spooky boogie的聊天室。朱以“檸檬糖”的虛擬形象,麵對著房間的主人spooky boogie。


    “……可是搞得相當糟啊。”


    “……對不起。”無法辯解的朱低下了頭。


    “贈送你一句以前在這種場麵經常會說的話……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引發了那種大騷動,逮捕了好幾個潛在犯,本來要抓的talisman卻逃亡了。那之後因為那個人的煽動我的社交場可是起了大火。回複原來的的形象很辛苦的哦,真是的。啊……真不應該和警察聯手。”


    “我這邊也盡力了……”


    “夠了,從一開始就是協助公權力的我的錯。這次的事算是自作自受呢。”


    “……但是,talisman和犯罪有關是沒有錯的。你也是因為沒法置之不理才幫忙的吧?”


    “適可而止吧。我作為spooky boogie是無政府主義的。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成為你們的走狗。”


    “什麽……”什麽都沒有碰觸,聊天室關閉了,朱突然被踢到公共空間。


    公安局內的醫務室 。朱從床上起身,脫下了真實接入套件的頭戴裝置和手套。


    “哈……”不知為何感到筋疲力盡。朱大失所望。唐之杜凝視著床邊的顯示器,狡噛在旁邊站著。


    “友情出現裂痕了?”


    唐之杜的話語,追擊著朱的耳朵。


    “嗯……不過,本來就隻說是同期生,還不知道到底是誰……”


    “……剛才的談話記錄下來了嗎?”


    狡噛打斷談話。還是一樣我行我素。


    “那當然……”唐之杜雖然回答了,但卻還是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朱也不明白。“記錄下來然後呢?”


    “有點在意……有什麽東西。”狡噛還沒有說到重點就沉默了。朱不可思議的盯著他靜靜地思考著什麽的表情。


    之後他們移動到了分析管實驗室,在那裏集結著唐之杜和其他的刑事們。朱最近感到這成了第二個刑事辦公室。主要的大房間或是這裏,都會召開搜查會議。因為人數不多,多以沒有專門的會議室。


    “結果,talisman成功逃亡。”唐之杜說。“今天talisman salon還是門庭若市。葉山公彥的幽靈,悠閑地和人談著人生呢。”


    “沒有藏起來也沒有逃跑,還把club eocet的事當做話題的樣子。”滕說。


    征陸歪著腦袋:“是在挑釁呢,還是單純的是個笨蛋呢……”


    “說到底,這家夥想幹什麽?”宜野座歪著腦袋,跟征陸的動作一摸一樣。“目的是讓葉山公彥看上去還活著嗎?”


    “那就不會把銀行賬戶和外出記錄放著不管兩個月了吧?”唐之杜說的挺有道理,“僅僅在社交網絡上做偽裝什麽的,可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啊。”


    “不明白啊。”滕歎氣,“果然目的隻是使用虛擬形象吧。”


    “應該當做愉快犯來考慮嗎……”宜野座不怎麽接受的樣子。“就為了這犯下殺人的罪行?”


    聽到這裏的狡噛打破了沉默。


    “gino,不用理解犯罪者的心理。你知道的。”


    被當做笨蛋一樣的宜野座哼了一聲。


    “什麽啊很了不起似的……那是你的問題不是嗎。”


    怒目而視的狡噛和宜野座。狡噛先移開了視線。不是避開宜野座,而是要繼續事件的談話。


    “就算那家夥是愉快犯,也不是笨蛋。他已經預測到自己成為嫌疑犯了。侵入會場所有人的投影服裝,沒有事前準備過是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他小看了我們,就讓他見識一下。唐之杜,追蹤talisman的聯接。這次要抓住他的真身,製止他。”


    “別頭腦發熱gino。那家夥對自己的反探知對策抱有自信,所以到現在還會若無其事的在社交網絡上出入。”


    “你要在這裏讓我袖手旁觀嗎?”


    “可能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抓住那家夥的尾巴。還有一件在意的事。”


    狡噛和宜野座爭論時,朱戰戰兢兢的抬起手插入兩人中間。


    “不能無視執行官的直覺。我對狡噛先生的方針負責。”


    “……好吧,隨你們。我推進我的反探知路線。”


    狡噛和朱走出分析官實驗室,來到了走廊。


    “狡噛先生……在意的事,是什麽?”


    “不覺得和spooky boogie的對話有什麽違和感嗎?”


    “……嗯?什麽……”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確認。”


    宜野座帶著滕和六合塚直接去調查反探知查出的地方。


    朱協同狡噛、征陸走向刑事課的大房間。


    狡噛開始通過終端調查“違和感”的原因,朱除了等待結果出來以外別無他法。狡噛所說的違和感隻有狡噛自己明白。違和感就和頭痛一樣,別人不會有同感。像是要守護狡噛和朱一樣,征陸在不遠的地方站著。


    狡噛認真的檢證著朱和spooky boogie對話時的錄像。


    “……雖然我不會使用,做這樣的事,開心嗎。”征陸向朱搭話。“虛擬形象和可視影像什麽的。建立在社交網絡上的社交場……不是把他們當笨蛋,是真的理解不了。好玩到停不下來嗎?呼吸的、流汗的、吃東西的,終究還是這個身體啊。”


    “像征陸先生一樣的人,現在可是瀕危物種哦。”朱苦笑。“所謂網絡,不是像料理東西的刀具,或是為了記錄而產生的紙那種等級的東西。這不是好壞的問題。而是‘這是已經存在的東西所以接受吧、使用吧’這種論調。”


    “不愧是……很擅長說明呢。像教師一樣。”


    “呃——”朱稍微有些害羞。“是這樣嗎?”


    “知道盧梭這個人嗎?”征陸問。


    “魯、唆——?”


    “讓·雅克·盧梭。哲學家,思想家。”


    “稍等,現在檢索……”


    “沒有那個必要,我的腦中有記憶。”


    征陸用手指做出手槍的樣子,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他著有《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假設有兩個獵人在森林裏,是兩個人分別狩獵不同的兔子呢,還是兩人合力狩獵大型動物呢 ……你認為哪個判斷是對的?”


    “當然是後者,這是博弈論的基本,相互協力獲取大型動物。”


    “就是這樣,這就是人類的社會性。語言、書信、貨幣、電話……這個世間所存在的一切交流工具,都是為了強化社會性的。”


    “…………”


    “你認為網絡有這種效果嗎?小姐。”


    麵對征陸的問題,朱開始了思考。朱出生之時,通訊工具盒網絡上的假想世界就已經成熟了。在這之後隻有重複著細微的版本升級而已。所以不能很好地與這個製度形成之前的情況進行比較。——但是,她認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很清楚。不僅在網上有熟識的朋友,現在家電也幾乎都是在線的。


    “我認為……有。”


    不知有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狡噛隻是無表情的重複檢視著錄像。屏幕上顯示的是spooky boogie的聊天室。spooky boogie和檸檬糖的對話。


    boogie:“職業適性得到了學年的最高分卻選擇了公安局工作的怪人,肯定會成為同期生中的話題不是嗎?”


    boogie:“向公安局的幹部候補賣個人情也不錯。”


    狡噛稍微有些用力的翹著鍵盤,發出嗒嗒的聲


    音。


    boogie:“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boogie:“啊……真不該和警察聯手。”


    “……這是個。”狡噛的聲音中,充滿了確信。


    “嗯,啊,是什麽?”朱沒反應過來。


    “用詞方式不一樣。一開始是公安局,後來是警察。”


    “不是偶然嗎?”


    “那就把能入手的記錄篩一遍。”狡噛操作著電腦,一下子就接入了數據庫。輸入檢索詞。”果然……spooky boogie以前幾乎沒用過警察這個詞,今早跟你對話的是別人。“


    “不會吧,那……”


    “我們現在追蹤的,可是奪取他人的虛擬形象然後冒充的殺人犯哦。”


    “……!”


    朱的雙眼因恐怖、不安還有震驚,瞪成圓形。


    2


    貧民街——江戶川區,廢棄地區的一隅,蕭條的高層公寓。匿名警車停下,從中走下的是宜野座、六合塚和滕。從匿名警車的後部分離出來的公安用自立機也開始行動。刑事們從自立機的載貨台麵上取出了支配者。


    “從ip地址的逆探知來看,犯人是在這裏操作talisman的虛擬形象的。”宜野座一麵把支配者放入槍套一麵說。


    滕抬頭看著建築物,“唔,這種破破爛爛的大樓裏麵還有高速線路可以用啊。”


    三位刑事慎重進入建築物,這所公寓簡直像毀滅的王國的城堡。道路中散落著垃圾和窗戶的玻璃碎片,牆壁上都是塗鴉。樓梯間的平台中,無家可歸者正在烹調著抓來的鴿子。抓住鴿子,用菜刀把頭啪嚓的切掉。看到這一幕的六合塚“噗”的笑了出來。滕也被帶著開始笑。


    “有什麽奇怪的?”宜野座無法隱藏不快。


    “因為,鴿子的頭“啪嚓”一下,就像樹枝一樣。”


    六合塚又回到了以往沒有表情的樣子。


    宜野座咂舌。“所以才是執行官啊……”


    公寓的九層——三人找到了目標的房間。


    公安用自立機用紅外線和聲波越過門進行掃描。宜野座的攜帶情報終端浮現了“感知到電磁波遮斷裝置,不可進行室內掃描”的文字。


    滕和六合塚無聲的交換了視線。滕先指了指自己,然後豎起兩根手指表示“你第二個”指向六合塚。六合塚還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破壞門。”宜野座小聲的命令。


    公安用自立機向前進,伸出了三隻機械手。每隻的末端都附帶著設施製壓專用的空氣滑膛槍。自立機發射三隻滑膛槍。兩個鉸鏈和門把同時被吹飛。


    先跨過發聲音然後倒下的門,突入房間的是滕,緊接著是六合塚。舉起支配者搜索者嫌疑人。隻是——


    進入了房間,裏麵的牆壁上貼著的是幾乎占滿牆壁的電影《盜日者》的海報。房間中間,有一個因為血而變得通紅的業務用攪拌機。像是裝飾著攪拌機一般,設置著像是炸彈一樣的東西。炸彈的震動感知傳感器動作,引火裝置開始工作。


    “不好!”


    滕和六合塚瞬間後退,輕輕地、但用盡全力一跳,從公安用自立機上翻滾,然後躲在其背後。宜野座見狀也立刻伏下身。被布置在房間中的炸彈爆炸了,房屋的一角被火焰包裹。因為爆風和衝擊波,周圍的建築物的窗玻璃一起震碎。


    六本木的商業酒店的一間房內,禦堂取下了真實接入裝置的頭戴式顯示器,攜帶情報終端來電。


    “……接到你的電話,是惡兆啊。”


    “那真是對不起了。把獵犬引入圈套了哦。”崔求成說。


    “終於嗎……”


    “雖然代替的專業服務器和偽裝地址要多少有多少……還繼續嗎?”


    “當然。我有那個義務。”


    “嘛,因為您是受槙島先生偏愛的呢。一旦有事的話就用那個東西吧,逃的時候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我知道。”


    “請好好做哦,真的。”


    “…………”通話結束。禦堂麵無表情的盯著頭戴式顯示器。


    爆炸現場的公寓前,周邊被投影膠帶和自立機封鎖了。消防和救護車也來了。發生爆炸的房間,還冒著煙。宜野座靠在匿名警車的擋泥板處,接受著公安用自立機的應急處理。雖然說是處理,隻是被碎片割出的淺傷。


    “為什麽你們都沒有受傷啊……”


    “不,就算那麽瞪著我們也……”滕說。


    “平時的修行,不是嗎?”六合塚說。


    宜野座的攜帶情報終端來電,是狡噛。“怎麽了?”


    “又出現一個受害者,是之前的spooky boogie。”


    在文京區的一所獨棟房屋中生活的——菅原昭子。在家中鑒定自立機到處工作著。狡噛斜視著這些,撥通了宜野座的攜帶情報終端的電話。


    “常守監視官的同期生並且住所不明的人,再加上分公司的收入情況終於查到了。菅原昭子,20歲。現場的住宅的樣子完全和葉山公彥時的一致。下水管有遺體的碎片,但虛擬形象還在網上遊蕩。


    狡噛看了室內一眼。消沉的朱,和關注著朱的征陸。


    “……死亡推定時間是今天淩晨。昨天出入eocet後被幹掉了呢。”


    “……和回去的唐之杜重新確立搜查方針。這樣下去的話,就全在對方鼓掌之中了。”


    宜野座的聲音很焦躁。狡噛切斷了通話。


    朱緊皺眉頭,表情沉痛的輕輕握緊拳頭。


    “因為我……把她卷了進來……”


    “小姐。”


    “是我的錯,都因為我……”


    朱像是要當場崩潰。菅原昭子——確實是,同期。隻是她在教育課程中並不顯眼,跟她既無交集,更不親密。可是就算這樣,因自己擔當事件的關聯而有認識的人被殺這一衝擊還是非常大。心情就好像地麵搖晃,重力變弱,心靈和身體分離一樣。不能停止自己的冷笑。


    對那樣的朱 ——


    “你把spooky boogie……菅原昭子作為誘餌了嗎?”


    “……沒有。”朱搖頭。


    “強行要求她幫忙了嗎?”


    “沒有。”


    “把她的情報向敵人泄露了嗎?”


    “沒有。”


    “那你錯在哪裏?”


    “那是……但是,現在她……”


    “是啊。如果昨晚把犯人抓住的話,菅原昭子就不會死了。這是我們所有人的錯。……現在還是想想怎麽完成你的責任吧。追擊犯人啊。”


    對狡噛的話語,征陸點頭。


    “……總之,祭品隻有那個了。”


    3


    刑事課一係的人員再次在唐之杜的實驗室裏集合。


    “……在訪問排行榜排前列的設獎長的運營者中,查出那些通過亂七八糟的代理登陸的,一個一個的聯絡了登陸者。然後,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唐之杜在顯示屏上放了某個社交場的影像。昏暗的傍晚,讓人聯想到放學後的教室一般的懷舊空間。


    “虛擬形象的名字叫憂鬱症(mncholia),社交場rainy blue的運營者。雖然賬戶是一位82歲的老爺爺的,但實際打聽來到隻是孫子拜托借用他的名義而開設的。這個孫子,似乎說是半年前就因事故死去了。”顯示屏上依次映著臉部照片和檢視報告書。“時任熊一,14歲。可是他的‘憂鬱症’在他死後能繼續著活動。祖父連社交網絡的登錄方法都不知道,分公司的錢好像也被當成了養老金的樣子。”


    “r


    ainy blue也……超級大牌的。”朱很驚訝。“我也經常去。”


    “不斷增加的幽靈虛擬形象……果然是一個犯人呢。”滕抱起胳膊。


    “同時操作幾個虛擬形象什麽的可能嗎?”宜野座問。


    “重度用戶的話,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同時使用多個賬戶的工具也是有的。”唐之杜回答。


    “不如說異常的是這個犯人的演技。”朱說,“奪取的虛擬形象,不僅都沒有引發懷疑,還比本尊更有人氣呢。”


    宜野座好像無法接受:“成千上萬的用戶,為什麽誰也沒發現冒充者?”


    “因為沒有本尊,也沒有冒充者。”


    低聲自語的狡噛,引發了大家的注意。


    “這些人是網上的偶像。所謂偶像,隻有本人的意識是成立不了的。不管是葉山還是菅原,都不是隻靠自己的力量構建出現在的地位的。靠著周圍的fans的幻想,通過大家的追捧,才成了talisman和spooky boogie……偶像的真正心聲和真正身份,並不等於他作為這個角色的理想形象。比起本人,不如說正因為是fan,才更能扮演好被大家期待的角色……沒什麽奇怪的。”


    “就是說犯人是他們的fan嗎?”征陸說。


    “憂鬱症,talisman,spooky boogie……對這個三個角色完全熟悉,可以模仿,對這些投入熱情而作為fan一直活動的家夥,就是嫌疑人。”


    “要怎麽識別呢?”宜野座看上去不怎麽信任狡噛。“光是同時是三個人的fan的,就會有多少人啊?”


    “搜索條件……是有的。”狡噛起身去了唐之杜旁邊的控製台。“先是talisman,他的社交場常客中的頭一百名……按每日的停留時間做成圖表。特別是葉山公彥的推測死亡時期。”


    唐之杜按照狡噛的指示設定檢索條件,開始製作。100人份的折線圖顯示在了屏幕上。時期是兩個月前的一個月間。


    “……這邊的停留時間,不知為何下降了呢。”滕說。


    “因為那是talisman的評價下降的時期呢。那個,以兩個月前的這一天為界回複了。朱說,“這時葉山被殺,talisman被奪去……”


    “反之在這一時點有幾個再也不去talisman salon的常客。這個圖表的模式就是關鍵。”狡噛的眼神中,帶有把獵物逼入絕境的敏銳。“憂鬱症的時任雄一死的半年前,還有spooky boogie死的前天,肯定有顯示同樣模式的用戶。”


    “這樣啊,那就是犯人本來的虛擬形象……”


    “正是如此,犯人在奪取虛擬形象的那一刻,就沒有作為客人訪問這些社交場的必要了。”


    “怎麽樣,有符合的嗎?”


    唐之杜操作控製台,進行著檢索。手指敲打著鍵盤,發出聲響。


    “完全一致的家夥隻有一個。禦堂將剛,27歲。原民間保安……最後的psycho=pass色相檢測是四年前……之後沒被街頭掃描到過。”


    “平素就花功夫避開掃描儀的設置場所的人,背後肯定做著不可告人的事呢。”


    避開街頭掃描進行移動,並不是不可能的。把這個城市的每一處——真正一處漏洞也沒有——用攝像機都監視到是不可能的。因為要保護隱私,還有要保障國民權利的觀點,禁止把街頭掃描儀設置的隱蔽。


    環視四周,從高處確定掃描儀的位置,為自己製作地圖,選擇安全的路線移動。當然公共設施的出入口和交通機關的掃描是避不開的,從東京出去還是很難——


    “追蹤這家夥的登陸記錄。”宜野座說。


    “已經做好了。”唐之杜的速度很快,“最近的登錄就在幾分鍾前,港區六本木的一間旅館裏。自宅……也在港區,元麻布。”


    “常守監視官,帶著狡噛和征陸調查旅館的房間!”


    “是!”


    “我和滕、六合塚去元麻布的家。對方是有著爆炸物和對自立機裝備,連環境投影的侵入都可以做到的危險人物。小心行動。”


    4


    在六本木的商業旅館的電梯內,常守、狡噛、征陸協同公安用自立機,攜帶者支配者移動著。征陸取出酒瓶,確認裏麵還有不少後,收回懷中的口袋裏。朱對這個舉動投去驚訝的視線。


    “那個是什麽啊?”


    “生命之水(注:spirytus,世界最高度數的酒,波蘭蒸餾伏特加),對付違法投影最有效的就是酒了。”


    “哈……?”


    電梯到了目標的樓層。他們走出,來到了走廊。


    “…………”來到了目標的門前。朱從旅館管理者那裏拿到了卡片式的要是,用了那個鑰匙,打開了禦堂所住房間的門。狡噛和征陸沒有絲毫停留的突入房間,舉起了支配者。雖然第一眼沒有看到人影,但房間的電腦開著,明顯有人的氣息。


    “我們是公安局,要求禦堂將剛進行psycho=pass測定,請出來!”


    在浴室藏著的禦堂飛奔出來,他毫無畏懼的笑著,操作著手裏的攜帶情報終端,發動了對虛擬投影的入侵。沙發、牆壁和絨毯這些讓人感覺豪華的房間內裝投影,突然變成了奇怪的樣子。


    “——唔!?”


    空間就變得像誒舍爾的視錯覺畫一樣,迷惑著刑事們的方向感。


    “這是?”


    “不止投影服裝,連內裝投影都入侵了!”


    征陸決定穿過幻影衝入室內。可是跨出第一步的瞬間,他腳下的地方變成了“陷阱”。


    “唔!”征陸本能的收回腳步。這時,他的旁邊有人快速通過的氣息——禦堂——擦身而過。


    狡噛也因為受到投影的迷惑而退出了房間,然後看到裏正離去的禦堂的背影。他把支配者的槍口指向——


    “狡,不是那邊!”


    稍後從房間出來的征陸大喊。支配者對狡噛瞄準的禦堂沒有反應。投影——那是禦堂的幻影。幻影扭曲了一下融入了背景。


    清掃人員和客人們,旅館裏所有的人都變成了禦堂的樣子。本來是想追蹤禦堂的,但是通道的牆壁和地板持續的變形著,無論如何也搞不清真正的道路。朱連從房間走到走廊都做不到,焦慮著。


    “怎,怎麽辦?”


    “大叔!”狡噛一邊高聲呼叫著,一邊把打火機投向征陸。


    征陸用一隻手接住打火機,另一隻手彈開酒瓶的瓶蓋,含了一口裏麵的液體。點著打火機的同時,把酒噴向天花板。高純度的酒精被點燃,馬戲團的噴火者似的噴出火焰。


    火宅報警器立刻動作,自動撒水裝置把滅火劑噴的到處都是。虛擬投影被降下的滅火劑阻隔失去了焦點。


    正逃走的禦堂的身影終於浮現了。


    已經做好準備舉起支配者狡噛,瞄準了驚慌的禦堂。


    “犯罪係數·335·執行模式·致死·消滅模式·慎重瞄準……”


    逃跑的禦堂,在其背後開槍的狡噛。雖然正常應該是直擊,但通道的拐角礙了事。沸騰而被吹飛的,隻有禦堂的左前腕。雖然造成了重傷,但禦堂扔繼續跑向安全通道。


    因滅火劑而全身濕透的狡噛,放下了支配者。雖然打算追上去,但兩人已經拉開了不少的距離。


    “那種傷逃不掉,下麵就交給宜野座他們了。”


    禦堂的自宅也在港區,就在剛才商業旅館的附近。因為知道公安局封鎖了出口,所以從窗戶出來,跳向相鄰的大廈。禦堂暫且從屋頂上跑了一段,又跳上了別的大廈的房頂,在途中通過安全樓


    梯下到了地麵。禦堂喘著氣回到了自己的家。——接下來怎麽辦?總之先冷靜下來。


    雖然用繃帶止住了左腕的血,但因為失血臉色發青。就算這樣禦堂仍然打開了室內投影。以起居室的沙發為中心,出現了talisman、 spooky boogie和憂鬱症的投影。


    憂鬱症:“歡迎回來,禦堂君。”


    spooky boogie:“歡迎!”


    talisman:“歡迎!”


    “啊,我回來了……我沒事……”


    雖然臉色蒼白但好像從心底感到開心的禦堂,同投影們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你們是永遠的存在……從肉體中解放出來,被集體的知能錘煉的完美無缺……是最接近理想(idea)的靈魂……誰也不能貶低你們的存在。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們的高貴!我,我一定會守護你們……”


    哲學家柏拉圖提出的理想論。所謂理想(idea)是?這個世界不存在“嚴密的”三角形。但是,我們理解理想的究極的三角形。如果看到歪曲的三角形,就會和自己心中的三角形作比較。理想(idea)就是“究極的理想的存在”。


    憂鬱症:“謝謝。”


    spooky boogie:“謝謝。”


    talisman:“謝謝你,禦堂君。”


    “曾經引導他們的我,就要和他們一起,指引大家,指引這個世界。你們是永遠,誰也不能束縛你們,不能阻止你們……”


    禦堂需要著虛擬形象。虛擬形象也需要著絕對正確的主人。沒有打擾的餘地,這個空間正在形成。


    隻是——


    三個虛擬形象的投影,開始一起嘲笑禦堂。


    “但是呢……”spooky boogie擅自開口道。


    “不能做得更好些嗎?禦堂君?”


    “等等,這是怎麽……”


    “我一直在探尋著,一直有想知道的事。因此,不論什麽事都可以做。”


    這次是talisman突然自己開口。然後憂鬱症接著說。


    “呐,你讀過寺山修司嗎?”


    “啊……”禦堂從心底害怕而顫抖著。他的理性正在崩潰。“寺山?”


    “讀讀好。戲劇《再見,電影》。大家都是別人的代理人。代理人們,又使用虛擬形象代理著社交場。”


    “你是……槙島?”


    槙島聖護——


    房間三麵牆都配置著特大規格的書櫃。沒有照明的黑暗中,槙島戴著頭戴顯示器,沐浴在監視器發出的唯一光源裏。他的嘴型,是和禦堂房間中的投影一樣的嘲笑。


    “熟知所有虛擬形象的個性,完全的模仿他們。可以成為任何人的你的個性到底是怎樣的,我曾非常的感興趣。所以才會借給你人員,借給你力量。”


    禦堂錯亂了,在自己的房間裏,一個人瘋狂的揮舞手腳。


    “不要……還給我,別用那個聲音說話!”禦堂憤怒著,流著眼淚,用手胡亂地揪著頭發。槙島借虛擬形象的口,繼續說著。


    “……到中途還挺好的呢。”spooky boogie=槙島說,“是時候看結果了。扮演著好幾個人的你自身,最終什麽也不是——構成你核心的個性,是無。什麽也沒有。你沒有作為你自己的形象。正因為你是沒有臉的怪物,所以不管什麽麵具都能戴上。”


    “吵死了……閉嘴!”


    “你作出了太過閉塞的狀況。社交場和高技能虛擬形象,不是為了作出自己的分身而存在的哦。好不容易得到了理想的代理人,你卻隻是一個勁的為了強化自己的孤獨而使用它們……真遺憾。是時候說再見了,禦堂將剛。”talisman=槙島說。“帶來死亡的獵犬來了。最後一幕,不再用借來的東西,帶著你的趣味試試怎麽樣?”


    “你,要——”


    室內的投影係統被唐突的關掉了。一瞬間回到了無機質的內部裝潢,僅有禦堂一個人存在的房間。下一瞬間,門被突破,刑事們衝了進來。不由分說,三柄支配者指向了禦堂。


    “——唔!?”禦堂上半身集中暴露在消滅模式的殺人電磁波中,隻留下腰以下殘缺的身體,即死。四散的肉片附著在牆壁上,隻剩半塊的禦堂噴出大量的血液。


    禦堂是不僅使用了爆炸物還入侵了投影的犯人——肯定有著什麽背景。雖然對宜野座來說還是麻醉更好,但支配者不允許這樣做。主張“絕對要殺死”,不聽人類話的槍。人類和支配者,到底哪邊才是“上”?當然是連接著西比拉係統的支配者。


    滕和六合塚,拿著支配者分別確認了洗手間和臥室,確認了沒有危險。


    “……clear。”


    “沒有人……了吧。”不安的滕。


    宜野座困惑的俯視著禦堂的殘骸。準備突破的時候,他的怒鳴整個走廊裏都能聽到。“吵死了”什麽的,“閉嘴”什麽的。


    “……到底是在和誰說話?”


    5


    ——事件解決後的傍晚,朱站在公安局本部大樓的屋頂上。


    “這次你做的很好。”


    少有的,被宜野座叫了出來。兩個人相對而立。


    “最終抓住犯人的是狡噛先生。”朱的短發,隨著屋頂的風飄動。“可以那樣的把握犯人的思路,做出預想什麽的……”


    “這就是執行官,正因為他們抱持著犯罪者同樣的心理傾向才能做到。”


    “但是——狡噛先生安慰了我,鼓勵了我。雖然那個人是潛在犯,但我不認為……他和禦堂那樣的殺人鬼有著一樣的心。”


    “監視官隻要做好監視官的工作就行了。要和執行官劃清界限。”


    “這是這個工作的鐵則,是嗎?”


    “不,是我的經驗。”


    因為宜野座意外的回答,朱稍微有點吃驚。他說過的話浮現。


    “所謂所謂愚者從經驗中學習,賢者從曆史中學習。”


    “曾經因為我的過錯,我失去了搭檔。我沒能阻止他。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宜野座取出攜帶情報終端,傳送了事先準備好的郵件。


    “是人事科的資料,當然是對社外保密的,看過就刪掉。”


    朱用攜帶情報終端確認了郵件。內容是,狡噛的個人檔案。


    “狡噛慎也執行官,男性,28歲。”


    “元·監視官。教育課程的最終考察點數是721分,當時的全國第一位。”


    “……啊?”


    “在未解決事件(公安局廣域指定事件一〇二)的搜查中,犯罪係數急劇上升。比起治療,優先繼續搜查。”


    “超出了犯罪係數的規定值,降格為執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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