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陣鞭打,啞穴已解,被稱作馬大先生的車夫噴著血沫嘶聲喊道:“你這兩個騷蹄子!要殺要剮痛快點!若是喊半個不字就不是你家馬爺爺!”


    小雙一臉不屑道:“想當年馬大先生“香車獨行萬裏,凡人有求必應”,凡托付送貨送人定是準時送達、完好無損!豈知十五年前,所送貨物被搶,自此銷聲匿跡。我說的不錯吧!”


    馬大先生成名尚早在二十餘年前,送貨運人從未失手,卻在十五年前隱匿,白香凝不過十六七歲,當然無從知曉。


    馬大方才任人拷打不露聲色,聽完此話竟目露驚惶,嘴角不住抽搐,一雙死魚眼偷瞄大小無雙,思慮片刻,不禁猛的心頭一震,聲顫道:“當年是老朽一時糊塗,但最終二位不也並未被老朽……”話未說出,隻見大雙玉手齊齊閃動,當真是快的無比倫比,隻一瞬便在馬大臉上扇了幾十下,耳光之聲幾不間斷。馬大強悍之氣蕩然無存,滿臉烏青,已不成形,幾顆牙齒隨著汩汩血流掉落猶自不覺,含糊不清道:“當年之事罪魁禍首是你們師兄!我隻是受人錢財、與人辦事!二位莫要放了主凶!”


    小雙清淚長流泣道:“你這禽獸!當年當著我姐的麵辱我清白,可曾想到今天!這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馬大自知今日活命無望,不再掙紮,自語道:“楚翀那廝見利忘義,為討好大將軍傅世傑謀得一官半職竟將你們哄騙,托我送至將軍府做小妾,我也不齒此種行徑。不過我背負江湖之名甚久,如何能輕易推辭?卻也不能怪我啊。隻是當年我中年喪妻,心中寂寞,見了你們心中傾慕,才對你做出不軌之事,這些年……”


    “你住口!”小雙瘋了一般狹帶一陣狂風奔至馬大跟前,一雙手胡亂的在他身上撕扯,隻見衣衫布片中夾雜著血肉在石室內激蕩橫飛,馬大任是鋼筋鐵骨此時也麵部猙獰,啞聲怪叫,場麵端的是血腥恐怖。白香凝看到此景不禁一陣幹嘔,心中卻同情勾魂無雙命運多舛。試想惡人當著姐姐的麵對妹妹行此禽獸之事,姐妹如何才能受此打擊?


    大雙看到小雙情緒難以控製自後將其輕輕抱住軟聲道:“妹妹,現在就讓他死嗎?姐姐可是準備了萬種法子他享受!”小雙垂手後退,昂頭狂笑不止,口中不住道:“殺了你有什麽用!殺了你有什麽用……”


    大雙淚如泉湧,將小雙抱的緊了又緊,失聲道:“你毀了我們,你又得到了什麽!這一生我們要殺盡世間的偽君子!殺盡世間色鬼!”馬大早已暈厥,周身幾近**,數不清的創口中血水或噴或淌,布滿全身,儼然是一具血屍。白香凝縱使對馬大厭惡至極,此時也不免於心不忍,輕聲道:“兩位姐姐遭遇如此不幸,令人同情。小妹方才失言了!那馬大行徑人神共憤,多活一時便是對人倫的褻瀆,索性殺了他!”


    姐妹倆並未理會,隻是默然流淚,大雙輕撫小雙淚臉道:“小妹,這十幾年我們已哭得夠多!今日我們除掉多年心魔以後便去尋大哥,不管他是否有家,也要此生好好侍候他!”小雙微微點頭止淚道:“以後我們便不活在噩夢中,找到大哥,平淡一生!”


    白香凝心中疑惑,暗道:“他師兄明明害了她們,為什麽此時此刻還要找到他、服侍他?難道她們癡了不成?”想到此處,白香凝怒道:“你師兄才是始作俑者!你們兩個傻了不成!還要服侍他,如何讓人心甘!”


    小雙紅著雙眼淡淡道:“你真以為我們去服侍那個人皮惡魔?我們姐妹所說另有其人,他是我們這輩子的王!這些年我們隻是為他而活!算了,你這種小女子是不明白的,你也不配知道他!”


    大雙眼中充滿神往,一臉興奮不能自抑,似無人一般道:“當年若不是大哥出手相救,我也難逃厄運!他就是天兵神將!劍眉怒目質問那禽獸的樣子簡直是這世上最瀟灑的大俠!他的樣子絕對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就像……就像……”說道此處,大雙不自主的向周青軒所躺方向望去,而後大驚道:“妹妹!那邊的人怎的和大哥如此之象!”


    周青軒兀自靜靜的躺在石地之上,似是睡著一般。大小雙眼眉蹙起,麵露擔憂之情,遠遠而靜靜的望著那個被稱作尤物的男屍,良久小雙嚶嚀一聲黑紗飄動,人卻已經撲到周青軒身上。白香凝心中無端冒出一股酸意,心中暗罵道:“好不要臉!”


    小雙伏在周青軒胸前,一雙玉手輕輕捧起那張俊臉對望良久,而後猛的一手撫起周青軒前額發絲,那已無光發絲下淡淡刀型胎記隱現,小雙突地嘶聲連連,將頭埋在周青軒臂膀間嚎啕大哭。那淑女風采、妖媚姿態此時已了無蹤跡。大雙慢慢走來,雙眼飽淚卻不敢出聲,用手輕撫小雙臻首。


    小雙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的道:“是他……是他……是軒兒!”


    大雙聽得此話再無法忍耐,淚水肆意橫流,無力的癱倒於石地痛哭失聲:“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我的好侄兒,姑姑……”


    白香凝方才醋意被大小無雙癲狂般的哭聲驅散,轉念沉思道:“莫不是周青軒跟大小無雙有什麽淵源不成?看情形,這姊妹倆對周青軒感情頗深,還以姑姑自居,若真是如此,事情自有轉機!”想到此處,白香凝默不作聲,此時她倒是放心不少,她算準姐妹二人定會追問周青軒死因。


    大小無雙哭了好久方才悲悲戚戚止住哭聲。大雙猛的起身,瞪著血泡似的一雙杏眼,一把將白香凝提起:“說!我侄兒死於誰手?”


    白香凝怒目而視,道:“你倆說是就是了?我如何知曉你們根底?他的死又與你等何幹!”


    小雙一旁咬牙道:“小賤貨!你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將你扔進牢獄中喂那些饑渴漢子!”


    白香凝心中有底,冷笑道:“你們哭的真切,我也信得七八分,隻是整件事我隻是一知半解,怎能完全信你?”


    大雙一怔,將白香凝慢慢放下,軟聲道:“你與周青軒是何瓜葛?”


    白香凝早就盤算該如何敘說與周青軒關係,不過她與周青軒委實無太大幹係,隻是幾麵之緣,若是貿然說與周青軒不甚熟稔,隻怕是惹怒了二人,無法收場。思量半響,白香凝顫聲道:“他是我未來夫婿!”說完一張俏臉紅雲漫透,耳鬢細汗微微。


    大雙又將白香凝提起,仔細打量一遍,微微點頭,道:“若是你這般,配我侄兒倒是勉強算數!”


    小雙麵露威容,道:“你最好莫在耍滑打誑!我倆耐性淺得很!”


    大雙複又放下白香凝,隻是並未放在石地而是放在細軟皮毛坐墊之上,長出一口氣說道:“既然是侄兒未過門的娘子,那我們自然是一家人,這件事我便從頭講來,好讓你信之任之。”大雙緩口氣,徐徐道:“十五年前,我與小妹年方二八,正是如花的年紀,隻是事不由人,那年恩師不幸仙逝,恩師獨子也就是我大師兄承命接掌門庭。我門小派無名,江湖之上也從無建樹,師兄雖豪氣萬丈卻終不能成事。那年朝中大將傅世傑一時性起,召集江湖英雄好漢在洛陽舉辦英雄大會。師兄以為千載良機,便攜我二人參加此武林盛會。誰知盛會之上高手如雲,師兄雖連勝三場,終因心浮氣躁輸給青城派一劍孤鴻梁文秋。我二人無奈隻好同時上台與人相抗比武,也算老天開眼,我二人竟連勝四場。第五場對崆峒飄然道人。那老道自恃功高年老,又瞧不起女流之輩,不屑與我二人交手棄而不戰。剩餘高手紛紛效仿,以示清高。大將軍見狀隻好將我二人請出,提議送我二人江湖名號絕豔無雙,並賞黃金百兩。因此這場比武大會終也未能決出天下第一高手。誰知,那傅世傑暗暗覬覦我倆美貌,半月後便差副將找到師兄將用意告知,並以麾下裨將之位誘之。師兄頓覺江湖之途甚艱,而仕途卻有望飛黃騰達,好言相勸,威逼利誘,命我二人嫁給傅世傑為小妾。我二人豈能從之。孰料,師兄心狠如斯,半夜將我二人迷倒,交與馬大送往長安大將軍府為妾。一路顛簸且不必說,那馬大賊心不死,竟......這件事你已知曉,不必再敘。那日,馬車趕至長安近郊,馬大停車予我二人飯食,一掀門簾之際,我偶然見到一粗布獵人路過,便眼神乞求,那獵人竟不是凡夫俗子,隻一眼便看透我意,不一會便上前與馬大搭訕。馬大甚是警覺,不予回答。那獵人猛地掀起簾子,質問馬大我倆是何人。馬大起初心虛,唯唯諾諾,那獵人義正言辭,一再逼問,終使馬大惱羞成怒,與那獵人動手廝殺。想起那日情景真恍如昨日!那獵人用一口鋼刀威勢不可擋,連番招式直把馬**得步步後退。我倆心中希冀能要了馬大狗命,隻是獵人不備,讓那廝逃了!”大雙說到此處,小雙卻雙眼無神,七魂六魄似是被大雙一番話語吸去了一般,默不作聲。


    大雙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那獵人便是我倆口中大哥。你可知大哥扯下簾子,青天白日照在我倆臉上的光景是何其美妙。雖然我們受盡折磨,但能被大哥所救仍是老天垂憐!大哥可憐我倆孤苦體弱,獨自難以求生,駕車將我二人帶至山中靜養。原來他早已成家,隻是愛妻早逝,留下可愛小兒,便是軒兒……”話到此處,二人又不能自抑,雙雙流淚失聲,大雙哽咽道:“軒兒聰明可愛,溫順體貼,大哥不在家,他小小年紀照顧我倆無微不至,端飯送水,擦臉賠笑,真的是我倆的小心肝!如今他躺在此處已是陰陽兩隔,我們如何能受!如何能受!”


    白香凝聽完講述未曾發覺話中有何紕漏,反而被二人遭遇感動,險些流淚。隻不過,此事太過巧合,隻好強壓心中感動,冷冷的問道:“你如何知道他便是軒兒?”


    小雙止淚道:“我們與軒兒朝夕相處半年多,無論他容貌如何變化,前額的刀型胎記萬不會錯!他名為周青軒!對麽?”


    白香凝方才確定二人所言非虛,舒一口氣道:“那就好,其實青軒本就未死,你倆就不要再哭了!”


    大小雙果然收淚麵露喜色,齊齊道:“怎麽會?”


    白香凝將周青軒如何經曆此劫細細講來,二人直聽得唏噓讚歎,欣喜若狂。大雙喜道:“照白小姐所言,隻要是到了青雲山莊,軒兒定會轉危為安?”小雙心中急切,也盯著白香凝雙眼。


    白香凝笑道:“我娘有玉露冰蠶還愁此毒不解嗎?隻不過我這穴道不解,無法將其送到啊!”


    大雙輕拍玉臂,一邊解開白香凝穴道一邊笑道:“都怪軒兒此番經曆驚險,聽得我心顫,忘了給白小姐解穴,真是得罪了!”


    白香凝似是想起一件事,道:“你們四人在山上逍遙自在,為何會分離?”


    大雙黯然道:“其實我倆有意效仿娥皇女英委身於大哥,無奈大哥對愛妻情深義重、無法自拔,幾次推諉。我倆無法,隻好與大哥結為異姓兄妹,軒兒便成了我倆侄兒。半年時光雖是無憂,但我倆心魔不去,仇恨難消,終於下定決心下山尋仇,與大哥約定手刃仇人便去尋他。哎!也不知大哥他現在如何?”


    白香凝並不知曉周俊峰早就身亡熊掌,含糊道:“周叔叔定是身體健朗,瀟灑依舊。”


    大小雙無比欣喜,並不去計較白香凝含糊之詞。大雙笑畢,輕聲喚道:“碧落!喂那三位少俠吃了解藥,抬將出來。”


    白香凝心道:“那魅舞果然要與迷藥配合方才致人迷亂。”


    不一會三人被少女抬出,隻是迷藥未解,尚在昏迷。大雙吩咐將三人放置軟榻之上,一掃眾少女,卻見三少女臉色潮紅,驀的怒目吼道:“碧落!虹彩!紫萱!你三人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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