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這麽躺著,躺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夜風吹過了,沈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後,蕭祁昱才吸了下鼻子,抬頭看沈鬱,沈鬱睜著眼,不知道在看什麽,他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臉,被他打開了。


    蕭祁昱愣了一下,才往上起,等看到自己跟他相對的時候,才發現他這一晚都做了些什麽。


    他有些尷尬的從沈鬱身上爬起來,拿起旁邊的衣服給他蓋上,沈鬱這會兒已經有力氣了,他看著跪在草地上,滿麵是眼淚的蕭祁昱覺得厭惡,哈哈,現在的蕭祁昱哪兒有半點兒的英俊貴氣,完全是一個懦弱莽夫,而他竟然對著這種懦夫耍賤,他手指著院門:“滾!”


    蕭祁昱不知道他為什麽跑到了這裏,也許他自己都不肯承認他跑到這裏是想求沈鬱的安慰,可沈鬱現在卻讓他滾。


    蕭祁昱有些錯愕的看著他,沈鬱看著他這幅樣子更加惡心,他抱著身上唯一的一件外衣笑著看他:“我以為你這一年出去了會有多大的出息,結果你不僅沒有任何出息,反而成了狗熊,狗熊都比你好。你死了娘管我什麽事,她又不是我娘,你看什麽!她死的好,她跟你一樣白癡無能,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大梁江山在你們娘倆手中,今天不斷,早晚有一天都會斷!”


    蕭祁昱的臉漸漸的冷下來,他握緊了拳頭:“你說什麽?!”


    沈鬱也不用深吸氣,他一口氣就能說完:“我說你無能!我說這個江山就算我送給你,你也守不住,你們蕭家所有的人都無能,如果沒有我們沈家,你們蕭家哪裏來的江山,如果沒有我爹,你爹,你爹的你爹坐不穩江山。如果沒有我,你登不上這個位子,你這個皇上,是我扶你上的!”


    蕭祁昱的手無意識捏的哢吧響,沈鬱也不在意,看著他依然囂張:“你打啊!你除了會拿我發泄還能幹什麽?蕭祁昱,你讓我惡心,你也不過是仗著你這張臉好看罷了!我當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蕭祁昱瞪著他,沈鬱光著,身體要比他這張嘴臉強多了,蕭祁昱簡直不想看他的嘴,那張嘴不知道能吐出什麽難聽的話來,果然沈鬱道:“蕭祁昱你妻離子散是你活該,你無能,你愛的人死了活該,你母後死了你活該,這些全都是因為你無能!”


    他比哪一刻都清楚,很清楚的知道他罵的是什麽,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氣頭上罵出來的話會很惡毒,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些話罵出來之後兩人便再也無可挽回,可他就是忍不了了,也許這些話他很早就想說出來,在蕭祁昱無數次惡劣的對他時就想罵他的。


    楚雲清死了的時候他怪他,將他摁在穀倉上qiangbao,現在他母親死了,他將他摁在了這花叢裏,像gou一樣的,他在他心中連個changji都不如,那些人至少還有張床,至少睡了之後還有銀子可拿,而他什麽都沒有。


    他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母親,他從頭到尾隻是個發、泄的,哈哈,也許你要說這不正是他要想要的,他不就是想要一個人發、泄他,可誰讓他不滿足了呢?誰讓他賤呢,賤了一次又一次,不撞南牆不回頭。


    哈哈,沈鬱看著蕭祁昱笑的諷刺而犀利,他知道他現在這副麵孔有多難看,一定比他說出的話更難看,可他已經沒有臉了,又何必再要這張臉呢?


    他除了有這張嘴外,什麽都沒了。


    蕭祁昱的眼神冰冷,又恢複了他麵癱的樣子,沈鬱知道他又在心裏豎起了屏障,可他不在意了,他已經把什麽話都說完了,破罐子破摔了。


    蕭祁昱就這麽看著沈鬱,手緊緊的捏著,他怕他不小心就掐死了他,他從沒有想過他會如此的恨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他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如此的虛偽、自私、刻薄,他也想不明白這麽一個表裏不一、冠冕堂皇、刻薄自私的人,他為什麽還要第一時間來見他!


    蕭祁昱緩慢的道:“原來,我在皇叔眼中是這樣的人。”


    兩個人赤身luoti,裏外麵子都不要了,所有的愛恨情仇在這樣一個黑沉的夜裏全都爆發了。兩個人就這麽對看著,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對方。也對,第一次見識對方的真麵孔,原來這一身好皮肉下麵都藏著見不得人的想法,原來對方心裏的自己如此的齷齪。


    沈鬱看著他那一副世外高人的麵癱臉繼續冷笑:“蕭祁昱你不用擺出這麽一副清高的模樣,你以為你在我心中算什麽呢?哈,你在我心中什麽都不是,想必你自己很清楚,我當年扶你上位是為了什麽,不過是為了你那根兒東西罷了,現在我已經不稀罕你了,我已經有很多人了,每一個都比你好,蕭珩你比好,顧飛也比你好。”


    他不知道是理智沒了還是說話就這麽歹毒,他用最冷靜最歹毒的語氣說著最恨人的話,那一句句仿佛看不見形的刀,殺人於千裏之外。曾經有人腹誹他過,說瑜王爺勝在一張嘴,敗也敗在一張嘴上。


    仿佛他的那張嘴就是他唯一的武器,他把他自己的臉麵全都不要了,不要臉,也不要命,把自己踩進泥水裏,隻為了要把他拉下水,隻為了惡心他,又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自私自利,不擇手段,一點兒虧都不肯吃,憑什麽吃虧呢。


    蕭祁昱強忍著的怒火此刻就這麽毫無預兆的爆發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就忍不住了,他這麽多年從沒有這麽失態過。


    他知道沈鬱說的話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外麵有人了!蕭珩他知道,那顧飛到底是誰!


    他已經顧不上去想他是誰,等他自己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沈鬱摁在了地上,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已經分不清他心裏是什麽感覺了,唯一想的就是掐死他算了,如果剛才的滾/戰是舒服,那麽此刻就是惡心了,他恨不得掐死他,掐死他後再掐死他自己,一起死了算了!


    沈鬱被他掐在了地上,頭撞到了地上,有一會兒是昏眩的,但他就是沒有死,且清醒過來,於是知道自己沒有衣服的,這種遲來的羞恥讓他死命的掙紮,無聲的扭打,已經不再出聲了,同歸於盡的時候不需要說話了。


    蕭祁昱忘記了他會武功,隻一心一意的想要掐死他,他掐著他的脖子,沈鬱打他,他改掐著他的肩膀,使勁的掐,恨不得把他埋在泥土裏才好,這黑色的泥土都比他幹淨!這混亂的花叢都比他幹淨!


    沈鬱不知道被他掐了多久,晃了多久,漸漸的沒勁了,又開始頭暈眼花了,他再也沒忍住吐了出來,喝了一肚子的酒現在全吐了,沒有吐到蕭祁昱身上,但是蕭祁昱還是惡心著了,他終於不再晃他,也不再掐他。


    他就這麽看著他吐,就這麽看著他吐完後擦擦嘴,再回來看他,披散著頭發,可眼神依然那麽的嘲諷、惡毒,他就這麽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仿佛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是啊,怎麽不陌生呢,陌生的像是從來沒有見過。


    才一年呢,一年就完全變了樣子。


    一陣冷風吹過,蕭祁昱打了個寒顫,仿佛所有的酒都醒了,他從沈鬱身上爬起來,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飛快的撿起來穿上,從頭到尾沒有再看沈鬱一眼。


    六年前的中秋夜沈鬱爬上了他的床,六年後的今天終於將他徹底的趕走了。


    沈鬱披頭散發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遠,來的時候渾渾噩噩,走的時候卻又清醒了,沈鬱便明白,蕭祁昱這次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盡管知道,可他坐在地上沒有動,他想活該,走了就走了吧。


    他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想起要穿衣服,然而左看右看,沒有一件能穿的衣服,不是碎了,就是髒了,沈鬱暗暗的罵了聲:“王八蛋,活該。”他就是不想讓他好過,憑什麽讓他好過呢?


    躲著看牆角的劉公公已經被這兩人的這番變故驚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甚至控製不好自己的打顫的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從他身邊走過,連看他都沒看,瑜王爺倒是看了他一眼,可那一眼毫無表情,於是劉公公跪在地上欲哭無淚,這到底是怎麽了,明明眼看著就要好起來了,怎麽就又打起來了呢?


    因為太後駕崩,所以朝堂一切事宜都停了,繁冗而又沉重的國喪大禮一直拖到了九月末,朝臨,哭臨、哭喪、號喪,沈鬱一概沒有參加,對外宣傷心過度稱病倒了,並且讓人關上了王爺府的大門,一概不見客。於是不知行情的老百姓道:“這瑜王爺對太後如此看重啊,太後一去世,他竟然病倒了。”


    看熱鬧的眾人道:“什麽呀,這是太後不甘心,死也要把他給拖走!這太後與輔政王關係可差了,太後的死就是他給逼死的呢?你沒看他病倒了的這些天皇上都沒有來看過他呢。”


    也有秀才大談國事:“我看著其中並不是輔政王與柳太後的關係惡化,而是皇上收回朝政的樣子。他借著回來奔喪的機會,把這攝政王的權利給奪回去了。”


    眾學子恍然大悟:“梁兄此言甚好,我等盼吾皇回歸已久。”


    梁秀才說:“我也盼著這一天了,皇上他忍辱負重,終於可以打敗輔政王了,真是蒼天可見。”眾學子說著不由得熱淚盈眶,仿佛蕭祁昱是沈鬱魔掌下的小白鼠,每天過的慘不忍睹。


    這是期盼的眾學子,他們的力量最大,沒多長時間酒樓、茶樓都傳開了這個言論,講的繪聲繪色,簡直猶如親見。沈鬱淒慘的明天都為他想好了,說他此刻一定是臥床不起,熬不了幾日了。


    沈鬱聽到這些消息後,果真氣的臥病在床了。四小姐在一邊叨叨他:“你說你明知道外麵傳言好不到哪兒去,你還非要聽,這不是自找的嗎?你見過有人說你的好話嗎?!再說了你有什麽好話好說的!”


    沈鬱已經病了很多天了,自從從柳太後的墓地回來,他就一頭栽倒了地上,高燒了好幾天,今天好不容易醒了,又要聽聽外麵說什麽,真是氣死她了。


    沈鬱在床上倒喘氣,就知道她嘴裏吐不出好話,被她氣歪了鼻子,手指她:“滾!”


    四小姐氣狠狠的看著他:“我不滾!”喊完之後才知道喊了什麽,自己也氣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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