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條件,就是請你吃光超市裏所有的蔬菜。」


    「怎麽可能啦——!」


    真一驚聲尖叫著,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麵向東方的窗口,舒適的朝陽隔著薄薄的窗簾穿透進室內,耳邊遺傳來麻雀清脆的啼叫聲,迎來寧靜的早晨。這裏是真一的房間。


    怪人司馬阪當然不見蹤影,看來他似乎作了個詭異的惡夢。


    定時設於早上七點整的組合音響,正好播放出皮爾金第一組曲,「晨歌」。這是他一直拿來代替鬧鈴聲響的名曲。


    沒錯沒錯,這種曲子才叫音樂。什麽嘻哈,絕對不算是音樂。


    他這麽想著,正準備下床時。


    軟綿綿的。


    下半身傳來一陣溫熱柔軟的觸厭。該不會……真一掀起棉被一瞧,隻見一個在蓬鬆的金色長發上長出兩根角的惡魔,正抱著自己的腰熟睡。


    隨後,惡魔揉著惺忪睡眼,緩緩睜開大眼睛的雙眼皮。


    「嗯——good m,mr.真一。」那發音流暢到連英文老師都會嚇一跳吧。


    「我還想說在那之後你就不見蹤影……今天幹嘛又鑽上床啦!」


    「呼啊——好困。我可以再抱緊一些嗎?暖烘烘的……」


    瑪米拉達雙臂使勁地纏住真一的腰。


    「住、住手!現在不妙!『現在』真的不妙!」


    「什麽不妙?」


    男生早上醒來,身體某個部位都會出現的生理現象……這種話他打死也說不出口。硬是甩開了瑪米拉達,真一有如摔下床一般跳開。


    「討厭,真一真是個害羞鬼。」瑪米拉達也撐起上半身,臉上浮現出莫名性感的笑容。


    「反正以後我們會結婚,用不著那麽客氣嘛。」


    「所以說,我都講過好幾次了,我才不會跟惡魔結婚。」


    「為什麽嘛——雖然自己講很奇怪,但我在魔界可是很搶手的喔,有一大票惡魔想跟我相親呢。之前還被蒼蠅惡魔求婚了,不過真一比他還棒就是。」


    「我是無所謂,但比較對象是不是有點問題?」


    「啊——你以為他隻是普通的蒼蠅,所以鄙視人家?那樣不妙喔。對方可是惡名昭彰的蒼蠅王——別西卜的獨生子。這名字你至少聽過吧?」


    又突然冒出了一個名氣響亮的大人物。不過這已經嚇不倒我了。


    「……所以你有接受那個蒼蠅王子的求婚嗎?」


    「啊哈哈,我怎麽可能嫁給什麽蒼蠅,我拿殺蟲劑把他趕跑了。」


    「最鄙視人家的就是你吧!」


    「噯,我可是個老實人喔,從以前就相中真一當老公了呢。」


    「真奇怪,總覺得我們是前天才認識的說,我不認為老實的瑪米拉達小姐會說謊啊……哦,所以說以前是指前天來著?民間故事的『桃太郎』,也是前天發生的事啊?那麽桃太郎一行人搭電車去鬼島不就得了。」


    他的話中充滿諷刺,這讓瑪米拉達氣呼呼地鼓起臉頰。


    「……總覺得超火大。你怎麽有辦法對結婚對象如此冷淡啊?難道除了我,真一還有其他喜歡的女生嗎?」


    「說到頭來……我怎麽會被預設成喜歡瑪米拉達了啊?」


    「該不會是昨天跟著真一進入學生會室的那個女生吧?」


    瑪米拉達無視真一的吐槽,自顧自地說下去。她所說的一起進入學生會室的女生,指的是副會長森崎修女。畢竟學生會的幹部裏也隻有她是女生。


    「胡、胡說八道,森崎同學是……」


    「我跟你說,真一。基本上我覺得除了我以外,真一要包養情婦也可以,這樣才是邪惡的魔王。不過唯獨那家夥例外。她身上散發著我討厭的氣息。」


    森崎修女是虔誠的基督徒。對於惡魔來說,或許是個棘手的對象。


    真一追問原因,瑪米拉達回答:


    「那還用說嗎?在那些家夥當中,還有企圖消滅我的驅魔師耶。包括梵蒂岡的驅魔師在內,至今可是有十幾個人曾經盯上我的性命啊。」


    「……我姑且問一下,那些盯上你的驅魔師,後來都怎麽了?」


    才說完,瑪米拉達的臉換上了麵無表情的模樣,露出宛如能麵般的冰冷麵容。


    「你當真想問?」


    聞言,真一急忙搖頭,使勁地不斷搖頭。他不想知道,打死都不想知道了。


    看來,就連以消滅惡魔為己任的正宗驅魔師,似乎都不敵這位大惡魔梅菲斯特菲雷斯的女兒。那麽他又該找誰商量才好呢?


    此時,房門傳來「叩叩」的敲門聲。真一瞪著瑪米拉達的同時,她賭氣地說著「我知道了啦」接著就隱匿了身形。


    「真一,起床了嗎?早餐做好了喔。」


    戰戰兢兢地開門走進來的人,是真一的母親。不,應該說是戰國武將。


    昨天早上被瑪米拉達炸飛的母親,身體似乎沒什麽大礙。但精神麵好像受到嚴重打擊。母親喊著:「家裏有惡靈啊!」並陷入了恐慌,然後竟然就這麽穿起盔甲來。昨天晚上回家之後,真一首次目睹那身打扮時,真是被嚇破了膽。畢竟有個盔甲武士就站在廚房,對著他說:「晚飯就快好了。」


    順帶一提,這副盔甲是曆史愛好家的父親的收藏之一,是仿造侍奉上杉家的直江兼續的盔甲,因此頭盔上還裝飾著一個「愛」字。母親昨晚坐在餐桌前吃飯時,也依舊穿著盔甲。看著母親這副模樣,父親還說:「我愛你喔。」什麽的……


    「……惡靈今天好像也不在。」


    直江兼續——更正,真一的母親在巡視完房間之後鬆了一口氣。


    「我說啊……媽媽,你想穿成那樣到什麽時候?」


    「當然是直到惡靈警報解除啊。假如房間有出現惡靈,真一也要立刻呼叫媽媽喔,媽媽會全力以赴。」


    「要趕快下來喔。」媽媽留下這句話,就伴隨著沉重盔甲的鏗鏘聲離開了房間。


    在真一吐出沉沉歎息的同時,消失的瑪米拉達便倏地現身。


    「啊哈哈,真是逗趣的母親大人呢。那個我也想穿看看啊——穿看看——」


    「……媽媽會變這樣可都是你害的。拜托你別再隨便跑來家裏了,坦白講很擾人。」


    「別那麽冷淡嘛。隻要別讓母親大人發現,再偷偷鑽上床就行了吧?真一明明也很開心。真是的,討厭啦——」


    「就算媽媽沒發現,我也會很困擾啊!」


    「為什麽啊?難道跟我一起睡,你會產生欲望嗎?色鬼、色鬼——」


    對於瑪米拉達的調侃,真一反射性地回答:


    「廢話!我可是健全的高中生!跟像你這麽可愛的女生同床共枕,我當然會……啊。」


    這時真一發覺,自己這還真是講出了令人十分害羞的話。


    剛才還愉悅地調侃著真一的瑪米拉達,臉頰也染上了緋紅,低著頭悶不吭聲。


    「不、不是,你誤會了。問題不是可愛,而是身為學生模範的學生會長,做出屬於不純潔異性交往的行為,實在是不象話……」


    真一拚命圓場,但瑪米拉達似乎根本沒在聽。隨後她不發一語,仿佛淡出般緩緩消失。


    瑪米拉達明明動作積極,但對於容貌被稱讚卻沒抵抗力。真一覺得這一點莫名好笑,便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但是他立刻幹咳了幾聲,收斂起笑容。


    不行不行,竟然差點對惡魔放鬆警戒,我真是腦袋有問題。


    ◇


    「早啊,森崎修女。」「早安,森崎同學。」


    當森崎修女每早上學時,都會有大批學生向她問早。


    她自己也會充


    滿朝氣地回以學生們一聲:「早安!」,並送上最燦爛的笑容。人氣方麵,跟擔任學生會長的真一判若雲泥。至少森崎修女從未見過學生主動向真一打招呼。


    會長為何會被大家疏遠呢?他明明是個堪稱神明使者、正義使徒的好人……


    原因簡單明了,因為真一對於守規則實在是太嚴格了。與其說是正義使徒,不如說是喜歡說教的囉嗦男,這是大多數學生的見解。


    就嚴格這點來看,森崎修女也不例外。她的正義感比真一更強,絕不寬容自己判定為「邪惡」的存在。隻是,針對無害的一般學生,態度則是相當溫和。


    舉凡下課時間,倘若發現男生在教室打球,她就會提議:「我也想參加,我們去操場玩吧!」;如果發現女生在教室吃點心,她就會提醒對方:「零食是美容的天敵喔!」而這種令多數學生遵守規範,也保住了善意的形象。


    反觀真一以「根據校規第〇條……」這方式不斷說教,才會讓人望之生畏。


    然而,森崎修女一心認定這樣嚴格的真一相當可靠。對於不良少年格外嚴厲,針對不肯遷出三號樓的嘻哈研究社,也是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交涉餘地。」昨天甚至親自出馬命令對方撤離,實在是不簡單。


    要驅除擾亂這所學院和平秩序的「邪惡」,真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那種具備絕對正義感的人,才是適合自己輔佐的學生會長。如果可以,她希望真一能繼續擔任學生會長。


    「可是昨天新聞社的那件事情,讓會長的支持率下滑了……該怎麽辦才好呢?」


    當森崎修女喃喃自語,走在學院的主幹道上時,看見晨練的運動社社員,以及剛到校的學生們,都正聚集在高中部第一校舍前。


    怎麽聚集了那麽多人?搞不好是新聞社的梨田,又在發布毀謗真一的號外也說不定。


    森崎修女如此想著,她快步走向學生群。說著「不好意思」,並撥開人牆走到最前排。


    而眼前的畫麵讓她傻眼。


    嘻哈研究社的社員們,竟然都各自拿著掃把跟簸箕在打掃。而且那些家夥除了一個人以外,全都穿著學院規定的製服。


    「嗯——早上打掃真爽。像忍耐喉嚨幹渴到了極限,再大口灌下威士忌一樣,爽啊。」


    穿著便服打掃的男生說道。頭上戴著牛仔帽身上搭配鬥篷,腰間掛著槍套。他是嘻哈研究社社長,人稱瘋馬的司馬阪軍馬。


    「司馬阪大哥,你根本沒喝過酒吧。」


    直到昨天都還蓄著邁遢胡須的男生這麽吐槽。


    森崎修女想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是昨天前往三號樓的真一,讓他們改過自新了嗎?不,不至於如此。真一確實是個優秀的男人,但僅僅過了一天,他們的態度就出現如此巨大的轉變,這怎麽說都太反常了,當中肯定有什麽內幕。


    聚集在第一校舍前的學生們,彼此低聲討論著這樣的事情。


    「聽說了嗎?昨天,學生會長似乎去過三號樓商量搬遷問題耶。」


    「結果隔天早上就變成這樣?臭學生會長,該不會跟他們談好什麽奇怪的交易吧?」


    森崎修女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時,司馬阪出聲向她搭話:


    「哦?站在那裏的人,不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嗎?m安啊。」


    現在不是計較奇怪招呼的時候。森崎修女光擠出這句話就費盡心力了。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啦?如果有話想問我們,就讓你用搶答發問吧。」


    「大、大家怎麽會突然來做晨間打掃?」


    「叮咚!」司馬阪用嘴巴模仿了電子音效。「答案就是,因為我們陶醉於學生會長的火熱歌詞當中啊。然後對摩天樓開槍!」


    「這、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跟學生會長較量饒舌對決,結果輸了。破天荒開槍,然後跆拳道踢腿!」


    「你說會、會長跟你們較、較量饒舌對決?」森崎修女講話的聲音拔尖了起來。「騙人!他可是個無比熱愛古典樂的人啊!怎麽可能透過饒舌那種邪惡不良少年才會喜歡的冷笑話,跟你們打成一片……!」


    「嘖嘖!」司馬阪瀟灑地晃動手指。


    「副會長啊,饒舌可是最棒的音樂喔。因為就算不會彈樂器,隻要能發出聲音,人人都能樂在其中啊。除了人類,就連飛鳥遊魚,所有生物都能演唱饒舌。你說,難道還有比這個更棒的音樂嗎?」


    「司馬阪大哥,小鳥先不提,魚發不出聲音啦。」


    嘻哈研究社的其中一名社員說道。「你說啥!」這讓司馬阪發飄了。


    「不然你說,河裏的青鱅魚學校是怎麽上課的?」(注:「青鏘魚的學校」,日本童謠)


    森崎修女搞不懂所以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是一回事,但她更疑惑真一為何會跟他們較量什麽饒舌對決這一點。


    「那、那種事肯定是騙人的!會長跟我都最討厭嘻哈了!你們究竟有何企圖?」


    「嗯——雖然不曉得副會長為何討厭嘻哈,總之會長是身懷ill skill(精湛技巧)的嘻哈小子喔,check it out!」


    森崎修女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看來,有必要找來真一本人,確認昨天放學之後,在三號樓究竟發生了什麽。


    午休時間,森崎修女將幹部們召集到學生會室,召開緊急學生會會議。


    這時,她從真一的口中得知了非同小可的事實。


    「什什什、什麽?他們提出了交換條件?」


    「是啊。」真一啜飲著熱茶,點頭稱是。


    「他們似乎想在三號樓旁邊的廣場舉辦嘻哈研究社解散live。他們說如果可以辦成,就願意乖乖地離開三號樓。我想,這應該沒關係吧。」


    森崎修女雙手重重地拍打了桌麵,氣勢洶洶地說道:


    「那種事不能答應!現在又不是文化祭或音樂祭,竟然要在校內舉辦發表會,真是前所未聞,荒謬絕倫,這當中不存在正義!」


    「這、這次就當作特例吧。我想讓他們在最後能完成至今從未好好舉辦過的live。讓社團活動劃下句點。」


    「特例是什麽意思?主張跟不良少年沒有交涉餘地的人,可是會長耶!」


    「啊……呃,那個……情況有變嘛。」


    真一搔著鼻頭說道。


    怎麽看都不對勁,真一的態度跟昨天相比,簡直判若兩人。照理來說,既然是我方單方麵要求搬遷,那要接受對方的條件確實也是無妨。可是真一不同。他對不良少年格外嚴厲,無論如何,應該都不會理會對方的意見才對。然而現在卻不知為何,對他們特別關照。肯定有問題。真一的話,她越聽越感到狐疑。


    「難不成是他們教唆會長什麽嗎?還是你被威脅了?從前,被路西法煽動謀反的天使席凡……」


    「不,嘻哈研究社並沒有威脅我。這是真的。」


    真一很快就打斷了森崎修女的話。


    「那會長為何會同意什麽解散live?校規明文規定,隻有文化祭或新生歡迎會等公開活動時,才能在校內舉辦演唱活動!人稱校規守護神的會長,究竟是怎麽了?」


    「不,隻要學生會全體通過,提案就能執行。學生手冊上的社團規定也是如此載明。」


    「唉呀,有什麽關係。」書記眼鏡男插嘴說道:「既然他們說辦完解散live就搬遷,這點小事我們就同意吧。」


    「就是有關係!」森崎修女嚴詞拒絕。


    「如果是其他社團也就算了,唯獨不良的嘻哈研究社例外!他們隻是想舉辦live。才假裝百依百順!玩嘻哈的都是


    不良少年,是『墮天使(fallen angel)』喔!就算他們自願進行晨間打掃,也騙不倒我!」


    「那個……」另一名學生會幹部,戰戰兢兢地舉手發言。「這也未免也講得太過分了吧?森崎同學為何這麽討厭他們呢?」


    「因為我最討厭玩嘻哈的人了!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情緒激昂的森崎修女,雙手再次拍打桌麵。她的動作,連帶讓整個學生會室的氣氛變得沉重,全體幹部都被頭頂上沉沉的氛圍壓得抬不起頭來。


    在全場鴉雀無聲之中,森崎修女清清嗓子,平靜地說下去:


    「……總之,校內的不良少年並不隻有嘻哈研究社那些家夥而已。這次如果接受他們的意見,其他一大票不良少年就會誤以為自己的意見或許也行得通,往後肯定會不斷提出無理的要求。」


    「也、也對啦,這點也必須擔心,不過……」真一說完這樣的開場白,接著如此說道:「總之這項決定不會改變。當作是拆除三號樓的補償,我想讓實質掌控三號樓的嘻哈研究社完成解散live。」


    森崎修女沉沉歎息,重重地靠坐在鐵管椅上。


    她分析這是多說無益了。雖然完全不明白真一的心思,但既然學生會長都開口了,看來也隻能遵從。


    「……我明白了。既然會長這麽說,就隨你的意思吧。」


    「對不起,其實我的心情跟森崎同學是一樣的,但唯獨這點希望你能諒解。」


    「隻不過,會長應該會擔任live的執行委員吧。」


    「咦?」真一聞言嚇了一跳。


    「因為文化社團的發表活動,規定要有學生會幹部到場。」


    真一看了書記眼鏡男一眼,他依舊低著頭,不敢跟他對上眼。而其他幹部也不例外,因為大家都不想跟嘻哈研究社打交道。


    「呃,那個……森崎同學,你不會幫我……對吧?」


    「那是當然!我不是說過我最討厭嘻哈了嗎!光聽到饒舌就會打冷顫!我就連一公厘也不願靠近他們!」


    於是真一深深歎息說:「……我明白了,我來負責吧。」


    森崎修女心想,真一也曾說過自己光是聽到饒舌就會打冷顫。分明如此,卻不惜主動擔任執行委員,也要批準那些家夥舉辦live,其中的用意究竟何在?關於這點,她就算是想破頭也不明白。


    ◇


    放學後,真一前往三號樓,要向那些家夥報告學生會開會通過了解散live。


    真一會同意嘻哈研究社舉辦解散live。當然是受到瑪米拉達的威脅。因此,他才會告訴森崎修女:「嘻哈研究社並沒有威脅我。」她應該想也想不到,威脅他的竟然是惡魔。


    講真的,他當然不願承認什麽解散live。他根本就不想理會不良少年提出的條件。


    然而聽完解散live的事,瑪米拉達做出的威脅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她說如果不舉辦那場live。就要炸掉整棟校舍,還會用盡一切手段,將真一誣陷成犯人。如此一來,別說是挽救支持率了,真一隻會被當成極端恐怖分子,因此無權抗拒。


    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光是惡魔就讓他疲於應付了,接著還必須跟不良少年打交道,壓力隻是越來越大。如果可以,他真想這樣狠狠蹂躪那個惡魔——


    「不、不要啊,真一。」瑪米拉達這麽說著。


    我回以:「不要什麽?嗯——?」


    「哈啊、哈啊……就是你現在對我做的事……」


    「喂喂,我們隻是在裸體練相撲喔。好了,再來對撞吧。拿出鬥誌,還沒完呢!很好,抱上來!很好!」


    這是哪門子的妄想啊!


    真一用力甩了甩頭。都是那個惡魔害的,總覺得自己的個性也越來越不正常了,拜托饒了我吧。真一這般殷切地期盼著。


    「……這真是太誇張了。」


    就像跟呼吸一樣自然地,真一下意識就發出如此厭歎。


    真一來到位於三號樓的嘻哈研究社社辦,由於那些家夥不在,再加上門又沒鎖,於是他就擅自進入室內……目擊到這副慘況。


    有半間教室寬敞的社辦內,不知為何擺著沙發,還出現麻將桌、撞球台、飛鏢靶等遊戲道具,甚至還有接上家用遊戲機的電視。眼前景象讓人不禁懷疑,這裏真的是校內設施嗎?


    竟然把這種東西帶進學校裏,他真懷疑那群人腦袋有問題,這怎麽想都不正常吧。而且這些東西真的能在搬遷期限之前,全都處分完嗎?


    堆積在社辦角落的紙箱裏,還胡亂塞滿了大量的衝天炮跟老鼠炮。這麽說來,他們以前曾在半夜潛入校內,在操場擅自舉辦煙火大會。


    「真是一群目無法紀的垃圾。搞不清楚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嗎?」


    真一語帶不屑,離開化為邪惡巢穴的社辦。


    接著他登上三號樓外側的樓梯,朝二樓前進。因為嘻哈研究社要舉辦解散live的緣故,三號樓將封鎖起來禁止進出,這還得先向超自然研究社的夜原知會一聲才行。


    真一敲了超自然研究社的社辦大門,但這邊也跟昨天一樣無人回應。他試著轉動門把,大門又跟昨天一樣輕鬆開啟。


    門一打開,沉悶的空氣隨即迎麵而來。


    「……呃——我是學生會長音川真一。夜原同學,你在嗎?」


    無人回應,夜原似乎也不在。總之就先進入室內再說。


    超自然研究社跟嘻哈研究社一樣,臨走前要清光所有物品,似乎會是一項大工程。當然不是處理遊戲道具之類的東西,但四麵牆壁擺著高大書架,上麵塞滿了大量書籍,規模以迷你圖書館形容正好貼切。要整理這些書籍,都不知要分裝成幾個箱子。


    他再次觀看在書架上排列的書本書背。果然淨是些有點難懂的書名。


    《卡巴拉秘術與神秘體驗》。


    《表層意識與普拉納的世界》。


    《煉金術與永遠的逃亡者》。


    《塞西爾的鹹濕蕾絲摔角!》。


    ……當中好像還混雜了奇怪的書名。


    真一先拿起書名寫著《塞西爾的鹹濕蕾絲摔角!》的書。


    那是坊間流行的超人氣動畫「圖解惡魔(devil)·塞西爾(cecil)」的同人誌。似乎是加入饒舌元素的美少女動畫,而且原作標題就采用了押韻。


    他試著翻閱起並確認其內容。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超尺度色情同人誌。內容是神似瑪米拉達的惡魔女孩,被高傲的魔法少女敵手做了這種事跟那種事。題材似乎是所謂的百合。


    「豈、豈有此理!這、這違反社會善良風俗啊。」


    出於反射動作,他將那本同人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可惡的夜原,竟敢公然把這種下流書帶來學校,她也是個不良少女……不,等一下。那個夜原真的會帶情色書刊來嗎?說不定是我看錯了。


    真一盯著垃圾桶好一會兒之後,再次取出那本書翻閱。


    「唔……真是下流……同、同人誌這種東西,竟然畫得這麽詳細……!」


    不行、不行。他接著又把那本書丟進垃圾桶裏。隨後,仿佛工作告一段落的勞工,真一用手背擦拭著額頭,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樣就能維護秩序了。


    嗯……話說回來,那本書的內容真的很下流嗎?莫非還是我看錯了?


    就在真一再次將那本書從垃圾桶拿回來,打算確認內容時——


    「……你、你就那麽想看嗎?」背後突然有人搭話。


    「嗚哇哇哇哇哇哇!」真一尖叫著跳開,


    披著一頭漆黑長發的女學生——夜


    原麻裏子,就站在社辦門口。她的模樣若要用擬態詞形容,就是「慢悠悠」的感覺。長發依舊覆蓋著左眼,她僅睜著右眼凝視真一。


    「原、原來是夜原同學。你什麽時候出現的?」


    「……從、從音川同學看起我的同人誌開始。有、有事嗎……?」


    最後一次見麵時,夜原受製於撒旦麥克風的魔力,還是徹底變成狗的被虐狂少女。如今效力早已解除,她又散發出原本陰沉畏縮的氣息。


    「對、對了。」真一將《塞西爾的鹹濕蕾絲摔角!》放回書架,幹咳幾聲說道:「嘻哈研究社同意遷出三號樓了。他們下周六要舉辦解散live,之後這裏將會變成禁止進出。因此,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將這間社辦全部清空。」


    「……我、我明白了。」夜原幹脆地點頭。「對、對了,梅、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今天沒跟你在一起嗎……?」


    夜原雙手交握在裙襬前,像是第一次出門跑腿的膽小少女,忸忸怩怩地搖晃著身子。


    「她今天早上有跟我一起上學,但現在人在哪裏我也不清楚。我有叮嚀她絕對不能引人注目,所以應該是保持隱形狀態,在附近隨意閑逛吧。」


    「這樣啊。」夜原喃喃說道,她接著用還是忸忸怩怩的緩步靠近。「我、我說,音川同學……現、現在隻有我們兩人,對吧……?」


    「嗯?啊,是沒錯。」


    「……有、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麽事?」


    「……可、可以去死嗎?」


    夜原這麽說完之後,突然就掀起裙子,從纏在大腿上的皮套拔出刀子,接著以左斜切刀路砍向真一。動作矯捷到難以跟平時的她聯想在一起。


    真一不自覺地向後仰,奇跡似地躲過夜原的刀子。幾絲瀏海散落後,他才意會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啊嗚、啊嗚……」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地,發出像海狗般的沒出息叫聲。


    「……不、不愧是擄獲、擄獲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芳心的魔王……」


    夜原更是進一步地發動神遠突刺,而他這次則是摔成屁股著地,才勉強躲開。自己身體不久前所站的位置,已經被夜原握刀的右手刺穿,一道冷汗經過真一的太陽穴流下。


    「喂、喂,住手!你真的想殺掉我啊?」


    「……沒、沒錯。竟敢獨、獨占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不、不可原諒。隻要你消失,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就、就屬於我了。咯、咯嗬嗬……」


    他跌坐在地仰望著夜原,隻見她的臉色宛如蠟像般蒼白病態,讓人心裏微微發寒。


    被殺,死亡,終結。腦海裏接連浮現負麵單詞,讓他仿佛快被大量的水灌爆的氣球。


    「唔……噪、噪音滅絕,麥克風對決!」


    那是出於自我防備的反射動作。真一召喚出惡魔賜予的撒旦麥克風之後,立刻將骷髏裝飾朝向夜原。憑空奏起的伴奏音樂逐漸填滿室內,構築出饒舌的對決空間。


    ……這個臭婊子!就那麽想變回超級被虐狂屬性的母狗嗎?那我就成全你吧。像你這種變態母狗,放養實在是太客氣了。我要在你脖子掛上項圈,牽著在校內四處遛達!


    真一在內心罵完粗話後,立刻編唱出歌詞:


    『母狗是要我講幾遍才爽。我看穿你的真麵目,就配當個被虐狂。動不動喊打喊殺,我就天天讓你聽華格納,讓你喊:「嘿,好爽。」女武神催下,先給我坐下。項圈裝飾品待會兒掛上,韁繩贈禮我隨後奉上。』


    他唱出的立體黑字群,變成德國作曲家理察·華格納。身穿燕尾服的華格納挺直背脊,高舉起指揮棒。之後,便猶如要斬斷眼前的空氣般,動作激昂地揮下。


    隨後不同於伴奏的其他音樂,以大音量響徹室內的,是由華格納作曲的音樂劇「女武神」第三幕的前奏曲——「女武神的騎行」。雖然是幻影,但能近距離瞻仰華格納親自指揮的英姿,真是太奢侈了。


    真一的召喚還未就此結束。「女武神的騎行」在華格納的熱情指揮下演奏,就連裝備著北歐重鎧與長槍的半神半人女戰士——女武神的姿態也顯現出來。


    女武神飛翔到天花板附近,急速俯衝襲向夜原,有如突然爆發的火焰,神槍犀利一剌。腹部遭貫穿的夜原,發出短促的慘叫聲彎下腰來。至今已經解釋過很多次,對方承受到莫大傷害的並非肉體,而是精神層麵。


    持槍刺穿夜原的女武神如煙霧般消散,接著又出現其他女武神,同樣舉槍突刺而去。宛如水麵沸騰的氣泡,匆隱忽現的反複攻擊總計達十二道。


    勝負迅速分曉。麵對被瑪米拉達稱作天才的真一,夜原簡直毫無招架之力,一眨眼的功夫,就跟昨天的一樣再次投降。


    「汪汪!魔王大人,請快點替我套上項圈,汪!」


    決鬥結束後,夜原又化身四肢伏地的被虐狂少女。她湊近了還喘著氣,且呆立不動的真一腳邊,將白皙的臉蛋磨蹭上來。


    「可、可惡,我又用了這支麥克風……明明已經決心不再使用了!」


    「來吧,快點替我套上項圈!然後再請牽著我在校內到處遛達!」


    「呃,不、不是啦,那是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宣泄出了奇怪的意誌。請你忘了項圈的……」


    「不要!」夜原插嘴喊道。她從社辦內拿出掛著韁繩的項圈,還忠實地學狗叼著。為何超自然研究社社辦會有這種東西,真一想破頭也不明白。「來,請將這個套上我的脖子!」


    「不不不……」


    真一往後退縮,一隻手像在擦拭玻璃結霜般不斷揮舞。隻是夜原依舊叼著項圈,四肢跪地緩緩逼上前。氣氛感覺不容得抗拒。


    ……媽媽,對不起,我似乎不得不走上歧途了。


    真一不得已收下項圈,在罪惡感驅使之下,他隻能將項圈套上夜原的脖子。結果夜原臉頰泛紅,眼神陶醉地望著真一喊道:「嘿,好爽。」那模樣看起來非常喜悅。


    「……我說啊,夜原同學。我似乎一進入饒舌對決,就控製不了自己。昨天也是如此,你應該也明白吧?那為何又要襲擊我啊?」


    結果夜原道出驚人之語:


    「真是非常抱歉,魔王大人。但這也是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的命令。為了讓魔王大人使用這支麥克風,她叫我積極進攻。嗯……那種藐視的眼神太棒了!再來,請繼續用藐視的眼神看我吧!哈啊哈啊……!」


    真一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那個可惡的童顏巨乳……似乎無論如何都要讓我使用撒旦麥克風,再征收我的靈魂。不過,也對中了她詭計的自己感到窩火。


    此時,超自然研究社的社辦外,傳來一陣騷動聲。


    咚咚、叭噗叭噗、鏗鏘。


    聽起來似乎是太鼓、小號、鐃鈸等樂器的聲音,莫非是儀樂隊在三號樓附近練習?


    即使如此,演奏技巧實在有夠爛。聲音聽起來完全沒統一,隻是彼此胡亂吹奏著樂器罷了,恐怕連演奏都稱不上。


    「究竟是怎麽回事?熱愛音樂的我,可不會原諒愚弄神聖樂器的人。」


    真一衝出了超自然研究社社辦。


    「請等一下,魔王大人!」夜原把他叫住。「你答應要牽著低賤的我遛達吧?汪汪!」


    走到三號樓正麵的二樓走廊時,真一發見了聲音來源。


    而那竟然是嘻哈研究社的社員,各自拿著樂器胡亂吹奏行進。除此之外,有些沒拿樂器的人,不知為何還抬著誇張的種轎。所謂不良少年大遊行,指的大概就是這種場麵。


    「那、那些家夥究竟是在搞什麽鬼……?」


    「那不是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嗎?汪汪!」


    四肢


    伏跪在真一身旁的夜原,開心地抬起下巴示意。


    仔細一瞧,有個女孩就坐在嘻哈研究社扛起的神轎上。


    女孩穿著胸口鼓脹的深藍t恤,搭配了黑色低腰工作褲,腳上套著timbend的褐色靴子。蓬鬆金發上頭雖然不見惡魔尖角,但無疑是跟之前一樣化身成人類的瑪米拉達。


    明明叮嚀過她絕對不能引人注目,結果卻超級惹人注意。


    真一拖著夜原,連滾帶爬地衝下三號樓樓梯,接著直接衝向嘻哈研究社扛著的神轎。


    「啊,真一。check it out!」


    瑪米拉達跳下神轎,僅伸出食指的雙手對著真一輕輕比劃。


    真一粗魯地甩開瑪米拉達的手,扯著她漂亮的耳朵大喊:


    「你搞什麽鬼啦——!」


    「好痛好痛,耳朵要被扯掉啦!」


    「嘿嘿,學生會長啊。先暫停一下。」站在神轎旁邊,吹奏著超難聽小號的槍手司馬阪從中介入。「使用暴力不好喔,公主在喊痛了不是嗎?」


    「你、你說啥公主?」真一發狂似地叫喊。


    「是學生會長把人叫來協助我們規劃解散live的吧?聽說公主是一家叫魔界什麽的live house的活動策劃人。實在令人欽佩啊,check it out!」


    胡須平頭……不對,現在胡子沒了,所以是前胡須平頭,如此說道。結果瑪米拉達像個警官一樣,精神飽滿地敬禮。


    「沒錯沒錯——我叫瑪米拉達,是從live house魔界被找來的活動策劃人。我將全力協助各位規劃解散live喔。」


    「嗬嗬嗬,聽說公主雖然還是個年輕姑娘,卻是個熱愛嘻哈的能幹活動策劃人啊。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連我都比看見超市折價卷時還要驚訝呢。」


    「喜歡嘻哈的人,不分年齡性別嘛!」


    「沒錯。不管口味是味噌還是醬油,都改變不了是拉麵的事實。」


    司馬阪講話依然莫名其妙,不過這裏先不去管他了。問題在於瑪米拉達。


    看來這個惡魔,似乎偽裝成人類,並擅自跟他們搭上線,又擅自跟他們混熟。怒火中燒的真一,盡可能壓低聲量,對著惡魔耳語:


    「……你是要讓我困擾到什麽地步才甘願啊?」


    「人家想跟嘻哈研究社的人講話嘛。我都變身成人類的模樣了,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有問題!」


    「哼……竟然這樣說。」


    瑪米拉達以冰冷的眼神瞪了過來。真一被那股氣勢震懾,並吞了口唾沫。


    這家夥是又想威脅人嗎?難以名狀的虛脫感襲向真一。說到頭來,事到如今才企圖隱瞞瑪米拉達的存在應該也太遲了。神轎可是大張旗鼓在學院內遊行,應該已經有不少學生瞧見瑪米拉達的模樣了。


    既然如此,與其隨便唱反調打壞惡魔的心情,還不如藉此機會,一口咬定她是活動策劃人。反正運動社團也會從校外聘請教練,那既然要辦解散live。這一點靠學生會長的權限應該可以擺平。畢竟若是違抗瑪米拉達,下場可是非同小可。


    「……絕對不能泄露你是惡魔喔。」真一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告誡說:「聽好了,除了我以外,絕對不準在別人麵前變成惡魔,也不準突然消失,更不可以動不動就搞爆破。我說絕對喔,你能遵守約定嗎?」


    「我知道了啦,good!」


    瑪米拉達這麽說著,並豎起了大拇指。實在很令人懷疑她是否真的聽懂了。


    「對了,學生會長。那究竟是在玩什麽遊戲啊?」


    肩膀掛著太鼓的棒球帽壯漢說道。除了司馬阪以外,他今天跟其他社員一樣穿著製服,唯一沒變的是棒球帽依然戴在頭上。他將視線投向四肢伏跪在真一身旁的夜原。她的脖子上套著紅項圈,延長的繩索則正握在真一的左手上。


    「不,這該怎麽說……」就在真一找尋借口時,夜原開口說話了。


    「我是魔王大人的狗!汪汪!」


    咦……?嘻哈研究社社員都看得目瞪口呆,唯獨司馬阪表情淡定。


    「嗬嗬嗬,像會長這種正宗嘻哈小子,當然會向往成為馴狗師。『咦?怎麽馴狗師跟廚師沒來?』,你們應該也在餐館講過這種話吧?(注:廚師沒來日文音近馴狗師)嗯,很棒的rhyme(押韻詞)呢。」


    「原來如此。」嘻哈研究社社員表示認同。但真一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究竟是哪裏讓人覺得「原來如此」了。


    「不過還真是讓人吃驚啊。」棒球帽壯漢對真一投以揶揄的笑。「分明平常在嚷嚷著什麽不純潔異性交往,自己還不是既調教了夜原,又有公主這樣的情人。你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喂、喂,給我等一下。你說……」真一正想以「誰是情人」來反駁,瑪米拉達卻搶在他前頭,雙手捧著柔軟的臉頰,全身開始扭動起來。


    「竟然說我們是情人,討厭啦。我跟真一才進展到kiss而已啦。」


    「ki、kiss!」嘻哈研究社社員全體瞪大了雙眼。


    「凱斯(keith)·哈林,美國畫家。她的意思是說,我們隻是一起欣賞過凱斯·哈林的作品,還沒鑒賞過其他藝術。」真一強硬否認。


    「可是公主的大奶每天都會被學生會長猛揉的說,這是公主自己講的耶。」


    「孟德斯鳩怎麽了嗎?(注:猛揉的日文音近孟德斯鳩)你是說那個法國哲學家吧。」


    「嘿嘿,會長啊。先不談這個。」司馬阪中斷話題。「我們的解散live 日子訂在哪天?既然找來了擔任活動策劃人公主,代表日期已經決定了吧?」


    「啊……雖然很倉促,但正式日期訂在下周六。再來隻要認真練習……」


    真一話說到這裏,包含瑪米拉達在內的所有人都發出「噢耶!」的歡呼聲。


    接著眾人逐一上前跟真一握手。


    「唉呀,其實我很緊張耶。因為我們從沒辦過象樣的live,還以為會在學生會會議上被打回票呢。」


    「相信學生會長果然是對的,你是最棒的男人!」


    「很好,剩下就看你們了!」司馬阪掃視眾人說道:「我們要讓busta lyricers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live大成功!」


    結果瑪米拉達也高舉拳頭,隨著眾人高喊著:「噢——!」


    大家似乎都非常開心,便又再次對真一說著:「謝謝!」 「謝啦!」並低頭致意。因為他們的態度過於坦率,反倒讓真一有些困窘。


    「……你、你們沒必要跟我道謝。這次我會同意,隻是因為你們說如果可以舉辦解散live,就願意搬離三號樓。」


    一方麵還有惡魔的威脅,不過這句話他可咽下了沒說。


    「就算如此,你還是接納了我們的意見,光是這點就夠令人感謝了。伸展開雙手吧,不覺得今天的風特別清爽嗎?」


    司馬阪拿著小號,大幅張開雙手仰望天空。其他社員也仿效他的動作,就連瑪米拉達也跟著一起。隨後,眾人異口同聲說出:「真是舒服的風。」


    「今天早上的掃除工作,也是想表達謝意嗎?」真一詢問司馬阪。


    「唉呀,一部分也是啦,但最主要是因為對你的饒舌感到入迷吧。那是繼傳奇饒舌歌手,mc上帝火花以來,我首次感受到的震撼。」


    誰啊?真一與瑪米拉達歪頭納悶,棒球帽壯漢對他們進行說明。


    「mc上帝火花,是過去襲卷這一帶所有live house的傳奇饒舌歌手。無論是地下偶像還是龐克的live,他


    都會毫不客氣衝上舞台演唱free style饒舌。剛開始觀眾當然也是罵聲連連,但他最終都能從live中角身上擄走觀眾的心。被他搞砸live的歌手大概超過百人吧。」


    竟然連類型不同的live也會登台攪局,真是個給人添麻煩的饒舌歌手。


    「是喔,那個人很厲害嘛。我也想會會他呢。」瑪米拉達眼神閃閃發光。


    「聽說現在去旅行,不知道到哪去了。我們之所以會迷上嘻哈,也是受到那個人的影響啊。」司馬阪說道:「如果說會長的饒舌是燃燒的火焰,那麽mc上帝火花的饒舌,感覺就是冰箱吧……」


    「司馬阪大哥,為何是冰箱啊?跟名字一樣,用火花的饒舌形容不就好了?」


    前胡須和尚插嘴吐槽,「你說啥!」這讓司馬阪發飄了。


    「意思就是說,他的饒舌厲害到會讓電冰箱短路並冒出火花,對吧?」


    瑪米拉達的補充說明,讓司馬阪滿意地點頭。


    「嗬嗬嗬,不愧是公主。確實明白漢堡跟色拉之間的關係。」


    司馬阪又講出莫名其妙的話。雖然事到如今了,真一還是覺得這男人或許真的是笨蛋。


    「……那些跟你有關的危險傳聞,感覺越來越不可信了。你真的在一分鍾內燒毀五輛巡邏車,還有單憑拳頭撂倒了職業拳擊手嗎?」


    真一傻眼地詢問道,但隻見司馬阪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嗯,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喔。我是個按下開關就會很危險的男人啊,開槍!」


    看來司馬阪平常隻是扮演著醜角,一旦觸動到他的開關,就會化身成失控的的暴徒。這麽一想,身子就不禁一顫。盡管是個笨蛋,對方畢竟還是統領嘻哈研究社的不良少年老大,應對上應該要多加小心。


    「司馬阪大哥隻要手握遊戲杆,就會變了一個人喔。」棒球帽壯漢說出奇妙的話。「巡邏車明明是障礙物,他卻會故意衝撞破壞:對手如果選擇拳擊手角色,他就會挑釁地試圖單靠輕拳擊敗對方……」


    「結果全都是在講遊戲的事啊!」


    「所以我就說了啊,我是個按下開關就會很危險的男人嘛。」


    真一重新替他打上烙印。結論,司馬阪是個如假包換的笨蛋。


    ◇


    因為待在外麵也無法靜下心談話,真一等人決定移動到嘻哈研究社社辦,討論接下來的解散live。瑪米拉達自不用說,依然處於伏地狀態的夜原也跟了過來。


    「公主身為活動策劃人,想舉辦哪種形式的live啊?check it out。」


    站在牆邊的前胡須平頭如是問。瑪米拉達坐在圍繞麻將桌的沙發上,手拄著下巴回答:


    「嗯……我想想。果然還是想弄成魔界風呢。」


    「那是什麽?雖然搞不太懂,不過你好歹是有在認真思考的意思吧。」


    坐在旁邊的真一如此說道,瑪米拉達回答:「畢竟人家是活動策劃人嘛!」並使勁挺起已經夠大的胸部。因為穿著t恤,那姿態顯得莫名煽情。


    跟著前胡須平頭排排站的嘻哈研究社社員詢問:「魔界風是什麽感覺?」瑪米拉達反複思量後,接著說下去:


    「呃……例如包括表演者跟觀眾在內,全體都要角色扮演成惡魔之類?」


    「駁回,看不出有這必要性。」真一瞬間否決。


    「嗬嗬嗬,我明白了。簡單來說,公主是想把類似魔界的荒涼大陸搬上舞台舉辦live吧?既然如此,要不幹脆完全不準備舞台跟音響設備,直接在寬廣的操場上開唱如何?這就是魔界風。」


    隔著麻將桌,坐在真一對麵沙發上的司馬阪這麽說道。


    「駁回!完全不準備是要舉辦什麽live啊!」


    這些人沒救了。事情如果交給他們辦,根本就毫無進展。


    真一是個認真的男人,既然被委任為解散live執行委員,不確實做好工作他就不罷休。他討厭跟他們打交道,也對嘻哈live不厭興趣……應該說對於嘻哈本身就很討厭,但他判斷如果沒人發號施令,那就什麽事都別想做。


    「總而言之,想舉辦哪種形式的live之後再討論也行。要先確定必要器材。麥克風總共要幾支?混音器、唱盤跟揚聲器,你們有辦法搞定嗎?不夠跟我說,我去籌借。還要考慮舞台的搭建方式啊。如果在三號樓旁邊的廣場舉辦……嗯,怎麽了?」


    真一像是自言自語般講述著流程安排,在場眾人啞口無言地看著他。


    「真是可靠的男人啊……check it out。」


    「真一帥呆了……」


    真一抱頭歎氣,隨後掃視著眾人大喊:


    「因為你們都拿不定主意,隻好由我來做啊!總之舞台布置就由我來安排,你們隻要思考live的節目就好!」


    「live的節目……是指當天表演的曲目吧。啊,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瑪米拉達輕輕拍掌,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哼,我能猜出你的想法。你是想說不設定曲目,全場即興演唱饒舌之類的吧?那樣實在行不通。畢竟是live。不用正常點的曲子的話……」


    「不是啦,是我也決定要登台表演。」


    「少異想天開了!我怎麽可能讓不是學生的校外人士登台表演啊!」


    「汪汪!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既然您要表演,我有個好東西!」


    旁觀的夜原如此說道。她先返回超自然研究社社辦,接著帶來一張cd。依然保持著伏地狀態的她,將cd叼在嘴上,模樣完全是條狗。


    那張cd是「圖解惡魔·塞西爾」的動畫主題專輯。前胡須平頭收下cd,並取出光盤放人社辦的音響裏播放。隨之播送出來的曲子是很符合以饒舌為主題的動畫,操著可愛娃娃音的女孩,演唱著節奏輕快的饒舌。


    「哇啊——好可愛!雖然沒有地下樂團的氛圍,但確實是在唱嘻哈!」


    瑪米拉達似乎很喜歡這首曲子。她雙手合十,興高采烈地說道。


    「汪汪!真想看看可愛程度不輸給這部動畫主角的梅菲斯特菲雷斯大人,上台演唱這首歌的模樣!」


    「謝謝你,麻裏子。真一,我也要出場。我要在解散live唱這首歌。」


    「就叫你別強人所難了。這可是嘻哈研究社的解散live,你是校外人士,既非社員,更不是鏡波學院學生。唯獨這件事我絕對不會答應。」


    真一頑固地拒絕瑪米拉達的演出要求,但是……


    「不,我們無所謂啦。我們也想看看公主演唱這首歌的模樣啊。」


    嘻哈研究社的社員爽快地同意讓她演出。


    「吶,真一。大家都這樣講耶。」


    瑪米拉達再次用力挺起胸膛,表情滿是得意。


    「不行不行!要是你被奇怪的家夥盯上,遭人團團包圍該怎麽辦?」


    「嗬嗬嗬,原來如此。會長是擔心可愛的公主會被其他男人搶走啊。對於這樣的你,我授予『mr.風』的稱號。喂,mr.風!」


    「司馬阪大哥,為何學生會長是mr.風?」


    「你說啥!」前胡須平頭的吐槽讓司馬阪發飄了。「俗話說愛是一陣風啊!」


    並沒有這句俗話。


    「……真一是在擔心我嗎?」


    瑪米拉達臉頰微紅,低著頭小聲地自言自語。


    其實真一是擔心如果被學生包圍,受到推擠的瑪米拉達搞不好會激動地把一切都炸掉。


    「咦?莫非公主很高興?」棒球帽壯漢說道。


    「我、我哪有高興!」瑪米拉達急


    忙否認。


    「騙人,你很高興。因為臉都紅了。」


    聽到這句話,司馬阪「嗬嗬嗬」地笑了。


    「公主啊,你被戀愛燒傷啦?怪不得冰封在冰層裏的長毛象,隻要談戀愛就能破冰而出呢。對於這樣的公主,我授予『mr.牙』的稱號。喂,mr.牙!」


    「司馬阪大哥,為何公主是mr.牙?再說mr.也不對啊。」


    「你說啥!」前胡須平頭的吐槽讓司馬阪發飄了。「俗話說愛是獠牙啊!」


    也沒有這句俗話。


    「不過公主也是女孩子嘛,真可愛。」


    經棒球帽壯漢這麽一說,其他社員調侃起依舊紅著臉的瑪米拉達。


    「學生會長跟公主,確實是登對的情侶。不錯不錯。」


    「唉呀,公主畢竟也是妙齡girl嘛,被喜歡的男孩掛念當然會高興。不對,應該要用更地道的發音來講,就是gir~~l的感覺吧?喂,gir~~l!」


    「就、就說我沒有很高興了嘛!」


    按捺不住害羞的瑪米拉達從沙發上站起身,手掌朝著講話莫名其妙的司馬阪高舉起手。


    這一瞬間,化身成人類姿態的瑪米拉達的頭上冒出了兩根羊角。t恤搭配工作褲的服裝也產生變化,變回平時的惡魔形態。箭頭狀的尾巴,也從窄小短褲露出的股溝探了出來。


    「喂、喂,瑪米拉達……!」


    真一來不及製止,瑪米拉達揮動的手掌閃現光芒,同時朝著司馬阪的身體發出「砰!」的巨響,連人帶沙發往後翻倒而去。


    下一瞬間,連同服裝,瑪米拉達又變回人類的姿態。


    「…………咦?」


    嘻哈研究社的社員都仿佛錄像機按下暫停鍵一般,全都靜止不動,表情也僵住了。


    「剛……剛才公主揮手瞬間,似乎變身成惡魔的模樣……?」


    「還……還不僅如此,司馬阪大哥被炸飛了,這、這是……?」


    「喝啊!」真一趁著眾人定格不動時,從堆在社辦角落的紙箱內拿出幾十發煙火,在社辦內點火施放。「唉呀——煙火真好玩耶!抱歉,司馬阪同學,都怪我突然拿出煙火,好像不小心把你炸飛了!」


    社辦內的所有人都傻傻地看著真一突然發起的奇怪舉動。


    「咦?是學生會長用煙火炸飛了司馬阪大哥?」


    「不、不對,在那之前,我總覺得是公主手掌一揮,司馬阪大哥就爆炸了……?」


    「哇哈哈!你們在說什麽傻話!是我用煙火炸飛了司馬阪同學!唉呀——我都不知道,原來煙火會爆炸啊!哇哈哈哈!」


    真一明白借口很爛。但他判斷要是不這麽做,眼前這關就過不去。他已經自暴自棄了。


    「噢耶!會長啊,你果然是個上道的男人!」大概是莫名健壯,司馬阪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並直接站起身。他也從紙箱拿出煙火,開始朝四周發射。「來吧,接下來舉辦煙火大會吧!小心別把社辦燒了啊!」


    「究竟是在吵什麽?我好像聽見了爆炸聲哦?」


    似乎正好巡邏到三號樓附近的體育老師,突然闖進了社辦裏。


    「哇哈哈!大家正好在舉辦煙火大會喔!老師要不要一起參加?」


    真一如此說道,眼眶都泛出了淚水。


    「你、你們這些家夥!竟然連音川也在,你們是把神聖的學院當成什麽啦……?」


    猛烈的嘔吐感襲來,嘔思——跟這些人相處真的是有礙健康。


    之後,真一等人被體育老師帶走,不用說,當然是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


    鏡波學院校門口左邊就是圖書館,後側有個蓋了鐵皮屋頂的腳踏車停車場。


    上下學時會擠滿騎腳踏車通勤的學生,但一到午休時間,幾乎不會有人靠近這裏。如果有的話,那多半是某些想翹掉下午課程溜出去玩的不良少年。


    今天也是如此,金發跟卷毛頭的不良二人組,討論著接下來要去哪裏玩,並造訪了這個停車場。


    「對了,你知道嗎?聽說嘻哈研究社要舉辦解散live耶。」


    金發不良少年說道,並一邊拿著螺絲起子鬆開停放的腳踏車大鎖。似乎正打算偷騎走別人的腳踏車。


    「廢話。」站在旁邊的卷毛頭回應了他。「不光是學院內,大街小巷都張貼了顯眼的宣傳海報啊。明明從來沒舉辦過象樣的live。但這次似乎是玩真的。聽說他們找來了超可愛的女生來當活動策劃人喔。」


    「對啊。而且聽說那個解散live。學生會長也有參一腳。不知道他是何時跟那群噪音集團混熟的。聽說前陣子,他們還一起在社辦舉行煙火大會喔。你敢相信嗎?是那個死板的學生會長耶!」


    「不不,這還隻是開端而已。最近的學生會長簡直變了一個人啊,聽說他還拿鞭子把超自然研究社的夜原麻裏子調教成寵物之後,牽著人家到處晃。想不到他還有sm癖好。」


    「真的假的……?之前貼在布告欄的新聞社號外,你還記得嗎?就是那篇『學生會長,在黃昏教室內上演私奔!』啊。我起初也以為是新聞社捏造的,看來或許真有其事喔。」


    「會長才不是那種人!」森崎修女聳動著肩膀,出現在停車場。「那些全是企圖誣陷會長的謠言!不然就是實有內情!」


    金發跟卷毛頭的不良少年心想不妙,並縮緊了身子。


    「呃……嗨,森崎修女。午休也要校內巡邏嗎?真是辛苦了。」


    金發這麽說著,並將十字螺絲起子藏到背後。森崎修女並未察覺他的動作。她憂鬱地歎氣,雙臂交叉垂下頭來。


    「不過最近會長的模樣確實很奇怪……我想請問一下,跟嘻哈研究社交好的學生會長,給人的印象如何?」


    卷毛頭回答:「呃,算是評價兩極吧。有人說比以前更好相處,也有人說身為學生代表,跟那群人相處融洽不太象話呢。」


    「果然沒錯……就算擔任解散live的執行委員,跟那群人混太熟,形象會變差也是理所當然……嗯——」


    森崎修女內心陷入糾結,手拄著下巴不發一語。


    「呃,那個……我們可以走了嗎?」金發如此詢問,森崎修女連忙應付道:「啊,抱歉,把你們叫住。」


    「不過,兩位。還沒到放學時間,請先別離開學校喔。要出去玩就等到下課吧。」


    森崎修女露出天使般無邪的笑容。反觀金發跟卷毛頭則回答:「哈哈,我們當然知道。」臉上浮現僵硬的笑容,急忙轉身離開。


    此時,森崎修女喊著:「唉呀?」並微微傾著頭,重新叫住了兩人。


    「呃,那個……還有事嗎?」


    「那台腳踏車怎麽沒鎖?」


    森崎修女用手指著腳踏車,旁邊地上掉落著螺絲跟鎖頭。那是金發剛才用螺絲起子撬開的東西。這讓兩人露出僵硬到滑稽的假笑。


    「哈、哈哈,大、大概是螺絲鬆了吧?」


    森崎修女撿起掉落的螺絲,緩緩望向兩人。


    「……你們這兩個小子,想弄壞別人的車鎖偷車呀?說啊!」


    般若之麵。要是如此形容應該很貼切。森崎修女此刻的表情,絲毫不見平時可愛的笑容。她操著媲美黑幫電影裏的流氓卷舌音(而且不知為何是關西腔),展露出敵意。接著像是發現獵物的饑餓獅子,靜靜縮短了與兩人之間的距離。


    被鎖定為狩獵目標的不良二人組,害怕地身體異常顫抖。


    「不、不是,那個……這、這是一時鬼迷心竅……」


    「老娘我呀,對於稍微違反校規還會睜隻眼閉隻眼。不管是逃學、偷吃


    便當還是在走廊奔跑,我就算了。雖然會念幾句,但主要是采取讓你們自我反省的方針。隻是呀,唯獨絕不放過明擺著的『邪惡』呢。這樣你們明不明白呀?」


    「當當、當然明白!請饒了我們吧,森崎修女!」


    「鐵、拳、製、裁!」


    猶如獅子的森崎修女凶猛咆哮,接著狠狠揮出緊握的拳頭。化成鈍器的拳頭深深嵌進金發的臉孔中。


    金發發出「咕噗」一聲沒出息的慘叫,撞上了停車場旁邊的圖書館外牆,牆壁隨著劈哩一聲龜裂。那並非因為圖書館老朽化,而是證明了抓狂的森崎修女,擊出的力道非比尋常。


    「……神啊,請原諒我不小心發動了奧義『默示錄的智天使(apocalypsis ubim)』。」森崎修女在胸前劃著十字禱告。


    剩下來的卷毛頭根本無暇擔心昏倒的金發。他一副不想遭遇同樣下場的模樣,宛如脫兔般逃跑。


    「邪惡的人類是逃不過諾亞大洪水的啦!」


    森崎修女用野獸般的速度追上卷毛頭,並毫不介意內褲走光,奮力施展出回旋踢。從裙底探出的修長美腿,此刻純粹是一支金屬球棒。身中一腳的卷毛頭,仿佛被擊出全壘打一般,飛到遙遠上空去。他發出「飛呀——!」的慘叫聲,墜落到停車場的鐵皮屋頂上。


    接著人就像被壓扁的青蛙,重複著細微的抽搐痙攣。


    「正義必勝,這是基督誕生前就訂下的神旨。」


    森崎修女整理著淩亂的製服說道。


    她的做法溫和。隻是那種態度,僅針對善良的一般學生。隻要目擊到別人做壞事,她就會性格驟變,將對方徹底驅除。


    正義感過剩的執法者。那就是學生會副會長,森崎留華的本性。


    「……看吧。到頭來,不良少年還是徹頭徹尾的『邪惡』。真擔心跟邪惡巢穴嘻哈研究社打交道的會長啊,他最近確實出現許多奇怪舉動……」


    她伸手撩起鮑伯頭,纏在左手腕的玫瑰經念珠隨之發出清脆聲響。


    看著手上的念珠,她越覺得不對勁。那位品行端正的會長,再怎麽跟象征邪惡的嘻哈研究社來往,行為也不該如此詭異呀……?


    「莫非是被惡魔附身了……應該不會吧。」


    character file 04


    司馬阪軍馬——鏡波學院三年四班的男生,也是嘻哈研究社社長。創下許多破天荒的傳說,經常做出不可思議的言行舉止,因此有「瘋馬」的外號。據說打架也很強,但其真偽不得而知。


    性別:男


    身高:171公分


    體重:61公斤


    血型:b型


    喜歡的音樂:幹泡麵的湯很難濾幹?那是因為你沒聽過黃金年代的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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