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saionji朝顏asakao


    沒有秘密。


    她比一般人更喜歡賴床,還有隻要不認真梳理,頭發就會亂蓬蓬的,這些姑且還算得上是秘密,但不管怎麽看那都像是屬於煩惱那一類的,“實際上她隱瞞了留級的事實,還有抽煙的習慣”{p.s.ひまわり的梗}——當然這些都是不存在的。朝顏確確實實隻是一名普通的高一學生。


    她口直心快,不管是對誰態度都那樣,平等對待一視同仁。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守口如瓶的性格。


    所以才說朝顏最不擅長保密了。


    「昨,昨天的女孩子是啥,朝顏?」


    「都說了,是健人君在放完電影之後遇到的那個啊」


    一如既往的上學場景大概就這樣。朝顏起床的時候至少要用六個左右的鬧鍾才勉強將她從夢世界裏頭拖出來,而後連腦後去翹起來的亂發也不顧,就在上學路上等待著健人的出現,和他一起度過這短短的上學時光——遲鈍的健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朝顏經過特別的努力才得以實現的,一如既往….的光景。


    與往常不同的是,健人在嗒啦嗒啦地冒著冷汗。


    「那個,對,她也幫忙找了下東西,是個不知在哪裏丟了錢包的女孩子而已。」


    「什麽嘛」朝顏擺出了副燦爛的笑臉「啊,呐呐,比起這件事——」


    健人撒的謊實在太顯而易見,朝顏便轉了個話題。那秘密不死守可不行,會有什麽後果健人也一清二楚。


    「健人君看過幾部保羅·範霍文的電影?我對這個導演稍稍感興趣了呢」{p.s.保羅·範霍文(paul verhoeven)荷蘭導演,代表作《機械戰警》,《宇宙威龍》}


    「嘿?我中意的作品雖然不少,不過他驚悚的鏡頭還是挺多的哦,大概不太適合朝顏你吧」


    看著健人不知對什麽鬆了口氣的樣子,揪地一下,朝顏感到胸中一陣刺痛。


    朝顏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對她而言最長的一天。


    *


    「哈啊——……」


    羽鳥健人對著眼前的答題卡深深地歎了口氣。


    在進行著的是一個小時的物理突擊小考。新上任的田沼老師不僅儀表堂堂還能談笑風生,哪怕是作為有婦之夫,在女生當中人氣還是相當的高,像是這樣猝不及防地來個考試果真是個不容大意的對手。


    時間隻剩下三分鍾。不過健人的答題卡依然空白一片。想著:


    “明明期末考試都考完了,在放假前又來小考是什麽鬼”然後學生們基本都處於放任自流的模式了,健人白卷倒是出於別的理由。


    毫無疑問,是出在朝顏身上。


    健人屬一年a組,朝顏是在b組。今天也沒有要一起上的課,估計兩人暫時是見不了麵了吧,為此他如坐針氈。不知為何,放學的時候總是會巧遇。


    健人煩惱的既不是昨晚撞見在此地為非作歹的殺人魔·silent killer,也不是跟萍水相逢的少女一步步地走向同居關係。這些都不是事兒。不過,如果那個秘密被順藤摸瓜暴露出來那可不得了。要說煩惱的原因,於他來講朝顏象征著自己平穩的校園生活。不,應該是“朝顏能不能接受自己的秘密?”才對。


    「夠鍾了,請各位放下你們的鉛筆——。噢,忘了跟你們講,期末考及格了的人在這次小考掛科了的話也要接受課後補習哦——」


    田沼的聲音跟同學們臨死前的哀嚎把健人拉回了現實,他慌慌張張的往答題卡上一看,


    「……哈?」


    ——細小而工整的字將卷麵填的滿滿的。


    當然,並非他不經思考就一道一道地解開題目。可惜健人的頭腦也沒有厲害到那個地步,怎麽看他都是處在平均以下的水平。


    況且這字跡跟健人的明顯不同。


    能這麽做的——隻有她.了。


    「…………」


    閉目,凝神。嗖地一下,同學們的尖聲慘叫被拋得遠遠的,身體變得輕盈起來。


    ——overclock


    超頻


    ,一百倍。


    再次睜眼的健人身旁,


    「啊,嗚,那個……被發現啦」


    看起來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在那吞吞吐吐,目光遊移不定。這正是那位萍水相逢的少女·瀨良繪裏花seraerika。


    「“被發現了”個鬼啊!!」


    健人的吼叫是傳不到同學們那兒的。抱著頭的、臨死之前還執筆狂書的,人人都停住了他們的動作。不對,正確來說他們是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慢慢地持續運動著。就好似高速攝像機拍下的影像。


    overclock


    超頻。這是健人的秘密——不,如今已成了健人和繪裏花兩個人的秘密了。


    現在,兩個人的精神和肉體鬥以一常人的一百倍速度活動著。


    兩個人對話的時間,在他人看來隻不過是一瞬。高中教室裏頭稀罕的混進來個幼小的女孩也沒人知道,正是這個原因。


    不過,她長時間這樣加速待著真的沒有極限嗎?


    「回去!為了我平穩的校園生活趕緊回去!」


    「你怎麽這樣啊」繪裏花撅起嘴巴(把嘴巴撅成“へ”字型)


    「咱隻是想著幫幫健人而已……」


    即是說,繪裏花代替健人填答題卡了。就在老師宣布夠鍾的那個瞬間。


    將這件事變成可能的,是被名為overclock超頻的加速能力。順帶一提,繪裏花說這能力的發生源是他們兩人的小指上都戴著的名為tag的指環。


    「不過,這份力量用在這種地方……」


    「健人你該更深入了解自身力量的極限啊。像咱這樣」


    「拿來做作弊這種小家子氣的事你還理直氣壯了是吧!」


    「啊嗚!?」


    嘛,考試精力不集中,腦子裏煩惱著繪裏花的事也是原因之一,就當是兩個人扯平了吧。至少健人不會再像往常那樣被捉去補習了。……大概。


    「話說你啊,怎麽會在這兒呢?」


    「說來話長,快要被人發現了,咱換個地方再談吧」


    「嘖,這可不妙啊!」健人連忙站了起來。


    她這種時候還真是可靠。繪裏花在能力使用的方麵了解得遠比健人要詳細。


    隻不過


    「嗯,但這樣做的話別人豈不就會看見我然從教室裏消失嗎?」


    「——啊」


    遠比健人馬虎也是個缺點。


    「好吧,總之在我上完課之前你先到其他地方逛逛吧,別再擅自行動了喲」


    「什麽嘛」繪裏花鼓起腮幫子「沒禮貌」


    「麻煩你稍微自覺一下,你的力量可是非同尋常的啊」


    「咱知道,本小姐我可厲害了,宇宙第一」


    「是個毛這樣……算了,你開心就好,我要先回去上課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盡量擺回剛才的姿勢。稍有不同就會被同學們看見健人瞬移的樣子。還好,健人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應該不會被發現吧,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唉,這能力還真麻煩。


    「那,那個,健」


    ——overclock


    超頻


    解除。


    繪梨花的聲音和身影俶爾遠逝,然後又回歸到教室的喧囂當中,看來回來的時候沒穿幫。


    健人鬆了口氣,把目光移回答題卡。


    『健人你個笨蛋』


    卷麵被寫上了這幾個入木三分的字


    「羽鳥——,放棄吧,沒救了——」田沼的聲音像是死刑宣告那樣傳到耳邊。


    幹脆還是讓別人發現算了——健人在心中呼喊道。


    「你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自作自受」


    健人和繪裏花並排著走在熙熙攘攘的課後走廊上。稍微提一下,課間休息隻有十分鍾,對已經加速了的他們來講足足有1000分鍾。


    「比起這個,我肚子餓了。健人,去買點什麽吃的回來」


    「還真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啊你!一個鍾之前你不是吃了個飽嗎?還把我的法蘭克福腸給吞了」


    除此之外她寄人籬下的時候還厚顏無恥地要求添飯,全是大碗大碗的那種。


    「果然健人什麽都不懂」


    「誒?」


    「在你看來是一個小時之前,對我來說就是四個小時了」


    健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怎麽就忘了呢,時間這東西對她是沒有意義的。


    「你啊,」健人放低了聲音「剛去做了什麽?」


    總覺得對她態度軟一點,就蹬鼻子上臉了。要是她有那個意思的話,如字麵所說的“把人殺掉”也是可能的。對,就像是silent killer那般。


    更不用說她今天早上就用了三個小時的能力。要對此熟視無睹的話,健人跟繪裏花還沒親密到這種程度。


    隻因為,他們倆昨天才相識。


    「啊,嗚,那個……」繪裏花像是逃避那樣將視線岔開。「……去,看漫畫了」


    「漫,漫畫?」


    「……書店那裏有賣我中意的漫畫……不過我沒有錢……於是乎……」


    「愛占便宜小氣鬼!!」


    「就站著讀了一會兒而已,大家都是這樣的啦」


    「不不不,你在那兒待了三個小時還想狡辯啥?」


    「放心好了。在標語寫著的『限讀五分鍾』的規定我可是有好好地遵守哦」


    「……是嗎,那你很厲害咯」


    越是較真地議論下去越像個白癡。沒打上『禁止overclock超頻』


    的標語就是書店店主的責任了,嗯。


    「至於你為什麽餓,我已經了解了。好啦拿著,待會兒去買點吃的」


    把原本打算體育課後買飲料的零錢給了繪裏花,健人又回到了正題


    「講吧,該把你來學校的理由說出來了」


    「在這之前,健人的overclock超頻時間還剩多久?」


    「那個,從剛才到現在已經用了五分鍾左右了——」


    持續使用能力的話是需要集中精力的。並且,加速率越高,持續時間越短。據迄今為止的經驗,一百倍加速的話大概能用20分鍾,當然是體感時間的20分鍾,而非實際時間。


    「大概還有15分鍾左右吧」


    「那我長話短說」


    在走廊行進的繪裏花,略微加快了腳步。


    不同於健人那樣,她在眾人麵前使用能力也能駕輕就熟,一臉冷靜地穿梭在靜止的人群中


    「——咱的目標在這所學校潛伏著的可能性非常高」


    「是,是那個殺人魔嗎!?」


    「silent killer似乎在各地輾轉的同時還混在當地高校的學生裏頭一起生活的樣子」


    他是怎麽做到的?


    剛想說出這句話的健人又把它咽了下去。就像繪裏花剛才所做的那樣,他能使用overclock超頻來偽造文件。


    照繪裏花的描述,silent killer的年齡段是在15到20歲左右,要是報假身份的話,在同一代人當中,藏身於高中是比較合理的。


    「他在這所學校的根據呢?」


    「健人」繪裏花直截了當的答道


    「我?」


    「tag有一種性質,它能在使用者的無意識間產生共鳴並互相吸引」


    「原來如此,那我和你也是互相吸引了吧」


    「才……」繪裏花背過臉「……才不是什麽互相吸引呢」


    看來她好像在什麽奇怪的地方會錯意了。


    「也,也就是說tag在使用者加速的過程中會產生像是電磁波之類的東西,啊,嗚,那個,這東西的副作用是相互吸引,欸嗚,不是,是互相牽引而,而已了啦——」


    怎麽看著她好像好可憐的樣子。


    「詳細說明就免了,你先冷靜下來吧」


    「……嗚,嗯」


    繪裏花噝——哈——地不斷深呼吸,調整情緒。


    「比較可疑的是最近轉校的人」


    「有什麽外貌特征嗎?」


    「之前在市區遇上他好幾次,但那家夥把麵蒙著了」


    也就是說隻有從轉校生這條線索開始了嗎


    「的確是這樣……至少一年級是沒有的。高年級的就不清楚了」


    「範圍縮小到這裏就好,待會再去打聽一下就足夠了。下一個問題是——」


    他們這樣會話也是有缺點的,像是周圍的學生聽辨不出健人和繪裏花的對話那樣,周邊的聲音也傳不到正處於overclock超頻的兩人耳中。想要偷聽他們的對話基本沒轍。


    「我懂了,作為校外人員的你要在學校裏頭打聽是不可能的,那就輪到我出馬了,交給我就ok啦」


    「不能讓你去」繪裏花果斷說道。


    「誒……!?」


    「對手可是overclocker超頻手,弱雞的健人會被反殺的。」


    「怎,怎麽會」


    「那家夥加速率最高可以到一百八十到一百九十倍,我的話當然在他之上。健人你呢?」


    「一百二」


    真是不甘心,現在的健人和繪裏花的實力差可謂是一目了然。


    所以昨晚健人才求繪裏花給他指導怎麽使用力量。


    「但你找不到silent killer也無濟於事吧?」


    「沒問題,我有法子」


    自信滿滿的繪裏花停下了腳步——這是在女子更衣室門前。


    「……誒……?」


    *


    「……哈啊~」


    朝顏解開外套的扣子之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她並不是討厭在泳池上課,倒不如說能衝洗被七月的暑氣蒸得汗津津的身體,她還挺喜歡這樣的。不過,對手腳稍微有點遲鈍的朝顏來說,運動是她比較難對付的東西之一。


    「怎麽了朝顏?從剛才開始就就杵在那兒了」


    先換好了泳裝向朝顏打招呼的,是同年級的山吹胡桃。她既是和朝顏同一個社團的社員,又是朝顏無話不說的閨蜜。


    「啊,莫非你想要我幫你換泳衣?」


    不過,她的性格有很多地方讓朝顏難以招架。


    「不,不用了胡桃醬。話說你的眼神好認真啊~~」


    「當然,因為我是認真的嘛。啊,還在穿這種可愛的bra(內衣)呢——」


    轉眼間,朝顏的背後被她手纏上,啪,鉤子被解開了。


    「噫——————」


    沒看見她做像是抵抗的動作,朝顏就保持著被脫掉衣服的樣子定在那兒。


    朝顏根本沒想抵抗——當然不是這樣。她是那種對突發事件會暫時懵掉的類型。


    「沒,沒問題了啦,我自己來就行~」


    「別客氣。全包在我身上吧。來,不要用力,放鬆,放鬆——」


    ——overclock


    超頻


    一百二十倍


    「站住站住站住繪裏花!三思啊!」


    從門口飛奔而入,在全速一百二十倍速追著繪裏花的健人眼前展開的是,


    「噗哇!?」


    少女的花園。


    換好泳裝的女孩,正在換裝半裸著的女孩,還穿著校服正準備更衣的女孩——同學年的異性們各色各樣的秘密盡在此處。


    「我沒看!我真的沒看!」


    健人緊緊地閉著雙眼,像是自我說服那樣叫喊著。但是,右鼻孔垂下的一道鼻血卻老實地道出了真相。


    「穿上校服喬裝成學生的話就能自由自在地打聽了。真不愧是我。大天才」


    「哪裏天才了!這穿幫了可是要退學的!」


    「我又不是學生」


    ……對哦。


    「不,我的意思是你別把我也卷進來啊?!」


    「又沒有說過要你一起來」


    ……是哦。


    「總之不能這樣做,這種行為不就跟你追著的silent killer一樣,成了一丘之貉嗎」


    直到現在,健人發動能力時還是極力避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用法。雖然也有避免力量的存在被曝光,卷進麻煩裏頭的原由,但從大前提來講健人並非為了才興趣使用力量,而是為了探求自己持有力量的意義。


    這份力量,不是為了滿足私欲而存在的。


    健人是這麽想的。


    「所以說繪裏花啊,還是找別的方法……」


    「嗯,這個可能稍微大了點」


    「給我聽好————————————!!」


    一直閉著眼睛急急忙忙地繞圈是捉不到繪裏花的,但,雖說是這樣,他也不能睜開眼睛,健人能做的就隻有向麵前的一片暗雲伸出手。


    「喂,繪裏花!?上哪兒了繪裏花!?」


    突然,指尖傳來了觸感。


    軟軟的。


    「誒?」健人不由得睜開了眼睛。不,是不小心睜開了眼睛。


    ……右手的手心,壓在了女孩子的乳房上麵。


    比起雜誌上看到的尺寸稍顯青澀,按高一學生的年齡來考慮的話算得上是平均水平了。含苞初放的胸部兼備健康與彈性,讓人充分感到它一片大好的發展前途。那溫暖的感覺真是無與倫比。


    這通過柔嫩的肌膚直接傳來的體溫,不是雜誌上的印刷品,更不是幻覺夢境,是當下存在著的能被感知到的現實——在腦內意淫到這兒,健人終於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抽離了他的鹹豬手。


    隻因他認出了這片柔嫩肌膚的主人。


    「啊啊啊啊啊啊朝顏!?」


    「健人,吵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好衣服的繪裏花嘟起了嘴。鬆鬆垮垮的製服實在說不上是合身。


    「不,不好意思……」健人自言自語地道歉。


    沒……沒問題的,冷靜下來啊,我。摸到的體感時間還沒夠一秒。實際時間也就10毫秒以下。普通人的神經反應不來也認識不來的極短時間。更何況摸的是朝顏,索性揉她個一分鍾也不會被發現的吧。不不,怎麽說也沒有這回事吧。怎樣都好,總之這右手我暫時不洗了


    ——對自己的手跟朝顏的乳房來回交互著視線這樣考察,健人再次清醒過來,驚慌失措的轉過身去。當然,那裏還有其他在換著衣服的女孩子。


    「在幹嘛呢健人?走咯,已經完事兒了」


    「那,那還真是幫大忙了……」


    然而這鬆下的一口氣,卻是致命的。


    「……咕!?」


    噌地一下,身體越來越重,眼看著周圍的女孩子越動越快。


    疏忽大意了。本來一百二十倍速對健人的負擔就夠大了。再加上朝顏那件事擾亂了健人的心,能力使用的極限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一百倍——九十倍——八十倍——。


    眼看著加速率越來越低。周邊的喧嘩傳回耳朵的同時,頭好像被鈍器毆了一記的不適感襲來,雙腿像打了結似的要倒在地上了。


    是能力的反作用,hangover反噬。


    不妙,這樣下去會被女孩子們發現的——!!


    「——健人」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在下個瞬間,健人再次被靜寂所包圍。


    「……誒?」


    周圍開始動起來的景象停止了。不過,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這,是……」


    這是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過的體驗。無限接近於無音的靜謐空間。不允許任何人存在的,被淨化了的聖域。


    在這個世界裏,有著健人和繪裏花兩個人。


    「這就是tag的另一個能力,crossover跨界。能把直接觸碰到的對象overclock超頻」


    「觸碰到的,對象?」


    順著繪裏花的視線過去,她看著的是自己的身體。


    健人的右手跟繪裏花的左手緊緊相連,那兒確實傳來了一陣溫暖。


    「能站起來嗎?」


    「啊,謝……謝謝」


    拉著繪裏花的手站了起來。方才的頭暈目眩和嘔吐感也消失無蹤。


    「順便介紹一下,現在是兩百倍速——健人所不知道的世界」


    首先,來個深深的深呼吸看看吧。空氣澄澈無比,明明是七月份,卻宛如初冬那般。而且,寧靜至極。


    靜得耳朵都發疼。


    「這就是咱的世界」


    緊緊地,繪裏花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仿佛像是意會到了繪裏花想要說些什麽的樣子,健人有種胸口一緊的錯覺。


    所以,他隻是無言地,緊緊回握她的手。


    「啊……」繪裏花漏出了細微的聲音


    「怎麽了,又捅什麽簍子了嗎?」


    「啊,嗚,那個……」繪裏花的手滲出汗來


    「……是,是」


    「你啊,都滿頭大汗了。沒事吧?」


    「那個……哪怕是吊炸天的咱,兩個人同時加速兩百倍還是有點無謀啊,大概」


    「莫非是,hang反噬嗎?」


    這種症狀,健人打死都不想再知道了。強烈的不適感。具體來說是頭痛、頭暈和——嘔吐感。


    「……已……已經到喉嚨了……嗚噗……」


    「哇——,等等,再忍一會兒!」


    抱起繪裏花,飛奔出走廊。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四下都沒有別的學生


    「….o—ver—lock超頻……解除……嗚咕——」


    「噫呀——————!!」


    健人的慘叫和不堪入耳的濁音,響徹走廊的一角,這是大約一小時五十六分之前發生的事情。


    *


    「你愣住了喲,朝顏。剛發生了什麽」


    「……啊咧……?」


    朝顏一臉懵逼地瞅了瞅自己的身體。


    感覺剛才,似乎發生了什麽——


    「我什麽時候被脫光光了~~~~!?」


    「呀——,朝顏那毫無浪費的身體還是那麽絕妙呢。請務必做我的模特兒。裸體的那種」


    「這,這個我在之前不是拒絕了嗎~」


    身體在這樣被玩弄下去就沒完沒了了,朝顏急匆匆地穿上泳衣。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話,話說回來胡桃醬、你攝影比賽要展出的照片決定好了嗎?截止日期是明天對吧」


    「嗯,上星期已經拍了向日葵花田了。畢竟是宮浦唯一的名產,而且是在夏天。啊,我也當然非常想把朝顏拍進去」


    「……果然是選了花那邊呢?」


    「那麽。朝顏你的


    照片呢?」


    「那個」朝顏往下撇開了視線「……還沒,還沒定好呢」


    ——全國高校生攝影展·夏之部。


    兩個人所屬的攝影部,有個每年都參加比賽的慣例。雖然說著不是強製參加,但作為新入部的一年級學生就跟沒有否決權一樣。


    不管怎麽說,朝顏也不是一直漫無目的的。昨天邀健人一起去看電影來縮短兩人的距離,今天早上談到的請他做模特的請求也是計劃好了的。


    健人對自己那張娃娃臉很是介意,但朝顏喜歡他思春期時特有的表情。像懶貓似的笑臉,偶爾現出的愁容,害羞的紅麵,為難的表情都喜歡得不得了。想把他每個瞬間都拍下來,曬出底片一直端詳。


    不過朝顏這小小的計劃卻觸上了暗礁。健人他昨晚似乎有什麽秘密。


    不,有些錯了。恐怕,要是自己昨晚沒有吧手機落在電影院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吧。或者,今天早上沒胡說八道的話。怎麽每到重要的場麵都會出差錯呢——都怪自己太蠢了。


    「但是……嗯,加油」


    在這裏慫了就完蛋了,朝顏這麽覺得。現在麵對的,正是朝顏這十五年來的人生中最大的山峰。


    哪怕這通向山頂的路途是斷崖絕壁,無路可走。朝顏也無所畏懼。


    「果然我還是拍朝顏的照片好一點呢」胡桃笑嘻嘻地,推了下朝顏後背


    *


    上午的課,健人覺得像是上了幾十個小時那樣。當然不是用了overclock超頻。是因為擔心繪裏花是不是等得不耐煩搞事去了而坐立不安。她本人姑且說過會在午休之前躲起來,但一想到剛才那件事,心裏頭就七上八下的。


    就這樣,終於迎來了午休。早早地趕往跟繪裏花約好的資料室去看——那兒已經空空如也。


    「……有種討厭的預感」


    即使是穿著校服,再怎麽說繪裏花也是個校外人員,更何況她那種放蕩不羈的性格。放任她自由絕對是個愚蠢的選擇。


    「討厭的預感?」背後傳來了聲音。


    「原來你在啊繪裏」健人回過頭來。「花啊啊!?」


    他不禁被嚇了一跳。出聲的並非繪裏花,而偏偏是健人方才意外地享受了一番奶子的觸感的對象——西園寺朝顏。


    *


    朝顏一反常態,慎重地遣詞造句。在資料室裏兩個人獨處——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啊。


    「那個……把你嚇著了對不起。剛看到健人君你進到這個房間來就」


    「沒,沒事。然後找我有有什麽事呢?」


    「那個呢,實際上……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莫非是那個攝影賽的事?」


    朝顏的表情啵兒地一下變得明快。想想之前她還為這攝影賽發過牢騷呢。


    「嗚,嗯……就是,這件事」


    「凡是力所能及的我都會幫把手。話說回來,我對攝影這東西一無所知,沒問題嗎?」


    「當然可以啦。所以說我最喜歡你了,健人君!」


    「然後,題材決定好了嗎?」


    接下來的話,才是關鍵。


    要拍下心愛之人的照片,對朝顏來說比邀請他去看電影更是需要勇氣的行為,比用嘴說更能表現愛的行為。


    「那個。題材是——……」


    這一瞬間,自己到今天為止的人生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裏浮現。


    朝顏出生在這個名為西園寺的特殊家庭裏。西園寺集團在日本可是家喻戶曉的大企業,無人不羨慕朝顏能生在如此豪門。


    不過,朝顏卻一直相信自己是在掃把星的“庇佑”下誕生的。


    應有盡有,有求必應的人生。換句話說就是被奪去真正的願望,讓虛偽的渴求強加於身的人生。因為是長女,人人都寵溺,因為不是長子,人人都不對她抱有期待,最終,朝顏在西園寺這個極其特殊的家庭漸漸長成了個平凡的女孩子。


    這世界在不停的轉,隻有自己被拋下了——她在小時候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以進入高校為契機涉足攝像的原由,不過是因為喜歡電影而也對攝像的世界產生了興趣罷了。理應是如此。


    不過,這也可以說這是她對世界的叛逆行為。對撇下自己,繼續轉動的世界奪取短短的一瞬間,這樣。


    「……題材,哈……」


    回過神之後,朝顏已經組織不出更多的語言了。


    朝顏絕不是個傻瓜。尤其——剛剛遇到他的瞬間就察覺到了,健人的眼裏並沒有自己。就算是這樣也希望拍下他的照片,想將甩下自己走在前頭的健人的一點點時間據為己有,把這看作是朝顏的自私也不足為過。


    「對,對不起,其實題材我還沒決定好——」


    為了不讓濕潤的眼睛中滲出的淚珠被看見,朝顏背過了臉。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


    「……啊…….」


    那個是,放置在資料室角落的老舊圖示板。上麵隻有一張放得大大的還附上了標題的照片。


    「『水瓶座δ流星群』……?」


    星星,像雨一般落下。


    填滿蒼穹的,無數繁星。


    「……」漏出了一絲吐息。


    這不過是在短短的一瞬間裏拍到的照片而已,然而現在,流星就像是要往自己眼前逼近那樣。


    在這片寂靜中,耳朵像是要發疼。


    「啊啊,這個房間原本是以前天文部的活動室來著。不知幾年前就被廢部了……這肯定是那時候的東西吧」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五日』——嘿,還真是巧合得厲害」


    「啊,八月十五日是……」


    朝顏清楚地記得這串數字。不可能忘掉的。她最最重要的健人的郵箱裏頭寫著的數字。


    「對——十六年前,我出生那天拍的照片。聽說那天觀測到了特大型的流星群。好像還因為這個的影響發生了磁暴什麽的」


    邊聽著健人的解說,朝顏對流星群看得入了迷。


    照片,捕捉的隻是一個個瞬間嗎?


    不對——這張照片將全部都囊括了。過去也有,未來也有,全部都有。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子的……」


    「似乎每年夏天到了流星群都會來的樣子,今天晚上也能看到嗎?嘛,雖然往年都沒有那麽壯觀就是了」


    「是這樣啊……」


    即使有像十六年前那樣特別的流星群到來,朝顏也拍不出像是圖示板上麵那種照片吧。她的攝影技術隻比外行人稍高一籌,與天體相關的知識就跟沒有一樣。


    但是,哪怕是這樣——。


    「決定了,大賽的題材」


    朝顏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積極地想瞄準取景器。


    然後,也預感到,在那個時候她才能跟健人坦誠相待吧。


    *


    健人目送朝顏離去後,偷偷地鬆了口氣。


    「緊,緊張死我了——……」


    不過,說這句話的似乎不止一個人的樣子。


    「…………太久了」


    突然現身眼前,眼神中帶著不滿的少女,正是繪裏花。


    「等得我這麽累,肚子都空了」


    「你不看看是誰給你夥食費的……原來你在的啊!!」


    嘛,雖然說已經見慣不怪。她那副德性恐怕全人類的適應力加起來都應付不來吧。


    「話說,你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一開始就在了。在健人跟西園寺朝顏卿卿我我的那個時候」


    「卿卿我我個鬼啊,我那是在糊弄她。你看,我們的事情暴露了的話很麻煩的


    吧」


    「誒?」繪裏花的眼睛睜得圓圓的。(0w0?)


    「……別,別擺出那樣的表情,我會覺得不安的」


    「誒?」繪裏花擺出了豆豆眼(°w°?)


    「我,我說你擺出這張臉是想怎樣」


    「咱覺得西園寺朝顏早就知道了吧」


    「不,我沒有爆過這件事出來,雖然今天早上的確是很危險,但已經糊弄過去——」


    「不過」繪裏花插了一嘴「那個時候,西園寺朝顏應該看見了健人才對」


    ……那個時候….?


    「被碰到的人會被overclock超頻的能力,進行crossover跨界。順帶一提,直接觸碰的對象也可以是無機物」


    「慢著,這也就是說……」


    健人直接觸碰到朝顏的那個瞬間——。


    「對。在揉西園寺朝顏的奶子那時」


    「我沒有揉吧!?」


    「……確實是揉過了」


    「ma,嘛怎樣都好……怎麽偏偏是那個時候」


    那時候,朝顏在想些什麽已經不得而知。記得她好像說過有什麽事情要拜托,難道是要用性騷擾作為把柄來要挾?不,這當然是個大問題,但先頭的事情穿幫了的話真的是非常不妙。朝顏可是健人少有的朋友啊。


    「幫,幫幫我繪裏花……」


    「…………不理你」繪裏花撅起嘴,憤憤地別過頭。「我又沒暴露身份,又沒違反職務規定」


    「我暴露了就沒問題!?」


    「現在優先搜索silent killer。因為健人的原因浪費掉了不少時間」


    「咕,你個工作狂……!」


    不管健人怎麽說她壞話,他究竟還是急急忙忙地跟著離開資料室的繪裏花身後。


    嘛,朝顏那件事,絕對是在做白日夢。沒事的。……大概。


    健人和繪裏花利用午休的時間四處打探。


    雖說是穿著校服,但這麽小的少女在校園裏轉來轉去不讓人覺得奇怪嗎——剛開始還這樣擔心著,但在高年級生看來師弟師妹似乎都是小個子,打聽的進行暢通無阻。


    目前為止,在高二級沒有收獲。高三到d班還是沒有轉學生。剩下的就隻有三年e班。


    在幾近放棄的時候,


    「轉學生?啊,有啊。你看,就那個人」


    終於,有了收獲。


    健人和繪裏花相視,點頭。


    「……健人」


    「啊啊,了解」


    ——overclock


    超頻


    一百倍。


    下個瞬間,午休的喧囂被甩的遠遠的,世界變得隻屬於他們倆。


    「不可大意。要是對方也是overclocker超頻的話,就會察覺到這邊的氣息」


    繪裏花低語道。


    「察覺氣息?」


    「tag的一種共鳴。雖然加速率不同,但在大約三到五米的範圍內就會感知到overclock超頻了的人,健人也應該感覺到我了才對」


    「我也有?具體感覺是怎樣的?」


    「像健人感受到自己力量那時」


    還真是荒唐的精神論。這樣真的好嗎。


    「慢著。那你反過來不也能感知到對方的氣息嗎?」


    「在對方沒overclock超頻到極限,埋伏著的情況之下是感覺不到的」


    「也就是說,隨便地靠近就會丟掉小命嗎」


    「對,首先要保持好距離,看看tag被戴在哪兒」


    「假如被戴在腳趾頭上呢?」


    「隻要確認左手就好。心髒到左手的距離以外的地方就算戴上了tag也發動不了overclock超頻」


    「原來如此,了解了」


    「發生什麽萬一的時候就觸摸我的身體。我會把你帶到overclock超頻兩百倍速的」


    「我的事就不用太在意了。我不會再拖你後腿的了」


    「拖我腿的話我會很困擾啊。還是抓住手吧」


    「……這時候還有閑工夫開玩笑」


    「誒?」


    「不是在開玩笑嗎?」


    「咱一直都很認真啊。專注工作三十年」


    「我的錯咯……話說,是哪個人啊?」


    順著情報提供者指著的方向看去。


    在教室的一角靠窗的最後一排坐著的,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頭的是——


    「……是個女的?!」


    *


    時間稍微回到前麵一點,一個早上的班會裏。


    三年e班的教壇上,有個少女在自我介紹。


    「各位,雖然隻是短短的一陣子,請多多關照」


    在這種時候會有轉學生過來很是稀奇,既是海歸又是英國混血兒的她光站在那兒就很引人注目了。


    「我的名字是——」


    但是,她真正意義上變得受人矚目是因為後麵發生的事。


    元凶是一隻從開著的窗誤入的胡蜂。明明隻要冷靜地等它飛走就好,不知是誰的悲鳴讓胡蜂開始發出警戒的聲音。已經不是在為轉學生而歡呼,教室瞬間化作一幅阿鼻叫喚的地獄繪圖。


    「well,well,well…」


    自己重要的自我介紹時間被妨礙完全不能忍。本來,她想要把胸部收容進這件按著日本人的體型而做的製服裏頭,最後卻不得不放棄。就算這樣她還是因為期待新邂逅挺起了胸膛,去掉了製服的袖子。不過,學校指定的教科書也備齊了,文具也特地新買了像是女高中生愛選的那種。跟日本人相差太多的外貌沒法藏起來,但自己還是努力著希望能融入日本的高校。


    然而,一隻小蟲成了不速之客。


    她鬆了鬆那小小的雙肩,一瞥騷亂中的學生們,從包裏掏出了嶄新的圓規,


    ——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把它投了出去。


    下一瞬間,教室裏鴉雀無聲。


    紮在揭示板上的圓規下麵是被刺成串,蠢蠢蠕動的胡蜂。不,它已經不動了。


    她,甩著那頭柔順,像在流動一樣隨風飄著的金發麵向學生們,麵帶笑容地道出。


    「don’t be scared——我是黑須玲奈desu」


    黑須玲奈有個secret。


    但知曉的人除了她之外,已經不存在這世界上了——。


    [to be tio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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