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很想待在星伽神社,守護蕾姬直到她清醒,但神崎香苗女士近期將要再審。為了準備開庭,我們先前交手過的伊·u成員,最近可能會和律師分別進行協商。


    因此,當天傍晚,我把蕾姬的看護交給醫師和風雪——


    跟白雪搭上山陽/東海道新幹線246車次,開往東京的「希望號」。


    「十六節車廂十五排d·e……啊!這邊,是最前麵呢,小金。小金喜歡坐靠走道的位子吧。來,這張票給你。」


    白雪坐到窗邊座位,將靠走道的指定席車票交給我。離開星伽後,她一直找我聊天,似乎想鼓勵擔心蕾姬而不怎麽說話的我。


    白雪真的很沉穩呢,明明她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平靜。


    她真是一個好女孩,總不忘記關心和照顧別人。


    「白雪,謝啦。」


    我坐上走道旁的座位後——


    「咦!不會,你不用客氣。我是第一次搭新幹線,想看看風景所以靠窗邊剛剛好。反倒是我……如果不是有小金作伴,我現在隻能坐車子移動……謝謝你!」


    我不過道個謝,白雪就麵紅耳赤,不停揮手說。


    白雪努力想做出開朗的舉動,現在突然變回平常的她,讓我看了莞爾一笑。隨後,她突然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接著,她突然把雙手「啪」一聲貼在臉頰上,仿佛為了按住自己的顏麵神經……然後像在鞠躬一樣,把臉貼到膝蓋附近,最後看似痛苦地扭動身體麵向窗戶。


    這……這是在做什麽……?


    「啊啊……一個超近距離的『小金笑容』……好帥喔……好帥、好帥喔……!」


    白雪不自覺地吐露出內心話,她的表情照理子的話來形容,就是「對某樣東西激萌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興奮。


    她不想讓我看見那種表情嗎。不過,窗戶的倒影讓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了。


    話說「小金笑容」是什麽?如果是以前的喜劇笑梗:小欽跑法(注:小欽跑法是日本搞笑藝人萩本欽一的獨特跑法。而小金和小欽兩字,在日文的發音相同,所以主角才會有此聯想。)的話,武藤倒是偶爾會表演,然後讓女生退避三舍……


    我如此思考,同時把椅子稍微往後躺。這時,新幹線已經開始移動了。


    或許是這一連串的事件,讓我的生理時鍾失調……


    我才剛喘口氣,眼皮就變得好重。


    我望著窗外景色,開始打盹……這輛車是新幹線,流逝的風景卻慢得不可思議。


    ……


    ………


    …………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嗚!


    糟糕,車掌來了。


    我不知不覺中,好像真的睡著了。


    「啊……好。」


    我準備拿出車票,但車掌隻檢查了我頭上的行李架和座椅下方,接著便匆匆離去。帽沿下方,不知為何冒著冷汗。


    看來他不是來驗票的。


    那是來做什麽?他剛才的動作好像在找什麽東西……算了,沒差。


    我看看手表,發車已經超過三十分鍾了。


    接著,我不禁意轉頭一看,白雪姿勢端整地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她似乎睡得很沉,車長來了也沒清醒。


    這也自然。我在星伽有小睡片刻,但白雪卻通宵保護蕾姬和我。


    白雪本來就很美,睡臉也像睡美人一樣嗯?


    「……呼呼……好可愛啊……嗚呀……」


    她幸福洋溢,好像在說夢話呢。


    「……眼睛好像小金……啊!不過鼻子像我呢……嗯嗬嗬……」


    ……


    白雪到底夢到了什麽。應該說,我到底在白雪的夢中幹了什麽好事。這一切恐怖到讓我不敢想象。


    (……別想太多吧……)


    我背向白雪的睡臉,悄悄離座。


    剛才的小睡片刻,讓我的疲勞消散,不過剛睡醒的腦袋還很昏沉。


    (去洗臉間洗把臉吧。)


    於是我穿過自動門,到十六號車廂的前頭……想要走入操控室旁的洗臉間。


    然而……


    奇怪,門打不開。


    好像給人焊死了一樣,文風不動。這是怎麽回事。


    這間不是廁所,所以能從小窗窺視內部……裏麵明明沒半個人影。


    (應該是門壞了。)


    既然這樣,就隻能用其他車廂的洗臉間了。於是我轉身,朝十五號車廂走去。


    順道一提,回東京的東海道新幹線,恰好和去程時相反,十六號車廂是頭,一號車廂是尾。


    列車不是很擁擠,於是我邊走邊觀察——車廂的座椅分為右邊兩人座、左邊三人座,上頭有各式各樣的乘客。


    正在玩撲克牌的小孩們。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似乎是他們的家長。


    兩位出差中的上班族,用磁鐵式的西洋棋盤正在對弈。


    加奈曾教過我西洋棋的規則,所以我經過時稍微瞄了一下……其中一人剛好使出了西洋棋的特殊走法:「王車易位(castling)」。


    國王和城堡能互相換位的「王車易位」,是我喜歡的一種走法。


    因為兩顆棋子能像跳舞般彼此對換,光看都讓人覺得有趣。


    (加奈很厲害呢,我從來沒贏過她。)


    我回憶起過去的事,沿著走道繼續往前走。


    啊……那位把座椅躺到底、正在喝酒的男人,是藝人鷲尾習呢。


    他具有影星和歌星的身分,不過人品卻是出了名的低俗。


    鷲尾坐在三人座的中央,左右帶了兩個花枝招展的女性——太陽眼鏡下的雙眼和我四目交接後,突然一聲咂嘴,表情仿佛在說「被人發現了嗎」。


    (……幹麽啊,我又不會尖叫大喊。)


    我內心不愉快,穿過他身旁……往車廂後方走去。


    這時,我聽見一陣巨大的打呼聲,轉頭一看原來是車輛科的武藤剛氣。


    啊啊!同樣是武偵我真以他為恥。好險沒人坐在他旁邊。


    我裝作不認識,繼續往前走……當我走到十六號車廂的尾端時,看見一個兩人座椅,轉了三百六十度背對著我。


    我看見座椅上有兩個紅色的犄角,凸了出來。


    正確來說,應該是有如犄角的發飾頂端。


    它束起了兩條粉紅色雙馬尾,而背對我坐在那裏的人是——


    (……亞莉亞……!)


    那是亞莉亞沒錯。


    旁邊的微卷金發,是理子的頭。


    這麽說來,亞莉亞在校外教學中,有說過要在「吳」和武藤、理子碰麵。


    他們三人搭上這輛新幹線,要一起回東京嗎。


    「亞莉——」


    我踏出一步,想立刻把蕾姬的事情告訴她時,手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拉。


    「嗯?」


    某人把我拉到她們前方的座位,硬是讓我坐下。


    我轉頭一看,拉我的人是——強襲科的不知火亮。


    帥哥不知火在嘴前豎起食指,做出「安靜」的動作,同時左右眼不停眨動,送出眨眼信號。


    我解讀有如摩斯密碼般的信號……『她們在聊有趣的事情 聽聽吧』……?


    我無視他想起身,不知火突然挽住我的手臂。


    『放開 我有事找亞莉亞』


    我不出聲,姑且配合他用眨眼信號響應後——


    『可以等一會啊』


    他回答說。


    『放手』


    『好啦 先待在這裏』


    『叫你放手了』


    『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我們用眨眼信號爭吵時……一旁突然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走道對麵的三人座上,三位武偵高中的女生正看著這裏嘰嘰喳喳。她們和我一樣是2年a班的學生。好像是通信科的。


    三個女生滿臉通紅,表情驚恐,把話切成三等分說:「這、這個花花公子」、「終於連男生都」、「攻、攻陷了……!」


    (……糟、糟糕……!)


    她們嚴肅的表情讓我察覺到一件事。若以客觀的角度來看……我跟不知火看起來像是親密地挽著手,正在深情對望一樣。而且還是兩個大男人。


    不、不知火,你多少也注意一下別人的視線。因為你跟女生沒傳過八卦,很容易被懷疑是那一類的人。


    我為了不讓自己在班上的風評更差,


    『好啦 我知道了 放開我的手 五分鍾 我會乖乖待在這裏』


    我傳達給不知火,好不容易才讓他放手。


    (不過,他要我聽什麽啊。)


    我賭氣,雙手交叉在胸前……聽見身後傳來亞莉亞和理子的對話。


    「這是我朋友找我談的事情啦,你知道嘛,我、那個……對戀、戀愛的事情不太懂,想說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你盡管問吧!理子是愛情羅曼史的人類維基百科!」


    ……戀愛?……羅曼史?


    什麽啊,她們在聊的是我不擅長的話題。


    這一點都不好玩吧。


    「我的朋友……那、那個朋友啊……就、就暫時先叫她a小姐吧。那個a小姐對一個男生……嗯,這邊就先叫他k吧。他們雙方沒有明確告白過,不過那個……就總是一起行動,而且持續了好幾個月。


    然後a小姐才發現,k平常是一個沒有幹勁的男生,不過他隻要肯嚐試就能拿出成績。後來,a小姐和k變成了合作關係,就像一對歡喜冤家。在這段期間,該怎麽說呢,a小姐開始覺得k好像是『自己的東西』一樣……那個……」


    「嗯嗯!就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對吧。然後a小姐對異性的獨占欲,在正式交往之前就萌芽了。就是這種症狀吧,嗯嗬嗬!」


    理子看起來很愉快,以老師自居說。


    她打從心底喜歡這種話題吧。


    「可、可是啊,a小姐不久之後就要轉學了。把k丟在武偵高中。」


    相較之下,亞莉亞的語氣則有點謹慎。


    仿佛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明明在聊朋友的事情,為什麽要這麽認真啊。


    「這種情況也有呢,在轉學或畢業之前,糾纏不清的男女。吸嚕嚕嚕——」


    我聽見奇怪的聲音,於是從座椅間的縫隙偷看……


    理子坐在靠窗的座位,喝著紙盒裝的草莓牛奶。


    仔細一看,窗邊放下的桌子上,疊著二十個草莓牛奶的空盒呢。


    原來如此。理子為了擺放大量的草莓牛奶,才會專程把座椅向後轉嗎。她還是一樣隨心所欲啊。


    話說,你草莓牛奶也未免喝太多了吧。


    「可是啊,快轉學之前,金、啊!那個k身邊出現了別的女生。她……是r小姐,個性和能力都和a小姐完全不同……是一個優秀的女生。」


    登場人物好像增加了啊。


    a小姐、k、r小姐嗎。


    不過,亞莉亞朋友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快點說完吧。


    「之後,k和r小姐變得出雙入對……那個……」


    「嗯嗯!就是k一直在吃草莓,現在想換吃香瓜對吧。」


    理子一說完,亞莉亞一臉認真地問道:「男生都這樣嗎?」


    亞莉亞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呢。


    從理子的語氣來看,她肯定是隨便說說的。


    「對啊。女生負責生產;男生負責播種。所以他們在本能上,會想讓不同的女性留下自己的子孫喔。嗯嗬嗬!」


    「你、你說的話,感覺有點真實感。」


    「不過男人『喜歡女生』的程度,有很大的個別差異。k是如何呢?」


    「他是一個花花公子!」


    亞莉亞怒氣衝衝地說。


    我沒親眼看見,但能想象她麵目猙獰的模樣。


    這話題跟我無關,但我卻感到背脊發寒。


    「他平常是一個廢柴,不過在女生麵前,該怎麽說呢,會瞬間變得很酷,讓人家……這樣胸悶,有時還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讓人家之後滿腦子都在想那些話。還、還會突然亂摸人。真、真的會嚇死呢。他很會做這種事情,讓我什麽也不能做,隻能順著他的意……應該說,就算被怎麽樣了,我都無法抵抗……總之就是會腦中一片空白……感覺……很奇怪,會變得很奇怪——啊!這是、那個我朋友說的啦。」


    喔——我們學校有這麽壞的男生啊。


    換句話說,那家夥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吧。


    「那個,剛才那些是我朋友a小姐說的喔。我沒說謊喔。全都是我朋友a小姐說的。」


    亞莉亞對理子再三強調,我身旁的不知火聽了輕輕噗哧一聲。


    ……這有什麽好笑的。我搞不懂笑點在哪。


    「總之,就是因為k這樣……所以a小姐才會和他大吵一架。可是,我……不、不對,是a!a小姐希望能在轉學之前……能跟k和好,就算不能恢複到以往的關係也無所謂。她知道這樣想很任性,可是如果轉學之後k一直待在r的身邊……下次見麵的話,k可能就變成r的俘虜,不再跟a組隊了你說是吧?所以那個……」


    說到這,亞莉亞讓座椅發出咯吱聲響,朝理子的方向逼近。


    「該、該怎麽做,k才不會忘記a小姐呢?那個,該、該做些什麽才好,在轉學之前。」


    總覺得……亞莉亞的聲音很生硬。


    相較之下,理子顯得遊刃有餘,「嗯嗬嗬嗬」地發出哼笑聲。


    「a小姐就快生日了對吧?而且生日是在轉學的前幾天。」


    聽到理子的話,喀噠!


    亞莉亞驚訝得從椅子上跳起。


    「你、你真清楚呢!對,沒錯。」


    喔——


    原來亞莉亞也有感情很好的朋友嗎。居然連對方的生日都記得。


    說到朋友的生日,我連身旁不知火的生日都不知道呢,當然,武藤的也—樣。


    唯獨亞莉亞的生日我有抄下來,因為如果沒幫她慶生,可能會有開洞無間地獄等著我。正確的日期我不清楚,不過好像是這個月呢。


    「嗯嗬嗬!那當然啦。理子是優秀的戀愛谘詢員呢。嗯呼呼!」


    理子發出了相當不正經的笑聲,


    「這個三角關係,到時候就是決戰了。」


    「……嗯?」


    「a小姐不能急,現在不用有任何的動作,靜觀其變,測試一下欽欽……哎喲!測試一下k的反應。」


    「測、測試……?」


    「對。k如果不討厭a小姐的話,一定會有所表示,不會讓生日就這樣白白過去。他應該會假借慶生的名義,製造兩人單獨見麵的機會吧。」


    咕嚕!


    我聽見亞莉亞吞口水的聲音。


    「最後兩個人道別的時候,k搞不好會趁勢告白呢。嗯嗬嗬……」


    「告、告告告告、告告告!白、白!」


    亞莉亞,你太大聲了。


    列車是公共場所,別那麽大聲。


    「不對不對。k不隻會告白——搞不好還會做出更進一步的行為呢……!」


    「不、不能再往前進了!」


    所以說,亞莉亞你冷靜一點。


    你的中文現在變得很奇怪喔。


    「那、那樣too much!因、因為too early for me, for i"m just 17 at that time!咳!那個——要是他突然那樣,how, ho"d iii!」


    亞莉亞開始發出「how、how、i、i」的聲音,像在說外星話一樣,我覺得越聽越荒謬……


    『無聊 可以了吧』


    於是,我對不知火送了眨眼信號。


    不知火也……眨眼回應。


    『遠山 加油啊』


    『我要加什麽油啊』


    『這才像遠山呢』


    不知火露出苦笑,像飯店的服務人員一樣,對我做出「您慢走」的手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嘴巴扭成「へ」字型,打算起身……就在此時。


    咚!


    電車仿佛被人往前拉扯,輕微一晃。


    「喔……!」


    剛才是怎麽回事……?


    速度不快,但列車好像突然加速,瞬間搖晃了一下。


    「奇怪?」不知火看著窗外呢喃,名古屋車站的站台飛逝而去。


    這輛新幹線正通過車站。


    「……嗯?」


    不對喔。


    這輛新幹線應該會停在名古屋吧?


    我應該沒搞錯。


    因為有些乘客已經走到車門準備要下車。現在他們一臉訝異,又回到了走道上。


    正當他們麵有怒色,開始噪動時——


    『各位旅客請注意。』


    車內傳出廣播聲。


    『本列車原本預定停靠名古屋車站,不過因為發生突發事故所以過站不停。』


    ……嗯?


    『預計在名古屋下車的旅客,等到事故排除後……我們將會在鄰近的車站加開班次,送各位旅客返回名古屋。關於事故發生的詳細原因,目前正在調查當中。造成您的不便敬請見諒。』


    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如此說道。廣播的人應該是車掌。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從來沒聽過發生事故會過站不停的。應該要停車才符合邏輯吧。


    奇怪的不隻這樣。


    這輛新幹線行經名古屋車站時,甚至沒有減速。


    反而……加速行駛……?


    「喂——這是怎麽回事!」、「哇哩勒!工作要取消了。」、「說事故是怎麽回事啊。」、「沒有詳細說明嗎?光聽廣播的內容根本搞不懂。」


    混亂的旅客當中,剛才仰坐在椅子上的藝人鷲尾習,開口大吼:


    「喂——車掌出來啦,車掌!老子一定要在名古屋下車!現在觀眾已經入場在名古屋巨蛋等我了,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快開回名古屋!」


    車都已經過站了,還說這種無理取鬧的話。


    不過,眼前還有更嚴重的問題。


    (這下不妙了……)


    激憤會傳染。要是他口無遮攔,害其他乘客陷入恐慌的話,那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必須讓他安靜才行。


    當我正要起身時——


    『此外,各位旅客如果發現身邊有可疑的行李或物品的話,請通知列車人員。』


    接續而來的廣播,讓早已火冒三丈的鷲尾,一腳踢向前方的座椅。


    「什麽叫可疑!火車被裝炸彈了是嗎!嗄!」


    該死,他馬上就口無遮攔了……!


    「……炸彈?」、「咦!炸彈!」、「喂!好像有炸彈耶!」


    乘客的騷動擴大,有幾個人起步往控製室的方向走去。


    「大家請冷靜下來!」、「請回到座位上!」、「剛才說詳細的情況還在調查中。」


    三位剛才看著我和不知火的本校女學生,起身想要安撫人群……但卻徒勞無功。車內逐漸陷入恐慌狀態。


    鷲尾的起哄固然不妙,但列車人員的廣播也很有問題。


    公開的情報太少又不明了。


    隻告知目前的狀況緊急,卻聽不見任何的解決方法。


    新幹線的車掌和駕駛怕引發騷動,所以出了事情後一直沒對外公布,直到列車無法停靠名古屋,紙包不住火之後才被動告知旅客……被關在列車這種密閉空間內,如果聽到這種消息,像鷲尾這種性情急躁的乘客會騷動也不無道理。


    普通百姓不像我們武偵一樣,每天都在經曆亂七八糟的狀況。


    「請回座位,這樣很危險。」


    不知火對摸著肚子起身的孕婦說完——咚!


    突然腳邊一陣晃動,乘客同時往後一個踉蹌,驚叫連連。


    新幹線又加速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往窗外看去,列車的速度——從景色飛逝的變化來看,隻有加快一些吧。


    可是,這太突然了。若照平常的駕駛,不可能會突然加速。


    該怎麽說呢……感覺就像一直忍耐到最後,不得已才加速一樣。


    車廂自動門的上方,有一塊電子顯示板。


    ——【目前時速 130公裏】——


    上頭的跑馬燈從右到左,如此顯示。


    剛才的加速讓乘客更加不安,大夥連忙往操縱室衝去。


    鷲尾習反而衝往車廂後部,拿著一個看似昂貴的打火機「鏗鏗鏗」地,開始敲擊牆上緊急開門裝置的蓋子。


    (那個白癡!搞什麽飛機啊!)


    他想要手動……打開新幹線的車門嗎!


    行駛中的車門應該有上鎖;不過,這輛新幹線的機能是否正常運作目前還不清楚。萬一他把門打開了……那可就慘了!


    「住手!」


    我沿著走道,一直線朝鷲尾衝去。


    「——金次!」


    「小金……!」


    亞莉亞發現我的身影,而白雪似乎被騷動吵醒。我聽著兩人的聲音——同時撲向鷲尾,把他的手反扭在後。


    「你冷靜一點!這種速度,怎麽可能下得了車!」


    「放手!放開我!我要去名古屋!」


    鷲尾大喊,出手攻擊。我徹底製住他的關節,用皮帶的繩索把他的手反綁。


    此時,車內再次傳來廣播。


    『各位旅客 請注意』


    ——!


    『本列車 所有車站 皆不停靠 直到東京 一路不停 啊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這是虛擬人聲……!


    『本列車 每三分鍾必須 加速十公裏 否則 磅! 大爆炸! 啊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246車次的「希望號」中,因為虛擬人聲的笑聲而尖叫連連。


    這聲音是……襲擊我和蕾姬的遙控直升機,也是發出這種聲音。


    (眧眧……!)


    是那家夥搞的鬼嗎。


    鷲尾哭喪著臉,癱坐在地。我離開他身旁,抬頭看電子顯示板。


    ——【目前時速140公裏】——


    列車的確在加速。


    (劫持特快列車——)


    我不知道她的企圖,不過玩得還挺大的嘛。


    難怪列車不能靠站。


    從京都發車後,駕駛和車掌就受到犯人的炸彈威脅吧。


    剛才我以為是查票,原來那個冒冷汗的車掌在找炸彈啊。


    不過……這下可麻煩了。


    車廂前端——操縱室的方向,「這樣會撞到前麵的新幹線吧!快停車!」、「白癡——都說車上有炸彈了!」、「那肯定是惡作劇啦!


    」陷入恐慌的乘客亂成一團,而白雪正在安撫他們。


    「遠山……!」


    「金次!」


    車廂後方,不知火和——完全睡醒的武藤,跑到我身旁。


    「我跟不知火算了一下。如果剛才的廣播是真的,那時間隻到19點22分為止。」


    「……19點22分……?」


    「完全不靠站,照這樣繼續加速的話……19點22分就會到東京。」


    武藤和不知火的話,讓我皺眉。


    ——就會到東京。


    東京之後就沒有鐵軌。


    走到底的話……就the end了。


    我低頭看手表,現在時間是18點2分。


    「也就是說,距離時限——還有八十分鍾嗎。」


    「搞不好會更快。剛才的廣播……說列車會繼續加速。這輛新幹線是n700型,在東海道區間的最高營運速度是270公裏。四十分鍾後——時速就會超過270公裏。」


    「超過了會怎樣?」


    「列車就無法安全駕駛,還會對車體和軌道造成負擔,過彎的時候也會有出軌的危險。」


    「如果不考慮到安全……這輛車的時速能到幾公裏?」


    「設計上的極速聽說是350到360公裏。不過真正的最高時速,連jr都沒公開過。」


    武藤說完,不知火立刻用手機的計算器,算出速度和時間。


    「這樣速度不夠,19點過後,時速就會到達每小時350公裏,最高時速要到410公裏才夠。」


    「我聽說……測速的時候曾經開到397公裏,能不能再快誰也不知道。410那種速度,算是未知領域了。」


    四十分鍾後,列車會進入危險駕駛的狀態,一小時後將會突破設計上的極速——最後進入未知領域嗎?


    這輛列車很可能沒到東京就直接爆炸。


    「武藤、不知火。集合車上所有武偵高中的學生,一起找出炸彈吧。列車不要減速,我們找出炸彈拆除它。」


    246車次的「希望號」化為失控列車,窗外可見飛逝而去的黃昏街道。


    這扇車窗外——假如炸彈裝在列車下方,那我們就死棋了。因為根本無法拆除。


    武藤和不知火前往後麵的車廂,確認有無武偵高中的學生。


    我目送他們離去後,往十六號車廂尾端,理子和亞莉亞的身邊走去。


    「……嗚……」


    亞莉亞在大阪看見我和蕾姬在一起時,曾對我拳打腳踢,現在她撇過頭去,好像在躲我一樣。隻見她的臉頰鼓得像河豚,好像有話想說卻憋著一樣。


    當時的事情……我也想加以說明,但現在不是時候。


    於是,我的視線越過亞莉亞,先往理子瞪去。


    「理子,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吧。這跟你的手法一模一樣。」


    我用其他乘客聽不見的音量,逼問道。


    理子至今的表情都像普通的女高中生,此刻突然臉色一變——


    「被擺了一道……」


    露出銳利的目光,呢喃說。


    四月,我和亞莉亞相遇的契機是因為「武偵殺手」,當時理子用的就是這類型的炸彈。我的腳踏車和學園島的環島公交車……等交通工具上都被裝過炸彈,隻要低於某個速度就會爆炸。這是相當惡質、毒辣的炸彈裝置。


    然而,這輛列車上的炸彈更加惡質。


    因為不隻要繼續開,還要加速,否則就會爆炸。


    「兆兆(tsao tsao)……已經行動了嗎,那個守財奴……!」


    理子咬牙切齒,把手伸進兩膝之間,開始摸索座椅。


    「兆……?」


    亞莉亞皺眉說完,理子朝她看去。這時的理子,已經進入了「武偵殺手」模式。


    「兆兆是——伊·u的天才技師,明明隻是一個小鬼,卻擁有惡魔般的想象力。她花了大把的鈔票,把魚雷或icbm改造成載具……金次,我裝在你腳踏車上的『減速炸彈』,也是兆兆教我做的。這次的炸彈是之前的改良版:『加速炸彈』!」


    理子的額頭滴下汗珠。


    「也就是說,她是伊·u的……炸彈戰術講師吧。理子你受教於她,應該知道這顆炸彈的基本構造吧?我們趕快找出引爆裝置拆除它。」


    亞莉亞說完拉了理子的手,視線依舊在回避我。


    然而理子沒有離座,搖頭拒絕。


    「不行,我不能動。」


    「為什麽啊!」


    「因為這張座椅有感壓裝置。我太大意了,完全沒注意到。我要是站起來,裝在某個地方的炸彈就會爆炸。」


    「……!」


    我和亞莉亞張口結舌,低頭看著理子的座椅。


    除了禁止減速、強製加速外……還多了一個人類開關嗎?


    敵人先封住有可能拆除炸彈的理子。


    還徹底調查過我們的行動,挑選座椅裝炸彈。


    換句話說——是我們自己乖乖坐上滿是敵人陷阱的新幹線。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是一個笑話了。我們太缺乏警戒心了。


    「……這是報應啊,『武偵殺手』。」


    我拍了她的肩膀說。理子曾在我的腳踏車座墊下裝過炸彈,這次輪到她了。


    「理子,兆兆是一個中國女性……年紀比你還小對吧?教你徒手格鬥技的人也是她吧?」


    我接著說道。


    理子用鬥大的雙眼皮眼眸,抬頭望著我。


    「你怎麽知道?金次。」


    「我遇過她了。昨天,那個女人也是用這種虛擬人聲。」


    有些地方我覺得很奇怪,因為理子說的名字跟我知道的不同,而且貞德也說過「伊·u沒有狙擊手」——


    不過那位兆兆就是眧眧,絕對錯不了。


    眧眧……八成隱瞞了自己的狙擊技巧,不讓未來有可能變成敵人的伊·u成員知道。


    但是眧眧會格鬥技、手槍戰和狙擊,而且還是天才技師?


    這次真的扯到讓我發笑啊。


    伊·u的成員都是怪物嗎?


    亞莉亞一直對我亂發脾氣,要我先開口跟她說話實在有點不爽,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


    於是我拉了亞莉亞單邊的馬尾,硬是讓她麵向我。


    「亞莉亞,你冷靜點聽我說。劫持這輛新幹線的犯人,就是用亞魯·卡達襲擊你的人。她的名字叫眧眧。蕾姬用狙擊槍跟她交手……受了重傷。」


    「……蕾、蕾姬她……!」


    前陣子,她們在車站樓梯太打出手的事情先不管——


    亞莉亞聽到蕾姬落敗的事實,驚訝地瞪大了紅紫色的眼眸。


    「不用擔心,她沒有生命危險。隻是一時出血過多,差點沒命。」


    「你……你為什麽不早說啊!」


    「我的手機被眧眧打爛了。等到我能打電話的時候,你們都收不到訊號……不對,我聯絡不到你是很傷腦筋啦——不過其他部分的信息,似乎也是支離破碎啊。」


    「信息……?」


    「你沒跟理子說得很詳細吧?『潑水祭』那天用亞魯·卡達跟你打成平手的那個人,她的外表和特征之類的。」


    亞莉亞聽到我的話後,支吾一聲不再說話。看來我說中了。


    就像我在格鬥戰「折下」輸給了低年級生一樣……亞莉亞也隱瞞了在手槍戰中「折平」——跟年紀小於自己的眧眧打成平手的事實。因為這同樣不光榮。


    畢竟這位貴族大小姐,自尊心是常人的一倍。雖然身高比常人低一倍啦。


    眧眧很清楚這一點,才會那麽做的吧。


    她襲擊我和蕾姬時,也是先破壞手機——對外聯絡的管道,還用了眧眧這個假名,甚至利用了武偵高中輸給低年級時不會對外張揚的文化……


    讓我方無法共享彼此所知的信息。


    「金次,亞莉亞,聽我說。」


    理子緊張的聲音,讓我和亞莉亞回過頭。


    「『減速炸彈』和『加速炸彈』——這種速度炸彈能夠無線引爆,因為炸彈通常會裝在手碰不到的地方。可是無線有串線、忙線、收不到訊號、訊號微弱、訊號交替失敗等狀況……缺乏可靠性。特別是新幹線這種裝了大量無線機器的高速移動物體,更容易有這些狀況。她曾經教過我,這種情況下要確保退路,自己也跟著上車,然後確認目標上車後,在車內確實啟動炸彈。也就是說——」


    理子的雙眼令人毛骨悚然,似乎確信了某件事情。


    「——她現在在車上。」


    我和亞莉亞聽到這句話,彼此對看時——


    ——鏗鏘!鏗鏘!


    車廂前端傳來幾陣金屬聲,隨後聚集在操縱室附近騷動的乘客,發出尖叫往回跑。


    (——!)


    「呀!」白雪尖叫的同時被人群撞飛,癱坐在空位上。


    兩個剛才在下西洋棋的上班族、發出尖銳叫聲的花俏女子、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乘客全都站了起來,往十五號車廂逃走。


    因為有人斬開操縱室的門——似乎是為了驅散人群——走了出來。


    「眧眧!」


    她真的在車上嗎……!


    「你好,金次。現在我聽牌了。」


    眧眧穿著清朝的民族服裝,對我送了秋波。


    接著她舉起手中的兵器,劃破空氣。那是一把如柴刀般的大刀,與她嬌小的身材實不相稱。


    兵器的刀柄掛著布製綴飾,刀身刻有細長的龍形圖案。


    「這輛列車會變成你們的棺材!嘻嘻!」


    鏗鏘!


    她大刀一揮,輕鬆砍爛了前端的座椅。


    那是——柳葉刀。


    在日本俗稱青龍刀,刃寬且重,是單刃的中國刀。


    我在強襲科學過,青龍刀有別於日本刀,並非靠刀身的銳樹來剃斬髒器或血管,而是靠刀身的重量斷骨削肉,在構思上很接近戰斧。


    「就陪你玩十分鍾吧,眧眧還有其他的約會。」


    我的視線越過她嬌小的肩膀,往操縱室看去。雙層門後方的駕駛座上……


    女性駕駛含淚欲哭,回頭後望。副駕駛上不見人影。看來眧眧趕走了剔駕駛,自己上了列車。


    嗚啊嗚啊!


    我聽見哭聲轉頭一看,十六號車廂中間,尚未避難的孕婦跟孩子們正在哭泣。


    留在十六節車廂內的普通乘客,隻剩下他們了。


    定睛一看,孕婦按著大肚子表情痛苦,臉上冒出了冷汗。


    這陣混亂當中,壓力似乎讓她身體不適。


    「——白雪!救她和小孩!」


    亞莉亞放聲大叫,拔刀衝了出去。


    她丟下無法移動的理子和呆立不動的我,雙刀在下段交叉成十字,以最省空間的姿勢跑過狹窄的走道。


    同一時間,自雪壓低身子反向跑來,兩人在交會之際,互便了一個眼色後,


    「——喝!」


    白雪雙掌交疊為跳台,讓亞莉亞朝斜前方飛起。


    亞莉亞沒有減速,跳上椅背,答答答答!


    以超乎常人的運動神經,把座椅當成了踏腳石,飛躍前進。


    眧眧則單手將青龍刀空轉一圈……


    「來來,夏洛克4世。」


    另一手要亞莉亞放馬過來。


    白雪扶著孕婦,我護著孩子們來到十五號車廂避難時,身後——


    鏗鏘!


    亞莉亞如大剪刀般舉起的日本刀,與眧眧的青龍刀猛烈撞擊發出聲響。


    新幹線就像一個鋼鐵製的箱子。


    所以亞莉亞和眧眧不用槍,以免子彈打中牆壁或天花板形成跳彈打傷自己。


    眧眧正麵擋住自椅背撲來的亞莉亞,兩人以交結的刀刃為中心——


    仿佛在跳華爾茲,一次、兩次、三次原地旋轉換位。


    四條粉紅和黑色的雙馬尾,飛舞形成螺旋——


    亞莉亞、眧眧、亞莉亞、眧眧。


    造型相似的兩人,不停旋轉交替,讓人眼花撩亂。


    宛如格鬥遊戲中1p和2p的角色。


    「你竟然騙我,卑鄙小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自己叫『眧眧』——沒想到居然是假名!兆兆!」


    「那是歐洲人的錯誤拚音。在伊·u夏洛克大人叫我兆兆(tsao tsao),所以眧眧才讓大家這樣稱呼的。cao cao (眧眧)。這才是我魏國的正確發音!(注:cao cao和tsao tsao寫成漢字皆為「曹操」,差別在於tsao tsao (兆兆)為威妥瑪拚音,發明者為英國人,是1979年以前主要的音譯係統;而cao cao (眧眧)則是漢語拚音,為現在主要的拚音方式。其實兩者念起來發音都相同,本書為了作區別,分開采用眧眧和兆兆兩種譯法。)」


    嗚!


    原來是這樣嗎。


    就像以前理子用法文讀法,把福爾摩斯念成「歐爾梅斯」一樣,語言變了名字的發音也會改變。所以貞德聽到「眧眧」才聯想不到嗎。


    仔細想想,日本也把曹操讀作「sou sou」啊。


    ——被卷入國際戰爭後,第一個會頭痛的就是名字啊。


    我誘導孩子們到十五號車廂後,


    「白雪——這位女性交給你了。你去找一下乘客中有沒有醫生。我跟亞莉亞去逮捕那家夥。」


    白雪扶著孕婦來到十五號車廂時,我開口說。


    「好、好的!可是小金,你要小心。我感覺那個炸彈客不是普通人。」


    我取出蝴蝶刀,


    「非比尋常?每次都這樣吧。所以——見怪不怪啦。」


    仿佛在開導自己似地,如此回答。


    我回到十六號車廂,看見理子像小孩一樣跪在最尾端的座椅上。


    她背對我,看著亞莉亞和眧眧在車廂前端短兵相接。


    「——看招!」


    「嘻嘻!」


    兩人幾乎同時踢出前踢,相互踢中彼此的腰際,接著啪一聲分了開來。


    下一秒,眧眧放開青龍刀,咚!答答答!


    她蹬地躍起,像在表演特技似地,垂直踩過亞莉亞的膝蓋、腰部和胸口——磅!


    用絲綢製的牡丹繡花鞋,朝亞莉亞的下顎猛力一踢。


    「亞莉亞!」


    我打開手中的蝴蝶刀,跑過走道。


    「——嗚!」


    亞莉亞腳步踉嗆,朝我的方向退了幾步。


    眧眧在她前方,背對操縱室一個後空翻,雙手袖兜拍動有如魚鰭。


    接著,她從袖子中……那是什麽?


    她拿出了一個類似香水容器的物品。


    「爆泡珠!」


    咻!


    容器發出噴霧聲——若不是車內的燈光反射,我八成不會注意到吧——幾顆芝麻大小的泡泡球,朝亞莉亞飛來。


    「亞莉亞,快閃開!」


    理子見狀,慌忙大喊。


    「爆泡是氣體炸彈,我在伊·u有看過!泡泡破掉之後,內部的氣體跟空氣中的氧混在一起——就會爆炸!」


    「嗚!」


    亞莉亞聽見後,立刻移動腳步發出摩擦聲。


    ——啪!


    泡泡在亞莉亞眼前破裂,發出強烈的衝擊和閃光。


    前端的座椅,有好幾張被衝擊波掃倒——


    「呀——!」


    放在椅子上的撲克牌滿天飛舞,亞莉亞像被車子撞飛,整個人飛了過來。


    這道光……!我有看過。


    蕾姬在夜間狙擊戰和眧眧交手的最後,也是因為這道光而受到致命傷。


    這次的規模比上次還大——原來蕾姬是敗給氣體炸彈嗎!


    「亞莉亞!」


    我慌忙抱住飛來的亞莉亞,她的背部和後腦猛烈地撞上我。


    太好了,沒有明顯的外傷。


    多虧亞莉亞的動物本能,讓她在爆炸前察覺到危險,同時瞬間向後躍起,因此未直接受到攻擊,傷勢不像蕾姬那樣嚴重。


    不過,衝擊造成的傷害不小。亞莉亞的意識蒙矓、雙膝顫抖……根本站不起來,手上的刀也握不穩了。


    「嗚……嗚嗚!」


    亞莉亞左右搖頭,想讓自己清醒。粉紅色的雙馬尾如波浪鼓,刷刷晃動。


    眧眧離我們十公尺遠,滿臉笑容——


    「嘻嘻嘻!現在胡牌了!」


    她像電影「暫時停止呼吸」裏的僵屍一樣,雙手前伸。


    這個動作有如「向前看齊l一樣,隻見她又啪嚏啪嚏地甩動衣袖,從中拿出……雙節棍……?不,不對!


    她拿出了兩支小型火箭!


    揍著她讓火箭的前端發出聲響,組合在一起,往左右兩旁放開後——


    前端之間一條繩索被拉長延伸,形狀宛如雙節棍。


    「雙火筒縛禁!」


    兩支火箭發出銳利的噴射音平行飛來,從我和亞莉亞的兩旁通過——


    中間拉開的繩索,壓住了亞莉亞的平胸下方。


    「嗯!」


    繩索固定在亞莉亞身上後,火箭開始在我們周圍不規則繞行。


    「啊……啊!」


    「嗚……喔……!」


    我和亞莉亞眼睜睜地被繩索綁住,動彈不得。


    火箭把我們的手臂、身體和雙腳纏住後,啪嚓一聲!自動和繩索分離——


    接著燃料用盡,旋轉落地。


    「呀!」


    亞莉亞踩到落地的火箭,失去平衡——


    拉著被綁在一塊的我,咚一聲摔倒在地。


    嗚……腳被綁住了,站、站不起來……!


    我的手以奇怪的姿勢被纏住,使不上力,再加上倒地的衝擊……讓我的蝴蝶刀脫手了。


    刀子滑入座椅下方,我無法伸手,現在拿不到了。


    真是名副其實的……束手無策啊。就在這麽一瞬間——!


    「嗚……嗚……嗚啊……兆兆……!」


    我往聲音處看去。


    理子看到我和亞莉亞被撂倒,手背貼著眼睛哭了起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理子以前也是伊·u的同伴不是嗎!我們是同期的吧!救救理子,隻要救理子就好!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吵死了。


    死理子,剛才明明還教了我們一堆東西。


    看到現在苗頭不對,就中途倒戈了。


    話說你剛才說「隻要救理子就好」是嗎,朋友真是白當了。


    「峰理子——別假哭了!眼淚隻對男性有用!」


    眧眧指向理子說完,


    「嘖!」


    理子咂嘴,停止哭泣對她做鬼臉。


    眧眧在朐前把兩手籠在袖中,一派輕鬆地走了過來。


    她站到能俯視亞莉亞的位置,一直盯著她看。


    「嗯——這就是亞莉亞啊。我看照片的時候覺得你很可愛,跟眧眧很像。不過看到本人後,還是眧眧比較可愛。嘻嘻!」


    「眧眧!」


    亞莉亞動彈不得,依舊露出犬齒大喊,鬥爭心表露無遺。


    「你的發型!我之前有叫你不要綁成那樣吧!跟我衝到了啦!」


    「我沒聽過這句話,噗噗!藍幫和伊·u的主戰派,都想要外表像亞莉亞的女生。弄成這個發型有賺頭呢。」


    「主戰派……?換句話說,你是伊·u的殘黨吧……!」


    「不是!眧眧一開始就是藍幫的成員!待在伊·u是為了做生意!」


    眧眧這段奇妙的爭論,讓人搞不清楚她是否見過亞莉亞。接著她雙手撐地,像青蛙一樣蹲了下來,嘴唇靠近亞莉亞的耳朵。


    「話說——你!注意你的口氣!眧眧如果生逢其時,可是一國的公主呢!」


    她發出能跟亞莉亞匹敵的尖銳聲音,大叫說。


    公、公主不會這樣青蛙蹲吧。


    接著,眧眧起身——


    「aria the scarlet ammo。」


    緋彈的亞莉亞。


    她念出了夏洛克在伊·u讓亞莉亞繼承的外號。


    「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伊,u瓦解後,全世界的結社、組織、機構的權力平衡也跟著瓦解了。亂世,即將要開始。」


    眧眧的眼神傲慢,俯視著我們。


    有如抓到罪人的女皇帝一樣。


    「你讓緋緋色金高興了,這也是動亂開始的原因。緋緋色金和璃璃色金,感情不好。璃璃感受到緋緋的得意忘形,睽違一百年再次發怒了。發怒之後散布了看不見的粒子,全世界的超能力者,力量因此而不穩定。」


    「超能力者……不穩定……?」


    亞莉亞的後腦頂著我下顎,語氣疑惑。


    我對超能力不熟,乍聽之下也是滿頭問號——


    但我隨即想起最近周圍的一些征兆。


    我前陣子找貞德商量蕾姬的事情時,不小心買到了熱咖啡。當時,貞德幫我把咖啡弄冷時也說過,「最近,我的魔力不太穩定」。


    在京都時,風雪也說過巫女們的力量衰弱之類的。


    這些現象都跟色金有關嗎?


    ——眼角塗著胭脂的眧眧,看向皺眉的我。


    「以後超能力者沒用了。到時候,槍手的價值會提高。」


    眧眧用嬌小的腳尖,咚咚地戳我的頭。


    「金次跟超能力者不一樣,你是一顆好棋子,隱藏著高超的戰鬥力。主戰派、鑽研派、烏魯斯,大家都想要金次。」


    大家都想要我……?


    我、我不知道這是哪一國的胡說八道……


    不過我在另一個世界,似乎變成了名人了。


    明明我在學校的存在感很薄弱啊。


    「第一個想拉攏你的是烏魯斯。所以璃璃色金直接對公主下令,要她占有金次。不過,眧眧要把金次搶走。」


    眧眧原地跳躍,看似欣喜。


    「烏魯斯的蕾姬,眧眧也要了。她是優秀的狙擊手,可以拿來暗殺賺錢,也可以賣掉。亞莉亞也要了。緋緋色金,可以賣個好價錢呢。」


    眧眧在腦中打算盤,露出冷笑。


    「亂世是商機。劫持這輛新幹線也有附加價值。剛才眧眧已經向日本政府要求三百億人民幣。能拿到錢最好,不給錢的話——磅!」


    眧眧仰頭,大聲尖叫,雙馬尾都快震起。


    「我就把電車炸得粉碎,拿來展示爆泡的威力。嘻嘻!」


    「爆泡——是剛才的泡泡炸彈吧……!」


    亞莉亞才剛被那氣體炸彈震飛,翻眼上瞪眧眧。


    照這樣看來……列車也被眧眧裝了爆泡。


    「剛才的爆泡,不過才呢。這輛列車上,裝了一立方公尺。」


    眧眧輕描淡寫說完,


    「什……也太多了吧!」


    跪在座椅上的理子大叫,表情突顯了事態有多麽不妙。


    我也……啞然無語。


    一立方公尺。不論是泡泡球或氣球,一個容器若裝了如此大量的氣體,在車內不可能藏得住。她肯定在說謊。不過,萬一她不是虛張聲勢——


    爆炸的威力將會是剛才的一百萬倍。


    新幹線會被炸成粉末。乘客也會屍骨無存。鐵道旁如果有建築物,也會連帶消失。


    「爆泡是看不見的炸彈。它是優秀的產品,可藏在任何地方不被他人察覺。這次如果炸得漂亮,世界各地就會有訂單上門,眧眧會賺大錢,然後買下藍幫女帝的位子。」


    藍幫——從她說話的方式來看,似乎是眧眧所屬的組織名稱。


    那八成是中國派的流氓集團。總和至今的內容來看,眧眧是該集團成員,也是進出伊·u的黑市商人嗎。


    「金次和蕾姬,我要帶到香港的藍幫城去。你們在那邊當我的手下,替我幹活。亞莉亞就先關起來,直到有買主出現。嘻嘻嘻嘻嘻!」


    眧眧露出笑容。


    「兆兆!理、理子呢?」


    理子雙手放在椅背上,急忙插嘴說。


    「要不要再單點一個理子啊?理子可愛又強悍喔,你雇用我不會有損失的!」


    ……還單點勒。


    你是麥當勞的薯條嗎?


    「峰理子。能力如何先不談,你的人格方麵有問題。你可以立刻洗心革麵嗎?」


    眧眧露出狐疑的眼神說完——


    理子旋即「嗯嗯嗯嗯」地點頭如搗蒜,表情相當拚命。


    「——如果你向藍幫宜示忠誠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


    「我最愛藍幫了!藍幫萬歲!金次、亞莉亞!現在就跟理子一起變成藍幫的幫眾吧!藍幫城酒池肉林,環境超棒的喔!正宗的桃饅吃到飽喔!」


    「……正宗的……桃……」


    倒地的亞莉亞瞬間迷失自我,但馬上就對理子齜牙說。


    「桃……喂!理子!你怎麽這麽快就倒戈啊!」


    我倒在地上,姿勢像抱著亞莉亞一樣,也跟著開口說:


    「抱歉打斷你們了,眧眧。我——可不會變成你的手下喔。別看我這樣,好歹我也是個武偵。」


    那種類似恐怖組織的集團,我壓根不想加入……萬一加入了——


    武偵高中的ob或魔鬼教官會追我到天涯海角,逮捕我動用私刑,然後法院會基於武偵三倍刑的原則,判我死刑吧,與其那樣,不如現在直接給我一個痛快。


    「——良將一開始都會拒降。不過人人都有欲望。中國地太、物博、人多。要什麽有什麽。根據大魏的兵書,敵將若是年輕男性,隻要用女色便能牧服,我會集合一百個你喜歡的女性。美人、美少女、有巨乳、有平胸,全都賞給你。任君挑選。嗯嗬!」


    眧眧說完——


    亞莉亞將脖子轉到極限,硬是斜眼瞪了我一眼。


    幹、幹麽對我生氣。這太不講理了吧。雖然這是家常便飯了啦。


    「很、很不巧……那對我應該是反效果喔。」


    亞莉亞在眼前,我無法詳加說明……但還是粗略地響應說。


    「還有我也跟蕾姬說過,我不是什麽將軍,隻是一個普通的平凡高中生。」


    「金次,你必須認清自己。你是特別的人類。特別的人類會被凡人阻礙,不適合待在正常世界。你就在黑暗世界燦爛過活吧。」


    我的胸部一陣輕微刺痛。


    大哥在和伊·u戰鬥時,從陽光下消失——


    想到這一點,我語帶怒氣說:


    「就……就說我不會當你手下了!我……要過平凡無奇的人生。」


    「你本身就不平凡,還在說什麽。」


    眧眧又擺出青蛙蹲的婁勢,雙手貼地湊近我。


    黑色雙馬尾發出陣陣甜美香,輕撫我的臉。


    「金次,你和眧眧是同類。擁有優秀潛在能力的人類,一定會被激發。」


    隆!


    此時新幹線再次搖晃,窗外的景色加速飛逝。


    ——【目前時速 180公裏】——


    「嗚啊……我願……與主……嘶嘶、嗚……更加親近——(注:此歌為《nearer, my god,to thee》,中譯未定,有「與主接近」等譯名。)」


    我聽見一首夾雜啜泣聲的詩歌。


    雙層門敞開的操縱室內,女性駕駛正在唱歌。


    看來她是基督徒呢。這聲音讓我感覺她快崩潰了。這下糟了。


    「哎呀呀呀!聊著聊著已經這麽晚了。眧眧還有約會呢。」


    眧眧像在原地踏步一樣——


    抓住我和亞莉亞,拖行前進。


    走過十六號車廂最前端的座位,穿越自動門繼續往前走。


    「你……你想對我們做什麽!」


    眧眧放開大叫的亞莉亞和我,從衣袖拿出攀岩用的掛鉤,鉤住我們身上的繩索。


    接著又拿出另一條繩索,像導線般拉長延伸……


    「你們已經無力反抗,也沒必要知道。」


    我們所在地的上方,有一扇預先開好的天井門,似乎是維修用的出入口,勉強能容納一個人穿過。眧眧爬上便梯,跑到車外。


    亞莉亞看著鉤子上延伸的繩索,開口說:


    「那家夥……把我們像吊水球(注:一種日本祭典中常見的遊戲。用橡皮筋綁好的水球會放在池子中,讓玩家能用魚鉤吊起。)一樣吊起來,想帶我們去哪啊!」


    「大概是中國吧。我沒帶護照呢。」


    先不管她為何用吊水球來比喻,我深歎了口氣說。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嗯……!我要掙脫繩索……嗚嗯……嗯嗯!」


    亞莉亞扭動嬌小的肩膀,不停掙紮。


    繩索在我們身上繞了好幾圈,但亞莉亞並非動彈不得。


    她用肩膀頂住我胸口,扭動、不停扭動……掙紮地想脫身。


    此時,隆!


    新幹線再度加速,車體一陣搖晃,仿佛受到衝撞。


    「嗚啊!」


    這陣衝擊——


    讓掙紮的亞莉亞,翻身麵向了我。


    喂……喂!


    剛才我是貼在亞莉亞身後,現在變成麵對麵緊貼在一塊了。身上還韁著繩索。


    「哇、啊……!」


    亞莉亞仰望我,臉蛋就在我下顎不遠處。


    「……嗚……!」


    我的後腦也被繩索纏住,使我被迫在超近距離下,直視亞莉亞的臉龐。


    亞莉亞也一樣無法低頭,紅紫色的大眼看著我——


    「嗚!嗚!嗚、嗚!」


    轟!


    轟轟轟!


    如同往常,露了一手急速紅臉術。


    不愧是正宗,火紅的速度是通信科:中空知美咲的三倍速。


    「吼!吼!」


    ……「吼」是什麽意思啊。


    「後、後!你往後轉啦!臉、臉太近了!太近了!」


    亞莉亞用額頭抵住我的臉,強迫我向後轉。


    頂!頂頂頂頂!


    好、好痛!


    「喂、喂!人、人類不可能隻有頭向後轉吧!別頂了!」


    再這樣頂下去,我的頭會扭轉一百八十度,變成經典恐怖電影「大法師」裏那個被惡魔附身的少女一樣啊!


    「冷……冷靜點!」


    我大叫,把臉弄回原位的瞬間,啾!


    亞莉亞本想再用力頂我,結果一個不小心——


    嘴唇壓在我的臉頰上。


    「嗚!」


    我的大腦——把這次的接觸當成「碰撞」,沒有爆發的危險;但亞莉亞卻徹底認為這是一個「親吻」。


    「~~~~~~~~~~~~~!」


    她似乎在尖叫……但聲音過於尖銳,以超過人類的可聽音域。


    亞莉亞齜牙啊嘴,我隻能從她口中微微聽見嗡嗡聲。


    這、這太猛啦。


    亞莉亞,你發出超音波了呢。


    「&*%$#! $&幺*[emailprotected]</a>! @&ㄅ*一$%!」


    亞莉亞最後發出某種外星語言,扭扭扭扭扭!


    像一條想從人類手中掙脫的鰻魚,開始暴動。


    好、好大的力量……!這是哪招。


    「嗯——!嗯、嗯、嗯嗯!」


    刷刷刷!刷!


    亞莉亞就像限製器解除了一樣,半狂亂地掙紮……喔、喔……?


    身體開始往上移動了幾公分呢!


    (成、成功了……!)


    這叫做因禍得福。


    多虧了亞莉亞發揮出火災現場的怪力。我們快要掙脫這條讓人動彈不得的繩索了。


    仔細一看,她修長的雙馬尾就像被反握的狗尾草,幫助身體能夠滑出繩索的束縛。這實在是太幸運了。


    我才剛這麽想……馬上就有倒黴的事情降臨在我身上。


    亞莉亞緊貼著我,想要向上逃竄,因此亞莉亞纖細的頸部……往我的口鼻靠近。


    (……嗚……!)


    在、在這種狀況下——


    我還是想起大哥……加奈從前對我說過的話。


    「女生的頸部,是最容易散發女性費洛蒙的部位喔」之類的。


    亞莉亞的頸部,現在貼著我的脖子——正確來說應該是臉部。


    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費洛蒙……


    亞莉亞這酸甜的香氣——


    是體香劑之類的東西吧。味道如花朵、果實般——該怎麽說呢,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美妙芳香。亞莉亞的身上總是有這種香味。


    我過度吸取了香味,而亞莉亞又再度往上逃脫,擦過我臉上的部位從香肩、鎖骨,持續往下移轉……不對,喂……!再、再往下的話……等、慘了!真的慘了!


    「亞莉亞……等等!叫你等等了!」


    我如此大叫。她水手服衣領上的白皙肌膚,接著貼到我的臉頰上。


    亞莉亞的胸、胸部……已經碰到我的脖、脖子……!


    「嗯!嗚!」


    亞莉亞對我的警告充耳不聞,刷刷刷!


    又往上移動了幾公分——


    (………嗚……!)


    ——!


    最後我的臉——


    埋進了亞莉亞的胸部中。


    自從四月在體育倉庫被她壓住之後,同樣的觸感又再次傳到我的臉上。


    說也可憐,這半年來她完全沒有「成長」,這圓滾滾的隆超,跟當時一模一樣。形狀雖小,但確實存在。確實存在啊,混蛋。


    一對與她嬌小身材和稚嫩臉蛋相稱的可愛胸部。


    中間雖然隔著衣物,但我被胸部塞住口鼻……不禁伸手啪、啪啪!


    有如格鬥訓練時投降一樣,用手拍擊亞莉亞的大腿。


    「……嗯?……咦!」


    亞莉亞終於發現我倆的姿勢非常糟糕,


    「……嗯?……咦!喵……!喵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發出如山貓的叫聲,更是刷刷刷地——


    移動身體往上跑。


    「……嗚!」


    我被水手服壓得無法呼吸,痛苦之餘跟她采相反方向——往下脫身。


    亞莉亞的細腰、亞莉亞的肚臍、亞莉亞的裙子,接連貼到我的臉上。


    亞莉亞、亞莉亞,現在已經是亞莉亞全餐了。


    「金、金次!那、那裏,那邊是……喂!笨蛋!啊、啊啊!開、開洞!開、開洞,不要、住手!」


    亞莉亞用娃娃聲掙紮說。我搞不清楚自己的臉貼到她哪裏,最後總算找到地方鑽出,這才發現自己在亞莉亞的太腿之間。


    白皙細致的可愛雙腿,我像在扛著它一樣。


    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太好了!我的雙手自由了。


    「……亞莉亞,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結束了。」


    總算能呼吸的我,把亞莉亞柔軟的雙腳上推——穿過黑色過膝襪下的小巧膝蓋,以及小腿肚之聞,慢慢鑽出繩索。


    很好——總算能脫身了。


    ……而且……


    對,我知道。


    我不用去確認自己的血液流向。


    因為我不小心從頭到腳,徹底玩味了一位女性的身體。


    我一個長長的眨眼,開眼的瞬間——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經跟剛才不同。


    我快速看向剛才進不去的洗臉間。


    先不管亞莉亞,起身抓住門把……門打不開。


    這種感覺不是門鎖壞了,而是門被密封黏死了。


    我隔窗看室內,洗手台的水龍頭、換氣扇、插座——室內所有的漏孔,全被類似矽膠的透明物體,緊密塞住。而且做得讓人乍看之下還看不出來。


    ——原來如此。一立方公尺是指這樣嗎。


    這聞被封死的洗臉間內,全都是爆泡——氣體炸彈。


    我湊過去瞧,窗戶內側的角落,裝有疑似引爆裝置的超小型塑料炸彈。隻要無線引爆炸破窗戶,一旦空間不再密閉——


    就會爆炸是嗎。


    (很遺憾……這個炸彈無法拆除。)


    我搖頭,低頭看腳邊時——


    亞莉亞趴在地上啜泣著,有如被壞男人玷汙的少女。


    「……爸爸、媽媽、神啊,請原諒我……這是……我的奴隸自己失控亂來……我沒有允、允、允許他這麽做……!」


    亞莉亞身體顫抖,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在她身旁輕輕跪下,細心地替她拿掉肩膀和背上的繩索。


    「——金、金次!」


    刷!


    亞莉亞坐起上半身,癱坐在地,抓住了我的衣領。


    「你!我、我不會原諒你的!剛才……剛才、剛才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你、你要負——」


    亞莉亞淚眼汪汪,叫嚷說。


    「對,你不用允許(注:日文的允許和原諒同音,皆為「yurusu」)我沒關係。」


    我用手輕輕扶住她,溫柔地整理她散亂的雙馬尾。


    「下次我這麽做之前,會先得到你的允許。我向你保證。」


    「沒錯!我都還沒允許——咦、咦咦!不不、不不不是這樣啦!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花了五秒,就要哄住亞莉亞。接著,我把右手伸往她的臉頰。


    我在快碰到之前停住,保持好像浮貼般的距離,讓手掌的溫度,能夠傳遞到她小巧滑溜的臉頰上。


    亞莉亞好像被嗬癢般,小小顫抖。


    「你看,隻要你不允許我——我連你一根手指都不能碰。你知道嗎?亞莉亞說的話有這種魔力喔。一種隻有我才感受得到的……魔法之力。」


    「魔、魔法?你、你、你在說什麽?」


    「反過來,你要我做的事情——不管是什麽我都會去做。這也是隻有亞莉亞才會的魔法。你回想一下,我之前為你做過什麽?」


    「???………………!!!!!!」


    亞莉亞起初一片混亂,稍微思考片刻後,突然慌張了起來。


    甩甩甩甩


    甩!甩甩甩甩甩!


    哈哈!她想到什麽了?隻見她張口結舌,開始揮舞雙手。


    「我在等候命令。我已經準備好接受你的命令——『出擊,逮捕眧眧。解救列車上幾百位乘客』的命令。」


    這時——


    我知道亞莉亞已經回過神了。


    「你……變身了對吧。」


    「發生了那麽多事,不變就對你太失禮了,」


    喂喂!我啊。


    別留下提示,讓人有機會猜到爆發模式的起因是性亢奮啊。


    哎呀!不過亞莉亞還是個孩子,看她聽了我的話之後滿頭問號,應該沒關係吧。


    要是這孩子遺傳了初代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剛才那句話可不太妙啊。


    「我……我不會命令你。」


    亞莉亞站了起來,背對我——


    仰望敞開的天井門外,以時速190公裏飛逝的夜空。


    「武偵憲章第六條:『自我思考,獨立行動』。我不需要隻會聽從命令的奴隸。現在的你雖然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不過夠資格當我的夥伴。」


    夥伴。


    福爾摩斯家的人和自己的夥伴一起戰鬥,便能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換句話說,現在條件湊齊了。亞莉亞和爆發模式下的我。


    眧眧,接下來的我們很棘手喔。


    「而且——你平常都不聽我的命令,所以我才不要命令你。」


    亞莉亞轉身吐舌做鬼臉,我苦笑以對。


    我們回到十五號車廂時,白雪已經替那位孕婦找來了一位醫生。


    孕婦似乎分娩在即,一手按著肚子,額頭冒出冷汗。那名女醫生外表年邁,舉止沉穩,正著手替她治療。


    真是好運,車上剛好有這樣的醫生。


    「金次!找不到其他武偵了。」


    「隻有十六和十五號車廂的九個人而已,遠山。」


    我聞聲抬頭,武藤和不知火在驚慌群眾的推擠下,走了回來。


    兩人撥開乘客,在長達四百公尺的列車中往返了一趟,有些氣喘籲籲。


    「沒發現炸彈。」「我已經報警了……」「也沒發現炸彈客的蹤影。」


    兩人身後,鷹根、早川和安根崎也走了過來(爆發模式下的我,要想起女性的名字輕而易舉)。剛才看著我和不知火妄想的女生,就是她們。


    「炸彈和犯人我都找到了。就在這邊定出作戰策略吧。」


    我一手放到白雪的背上,對武藤、不知火和通信科的女生們招手。


    接著,我把十六和十五號車廂的連接處當作會議室——


    先將氣體炸彈裝在十六號車廂前端、犯人跟我們交手後逃往屋頂,以及敵人的戰鬥力十分卓越的事情告訴他們後——


    「車內有武器的隻有我們,我們要防範敵人再回到車內,鷹根、早川、安根崎一個去一號車,另外兩個去四號和五號、十一號和十二號車之間;白雪你守住這裏。不知火——你對付恐怖分子的經驗比較豐富,我希望你能負責七號和八號車之間,也就是中央的位置。」


    我立刻將全員平均分散,告訴他們各自的位置。


    「還有待機的時候,鷹根你們三個負責聯絡武偵高中、警視廳和鐵道公安本部,找出拆除炸彈的方法。」


    「金次,那我要幹麽?」


    武藤沒分配到位置,開口問。


    「新幹線的駕駛已經撐不住了。武藤你替她駕駛。每三分鍾加速十公裏……這需要細膩的操縱技巧,你辦得到嗎?」


    「廢話。這在車輛科連一年級的都會。」


    「炸彈就在駕駛座的正後方。你沒地方逃跑喔。」


    我仿佛在詢問他的決心,開口說完,


    「如果是你,你會逃嗎?」


    武藤露出牙齒,滿臉笑容地回答說。


    看來他沒問題吧。


    「——亞莉亞,走吧,以違反槍炮彈藥刀械管製條例和非法拘禁的罪嫌,逮浦眧眧。我們要好好教育一下那孩子,讓她知道現在小孩子該回家了。」


    我手指一彈,低頭看手表——現在時間是18點22分。


    還有一個小時就會抵達東京。接下來,電車會被迫提高到無法安全駕駛的速度。


    我在緊急狀態下,展現了領導能力。亞莉亞露出驚訝的眼神抬頭看我,和我四目交接時,輕輕啊了一聲,慌忙挪開視線,


    「嗯……嗯!」


    她就像變成了我的妹妹一樣,乖乖地點頭回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緋彈的亞莉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赤鬆中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赤鬆中學並收藏緋彈的亞莉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