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斯克拉福特檔案4
機動戰士高達W 冰結的淚滴 作者:隅澤克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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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有一對孿生姐妹的名字叫作仙杜瑞拉(dere)與珊德莉恩(drillon)。
兩個名字都是『蒙著灰』的意思。
有一夫,兩人聽說了國王將在城堡裏舉辦舞會,都很想去參加。
遺憾的是,這對姐妹既沒有錢,也沒有能夠盛裝去參加的服飾。
這時候出現了一位親切的魔法師,為她們準備了南瓜馬車、漂亮的禮服,以及美麗的玻璃鞋。
可是隻有一人份。
姐妹倆商量過後,決定讓珊德莉恩去參加舞會,仙杜瑞拉則留在家裏替級母她們打雜。
珊德莉恩在舞會上與王子度過了夢幻般的時光,在午夜十二點,魔法效果中斷之前匆忙回家了。
獨留一隻玻璃鞋在城堡的階梯上。
王子以那隻玻璃鞋為線索,四處找尋心愛的珊德莉恩,最後來到兩人居住的宅邸附近。
當天,珊德莉恩為了報答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於是勤奮地幹活,到遠處的水井去取水了。
王子見到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讓她試穿了玻璃鞋。
因為是雙胞胎,所以尺寸完全吻合。
王子決定與仙杜瑞拉結婚。
等到珊德莉恩取水回到家時,家裏再也遍尋不著仙杜瑞拉的蹤影——」
取自某王家傳承的故事
《仙杜瑞拉與珊德莉恩》
ac-146 april
政治的停擺就是孕生「積極的武力組織」的溫床。
一旦政治家怠惰、民眾消沉,就會讓擁有軍備兵力的人抱持「振興之業,舍我其誰」的主動心態。
事實上,引導地球圈統一的就是各國的軍事組織。
在諸多勢力林立相抗的國際社會局勢之中,與其因國與國之間的鬥爭,致使國勢逐漸疲敝,還不如憑藉著強大的軍事力,一口氣解決位於各地的紛爭還要來得更有效率。
結果就是誕生出名為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怪物。
此外,這批積極的破壞者為了讓自身組織延續,捏造出假想敵也是家常便飯。
一位名叫「希洛?唯」的學生現身於盧森堡的羅姆斐拉財團,由他的一句「閉嘴,你們這些老頭」而開始的反戰演講,大大撼動了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立場。
他的演講既辛辣卻也正中要害。
時而激動、時而和緩,熱烈而節奏有序地懇切訴說著論點。
他的演講主旨,在於指摘被選出之人們強加於人、極端功利主義的政治體製,便是當今擴大了貧富差距、剝奪了民眾的活力,構築出肯定戰爭而拒絕和平之社會的程序。
俐落地直搗本質核心。
邏輯的推演十分明晰。
況且他的論點不僅隻於批判,還列舉出了改革用的代替方案,切要中肯得讓列席的掌權者們臉色慘白。
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老將軍們提出的反駁,根本像是以卵擊石。
這就是日後被稱為殖民地傳說中的指導者——希洛?唯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出道。
同時也是整體地球圈開始闖向寂寥黑暗的起程。
雄辯的正論會招致卑劣的反感。
耀眼的年輕,成了老人妒忌的對象。
毫無私欲的改革者,將受到既得利益者的憎惡。
演講結束之後,希洛和莎伯莉娜暫時躲到了桑肯特?克修裏納達的茗邸裏避風頭。
因為聽說聯合政府出動了特務機關的傳聞。
他們的行動目的是「暗殺」。
因為認為在名為曆史的舞台上,或許還不需要像希洛?唯這樣的「希望之光(聚光燈)」也說不定。
對於在波羅的海與北海的兩場海戰中敗北一事,聯合軍的統合參謀本部至今似乎仍感到不可置信。
坐擁反叛軍艦隊六倍以上戰力的第三、第四、第五聯合艦隊,幾乎在一瞬間就遭到殲滅。
而僅僅在這一兩個月內,北大西洋的製空權與製海權已完全掌握在反叛軍的手裏。
雖然內陸方麵的物資輸送依然健全,可是補給量已經快不足以支撐對於山克王國的包圍網。
迫於無奈,聯合陸軍隻好決定撤退。以此為大前提,必須緊急展開與反叛軍交涉停戰。
反叛軍接受了這項提議。
不過卻指定議談地點要在山克王國,而且必須實況轉播到地球圈全體區域。無論哪一項都是史無前例,不過聯合軍答複會遵從這些要求。
聯合軍也變得很沒誌氣了嘛——反叛軍中,任誰都是這種感想。
隻不過,那卻是個狡獪的計謀。
日後,在山克王國的城堡大廳中舉行了停戰交涉。
*
山克王國的春意尚不明顯。
山間的深林既白又冷,王城所在的中心市街也四處可見殘雪。
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從漂浮在山克王國灣的反叛軍旗艦「羅賓漢」上望著那樣的風景。
「雪還沒融化……這樣子比較好。」她吹著冰冷的海風,輕聲呢喃。
雪會吸收多餘的聲音,帶來寂靜。
那片雪白能夠將自己充滿虛偽的內心掩藏起來。
「我是個淨會撒謊、不成材的學生……對吧,希洛老師?」
她想著這些事。
自從降落地球之後,卡蒂莉娜就沒有再見到希洛。
萬一見到了,就必須履行一個約定不可。
——好痛苦,救救我……
過去,卡蒂莉娜曾脫口說出這樣的話。
過了一陣子,希洛反問了她這件事。
是在雙足飛龍飛往地球,在駕駛艙裏通訊的時候。
——你是為了什麽而如此痛苦?可以告訴我嗎?
卡蒂莉娜沒有告訴他。
——這點我不能說,可是這件任務如果成功,我就告訴你。
隻是在當下敷衍帶過而已。
她怎麽可能說得出真相。
「我喜歡希洛老師。」
她也注意到了,恐怕……不,是毫無疑問地,莎伯莉娜也喜歡希洛。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近半年的時間。
她沒辦法對現在的希洛完美地撒謊。
她所能想得出的話語,八成支離破碎得就像走在融雪步道上那樣吧。
「莎伯莉娜才是適合老師的人……」
伊曼努爾?康德有一項叫作「絕對律令」的哲學概念。
就是一般所說的「虛偽是罪」,而不是宗教層麵的意圖。
終究隻是從道德的最高原理所導出的一般法則的公式。
莎伯莉娜自從在威利茲侯爵府,從希洛那裏學到了這項概念之後,似乎就一直在親身實踐。
先學到這項概念的是卡蒂莉娜。
當她還在殖民衛星的德利安府生活時,家庭教師希洛曾經教過她。
但是卡蒂莉娜無法通徹地理解。
讓她不得不去覺得就算同為學生,也是莎伯莉娜才是資優生。
其實她對希洛還是抱持著眷戀。
那是一種可恥而應當反省的心情。
卡蒂莉娜必須舍棄這份眷戀才行。
為了鞏固身為戰士而活的決心。
也是為了讓不幸的姐姐莎伯莉娜獲得幸福。
兩個月前,她得知了兩人追著她降落至地球。
盡管如此,她卻不打算主動去見他們
。
因為覺得會使自己的決心動搖。
「我什麽都不需要了,因為我還有和希洛老師之間的回憶。」
這句話是模仿她在遙遠的昔日曾看過的電影《北非諜影》裏,亨佛萊?鮑嘉所說的台詞。
身後傳來呼喚卡蒂莉娜的聲音。
轉過身,那是莎伯莉娜。
似乎是為了在與聯合軍交涉停戰之前,先和反叛軍進行最終協商,而乘上了這艘「羅賓漢」。
作為莎伯莉娜的助理,羅姆斐拉財團的桑肯特?克修裏納達和艾瑞克?夏葛德也與她同行。
沒有看到希洛的身影,卡蒂莉娜鬆了口氣。
雖然感到放心,還是問了他人在哪裏。
「希洛老師呢?」
「我請他幫忙照顧沙姆。」
卡蒂莉娜一瞬間看向甲板上的雙足飛龍「沙姆」。
但立刻想起是貓咪「沙姆」。
居然會對這種事會錯意,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沙姆很親近老師嗎?」
「把他抓得渾身是傷呢。」
兩人都輕笑了出來。
腦海裏浮現希洛對任性的沙姆一個頭兩個大,但還是一邊說著些難懂的話,一邊奮鬥的模樣。
初春的陽光還無法讓人感受到溫暖。
兩人之間卻萌生了些許的暖意。
眾人一麵閱覽著事先從聯合軍方收到的停戰調停文件,一麵進行協商。
確認過哪些點可以妥協,哪些必須強硬執行,從各種角度對預設的會談內容進行模擬,慎重地再三檢討。
原本假設若對方要求交出雙足飛龍「沙姆」的話,他們將會堅持拒絕,但對方沒有提出這個項目。
一定是覺得他們帶去的萬一又是貓咪沙姆,也是拿他們沒輒。
到目前的階段沒什麽大問題。
等到協商結束之後,桑肯特?克修裏納達舉出了一項提議。
「我認為,你們兩位今後最好避免在同一個場合現身。」
「為什麽?」
卡蒂莉娜坦白地問。
桑肯特麵帶歉意地說明。
名為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的這名人物,在去年秋天已對外宣稱死於地球使節團的太空梭爆炸事件裏了。
因此最好也要隱瞞現身於盧森堡的財團議會廳的不是卡蒂莉娜,而是莎伯莉娜的事實。
卡蒂莉娜立刻就理解了。
因為原本她就認為該繼承匹斯克拉福特家的人是莎伯莉娜。
這麽一來,也就不會再和希洛見麵了吧。
若要說唯一的問題,就是必須將自己的名字讓給心愛的姐姐。
「真的很抱歉,莎伯莉娜。」
「不,卡蒂莉娜……我才該向你道歉。」
「……咦?」
「我什麽事也沒做……老是隻讓你去做些可怕的事。」
「關於這點才是無須擔心,這樣子才比較符〈口我的個性。」
送走莎伯莉娜等人之後,馬爾提克斯?雷克斯上尉有些顧忌地開口說:
「雖然聽說過你們是雙胞胎……」
目光一直留戀於送行的卡蒂莉娜,並沒有因為聽見他的聲音而回頭。
「但她給人的印象和你差很多呢。」
這個時期的馬爾提克斯,對於卡蒂莉娜似乎抱持著某種好感。
他還會告訴同伴說,公主偶爾展露的開朗笑容非常迷人。
讓人覺得好像是勝利女神在對自己微笑,會為持續艱苦作戰的士兵帶來希望。無論是作為部下或者是親近的戰友,都是前所未有地可靠——他是這麽說的。
莎伯莉娜和卡蒂莉娜,兩人所背負的命運的秤砣,重量確實是不一樣。
就算同樣露出笑容,莎伯莉娜的眼眸裏也總是蘊藏著憂愁與悲傷。
「那麽——」
卡蒂莉娜開朗地笑道:
「得來決定一下我的新名字了!」
ac-146 april 20
山克王國的會談開始了。
圍繞著中央長桌而坐的,是聯合軍與反叛軍雙方,以及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
她擁有身為一國代表而被要求具備的所有條件。
不管是才學、知識與外交手腕都十分卓越。
隻不過,對莎伯莉娜而言,有一點美中不足的地方。
這場會議的轉播畫麵上,秀出莎伯莉娜名字的跑馬燈顯示的是「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
不合本意的虛偽,使莎伯莉娜有那麽一點點怯場。
這場會談最大的焦點,就是聯合軍方並沒有承認敗北。
他們似乎終究隻是打算召告全世界,「基於人道的立場,為了避免繼續流血而決定停戰」。
但原本這場戰爭的開端,就是反叛軍針對聯合軍方的打壓而挑起,因此隻要聯合軍方態度軟化,就算是十足的成果了。
聯合軍方也在無傷自身矜持的程度下大大地讓步。
「明白了。就照你們所說,我們接受『停戰』。」
莎伯莉娜應允。
「避免流血」說穿了,隻是外交上的常套句。
在此類場合中所經常使用的言詞。
但是深愛和平的莎伯莉娜卻以真摯的態度,接受了這種徒具形骸的官方說詞。當然她不認為這樣就算是和平了。
隻要多少殘留著敵意,就絕對稱不上是和平狀態。
但是作為邁向和平的第一步已經足夠,她是這麽想的。
而另一方麵,反叛軍也期望「停戰」。
士兵雖然戰意高昂,但是艦隊或陸戰部隊的燃料、武器、彈藥等資源,都已快要告罄。
支撐戰線的經濟已然麵臨匱乏。
與「避免流血」的高尚思考相反,「雙方都已無力繼續維持戰線」這個切要的理由,才是結束這場戰爭的主因。
雙方互相確認停戰條約裏的項目,提出彼此的妥協案。
瀏覽到最後的項目時,莎伯莉娜停住了視線。
與事前接到知會的文件不同,那,項是新加上去的。
上麵的標題寫著「關於對山克王國申請的賠款」。
聯合軍提出了破天荒的金額。
所需數字是匹斯克拉福特家的總資產的五倍以上。
貧困的弱小國家不可能支付得出來。
再說,為何山克王國非得支付賠款不可?
項目的底下條列了諸如「讓戰火擴大的主因」、「造成鄰近國家蒙受損害」、「未經認可便揎自退出聯合國陣營」等看來極為中肯的理由。
無論哪一點都是事實,但是向戰勝國要求賠款這種事,簡直前所未聞。
這就是所謂「贏了戰爭,輸了外交」嗎?莎伯莉娜對此痛切體悟。
直到這一刻之前,反叛軍深信不疑地認為聯合軍懦弱無誌氣。
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他們是打算狡猾地透過外交,貫徹憎惡滿盈的要求。
在協商之前,應該要更清楚地表明彼此的立場才對。
由於太過渴求和平,因而操之過急地誤下了判斷。
事到如今,是否還可以拒絕要求呢——莎伯莉娜拚命思考著。
一旦拒絕的話,就是對停戰條約出爾反爾了。
戰爭將會繼續。
如此一來,卡蒂莉娜將再次重返戰場,讓雙手被鮮血染紅。
與海戰不同,內陸的戰鬥將招致悲慘的情況,許多無關戰爭的一般百姓很可能會被卷入。
而且為了維持戰線,就必須
向他國借敢巨額的貸款。
一旦演變成長期抗戰,最後獲勝的應該會是聯合軍。
以結局來說,必須支付的貸款,以及比現在的要求金額膨脹數倍的賠款,將會造成國家本身滅亡是可想而見。
(果然還是隻能看開,付錢給對方了——)
莎伯莉娜無論如何都想結束這場戰爭。
她想讓反叛軍的士兵們、山克王國的國民,還有心愛的妹妹遠離戰場。
但這筆莫大的賠款,又該從哪裏籌措出來呢?
不能讓自己的國民去負擔這筆錢。
絕望的困頓感,逼得她走投無路。
就在這時——
耳邊響起輕柔的耳語。
「公主……關於賠款,就請您接受吧。」
說話的是羅姆斐拉財團的艾瑞克?夏葛德。
插圖1
「這件事情,我們會想辦法處理。」
不知是何時來到身旁的他,隻留下這句耳語後便離去。
一切的局限,都是從自己的內心產生。
莎伯莉娜如此心想。
不管是困頓或絕望,都是自己擅自認定。
一旦他人伸出援手提供了突破方法,感覺內心的陰霾便一掃而空。
莎伯莉娜聽從了他的建議。
至少在她的認知裏,艾瑞克和桑肯特都是值得信賴的人物。
「山克王國答應所有的條件。」
她筆直地看著交涉對象。靜靜地如此表示。
當莎伯莉娜在協約公文的允諾欄簽下「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時,聯合軍與反叛軍於北歐的戰爭就此告終。
與此同時,反叛軍宣告解散。
*
聯合陸軍旁若無人地開始撤退。
山克王國的山林被硬生生辟開了道路,砍斷了森林。
途中經過的村落,全被視為補給物資而接收。
這一切早在預料範圍之中,因此周邊地區的百姓全都事先避難去了。
原本計劃中應該是能風平浪靜地完成撤退才對。
到了半夜。
聯合軍持續在撤退中。
在那當中,有支部隊做出了莫名其妙的行動。
負責殿後的第九十九戰車大隊09部隊,別名「九頭蛇部隊」,正在大幅偏離預定的路線。
而且居然開始攻擊百姓避難的設施。
他們向本隊提報的內容,是偵測到反叛軍的追擊。
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反叛軍的追擊部隊。
反叛軍本身早就已經解散。此外,也不可能是山克王國的國民發動的武裝。
可是殿後的戰車隊長卻狂加肆虐。
先是以炮擊破壞避難設施,再以機關槍瞄準逃出的百姓,加以掃射。
部下們連忙製止他。
「請別這樣,隊長!這裏的人全都沒有武裝」
「你們不覺得很不甘心嗎?我們不但得不到名譽或勳章,連獎勵也都不會有啊!」
戰車隊長完全脫序。
「這裏的都是敵人!就是百姓結成了反抗組織來襲擊我們的啊!」
聯合軍特有的捏造體質。深入了這個男人的骨髓。
「誰都休想有意見!」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光降落在戰車隊長頭上。
那是閃光彈。
刹那間,他丟失了目標。
同一時間,所有的電子儀器都故障了。
百姓們趁著這個空檔逃跑。
戰車隊長還滿眼金星地仰望頭頂上方。
眼前一飛來了閃耀著白銀光輝的雙頭龍——雙足飛龍。
駕駛員自空中發話。
聽起來是個柔和的少女聲音。
『你們應該知道停戰條約吧?要是無論如何都想跳舞,那就由我來當你們的舞伴。』
那無疑是卡蒂莉娜的聲音。
『喵吼——』
緊接著還聽見貓的恫嚇叫聲。
卡蒂莉娜接受了量子電腦「沙姆」的建議,為了無力的人們挺身而戰。
驚覺那就是傳說中的「沙姆」,戰車隊如鳥獸散逃逸了。
*
山克王國北部的森林裏,有著卡蒂莉娜他們藏身的秘密基地。
他們稱那裏為「夏伍德森林」。
仰慕卡蒂莉娜,以馬爾提克斯為首的幾名前反叛軍人,離開旗艦「羅賓漢」聚集到了這裏。
那裏主要是雙足飛龍的整備站,也可以看見「d?d」和麥克?霍華等技術人員的身影。
他們仿效與搭乘的旗艦同名,英格蘭傳說中的勇者,將這個基地命名為「夏伍德森林」。
卡蒂莉娜他們或許是反抗巨大權力的法外之徒也說不定,但卻也是守護和平及自由的義賊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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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夜晚,洋溢著林木的氣息。
潺潺小溪反射明月的光輝,綻放著繽紛的光彩。
還可聽到從某處傳來貓頭鷹鳴叫。
夏葛德府是個環繞著此番大自然,山明水秀的地方。
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在噴水池前方下車,步向並排著高雅的白堊柱子,有著優雅而平緩階梯的玄關。
那絢爛豪華的宅邸建築,比起山克王國的王城還更顯得渾厚。
如此奢華的大宅院裏,隻住著艾瑞克一個人。
由於是單身,因此當然也住了幾名傭人,但就算如此還是太富麗堂皇了。
雖然並非正式訪問,但未穿著正式服裝,幾乎是以平日的打扮來訪,讓莎伯莉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必須把事情講清楚才行。」
莎伯莉娜提出與艾瑞克見麵的請求。
有件事,她無論如何都想當麵詢問。
直到最近之前,莎伯莉娜都以為山克王國的賠款將會是由羅姆斐拉財團代為扛下。
但實際上卻非如此。
而是由夏葛德家的個人資產支付。
並且是全數清償,請款的要求並沒有落到山克王國這邊。
「您為何要這麽做呢?」
莎伯莉娜拜訪夏葛德的家,才一見到出來迎接的艾瑞克就突兀地問道。
「這個嘛,請不必放在心上。」
他也同樣穿著出乎意料的居家便服,這因此舒緩了穿著平日裝扮的莎伯莉娜的緊張感。
親切自然的應對,讓她甚至差點覺得可以照他字麵所說的,真的對於賠款一事「不必在意」。
「傷腦筋,被你發現了啊。」
艾瑞克像是惡作劇被發現的孩子般,靦腆地笑了笑。
莎伯莉娜在被帶往會客室的一路上,都不斷複誦著她的主旨:「雖然感謝您的援助,但以捐款來說,金額太過龐大了。我們拿不出任何足以作為回報的代價」。
艾瑞克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垂落的瀏海向後撫貼,以一慣的笑容回答莎伯莉娜:
「不是捐款……若要說的話,那算是對於貴國的預先投資吧。」
莎伯莉娜坐在他的正對麵,視線像是瞪著他般詢問:
「投資?」
「是的……對世界的未來而言,山克國是必要的國家。公主,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這麽想了。」
艾瑞克笑容依舊,仿佛諄諄告誡般對莎伯莉娜繼續說:
「當今之世,人人追求戰爭,許多國家因此而滅亡,就算在這樣的時代提倡和平,大概也沒有人肯聽進耳裏吧。可是將來或許會發生改變。不,是若不改變的話就麻煩了。所以我希望山克王國能存活到
那個時候。」
「我們所抗戰的不是聯合軍,而是時代本身是吧?」
莎伯莉娜深深歎息。
艾瑞克對她的聰穎感到佩服。
「沒錯,是不可能與之匹敵的對手。但是也因此而讓人感到驕傲,甚至覺得炫目。若是貴國的話,我認為就能將『邁向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正因為有這種念頭,所以我才做了無足掛齒的投資。」
「你真的認為和平的時代會到來嗎?」
「隻要有信心就一定會到來……但是,所謂的和平就像是薄玻璃工藝品般脆弱的東西,若掉落地麵的話,就會破得粉碎。所以請你珍惜地將它收藏在心中,就當作是身為山克王國公主的使命吧。」
*
艾瑞克總算成功說服莎伯莉娜,並送她離去。
一麵轉動著僵硬的肩膀,他才剛回到會客室——
「你看上去很累呢,艾瑞克。」
直到先前,莎伯莉娜還坐著的地方出現了桑肯特。他調侃地說道。
「你不知道有多麽辛苦。」
艾瑞克一股腦兒地倒坐在沙發上。
「你要是在偷聽的話,真希望你也能加入談話呢,桑肯特。」
「……做那種不識風趣的事,會讓克修裏納達家的名譽蒙羞。」
「不識風趣?你這男人總是把客氣用在奇怪的地方呢。」桑肯特在手中的兩個巴卡拉水晶(注:法國的水晶品牌barat)玻璃杯中注入琥珀色的蘇格蘭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遞給艾瑞克。
「幹杯吧。」
「嗯,這主意不錯……」
兩人將玻璃杯舉到視線的高度。
「敬山克王國的未來。」
「敬和平。」
兩人各自說完,將杯中一飲而盡。
桑肯特凝視著喝空的玻璃杯說:
「和平就像是薄玻璃的工藝品是嗎……對於平常隻關心經濟的你來說,可真是難得有雅趣的話呢。」
「聽起來不像在誇獎啊,桑肯特。」
「我可沒有在誇獎你啊……你應該對自己的心再更坦率一點。」
巴卡拉水晶的切麵曲線嫌細卻又強韌,照明的燈光經過複雜的屈折後,被華麗地反射出來。
桑肯特舉著綻放繽紛光彩的玻璃杯,靜靜地接著說:
「脆弱而透明閃耀的東西很美。正因為如此,才緊緊擄獲了人心不放。就宛如公主你一樣——希望你至少能這樣講。」
艾瑞克的臉突然間微微泛紅。
「你……你在說什麽啊……」
「你臉紅了。你的投資果然是別有居心。」
「喂,給我慢著。」
「哎呀,被我說中了嗎?」
「再不適可而止,我就要生氣了!」
艾瑞克隻幫自己的玻璃杯續了酒。
「那麽結果如何?仙杜瑞拉中意她的『玻璃鞋』嗎?」
「…………」
艾瑞克已不打算再回話。
他決定默默地繼續喝他的酒。
他與莎伯莉娜之間的年紀,相差了十五歲之多。
她不可能會明白他這種中年男子淡淡的愛慕之心。
就世間的普遍觀點來講,送來「玻璃鞋」的人,應該要是騎著白馬的年輕王子才對。
仿佛看穿了艾瑞克這樣的內心,桑肯特開口說:
「喔,沒什麽好在意的啦。很久以前,有一部叫作《龍鳳配》的電影(注:奧黛麗赫本主演,電影的原名為「sabrina」,同本作的「莎伯莉娜」)……奧黛麗赫本的對象啊,居然是那個鮑嘉呢。」
聽了這句話,艾瑞克更是不發一語地繼續喝他的蘇格蘭威士忌。
*
「夏伍德森林」加入了新的技術人員。
是一位纖瘦的美女,據說以前曾在反叛軍中擔任火器管製係統的工程師。穿著白衣的長發身影十分瀟灑。
插圖2
盡管年輕,運用部下卻很得心應手,下達指令也不拖泥帶水,作業上毫無任何多餘之處。
不僅將現有的兵器全都加以二度利用,一瞬間完成了此地的防禦係統。
但也是個不輸其他技術人員的怪胎。
稱自己是「sorciére」
魔女——「sorciére」的意思就是法文的魔女。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要單純想成是『天才』就可以了。」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
魔女開始製造起獨自開發的大型重戰車。
而命名的品味實在很奇怪。
把那些新型戰車取名為「傑克南瓜燈」——也就是在萬聖節會裝飾的那個南瓜妖怪。
重戰車總共有五輛,由於命名的關係,因此被同伴們戲稱為「南瓜戰車隊」。
有一次,卡蒂莉娜問魔女要不要一起去淋浴。
但是被無情地拒絕了。
後來她打算再一次邀約,結果魔女拿掉了長假發,露出底下豎立的硬質短發。
「我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女裝純粹是興趣。」
本以為是女性的他如此說完便憤然離去。
這位魔女就是日後開發了「普羅米修斯」及「重武裝鋼彈」的s博士。
命名的品味,果然是異於常人。
卡蒂莉娜看著魔女完成的重戰車,感到十分有趣。
「好棒喔!這不就是魔女做出來的南瓜戰車嗎?」
她興奮地,把抱住身旁的馬爾提克斯。
「那今天晚上,我就是珊德莉恩羅!」
「不,那個……」
馬爾提克斯整個人害羞了起來。
「可是我們的魔法,並不會在十二點解除喔!」
「喵」一聲地加以回應的是雙足飛龍「沙姆」。
卡蒂莉娜馬上又放開馬爾提克斯,重新麵向綠林夥伴們說:
「我們出發吧,前往徹夜通宵的舞會——『endless waltz』!」
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的笑容,有別以往地耀眼——
圖源:組長我喜歡你!
錄入:組長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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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有一對孿生姐妹的名字叫作仙杜瑞拉(dere)與珊德莉恩(drillon)。
兩個名字都是『蒙著灰』的意思。
有一夫,兩人聽說了國王將在城堡裏舉辦舞會,都很想去參加。
遺憾的是,這對姐妹既沒有錢,也沒有能夠盛裝去參加的服飾。
這時候出現了一位親切的魔法師,為她們準備了南瓜馬車、漂亮的禮服,以及美麗的玻璃鞋。
可是隻有一人份。
姐妹倆商量過後,決定讓珊德莉恩去參加舞會,仙杜瑞拉則留在家裏替級母她們打雜。
珊德莉恩在舞會上與王子度過了夢幻般的時光,在午夜十二點,魔法效果中斷之前匆忙回家了。
獨留一隻玻璃鞋在城堡的階梯上。
王子以那隻玻璃鞋為線索,四處找尋心愛的珊德莉恩,最後來到兩人居住的宅邸附近。
當天,珊德莉恩為了報答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於是勤奮地幹活,到遠處的水井去取水了。
王子見到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讓她試穿了玻璃鞋。
因為是雙胞胎,所以尺寸完全吻合。
王子決定與仙杜瑞拉結婚。
等到珊德莉恩取水回到家時,家裏再也遍尋不著仙杜瑞拉的蹤影——」
取自某王家傳承的故事
《仙杜瑞拉與珊德莉恩》
ac-146 april
政治的停擺就是孕生「積極的武力組織」的溫床。
一旦政治家怠惰、民眾消沉,就會讓擁有軍備兵力的人抱持「振興之業,舍我其誰」的主動心態。
事實上,引導地球圈統一的就是各國的軍事組織。
在諸多勢力林立相抗的國際社會局勢之中,與其因國與國之間的鬥爭,致使國勢逐漸疲敝,還不如憑藉著強大的軍事力,一口氣解決位於各地的紛爭還要來得更有效率。
結果就是誕生出名為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怪物。
此外,這批積極的破壞者為了讓自身組織延續,捏造出假想敵也是家常便飯。
一位名叫「希洛?唯」的學生現身於盧森堡的羅姆斐拉財團,由他的一句「閉嘴,你們這些老頭」而開始的反戰演講,大大撼動了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立場。
他的演講既辛辣卻也正中要害。
時而激動、時而和緩,熱烈而節奏有序地懇切訴說著論點。
他的演講主旨,在於指摘被選出之人們強加於人、極端功利主義的政治體製,便是當今擴大了貧富差距、剝奪了民眾的活力,構築出肯定戰爭而拒絕和平之社會的程序。
俐落地直搗本質核心。
邏輯的推演十分明晰。
況且他的論點不僅隻於批判,還列舉出了改革用的代替方案,切要中肯得讓列席的掌權者們臉色慘白。
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老將軍們提出的反駁,根本像是以卵擊石。
這就是日後被稱為殖民地傳說中的指導者——希洛?唯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出道。
同時也是整體地球圈開始闖向寂寥黑暗的起程。
雄辯的正論會招致卑劣的反感。
耀眼的年輕,成了老人妒忌的對象。
毫無私欲的改革者,將受到既得利益者的憎惡。
演講結束之後,希洛和莎伯莉娜暫時躲到了桑肯特?克修裏納達的茗邸裏避風頭。
因為聽說聯合政府出動了特務機關的傳聞。
他們的行動目的是「暗殺」。
因為認為在名為曆史的舞台上,或許還不需要像希洛?唯這樣的「希望之光(聚光燈)」也說不定。
對於在波羅的海與北海的兩場海戰中敗北一事,聯合軍的統合參謀本部至今似乎仍感到不可置信。
坐擁反叛軍艦隊六倍以上戰力的第三、第四、第五聯合艦隊,幾乎在一瞬間就遭到殲滅。
而僅僅在這一兩個月內,北大西洋的製空權與製海權已完全掌握在反叛軍的手裏。
雖然內陸方麵的物資輸送依然健全,可是補給量已經快不足以支撐對於山克王國的包圍網。
迫於無奈,聯合陸軍隻好決定撤退。以此為大前提,必須緊急展開與反叛軍交涉停戰。
反叛軍接受了這項提議。
不過卻指定議談地點要在山克王國,而且必須實況轉播到地球圈全體區域。無論哪一項都是史無前例,不過聯合軍答複會遵從這些要求。
聯合軍也變得很沒誌氣了嘛——反叛軍中,任誰都是這種感想。
隻不過,那卻是個狡獪的計謀。
日後,在山克王國的城堡大廳中舉行了停戰交涉。
*
山克王國的春意尚不明顯。
山間的深林既白又冷,王城所在的中心市街也四處可見殘雪。
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從漂浮在山克王國灣的反叛軍旗艦「羅賓漢」上望著那樣的風景。
「雪還沒融化……這樣子比較好。」她吹著冰冷的海風,輕聲呢喃。
雪會吸收多餘的聲音,帶來寂靜。
那片雪白能夠將自己充滿虛偽的內心掩藏起來。
「我是個淨會撒謊、不成材的學生……對吧,希洛老師?」
她想著這些事。
自從降落地球之後,卡蒂莉娜就沒有再見到希洛。
萬一見到了,就必須履行一個約定不可。
——好痛苦,救救我……
過去,卡蒂莉娜曾脫口說出這樣的話。
過了一陣子,希洛反問了她這件事。
是在雙足飛龍飛往地球,在駕駛艙裏通訊的時候。
——你是為了什麽而如此痛苦?可以告訴我嗎?
卡蒂莉娜沒有告訴他。
——這點我不能說,可是這件任務如果成功,我就告訴你。
隻是在當下敷衍帶過而已。
她怎麽可能說得出真相。
「我喜歡希洛老師。」
她也注意到了,恐怕……不,是毫無疑問地,莎伯莉娜也喜歡希洛。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近半年的時間。
她沒辦法對現在的希洛完美地撒謊。
她所能想得出的話語,八成支離破碎得就像走在融雪步道上那樣吧。
「莎伯莉娜才是適合老師的人……」
伊曼努爾?康德有一項叫作「絕對律令」的哲學概念。
就是一般所說的「虛偽是罪」,而不是宗教層麵的意圖。
終究隻是從道德的最高原理所導出的一般法則的公式。
莎伯莉娜自從在威利茲侯爵府,從希洛那裏學到了這項概念之後,似乎就一直在親身實踐。
先學到這項概念的是卡蒂莉娜。
當她還在殖民衛星的德利安府生活時,家庭教師希洛曾經教過她。
但是卡蒂莉娜無法通徹地理解。
讓她不得不去覺得就算同為學生,也是莎伯莉娜才是資優生。
其實她對希洛還是抱持著眷戀。
那是一種可恥而應當反省的心情。
卡蒂莉娜必須舍棄這份眷戀才行。
為了鞏固身為戰士而活的決心。
也是為了讓不幸的姐姐莎伯莉娜獲得幸福。
兩個月前,她得知了兩人追著她降落至地球。
盡管如此,她卻不打算主動去見他們
。
因為覺得會使自己的決心動搖。
「我什麽都不需要了,因為我還有和希洛老師之間的回憶。」
這句話是模仿她在遙遠的昔日曾看過的電影《北非諜影》裏,亨佛萊?鮑嘉所說的台詞。
身後傳來呼喚卡蒂莉娜的聲音。
轉過身,那是莎伯莉娜。
似乎是為了在與聯合軍交涉停戰之前,先和反叛軍進行最終協商,而乘上了這艘「羅賓漢」。
作為莎伯莉娜的助理,羅姆斐拉財團的桑肯特?克修裏納達和艾瑞克?夏葛德也與她同行。
沒有看到希洛的身影,卡蒂莉娜鬆了口氣。
雖然感到放心,還是問了他人在哪裏。
「希洛老師呢?」
「我請他幫忙照顧沙姆。」
卡蒂莉娜一瞬間看向甲板上的雙足飛龍「沙姆」。
但立刻想起是貓咪「沙姆」。
居然會對這種事會錯意,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沙姆很親近老師嗎?」
「把他抓得渾身是傷呢。」
兩人都輕笑了出來。
腦海裏浮現希洛對任性的沙姆一個頭兩個大,但還是一邊說著些難懂的話,一邊奮鬥的模樣。
初春的陽光還無法讓人感受到溫暖。
兩人之間卻萌生了些許的暖意。
眾人一麵閱覽著事先從聯合軍方收到的停戰調停文件,一麵進行協商。
確認過哪些點可以妥協,哪些必須強硬執行,從各種角度對預設的會談內容進行模擬,慎重地再三檢討。
原本假設若對方要求交出雙足飛龍「沙姆」的話,他們將會堅持拒絕,但對方沒有提出這個項目。
一定是覺得他們帶去的萬一又是貓咪沙姆,也是拿他們沒輒。
到目前的階段沒什麽大問題。
等到協商結束之後,桑肯特?克修裏納達舉出了一項提議。
「我認為,你們兩位今後最好避免在同一個場合現身。」
「為什麽?」
卡蒂莉娜坦白地問。
桑肯特麵帶歉意地說明。
名為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的這名人物,在去年秋天已對外宣稱死於地球使節團的太空梭爆炸事件裏了。
因此最好也要隱瞞現身於盧森堡的財團議會廳的不是卡蒂莉娜,而是莎伯莉娜的事實。
卡蒂莉娜立刻就理解了。
因為原本她就認為該繼承匹斯克拉福特家的人是莎伯莉娜。
這麽一來,也就不會再和希洛見麵了吧。
若要說唯一的問題,就是必須將自己的名字讓給心愛的姐姐。
「真的很抱歉,莎伯莉娜。」
「不,卡蒂莉娜……我才該向你道歉。」
「……咦?」
「我什麽事也沒做……老是隻讓你去做些可怕的事。」
「關於這點才是無須擔心,這樣子才比較符〈口我的個性。」
送走莎伯莉娜等人之後,馬爾提克斯?雷克斯上尉有些顧忌地開口說:
「雖然聽說過你們是雙胞胎……」
目光一直留戀於送行的卡蒂莉娜,並沒有因為聽見他的聲音而回頭。
「但她給人的印象和你差很多呢。」
這個時期的馬爾提克斯,對於卡蒂莉娜似乎抱持著某種好感。
他還會告訴同伴說,公主偶爾展露的開朗笑容非常迷人。
讓人覺得好像是勝利女神在對自己微笑,會為持續艱苦作戰的士兵帶來希望。無論是作為部下或者是親近的戰友,都是前所未有地可靠——他是這麽說的。
莎伯莉娜和卡蒂莉娜,兩人所背負的命運的秤砣,重量確實是不一樣。
就算同樣露出笑容,莎伯莉娜的眼眸裏也總是蘊藏著憂愁與悲傷。
「那麽——」
卡蒂莉娜開朗地笑道:
「得來決定一下我的新名字了!」
ac-146 april 20
山克王國的會談開始了。
圍繞著中央長桌而坐的,是聯合軍與反叛軍雙方,以及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
她擁有身為一國代表而被要求具備的所有條件。
不管是才學、知識與外交手腕都十分卓越。
隻不過,對莎伯莉娜而言,有一點美中不足的地方。
這場會議的轉播畫麵上,秀出莎伯莉娜名字的跑馬燈顯示的是「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
不合本意的虛偽,使莎伯莉娜有那麽一點點怯場。
這場會談最大的焦點,就是聯合軍方並沒有承認敗北。
他們似乎終究隻是打算召告全世界,「基於人道的立場,為了避免繼續流血而決定停戰」。
但原本這場戰爭的開端,就是反叛軍針對聯合軍方的打壓而挑起,因此隻要聯合軍方態度軟化,就算是十足的成果了。
聯合軍方也在無傷自身矜持的程度下大大地讓步。
「明白了。就照你們所說,我們接受『停戰』。」
莎伯莉娜應允。
「避免流血」說穿了,隻是外交上的常套句。
在此類場合中所經常使用的言詞。
但是深愛和平的莎伯莉娜卻以真摯的態度,接受了這種徒具形骸的官方說詞。當然她不認為這樣就算是和平了。
隻要多少殘留著敵意,就絕對稱不上是和平狀態。
但是作為邁向和平的第一步已經足夠,她是這麽想的。
而另一方麵,反叛軍也期望「停戰」。
士兵雖然戰意高昂,但是艦隊或陸戰部隊的燃料、武器、彈藥等資源,都已快要告罄。
支撐戰線的經濟已然麵臨匱乏。
與「避免流血」的高尚思考相反,「雙方都已無力繼續維持戰線」這個切要的理由,才是結束這場戰爭的主因。
雙方互相確認停戰條約裏的項目,提出彼此的妥協案。
瀏覽到最後的項目時,莎伯莉娜停住了視線。
與事前接到知會的文件不同,那,項是新加上去的。
上麵的標題寫著「關於對山克王國申請的賠款」。
聯合軍提出了破天荒的金額。
所需數字是匹斯克拉福特家的總資產的五倍以上。
貧困的弱小國家不可能支付得出來。
再說,為何山克王國非得支付賠款不可?
項目的底下條列了諸如「讓戰火擴大的主因」、「造成鄰近國家蒙受損害」、「未經認可便揎自退出聯合國陣營」等看來極為中肯的理由。
無論哪一點都是事實,但是向戰勝國要求賠款這種事,簡直前所未聞。
這就是所謂「贏了戰爭,輸了外交」嗎?莎伯莉娜對此痛切體悟。
直到這一刻之前,反叛軍深信不疑地認為聯合軍懦弱無誌氣。
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他們是打算狡猾地透過外交,貫徹憎惡滿盈的要求。
在協商之前,應該要更清楚地表明彼此的立場才對。
由於太過渴求和平,因而操之過急地誤下了判斷。
事到如今,是否還可以拒絕要求呢——莎伯莉娜拚命思考著。
一旦拒絕的話,就是對停戰條約出爾反爾了。
戰爭將會繼續。
如此一來,卡蒂莉娜將再次重返戰場,讓雙手被鮮血染紅。
與海戰不同,內陸的戰鬥將招致悲慘的情況,許多無關戰爭的一般百姓很可能會被卷入。
而且為了維持戰線,就必須
向他國借敢巨額的貸款。
一旦演變成長期抗戰,最後獲勝的應該會是聯合軍。
以結局來說,必須支付的貸款,以及比現在的要求金額膨脹數倍的賠款,將會造成國家本身滅亡是可想而見。
(果然還是隻能看開,付錢給對方了——)
莎伯莉娜無論如何都想結束這場戰爭。
她想讓反叛軍的士兵們、山克王國的國民,還有心愛的妹妹遠離戰場。
但這筆莫大的賠款,又該從哪裏籌措出來呢?
不能讓自己的國民去負擔這筆錢。
絕望的困頓感,逼得她走投無路。
就在這時——
耳邊響起輕柔的耳語。
「公主……關於賠款,就請您接受吧。」
說話的是羅姆斐拉財團的艾瑞克?夏葛德。
插圖1
「這件事情,我們會想辦法處理。」
不知是何時來到身旁的他,隻留下這句耳語後便離去。
一切的局限,都是從自己的內心產生。
莎伯莉娜如此心想。
不管是困頓或絕望,都是自己擅自認定。
一旦他人伸出援手提供了突破方法,感覺內心的陰霾便一掃而空。
莎伯莉娜聽從了他的建議。
至少在她的認知裏,艾瑞克和桑肯特都是值得信賴的人物。
「山克王國答應所有的條件。」
她筆直地看著交涉對象。靜靜地如此表示。
當莎伯莉娜在協約公文的允諾欄簽下「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時,聯合軍與反叛軍於北歐的戰爭就此告終。
與此同時,反叛軍宣告解散。
*
聯合陸軍旁若無人地開始撤退。
山克王國的山林被硬生生辟開了道路,砍斷了森林。
途中經過的村落,全被視為補給物資而接收。
這一切早在預料範圍之中,因此周邊地區的百姓全都事先避難去了。
原本計劃中應該是能風平浪靜地完成撤退才對。
到了半夜。
聯合軍持續在撤退中。
在那當中,有支部隊做出了莫名其妙的行動。
負責殿後的第九十九戰車大隊09部隊,別名「九頭蛇部隊」,正在大幅偏離預定的路線。
而且居然開始攻擊百姓避難的設施。
他們向本隊提報的內容,是偵測到反叛軍的追擊。
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反叛軍的追擊部隊。
反叛軍本身早就已經解散。此外,也不可能是山克王國的國民發動的武裝。
可是殿後的戰車隊長卻狂加肆虐。
先是以炮擊破壞避難設施,再以機關槍瞄準逃出的百姓,加以掃射。
部下們連忙製止他。
「請別這樣,隊長!這裏的人全都沒有武裝」
「你們不覺得很不甘心嗎?我們不但得不到名譽或勳章,連獎勵也都不會有啊!」
戰車隊長完全脫序。
「這裏的都是敵人!就是百姓結成了反抗組織來襲擊我們的啊!」
聯合軍特有的捏造體質。深入了這個男人的骨髓。
「誰都休想有意見!」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光降落在戰車隊長頭上。
那是閃光彈。
刹那間,他丟失了目標。
同一時間,所有的電子儀器都故障了。
百姓們趁著這個空檔逃跑。
戰車隊長還滿眼金星地仰望頭頂上方。
眼前一飛來了閃耀著白銀光輝的雙頭龍——雙足飛龍。
駕駛員自空中發話。
聽起來是個柔和的少女聲音。
『你們應該知道停戰條約吧?要是無論如何都想跳舞,那就由我來當你們的舞伴。』
那無疑是卡蒂莉娜的聲音。
『喵吼——』
緊接著還聽見貓的恫嚇叫聲。
卡蒂莉娜接受了量子電腦「沙姆」的建議,為了無力的人們挺身而戰。
驚覺那就是傳說中的「沙姆」,戰車隊如鳥獸散逃逸了。
*
山克王國北部的森林裏,有著卡蒂莉娜他們藏身的秘密基地。
他們稱那裏為「夏伍德森林」。
仰慕卡蒂莉娜,以馬爾提克斯為首的幾名前反叛軍人,離開旗艦「羅賓漢」聚集到了這裏。
那裏主要是雙足飛龍的整備站,也可以看見「d?d」和麥克?霍華等技術人員的身影。
他們仿效與搭乘的旗艦同名,英格蘭傳說中的勇者,將這個基地命名為「夏伍德森林」。
卡蒂莉娜他們或許是反抗巨大權力的法外之徒也說不定,但卻也是守護和平及自由的義賊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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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夜晚,洋溢著林木的氣息。
潺潺小溪反射明月的光輝,綻放著繽紛的光彩。
還可聽到從某處傳來貓頭鷹鳴叫。
夏葛德府是個環繞著此番大自然,山明水秀的地方。
莎伯莉娜?匹斯克拉福特在噴水池前方下車,步向並排著高雅的白堊柱子,有著優雅而平緩階梯的玄關。
那絢爛豪華的宅邸建築,比起山克王國的王城還更顯得渾厚。
如此奢華的大宅院裏,隻住著艾瑞克一個人。
由於是單身,因此當然也住了幾名傭人,但就算如此還是太富麗堂皇了。
雖然並非正式訪問,但未穿著正式服裝,幾乎是以平日的打扮來訪,讓莎伯莉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必須把事情講清楚才行。」
莎伯莉娜提出與艾瑞克見麵的請求。
有件事,她無論如何都想當麵詢問。
直到最近之前,莎伯莉娜都以為山克王國的賠款將會是由羅姆斐拉財團代為扛下。
但實際上卻非如此。
而是由夏葛德家的個人資產支付。
並且是全數清償,請款的要求並沒有落到山克王國這邊。
「您為何要這麽做呢?」
莎伯莉娜拜訪夏葛德的家,才一見到出來迎接的艾瑞克就突兀地問道。
「這個嘛,請不必放在心上。」
他也同樣穿著出乎意料的居家便服,這因此舒緩了穿著平日裝扮的莎伯莉娜的緊張感。
親切自然的應對,讓她甚至差點覺得可以照他字麵所說的,真的對於賠款一事「不必在意」。
「傷腦筋,被你發現了啊。」
艾瑞克像是惡作劇被發現的孩子般,靦腆地笑了笑。
莎伯莉娜在被帶往會客室的一路上,都不斷複誦著她的主旨:「雖然感謝您的援助,但以捐款來說,金額太過龐大了。我們拿不出任何足以作為回報的代價」。
艾瑞克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垂落的瀏海向後撫貼,以一慣的笑容回答莎伯莉娜:
「不是捐款……若要說的話,那算是對於貴國的預先投資吧。」
莎伯莉娜坐在他的正對麵,視線像是瞪著他般詢問:
「投資?」
「是的……對世界的未來而言,山克國是必要的國家。公主,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這麽想了。」
艾瑞克笑容依舊,仿佛諄諄告誡般對莎伯莉娜繼續說:
「當今之世,人人追求戰爭,許多國家因此而滅亡,就算在這樣的時代提倡和平,大概也沒有人肯聽進耳裏吧。可是將來或許會發生改變。不,是若不改變的話就麻煩了。所以我希望山克王國能存活到
那個時候。」
「我們所抗戰的不是聯合軍,而是時代本身是吧?」
莎伯莉娜深深歎息。
艾瑞克對她的聰穎感到佩服。
「沒錯,是不可能與之匹敵的對手。但是也因此而讓人感到驕傲,甚至覺得炫目。若是貴國的話,我認為就能將『邁向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正因為有這種念頭,所以我才做了無足掛齒的投資。」
「你真的認為和平的時代會到來嗎?」
「隻要有信心就一定會到來……但是,所謂的和平就像是薄玻璃工藝品般脆弱的東西,若掉落地麵的話,就會破得粉碎。所以請你珍惜地將它收藏在心中,就當作是身為山克王國公主的使命吧。」
*
艾瑞克總算成功說服莎伯莉娜,並送她離去。
一麵轉動著僵硬的肩膀,他才剛回到會客室——
「你看上去很累呢,艾瑞克。」
直到先前,莎伯莉娜還坐著的地方出現了桑肯特。他調侃地說道。
「你不知道有多麽辛苦。」
艾瑞克一股腦兒地倒坐在沙發上。
「你要是在偷聽的話,真希望你也能加入談話呢,桑肯特。」
「……做那種不識風趣的事,會讓克修裏納達家的名譽蒙羞。」
「不識風趣?你這男人總是把客氣用在奇怪的地方呢。」桑肯特在手中的兩個巴卡拉水晶(注:法國的水晶品牌barat)玻璃杯中注入琥珀色的蘇格蘭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遞給艾瑞克。
「幹杯吧。」
「嗯,這主意不錯……」
兩人將玻璃杯舉到視線的高度。
「敬山克王國的未來。」
「敬和平。」
兩人各自說完,將杯中一飲而盡。
桑肯特凝視著喝空的玻璃杯說:
「和平就像是薄玻璃的工藝品是嗎……對於平常隻關心經濟的你來說,可真是難得有雅趣的話呢。」
「聽起來不像在誇獎啊,桑肯特。」
「我可沒有在誇獎你啊……你應該對自己的心再更坦率一點。」
巴卡拉水晶的切麵曲線嫌細卻又強韌,照明的燈光經過複雜的屈折後,被華麗地反射出來。
桑肯特舉著綻放繽紛光彩的玻璃杯,靜靜地接著說:
「脆弱而透明閃耀的東西很美。正因為如此,才緊緊擄獲了人心不放。就宛如公主你一樣——希望你至少能這樣講。」
艾瑞克的臉突然間微微泛紅。
「你……你在說什麽啊……」
「你臉紅了。你的投資果然是別有居心。」
「喂,給我慢著。」
「哎呀,被我說中了嗎?」
「再不適可而止,我就要生氣了!」
艾瑞克隻幫自己的玻璃杯續了酒。
「那麽結果如何?仙杜瑞拉中意她的『玻璃鞋』嗎?」
「…………」
艾瑞克已不打算再回話。
他決定默默地繼續喝他的酒。
他與莎伯莉娜之間的年紀,相差了十五歲之多。
她不可能會明白他這種中年男子淡淡的愛慕之心。
就世間的普遍觀點來講,送來「玻璃鞋」的人,應該要是騎著白馬的年輕王子才對。
仿佛看穿了艾瑞克這樣的內心,桑肯特開口說:
「喔,沒什麽好在意的啦。很久以前,有一部叫作《龍鳳配》的電影(注:奧黛麗赫本主演,電影的原名為「sabrina」,同本作的「莎伯莉娜」)……奧黛麗赫本的對象啊,居然是那個鮑嘉呢。」
聽了這句話,艾瑞克更是不發一語地繼續喝他的蘇格蘭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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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伍德森林」加入了新的技術人員。
是一位纖瘦的美女,據說以前曾在反叛軍中擔任火器管製係統的工程師。穿著白衣的長發身影十分瀟灑。
插圖2
盡管年輕,運用部下卻很得心應手,下達指令也不拖泥帶水,作業上毫無任何多餘之處。
不僅將現有的兵器全都加以二度利用,一瞬間完成了此地的防禦係統。
但也是個不輸其他技術人員的怪胎。
稱自己是「sorciére」
魔女——「sorciére」的意思就是法文的魔女。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要單純想成是『天才』就可以了。」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
魔女開始製造起獨自開發的大型重戰車。
而命名的品味實在很奇怪。
把那些新型戰車取名為「傑克南瓜燈」——也就是在萬聖節會裝飾的那個南瓜妖怪。
重戰車總共有五輛,由於命名的關係,因此被同伴們戲稱為「南瓜戰車隊」。
有一次,卡蒂莉娜問魔女要不要一起去淋浴。
但是被無情地拒絕了。
後來她打算再一次邀約,結果魔女拿掉了長假發,露出底下豎立的硬質短發。
「我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女裝純粹是興趣。」
本以為是女性的他如此說完便憤然離去。
這位魔女就是日後開發了「普羅米修斯」及「重武裝鋼彈」的s博士。
命名的品味,果然是異於常人。
卡蒂莉娜看著魔女完成的重戰車,感到十分有趣。
「好棒喔!這不就是魔女做出來的南瓜戰車嗎?」
她興奮地,把抱住身旁的馬爾提克斯。
「那今天晚上,我就是珊德莉恩羅!」
「不,那個……」
馬爾提克斯整個人害羞了起來。
「可是我們的魔法,並不會在十二點解除喔!」
「喵」一聲地加以回應的是雙足飛龍「沙姆」。
卡蒂莉娜馬上又放開馬爾提克斯,重新麵向綠林夥伴們說:
「我們出發吧,前往徹夜通宵的舞會——『endless waltz』!」
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的笑容,有別以往地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