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七拉著白飛飛的手回到暖玉館前的碧玉亭,回雁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此刻回來一般,笑吟吟道:“公子,飛飛,快來坐吧,嚐嚐回雁新做的點心。”


    王初七微微笑著點頭,白飛飛卻不安的看了一眼王初七又感激的看著回雁。


    回雁拉著白飛飛的手將她摁到椅子上坐下,白飛飛卻隨即慌張的站了起來,道:“飛飛身份卑微……”


    回雁笑道:“公子既已將飛飛姑娘當做親人,你便不該和他計較這些,不然啊……公子還會悄悄難過呢。”回雁又將白飛飛安置在王初七身邊坐下,將托盤中一應漂亮精致的糕點擺好,她便叉著腰後退了幾步。


    這是凡塵人看不到也想象不出的美麗光景:兩人俱是一身白衣,少年少女的臉都精致到不得不感歎上天的偏愛,靜坐於碧玉亭中已經是美好如仙,橙紅的雲霞又穿透雲層在他們身後淺淺的打上了一層絢爛的光影。時間似乎要在這裏靜止了一般。


    回雁掐著腰的手不知不覺的放下,呼吸也愈加緩慢起來。


    直到王初七第四遍喊她:“回雁,你怎麽了?”


    回雁才恍若夢醒般,大口大口的呼吸,道:“公子,飛飛,你們這般人簡直就是個禍害!”


    王初七怔愣了一下,到不曾太過在意,隻因身邊這兩婢早已說過太多遍,耳朵都能自行將這些過濾了去。而白飛飛卻身體一震,受了驚嚇般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木椅被裙擺帶的哐當翻到在地上,白飛飛又驚恐的跪伏了下去,聲音已近哽咽:“飛飛,飛飛錯了。”


    回雁不明白,這個柔弱女子要經受多少折磨,才會變成這般敏感的性子。


    王初七使了個眼色,回雁將椅子扶了起來,王初七則扶起了情緒激動悲哀的白飛飛。


    王初七輕聲道:“飛飛,你莫要害怕,回雁隻是說你美麗罷了,並無甚其他意思。”


    白飛飛抬起淚眼朦朧的眼,道:“回雁姐姐說的沒錯,若是生的醜些,怕是會幸福許多,凡是生的美麗的女子,別人即使不把她當禍害,她也難以活的快活。”


    王初七怔住了,他並不擅言辭。也不知道此刻該怎樣去安慰這個自憐自艾的女子。


    “這話說的有失偏頗,美麗的女子自然要有美麗的活法,你若認命便隻能流淚哭泣,你若不認,自可以瀟灑快活!”


    燕冰文抱著大刀同林雀一同走來,剛剛說那番話的,不用說也是燕冰文。燕冰文確是江湖之中的女豪傑,意氣風發的樣子連男子都黯然失色。


    白飛飛羨慕又悲哀的看了一眼神采飛揚的燕冰文和林雀,道:“我一個柔弱女子,除了認命,還能做什麽呢?”


    燕冰文將大刀嘭的一聲擱在了桌子上,順手又從碟子裏捏了一個梅花形狀的糕點,塞進了嘴裏,模糊的說:“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嫁人生子,洗衣做飯,你這樣的美人,不論誰娶了你,都該珍愛你一生一世的。”


    好不容易將糕點咽了下去,燕冰文掃視了一眼拉著白飛飛手的王初七,又道:“隻要這個男子別是初七便好。”


    一個女子大大咧咧至此,嫁人生子的話也能隨口說出,白飛飛羨慕她的灑脫快樂,卻在她說完後麵一句話的時候,呆了一呆,輕聲道:“為什麽?”


    三個字說出口,白飛飛的臉瞬間浮上了嫣紅,嫣紅如天邊所染的紅霞,豔麗照人。


    燕冰文道:“初七身體不好,你也柔弱至此,怎麽保護他。”


    王初七:“……”


    聽她的口氣,一個男子須得女子來保護,仿佛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顧不得思考燕以烈是怎麽教育自己女兒這件事,王初七難得的衝燕冰文翻了一個白眼。天知道,他若是娶了白飛飛,怕是比娶朱七七還要驚人!別人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他心裏可再清楚不過了。


    而不要幾天,白飛飛自己大約也要知道這個事實了。


    回雁笑看著白飛飛深埋胸口的頭,道:“飛飛姑娘不行,那燕姑娘便是上上之選了。美貌無匹,聰慧過人,更重要的是,一把大刀使得整個洛陽沒有一個敵手……”林雀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驚人的是,燕冰文居然扭捏了起來,道:“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


    但是她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騰地挺直了胸膛怒騰騰道:“你笑話我!”


    林雀忙道:“沒有沒有……燕姑娘、小燕子……我的好姐姐,小雀兒剛剛絕沒有一絲一毫笑話你的意思。”


    燕冰文虎著臉道:“真的?”


    林雀睜大眼睛,繃直了臉信誓旦旦道:“真的。”


    回雁輕聲道:“你們爭什麽爭,有什麽意思!飛飛姑娘都哭了。”


    反應過來的三女看著淚水盈盈的白飛飛,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王初七和白飛飛身形相仿,此刻王初七將她攬在懷裏,確是契合無比。白飛飛說不清她為何傷心,也許是因為她從未經曆這般的溫柔對待,沒有一點讓她惡心的溫暖話語。


    對於這個小心翼翼,敏感無比的女子,對於她的眼淚,不論是回雁、林雀還是燕冰文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初七輕聲道:“莫要傷心了,讓人看笑話。”


    他是帶著白飛飛回王府的,這個如水上浮萍一般無依的女子,拋去她未來可能暴露的身份,於情於理他都不該讓她一個人孤單下去。


    王府大廳裏幾個男人喝的爛醉一團。


    王初七分不清他們是真醉亦或是假醉,但是他還是受了蠱惑一般慢慢靠近了那個趴在紅木桌上的身影。那個光是靠近他就會讓他戰栗,光是想起就會心跳失頻的身影。他走近了些,已經近的可以看清他緊閉的眼簾上一根根羽睫。


    突然,躺倒在地的熊貓兒重重的翻了一個生,還喃喃道:“再飲三百杯,隻為求一醉……”


    被這個變故驚得頓住手腳的王初七遲疑的看了一眼酣睡的王憐花,終於還是轉身同回雁離開。


    堪堪走到花園,王初七就不得不停住腳步。


    隻因前麵必經的小徑上停立的人是一身白衣的朱七七,麵容若雪色般冰冷,月色下手中的長劍更是淩厲懾人。


    朱七七嬌喝道:“王初七,我要殺了你!”


    王初七一怔,隨後微微笑道:“為何?”


    為何?那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又是那一臉無辜的笑意!朱七七狠狠的跺了跺腳,道:“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哥哥還有你那個美人娘親,都是惡魔!大惡魔!你們私下裏做著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敢打著仁義的幌子!真不要臉!”


    王初七的笑容有幾分冷卻,朱七七這麽說,那必定是沈浪和熊貓兒跟著朱七七已經發覺了其中的隱秘。而朱七七卻不知道哥哥早已將這些事前後都已告知了沈浪,卻傻傻的做了那麽許多沒有用的事。


    王初七輕笑道:“你惱羞成怒了麽?”


    朱七七瞪大了眼睛道:“你果然知道!你若是有幾分腦子,最好將真相告訴我!不然我就將你漂亮的臉劃花!”


    王初七將想要攔到她身前的回雁扣緊在身後,道:“朱姑娘怕是有什麽誤會罷……”


    朱七七喝道:“鬼才和你們有誤會!我才不信你那娘親會好心到將方千裏、展鬆英他們給放了,她一定是有什麽陰謀!她若是要放怎麽不早放,偏偏我們尋了去便放了!沈浪信了你們,我朱七七才不信!”


    王初七神色不變,心中卻道:這朱七七比原書中的朱七七倒是聰明了許多,隻是還是生嫩了些,若是換了李長青、冷家三兄弟任何一人都絕不會這麽衝動的就持劍和一個自己無法估計分量的對手對峙。


    他看著朱七七愈說愈激動的朱七七,心裏莫名浮現出了一句話:“你知道的太多了……”但是,這種詭異的有些違和感的話他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朱七七咄咄之勢逼人,王初七心中卻沒有絲毫害怕,道:“朱姑娘,且不論我對你所說的一點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恐怕還有待商榷。再者,初七決不允許你肆意侮辱家母家兄。”


    朱七七氣急了,王初七一臉你在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讓她不僅僅是有被戲耍的感覺,心裏浮現更多的是,那日在暗門,美豔的王夫人對那兩個白雲牧女的心狠手辣,還有在地下牢房,王憐花對她所做的讓她不堪羞怒的事情!這母子三人在他心中都是道貌岸然的家夥,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而眼前幹淨如雪子的少年,直讓她有種毀了的衝動。都是他們兄弟,害的她被熊貓兒瞧了身子!讓她愧對沈浪!


    她向來想到便做,手中長劍當即便直指王初七而來,他們本離得極近,朱七七在輕功上的造詣也不低,腳尖一點便已至王初七身前。驚恐的回雁一把推開王初七,睜大了眼睛迎上了朱七七的劍。羞怒至極的朱七七,那裏還管的了那麽多,眼前這個卑下的婢女回雁,朱七七想到她前後幾次對她言語諷刺。


    心下一狠,居然又在劍中注了三分之力!她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幾個惡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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