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


    「嗯,沒有任何問題。」


    狹霧絆此刻已經將克莉絲汀娜·崔瑞特交給了位在桐穀大附中的桐穀祥太郎,就在絆打算走回公寓的時候,站在大門前,感覺特地在等待絆經過此處的真野紗月開口將絆叫住。


    「我可以走你旁邊嗎?」


    「你高興就好。」


    「是嗎,那我就這麽做吧。」


    「……」


    「……」


    就這樣,兩人不發一語地在通往公寓的路上並肩同行,因為一個事件剛落幕的關係,讓兩人 的步伐都顯得沉重,這並不隻是因為疲憊,而是必須讓認識的人接受製裁,這樣的事實令兩人感到難受。


    也因為這樣,為了盡可能避免獸人事件這個話題,絆開口提起其他的事。


    「啊~對了,聽說這次好像能拿到一筆報酬呢,這下房租似乎有著落了。」


    「那真是值得慶幸,其實桐穀老師說我也會有一份報酬呢,而且金額跟小絆一樣。」


    「……這讓我很難接受耶。」


    絆在雇用紗月的時候,已經自掏腰包老實幫紗月支付的房租,這樣紗月再收下保安局的報酬,等於是收取了兩份報酬,雖然從紗月付出的勞力來說,這並沒有什麽不妥,但這件事看在絆的眼裏,實在不是滋味。


    「這樣計較小事也沒法填飽肚子的,比起那個,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小絆你早餐也還沒吃吧?隻是一頓早餐,我還可以請你喔。」


    「今天真是個怪日子,成天窩在家裏的你,竟然會主動找我到外麵吃東西。」


    「大概也就隻有今天吧,這兩天我累壞了,現在我連弄早餐都懶得動呢。」


    「我也是,但我心領了,今天輪到我負責做飯,所以我再不回去可就慘了,我總不能把陽彩丟在家裏,自己去吃早餐吧?」


    「……是嗎,算了,也好。」


    看見紗月表情有些無趣地鼓起臉頰,令絆不禁苦笑,絆決定多少安慰紗月一下。


    「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飯吧,我正好有間店想去吃吃看,到時候會記得找你的。」


    「……今天真是怪日子,小絆竟然會這麽貼心。」


    「少損我了,這次就算是我也累壞了,我隻是覺得偶爾在外麵悠哉吃頓飯,應該也不錯而已。」


    「到時候當然是小絆請客吧?因為是小絆找我的。」


    「……各付各的,我手頭可沒那麽闊綽。」


    「在這種時候不懂通融的男人,很讓人討厭呢,器量太小了。」


    「真不好意思,反正我這個人就是欠缺器量。」


    「算了,那樣也可以啦,那我先去吃飯了,先走一步囉。」


    「嗯,再見。」


    絆這麽說完,便與紗月分開,絆就這麽踏上返回公寓的歸途。


    ?


    狹霧絆一回到住處,便在客廳看見白藤陽彩全種貫注地翻閱參考書,由於絆在出門時陽彩還在睡覺,所以這是今天絆第一次見到陽彩。


    「早啊!身子還好吧?」


    「早安,雖然還有些難過,但跟昨天比起來好多了。」


    陽彩眼睛沒有離開書本,隻有用聲音回應,絆觀察了一下她的氣色,似乎還不太好,但雖然看來有些憔悴,但如果隻是這種程度,應該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你可別太勉強喔,畢竟你可是名符其實地拿命當代價呢。」


    「這種話我可不想聽拿走我命的人說得那麽悠哉,我現在可是連要動身體都很難受呢。」


    「也是啦,對不起喔。」


    「我沒有生氣啦,況且我們也是那樣才活下來的,這就是所謂的結果好,一切都好吧?」


    「結果好就一切都好啊……那是早就退流行的說法吧?」


    「……隻會挑剔這些小事,眉間的皺紋會變多喔。」


    「你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因為暫時性契約對《己魔力》的強製吸收——那就是讓陽彩身體虛弱的原因,雖說昨晚的情況危急,但絆沒有跟本人確認就締結契約,因此絆一直以為會遭到陽彩責備,但陽彩似乎並沒有特別在意,甚至還為兩人能一起活下來感到高興。


    (我原本還有她會對我懷恨在心的心理準備呢。)


    絆沒有將這個想法表露在臉上,隻是在內心苦笑,既然陽彩本人不在意,那麽自己也不需要繼續舊事重提,絆開口提起其他事情。


    「話說回來,你今天格外認真呢,是有碰到什麽事嗎?」


    「這不需要問吧?昨天不是吃了很多苦頭嗎?因為我深切體會到自己的不成熟,所以才決定要盡量努力的。」


    「以新手來說,你已經算是很能幹了吧?你還有什麽不滿意嗎?」


    「我並沒有做什麽可以算是能幹的事,而且應該有更多我可以做的事情才對,尤其是克莉絲學姐那個時候,我真的什麽忙都幫不上。」


    「……啊~」


    絆帶著尷尬的表情將視線從自責的陽彩身上移開,關於克莉絲汀娜·崔瑞特的真相,絆並沒有讓陽彩知道,『克莉絲學姐以《獸人》的狀態在保安局接受保護,可能再也無法複原了。』這是絆告訴陽彩的謊言。


    在工作上有保秘義務當然也是原因,但絆是出於其他理由才沒有告訴陽彩真相,因為如果絆跟陽彩說克莉絲汀娜沒事,在那同時就必須將克莉絲汀娜參與獸人事件的事實也說出來。


    老實說,那樣實在令人難堪,陽彩認為是克莉絲汀娜救了她,在現在這種狀態,要是陽彩知道那些是騙人的,甚至可能會讓陽彩不願再相信人。


    「我都忘記了,這是你的。」


    絆在這麽說的同時,將一支手機交給陽彩,那是陽彩的手機,那是先前克莉絲汀娜交給絆的。


    「……這是在哪裏找到的?」


    「聽說是保安局的人在現場找到的,還好,有人幫你找回來。」


    絆麵不改色地說了謊,陽彩似乎完全沒有看穿絆的謊言,陽彩接過手機,相當珍惜地將手機擁在懷中。


    「對不起。」


    陽彩究竟是為什麽事情道歉——絆並沒有開口去問這個問題,絆認為陽彩應該無法忘記克莉絲汀娜的事,陽彩肯定會為此後悔一輩子吧。


    (有天還是該讓她知道才對。)


    就算不是現在立刻說破,但絆遼是希望有天能讓陽彩知道克莉絲汀娜仍然活著,就算那會讓陽彩受到打擊,陽彩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因為以幸存的獸人事件被害者來說,陽彩可能是涉及此事件最深的一個,一直隱瞞她真相,讓絆覺得那太對不起她了。


    「……對了,我還沒弄早餐呢,不好意思,我這就去弄。」


    「早餐我已經弄好了,絆先生的份也在廚房用保鮮膜包著,快去吃吧。」


    「咦?今天不是我負責嗎?」


    「絆先生這兩天也很累了吧?而且我起來的時候你又不在,所以我就先做了。」


    「真不好意思,還有,謝啦。」


    「沒關係,我才應該道謝,謝謝絆先生昨天來救我。」


    「我不是說過那是應該的嗎?畢竟陽彩可是我的學生呢。」


    「就算是那樣,我還是要道謝,因為雖然碰到可怕的事,但我還是為絆先生趕來救我的事感到高興。」


    「……是嗎,既然這樣,我就說聲不客氣吧。」


    絆說完話就將臉從陽彩麵前別開,走向廚房,因為這讓絆莫名感到害羞,當絆拿著早餐回來時,陽彩放下正在看的書,開口對絆問道: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嗯?」


    絆在將早餐擺到折疊式圓桌上麵時,也這麽應了一聲,早餐是吐司,雖然陽彩是個比起麵包,更喜歡吃米飯的人,但經過昨天一番折騰,似乎也沒有煮飯的力氣,早餐就隻是在土司上麵放了荷包蛋的簡單搭配。


    「絆先生——你不是正常人嗎?」


    「……我是很想否定,但那應該是靠說笑也沒法隱瞞的事吧?」


    「為什麽絆先生一直都沒告訴我呢?《魔術鬼》的事情,絆先生也有刻意隱瞞吧?」


    「我可以不要全部回答嗎?」


    「並不是不可以,但可能的話,我希望絆先生能回答我。」


    「……」


    見陽彩正麵望著自己,讓絆想要將眼睛別開——但最後打消了那麽做的念頭,絆注視著陽彩的眼睛。


    「因為我不希望讓人知道,惡魔那種東西,可是遠比陽彩你所能想象得更令人厭惡,要是我的真正身份被傳閱,那我就必須隱藏自己行蹤過活了。」


    「……是嗎。」


    「我其實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真的還願意跟我這種人學習魔術嗎?就像剛才所提到的,我甚至連人都不是喔。」


    這是絆一直掛在心中的想法,自己並不是可以教導他人的正常存在,所以過去無論任何人提出要求,絆都用『我是個半吊子』作為理由一口拒絕。


    最初答應教陽彩魔術的時候,絆也是打算讓陽彩學到某個程度之後,就介紹其他人讓陽彩繼續學習。


    「……」


    絆不發一語等待陽彩的答複,在一小段時間之後……


    「就算是那樣……我還是想要絆先生來教我,因為我想成為的《魔術師》,多半就是像絆先生那樣,有能力幫助他人的人。」


    「……是嗎。」


    作出這簡短的回應後,這次輪到絆陷入沉默,初次見麵的那天,絆救了陽彩,陽彩讓絆知道那個事實不會改變。


    絆望向窗外,無雲的晴朗天空映入眼簾,今天肯定會一直放晴到晚上吧。


    (也好,收一個學生應該還不成問題吧。)


    絆讓視線回到陽彩身上,此時陽彩已經重新將精神放回書本上,今天她大概一直都會這樣吧,於是絆接著將意識轉到餐桌上,開始享用陽彩準備的土司加荷包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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