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提及司徒長老,跟在他邊上的真兒已經是直勾勾盯上了司徒孤,是那種突然遭受了視覺衝擊的反應。


    司徒孤一開始倒沒注意到真兒,而是一直在盯著師春打量,信他收到了,信中的內容他也看到了,所以他的目光在尋找、在審視,你挾持的人質呢?


    當師春對身旁女子一開口,司徒孤的內心一震,目光迅速落在了真兒身上,目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真兒?


    他認識的那個真兒隻是一團開了靈智的神火精靈,而眼下的這位是個女兒身。


    他的目光和真兒對上了,一個驚疑審視,一個透著嘟囔似的不快。


    真兒?南公子也被驚著了,目光瞬間賊溜到了真兒身上打量,這就是師春挾持的那個人質?啥情況?怎麽看著不像是被挾持了?


    師春剛要拱手拜見司徒孤,真兒卻站那突兀來了句,“小孤。”


    此話一出,司徒孤隻覺渾身酥麻,天靈蓋猶如被一記驚雷給劈開了一般,‘小孤’這個稱呼,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這一聲真正是勾出了他腦海裏的無數畫麵。


    當年他與那道神火精靈相識後,論大小時,他的年紀哪比得過存活了無數年的神火精靈,初不知從哪學會了人言人語和人間道理的神火精靈知他名字後,把他當小弟似的,喊上了‘小孤’。


    雖然這個稱呼不太好聽,但以他當時的年紀和年輕的心態,還是能接受的,何況還得到了對方的幫助,若無對方的幫助,也不會有他今天。


    隻不過,他當初承諾給對方的幫助,卻一直未兌現。


    對方的稱呼,也讓他看懂了對方的眼神和神色反應,心中可謂震撼連連,竟然已經化作了人形,且有這般動人的美貌風情!


    垂在袖子裏的手,當即對著真兒‘掐指一算’,他熔煉神火多年,略通火性,加之他與真兒接觸過,知其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神火精靈,哪怕是修煉火性功法的也容易誤以為是水中精靈,可他對真兒神火氣息是有過感覺的,所以很熟悉,稍稍這麽施法一查探,稍加感應便壓下了心中的驚疑。


    確認了!


    沒錯!


    此女果真是真兒所化!


    同時心中的震撼也越發難以形容,真兒不應該在禁地嗎?怎麽可能來到這個地方,師春這家夥幫她解除了地心塔的禁錮不成,這怎麽可能?


    然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他無法想象師春是怎麽做到的。


    他原以為還要抓緊時間跑到禁地去找人,真沒想到才剛進神火域,師春就把人直接帶到了他的跟前。


    再看真兒的樣子,哪有絲毫被挾持的樣子。


    這是要帶真兒離開神火域?


    那封信…


    難道不是要挾他,是讓他來接人的,是讓他來兌現那數百年前承諾的?


    瞬間又是數百年前的一幕浮現,他能看到自己在那道界線外轉身的影子,因為在他的身後,在那道界線內有一道無法逾越的火光在照耀他,發出嗡嗡聲,說等他。


    往事未必如煙,他心潮翻湧。


    至於真兒‘小孤’稱呼可能會帶來的影響,他已經無視了。


    人到了某種地步,小的瑕疵和質疑,是有資格輕掃衣袖就抹去的,也不是一般人質疑得了的。


    師春卻趕緊扯了下真兒的袖子,不讓她瞎說話,示意她跟著行禮。


    他這次的行禮很規整,端出了在流放之地練習了無數次的斯文模樣。


    真兒還是聽他話的,撇著嘴角跟著一起拱手行禮了。


    這局麵,吳斤兩這個心知肚明的在那很不合時宜地咧嘴嘿嘿,背上的大葫蘆還是揭蓋狀態。


    大當家的有些行為他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感覺眼前的一幕如同看戲,也知道大當家非要在這個場合這樣做必有原因,跟著一起行禮就行。


    明山宗一夥也跟著有樣學樣,一起跟著向司徒孤行禮。


    至於其他人,師春一夥好像無視了,附近那麽多人,眼裏卻隻有司徒孤一人般。


    南公子在旁揪自己嘴角的小胡子,眼珠子滴溜溜轉,看不懂啊看不懂,想不通啊想不通,順便再看看四周,他還沒看夠,原來神火域就長這個樣子的,這可不是什麽人都有機會看到的。


    而師春嘴角卻飽含笑意,對他來說,別人能否看懂這一出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當神火靈門逆轉,當司徒孤出現在這裏,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一切的艱難麻煩都是過程,為的就是最後一刻的簡單結束。


    他卻不知他的簡單結束對現場的各大派來說,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煉天宗的其他長老緊皺著眉頭,這一幕讓他們確信了司徒孤的話,有辦法找到師春,但眼下師春這樣直接跳了出來,煉天宗也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獨吞呐。


    盯著煉天宗這邊的李紅酒,一直在死死盯著師春,也不是自滿,他確實覺得自己相較於其他人還算是比較聰明的人,但這回卻像是在賭場裏擲骰子,被人貼臉開了個大,還是他自己親手揭開的骰盅。


    估計以後又要被師尊屢屢拿出來當教訓他時的話題。


    站在暑道山人群中的古練妮也在緊盯師春的一舉一動,眼裏有一種久久難以消散的訝異,從師春登場的那一刻開始,那種訝異感就徘徊在她的眼中。


    從師春登場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猛然意識到了,各派在這裏守再多的人也沒用,沒人能擋住師春的離開。


    看著師春在人群中從容不迫、在無數的目光注視下彬彬有禮地斯文行禮,目光跟隨的眾人卻隻能保持沉默看著,她腦海裏忽閃過一個念頭,也是一種感覺,誰與爭鋒?


    她的目光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李紅酒,還是在場的那些長老,有一個算一個,她就是有那種感覺。


    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有了這種感覺,往往還會伴生另一種感覺,無法避免的。


    麵對眼前明山宗一夥的行禮,麵對真兒的行禮,此時此刻的司徒孤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還好,師春及時製止真兒的動作,化解了他的不知所措,否則當眾確實有些不好辦。


    晚輩有禮,他這個長輩也微微點頭致意了一下,現在說什麽都多餘,出去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突然,眾人又紛紛回頭看向空中,隻見那光暈流雲般的漩渦,又在快速收縮消散。


    很顯然,操控神火靈門的那一邊,估摸著進去的人都到了,再次關閉了神火靈門。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不多時,空中的光暈漩渦便徹底消散無蹤了……


    離火宗宗主快速飛掠到器雲穀山頂,拿著一塊令牌跟十大派掌門嘀咕了一陣,然後其他人便見十大派掌門及相關高層皆麵露驚訝,快速離場,快速飛落穀中而去。


    旁人麵麵相覷,不知出了什麽事,眼看神火域的出口要再次開啟,事情就要見分曉了,這些掌門居然能扔下這麽大的事離開,可見有更要緊的事麵對。


    一群人快速抵達器雲穀出口,離火宗宗主將手中令牌畢恭畢敬交還給了穀外的一名漢子,然後揮手示意擋在穀口的弟子左右讓開了。


    之後,十大派高層全部站在了穀口靜靜等候,似乎在等候什麽人。


    不多時,他們要等的人來了,一襲青衫,身後幾名隨從,不疾不徐地踏著夜色來到。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天庭‘觀星閣’閣主木蘭今,又稱‘璿璣令’令主,手握天庭暗衛,有代天巡狩之責。


    這可不是乾赦之流能比的,對比一下接待狀況就知道了,乾赦是守在穀口等交代,而十大派掌門卻是聞訊緊急趕來等著,等著迎接。


    人一到,十大派高層一起拱手行禮,“令主。”


    之前穀口嚴守的界線,此時形同虛設,木蘭今麵無表情地微微點頭之餘,直接走了進去,站成一排行禮的各派高層不敢阻攔,趕緊從中左右分開讓路,並伴行在了兩邊。


    此時,沒人跟木蘭今提什麽神火盟約的規矩,或什麽煉器界的規矩,說什麽此地不能擅闖之類的。


    人家提前遞了牌子,沒不打招呼闖入,已經算是給足了麵子。


    規矩也分人的,人家隻是進來看看,不算違規。


    他們進去後,穀口守衛才又迅速封鎖了穀口。


    前麵,離火宗宗主親自帶了人去前路清場,避免旁觀圍觀情形出現,畢竟這裏還有參會的各派人馬在。


    剛有大量人員從神火域出來,本還熱鬧的器雲穀,如一陣波一般蕩過,瞬間安靜了下來。


    該回屋的回屋,路上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了,清淨無阻。


    伴著走了一陣後,陪同的煉天宗宗主洛演問道:“令主此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木蘭今淡笑道:“是有一點事,不然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盛會。”


    洛演:“令主明示。”


    木蘭今道:“觀星閣要帶個叫師春的人去問話,放心,不影響你們比試,等你們比試完了再說。”


    “……”


    各派高層聞言皆懵,他們正醞釀扣住師春撬開師春的嘴巴,觀星閣卻在這時跑來提人,那他們的事怎麽辦?


    還有,隨便派個人持令前來不就行了,犯得著讓觀星閣閣主法駕親臨嗎?多大的事,天塌了嗎?


    關鍵他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在天庭也是有人的,在天庭也是有不小勢力的,該給的尊敬我們給,侵犯到他們底線的事,他們也不可能輕易讓步。


    洛演與各派掌門碰過眼色後,稍加斟酌,問道:“師春犯了何事,竟能勞動令主?”


    一夥人已經是準備好好講講道理了。


    木蘭今斜睨了他一眼,輕飄飄道:“有些魔道的線索要找他了解一下,你們煉器界不會故意阻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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