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茉斬解散之後,我徒步走到新宿,搭山手線坐了五站──來到位於巢鴨本妙寺的遠山家家族墓。我剛才打電話回老家的時候是奶奶接電話,說爺爺今天因為是曾爺爺的忌日而來掃墓了。


    「……爺爺。」


    在周圍房屋的燈光與街燈照耀下還算有點亮、由遠山景元題字的石碑與五輪塔造型的家族墓前……我看到了身穿輕便和服的爺爺,正喝著祭祀後剩下的酒。今晚感覺莫名悶熱呢。


    「是金次啊。怎麽了嗎?」


    因為平常對家裏的佛堂都不太會拜的孫子居然會跑來墓前,讓爺爺疑惑得歪了一下他長滿白發的頭。


    我雖然今晚得到了關於老爸的證言,不過……


    「我最近也升上十八歲了。在遠山家是隨著年齡增長可以有權利知道更多家裏的事情對吧?能稍微告訴我一些關於老爸的事情嗎?我從以前就很想知道,他的遺容安詳嗎?」


    要是我跟爺爺說老爸還活著的可能性很高之類的事情,他搞不好會心髒病發作讓所剩不多的壽命一口氣耗光。因此我瞞著這點,如此詢問他了。


    「嗯……遺容、嗎?老子也沒看過。當時隻是檢察局長親自來交付遺物,並告知了關於金叉殉職的事情啊。」


    爺爺雖然平常直覺敏銳,但喝醉時就要另當別論。對於我的問題,他並沒有表現出感到可疑的樣子。


    「那埋在這裏的是什麽?」


    「這裏隻有金叉當年進入武檢局時交給老子的遺發而已。金叉在跟伊藤交手之前就發作過好幾次的對卒,但他還是為了人民繼續奮鬥──是遠山家引以為傲的大笨蛋啊。」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關於老爸的裝死,檢察局也有參一手啊。


    但我能夠知道的就到這邊了。就算去調查檢察局肯定也隻會白費力氣,畢竟那裏的保密體製跟其他地方是完全不同等級。


    「老子去跟寺廟住持打聲招呼再回去。你也拜一下墓吧。」


    爺爺說著,走向寺廟佛堂。而背對著他的我……沒有向家族墓合掌,我不會拜的。


    畢竟對活人拜墓也太奇怪了。您們應該也能諒解吧,祖先大人們?等事情稍微再搞清楚之後,我會再來向您們報告的。


    半夜,在今晚過夜的老家──我用手機拍下了擺在佛堂的老爸遺照。因為老爸檢察官時代的照片非常少的緣故,連這張遺照都是一九八○年代,他快要三十歲時拍的照片。老爸奮戰的時代正是那個冷戰時期,主戰場就是被夾在美國與蘇聯之間、實際上當時是東西陣營最前線的日本,對抗來自世界的超?超人諜報員們。


    ──我接著出門來到便利商店,用多功能複合機將茉斬給我的照片掃描成檔案,寄給某個人物。便利商店的影印機基於個人情報保護法,無論是掃描檔案或寄件檔案都會立刻刪除,在機密送收件上其實意外地很方便。


    然後我馬上就在出了店門的路邊──用skype傳送「我想知道剛剛寄過去的那張照片是什麽地方」的英文訊息給剛才寄件的對象,並嚐試通話。


    結果不出所料,那女性從大白天似乎就坐在自己房間的電腦前……


    『o hear you,金次。日本現在應該是半夜時間,可見這是個緊急案件。不過……要委托我推理,就像是要租借超級電腦一樣。即便你是姊姊大人的搭檔,費用也不便宜喔。』


    住在倫敦貝克街的名偵探──福爾摩斯四世的梅露愛特立刻就接起了通話。


    而且還是老樣子講話拐彎抹角的,劈頭就先跟我提起報酬的事情。這個該死的小氣貴族。


    「──一千元怎麽樣?我知道你肯定不接受,所以……你現在有沒有什麽其他想要的東西?」


    就算想付錢也沒錢可付的我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如此詢問後……


    『有。』


    哦……看來這邊似乎也可以透過交涉解決喔?


    「是什麽東西?你說說看。」


    『偶像灰姑娘的有森藍子。lr+卡。永恒超級轉蛋我怎麽轉都不中呀。』


    「那、那是什麽……你在講啥……?怎麽轉?都不中?」


    難道是商店街的抽獎什麽的嗎?可是她的話聽起來好像是想要什麽人的樣子,一堆不知道是什麽新詞匯的單字我也聽都沒聽過,我不懂,我完全聽不懂啊……!


    後來梅露愛特一邊嘀咕抱怨『金次是日本人吧?這種常識你應該要有才對呀』一邊告訴了我……那似乎是一種叫『偶像@灰姑娘』的手機遊戲,因為角色插圖很可愛的關係現在非常熱門的樣子。梅露愛特甚至為了這個特地從日本買了手機。


    而我剛才想像的抽獎其實雖不中亦不遠矣,在那遊戲中有一種叫「轉蛋」的機製,聽說用虛擬貨幣付費就能以某種機率獲得女孩子的插畫圖像。然後梅露愛特現在想要的那張圖據說中獎機率非常狠毒,隻有百分之零點零一五的樣子。


    「就算同樣是一千元,你跟我拿現金不是比較好嗎?你想要的那個不就隻是一張jpg圖檔而已?」


    『日本銀行鈔票的稀有度根本隻有n吧。』


    我麵對語氣像個賭博成癮患者一樣回答內容莫名其妙的梅露愛特……


    「唔唔──我真是了不起。我想到可以轉出那個什麽藍子的方法啦。」


    『咦!真的嗎?人家都說要轉出她幾乎是不可能的呀。』


    「我可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我會告訴你百分之百轉出藍子的方法,所以你告訴我剛才那張照片的場所。你推理得出來嗎?我隻知道大概是在美國而已。」


    聽到我這麽說──梅露愛特立刻「啪!」地發出用夏洛克的菸鬥輕輕抽了一口櫻桃精油的聲音。


    『我早就已經推理出來了。光看一秒我就知道了那是什麽地方。用這麽初步的推理就能換到保證轉出藍子大人的方法,甚至會讓我有種罪惡感呢。那麽我就如小步舞曲的舞步,循序漸進地告訴你。從前從前,從建國以前,美國就是透過選舉在決定政治家。』


    「你在講什麽?」


    『畢竟美國實際上是個以基督教為國教的國家,因此星期天是安息日,不能舉辦選舉。而且美國國土廣大,過去甚至有很多人光是坐馬車到投票所就必須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基於這些原因,美國的投票日是定在星期二。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依然延續著星期二投票的習慣。』


    「所以你到底在講什麽啊……雖然是讓我增長知識了啦。」


    『其中在美國來說最重要的選舉──總統選舉當年的二月或三月初的一個星期二──被稱為『超級星期二』。實際上就是共和黨與民主黨各自決定出一名候選人的初選日。這張照片是兩年前的超級星期二,二○○八年二月五日星期二,上午十一點左右的洛杉磯。照片中拍到的是現任總統──也就是當時與希拉蕊?柯林頓競爭激烈的巴拉克?歐巴馬的競選車隊與他的支持者們,還有特勤保鑣。』


    梅露愛特講得毫不猶豫,一副理所當然似地具體判斷出照片的日期與地點。真的假的啊?


    「這裏麵拍到的明明隻有看起來很像美國的街角,還有人群和車子而已啊……話說,你為什麽可以知道這張照片是洛衫磯啦?」


    『這是連像金次這種小石頭般的腦袋也能明白的基礎推理。關於我為什麽會知道是洛衫磯,我最後再告訴你。在我說明其他部分的時候,你先好好觀察那張照片吧。嗬嗬嗬!』


    可惡啊……居然把我的腦袋形容成小石頭。


    梅露愛特很壞心眼地丟給我一道謎題後,為了得到她所謂藍子的lr+卡而開始說明起其他的推理內容。


    『這車子是裝甲樣式的雪佛


    蘭suburban,是特勤局的護衛車。會用這樣的車輛組成車隊護衛的美國政治家隻有美國總統或總統候選人。雖然因為照片的焦點對到建築物的關係讓文字看不太清楚,不過車隊那裏有很多人舉著牌子對吧?牌子上麵畫有美國民主黨的象徵標誌──驢子圖案。換句話說,這極有可能是民主黨重要政治人物的車隊。』


    而站在看起來像在護衛那個車隊的位置,注意警戒周圍的老爸──這個時候正基於某種理由,在護衛巴拉克?歐巴馬的意思嗎……!


    『另外,從這間街角攤販的雜誌就能知道照片拍攝的時期。』


    「這點我也想過,但文字模模糊糊的,連雜誌名稱都看不出來吧?」


    『就算不看文字,從圖畫也能進行判斷。這雖然好像是一間隻賣報紙和新刊雜誌的攤販──不過也有賣一些漫畫。和日本的漫畫期刊不同的是,美國漫畫是一個作品一話,以薄薄的書本形式在販賣……這裏麵可以看到「特攻聯盟」的漫畫,屌爆俠和超殺女被成對畫在封麵上的隻有最後一集的第八話。這本書雖然版權頁上標示的出版月份是二○○八年三月,但實際上從二月就提早販賣了。』


    「你身為禦宅族的涉獵範圍還真廣啊……或許這樣可以知道月份,但你怎麽知道日期的?」


    『因為道路是濕的。這應該是下過雨的關係。洛衫磯一年之中有三百天以上都是晴天,當年選舉期間有下過雨的也隻有二月五日的早上。另外既然知道洛衫磯的經緯度,就能從物體的影子角度推測出時間。而這個時間在洛杉磯的民主黨候選人就隻有巴拉克?歐巴馬一位而已。』


    「等等,你這些推理全部都是根據『這裏是洛衫磯』的大前提,要不然就無法成立了吧?雖然你一開始用猜謎的形式略過這點沒有說明,但是從這張照片根本無法知道那種事情啊。」


    『你還沒搞懂嗎?那就當作是答題時間到了吧。在透過這個道路與道路之間看到的遠景,雖然對焦也模模糊糊的──不過可以在遠處的山上看到一個白色的「d」字吧。這可以說是全世界最有名的「d」喔。』


    「……?」


    『就是好萊塢標誌呀。』


    ──好萊塢標誌……!


    那是設置在洛杉磯郊區的丘陵──好萊塢山上,縱長足足有十四公尺的巨大文字看板。由hollywood九個字母排列而成,是洛杉磯的著名地標。


    而在這張照片中隻有其中最後一個字母──『d』可以透過住宅大廈和商業大樓之間的縫隙看到。


    『從這個「d」的大小與角度等等也能推斷出照片中的地點。是洛衫磯東部,市中心卡西塔路的九號。』


    「……真不愧是梅露愛特。這下搜查行動就能有所進展啦。感恩。」


    我把梅露愛特說的地址抄到武偵手冊上,並準備掛斷skype的時候……


    『等等,金次。你還沒告訴我轉出藍子大人的方法。』


    梅露愛特把她的臉連同頭上那個荷葉邊發飾一起逼近畫麵。哦哦對了,因為這報酬實在蠢得過頭,害我都忘啦。


    「好,我告訴你。你說你轉蛋不管怎麽轉都轉不出那個叫什麽藍子的人物對吧?」


    『沒錯。我要怎樣才能轉出來?』


    「就一直轉到出來為止。」


    我如此說道後,不等對方抗議便掛斷了通話。事後付費還真是輕鬆呢。


    上次因為我的慰勞會而開始,因為我的高認落榜而結束的遠山兄弟姊妹會議──當時雖然是五名女性,不過這次由我緊急召開的聚會中,是三男二女。這種每次見麵就會有幾個人變換性別的遠山兄弟姊妹獨特風格就先暫時不講……星期六早上,我們五個人在g3居住的六本木新城住宅大廈再度集合了。


    在安格斯幫忙預約包場下來的四十二、四十三樓挑空式居住者專用休息室中──我把老爸還活著的事情,他現在在美國某個地方的事情,二○○八年在洛杉磯護衛過巴拉克?歐巴馬的事情,以及關步、伊藤茉斬、時任茱莉亞、梅露愛特等等情報來源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其他人。


    大哥背對能夠俯瞰東京的窗戶,看著照片中的老爸……


    「……雖然不算清楚,但應該是他本人。」


    看來身為兒子的直覺果然可以知道這點的他如此說道。一方麵也因為年齡上的緣故,大哥對老爸的記憶比我還要鮮明。而現在那樣的大哥也光看一眼就認定照片中的人物是老爸,讓這點變得更加確定了。


    「……真的假的……我以前也有護衛過巴拉克?歐巴馬。原來我們父子兩人護衛過同一名重要人物啊。」


    以前有掌握到老爸入境美國紀錄的g3看到這證據也還是感到吃驚。


    「不過老爸擔任護衛的時期應該比你早很多就是了。那時候歐巴馬總統還隻是候選人而已。另外還有一點……老爸似乎企圖要暗殺『n』的提督──尼莫的樣子。」


    即便是心中某個角落似乎本來就有猜想到老爸還活著而很快就接受了這點的大哥和g3──聽到我接下來這句發言還是驚訝得把頭抬了起來。另外金女和金天也是。


    「老爹以前應該沒有接過殺害重要人物的任務吧?」


    g3對我如此問道後……


    「沒錯。不過我要在這邊補充一點,時任茱莉亞的腦波計從來沒有讀錯過。」


    我把視線落在玻璃桌麵的矮桌上,隻能這樣回答他了。


    「──爸從沒有任何一次的任務沒達成過目標。就連他被伊藤茉斬殺害的那時候,就結果來看也是成功製止了伊藤。」


    換句話說,老爸會把尼莫殺掉──自己身為加奈也總是會讓任務完美成功的大哥對我如此提出警告。


    「我已經透過那個茉斬,叫尼莫躲在n的基地了。因為她現在剛好就在美國,很危險啊。」


    聽到我這麽說……以前在羽田海上差點被尼莫殺掉的g3與金天自是不用說,大哥與金女也都露出似乎有什麽話想講的表情。


    因此我搶在他們之前先開口說道:


    「大家想說什麽──我也知道。畢竟這也可以說是隻要放著不管,就能讓n的重要人物自動消失的好機會。但我絕對不是背叛加入了他們的陣營。呃……雖然這有點難解釋,總之簡單來講……尼莫並不是什麽壞人。之前漂流到無人島的時候,我和尼莫之間發生過很多事情,讓我明白了這點……」


    知道尼莫雖然是n的重要人物但同時也是個女性的在場所有人,看到我臉頰有點泛紅地如此說道後……都紛紛露出理解了什麽事情的表情。


    接著……


    「既然老哥這樣講,我也相信就是了啦。」


    「也罷。畢竟利用女性破壞敵對組織是遠山家的慣用手段。像我自己以前在伊?u的時候也對佩特拉做過類似的事情啊。」


    男性們各自露出傻眼和天然認真的表情。


    「原來如此喔~又是哥哥最擅長的那招呀~」


    「即使被開過那麽多槍,還能夠把對方視為一名女性──哥哥大人真是太厲害了!」


    女性們則是分別露出感覺把尼莫鎖定為目標的暗黑微笑,以及連這種狀況都能變換為對我的尊敬心,腦袋構造簡直像親戚的白雪一樣讓人感到恐怖的閃亮亮眼神。


    雖然四個人的反應都不太一樣……不過我透過茉斬保護了尼莫的這件事……應該姑且被接受了吧?


    「總結目前的各種情報來看,老爸至少到二○○八年都還活著。而我──打算去把他找出來。茉斬似乎也是這樣打算的。」


    聽到我如此宣告後,很有氣質地雙腳並攏坐在沙發上的金天接著……


    「雖然我並沒有要


    把爸爸的事情講得很壞的意思,不過……要去把他找出來會不會很危險呀?從剛才的話聽起來,爸爸現在應該是在負責暗殺恐怖分子──尼莫的任務,也就是在執行身為特務的工作對嗎?要是去追蹤他的下落,我想應該會受到美國司法的妨礙。另外,也不知道伊藤茉斬小姐會怎麽行動……」


    用溫和的眼神如此擔心說道。


    「要說危險也不是隻有這次。關於伊藤茉斬那方麵,我有把柄可以牽製她,應該不需要擔心。當然,即使這樣我還是有必要監視茉斬,以免她對老爸出手就是了。另外,我會想去把老爸找出來的最大理由……我就在這邊重新對在場所有人正式說了,我今年春天的時候有發作過對卒的症狀。」


    對卒是遠山家的遺傳性疾病,老爸過去也曾發作過──然而他後來在美國擔任武裝職業,也就是有機會以hss狀態戰鬥的工作。這也就是說,他不隻是緊急撐場用的擬奇屍而已,很有可能也創出了長久性抑製症狀的方法。因此能否找到老爸並問出那個方法,將會關係到我的存亡。聽到我這麽說之後,金女和金天都表現得相當驚訝。不過大哥或許是已經聽爺爺說過關於我罹患對卒的事情……


    「──我也跟你去。」


    他隻是很冷靜地說出這樣讓人感到可靠的話。然而……


    「大哥你留在日本吧。佩特拉現在是很重要的時期吧?而且萬一我失手喪命的時候,應該至少還是可以得到比現在更多的線索……所以我想拜托大哥到時候再代替我去把老爸找出來,問出克服對卒的方法。對卒這個疾病將來還是會繼續殺掉我們遠山家的人們,而我希望可以在我們這一代畫下休止符。」


    我用事前準備好的這段話回應了大哥。


    雖然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實我真正在想的不隻是這些。


    大哥現在已經結婚,成為了父親。既然爆發模式是以大腦中與性有關的部位為導火線,碰到像大哥這種身為男性的過渡期時就會有發生狀況不良的可能……在遠山家的古老紀錄中有記載著這樣的內容。上次我從扮成加奈的大哥身上感受到的不正常感,或許就是這麽一回事。隻要心中存在有那麽一點點這類的擔憂,即便是兄弟聯手也可能出現破綻。雖然這話感覺有點烏鴉嘴……但萬一讓大哥不幸死在美國,佩特拉和她的小孩就太可憐了。


    「金女也留在這邊。畢竟你在某方麵來講是因為資料上紀錄為已經遭到g3殺害,美國方麵才沒有來找你麻煩。但是如果你現在又大搖大擺出現在洛杉磯,事情會變得很複雜。你就留在日本幫佩特拉的忙吧。」


    被我如此命令後,金女便「了解~畢竟金一哥哥在照顧佩特拉姊姊這方麵完全不行嘛」地搖著栗子色的秀發對我點點頭。


    「請問我也是根據同樣的理由要留下來嗎?」


    金天接著這麽問道,於是我搖搖頭──


    「你是更加根本的理由。你要去上學才行吧。在日本,到中學為止都是義務教育啊。」


    最後,我看向坐在沙發上的g3。


    「g3,你跟我來。我在美國需要有人帶路。」


    「好。就算你叫我別跟我也照樣會跟去。畢竟我同樣會有對卒的風險啊。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可別把我的部下們扯進來。要是找到了老爹,你會阻止他暗殺尼莫對吧?那樣是有利於n的行動。咱們一直以來都是基於跟n戰鬥的方針在行動,到時候可能會難以駕馭部下們。就算靠命令壓下來,身為人還是會有所謂的感情。雖然我想應該勉強還算沒問題,但老哥你讓梅露愛特?福爾摩斯出手協助的這件事情也是有點操之過急啦。」


    這麽說……也對。即使有多正當的理由,我現在的行動──從賭上性命與n戰鬥的人們眼中看來,依然是幾近於黑的灰色地帶。也很有可能成為他們出手製止,甚至攻擊我們或協力者們的動機。在這點上必須注意才行啊。


    大哥從裝備科買來給我當克羅梅德爾新裝備的二手貨水手服,在領巾內側繡有「朝日向胡桃」的名字。我內心祈禱著這人不是什麽美女並上網查了一下,然而天不從人願,搜尋結果出現一名東京武偵高中cvr畢業的美女配音員,害我嚇得發抖了。要是讓這個蘿莉巨乳如花朵般的體味附著在衣服上,我光是害怕「穿即爆」就沒辦法使用了。因此我將那套防彈水手服交給台場的洗衣店,並特別要求加強脫臭處理了。


    到了與茉斬約好討論今後方針的星期天,我先完成了鬆丘館的作業後……在天色徹底變暗的晚上出了位於學園島的自家──想起送洗的防彈水手服還沒領回來,而且要是繼續放著會被保管科拿走,於是我順路到洗衣店領回衣服後,覺得先回家一趟的電車費也很浪費,便直接前往赤阪了。


    搭乘東京地鐵銀座線來到赤阪見附站後,我穿過首都高四號線、國道二四六號線與四○五號線交錯重疊的車道──進入赤阪格蘭王子酒店,通稱赤王酒店。


    穿過金框的大門後,便能看到乳白色大理石裝飾的飯店大廳。柱子都磨得如鏡麵般光滑,來自世界各國看起來很有錢的旅客們來來往往。大廳右手邊深處掛有具現代感的水晶吊燈以及一間小小的咖啡店,店裏的中年男女們彷佛在感懷過去的泡沫經濟時代似地享用著茶與蛋糕。


    (……畢竟我和茉斬在「找出遠山金叉並讓他中止暗殺尼莫」的想法上一致,所以現在姑且算是合作關係。但金天擔心的內容也沒錯。我必須好好盯住茉斬才行。)


    對於茉斬來說,要阻止老爸暗殺尼莫最快的方法,就是再一次把老爸殺掉。而且那女人說過她無法原諒自己應該已經解決掉的對手居然還活著,因此我不能鬆懈大意。


    就我遇過的狀況中,n的成員們通常都是以三人一組的模式執行戰鬥行動。但是也曾有過明顯不符合這個模式的攻擊,就是茉斬襲擊護衛艦「春霧」那次。


    個性上獨來獨往的茉斬或許當時是獲準單獨行動的吧。可是在那場戰鬥中她遺失了銀戒指遭到降級,似乎成了瓦爾基麗雅的部下。明明個人能力很優秀,但一進入組織就孤立而犯錯,從第一線遭到降級。茉斬根本是在重蹈自己以前在公安零課時的覆轍,真是個不懂得記取教訓的溝通障礙女。


    然而這次暗殺關未遂的行動中,茉斬是單獨犯行。或許是因為上司瓦爾基麗雅被逮捕的關係,讓她現在暫時可以自由行動吧。但是她隻要拿不回銀戒指,可能遲早還是會被重新分配為誰的部下──而這點讓茉斬感到難以忍受。那家夥目前在n的立場大概就是這樣吧。


    而能夠讓她恢複權限的銀戒指,現在掌握在我手上。那枚戒指對茉斬來說是攸關自己能獲得自由還是遭到束縛的重要物品,應該可以當成相當強力的交涉材料不會錯。


    雖然不是我想學大哥說的遠山家慣用手段,不過如果我要利用女性從內部破壞n──那個女性搞不好會是茉斬呢。


    茉斬的房間位於十樓,因此我用之前她給我的鑰匙卡感應電梯,來到隻有住宿房客才能上來的客房樓層……穿過鋪有深紅色地毯的走廊,到茉斬的房間門前按下電鈴。


    可是……從金色外框的房門內側卻完全沒有反應。


    (難道她不在嗎?)


    因為之前茉斬說過要是她不在時就到房間裏等她,於是我用鑰匙卡進到房內。


    以黑色為基礎色、裝飾雅致的房間內──隻有暖黃光的落地燈亮著,給人感覺有些昏暗。


    房間大小約六十平方公尺,算是中小型的套房吧。沙發前的黑色玻璃桌上擺有錫製的盤子,裝了大概是茉斬向飯店叫來的草莓。


    我將裝有朝日向胡桃二手防彈製服的塑膠袋放到牆邊,走向從地板延伸到天花板、可以俯瞰首都高與美國大使


    館夜景的落地窗……


    「……嗯?」


    可是就在經過沙發旁邊的時候踩到某種柔軟的東西,稍微被絆了一下。


    結果我手上的鑰匙卡不小心掉了下去,剛好就掉進那東西裏麵。是茉斬的黑色長靴啊。


    那雙靴子的鞋帶鬆開著。既然脫下來的靴子會在這裏,代表茉斬在房間嗎?但是我沒看到地說。


    話說回來,要是我沒了鑰匙卡會很不妙。因此我用左手拿起靴子,把右手伸進裏麵。


    ……這靴子似乎才剛脫下來沒多久,裏麵還溫溫的。真討厭啊。


    鑰匙卡是以奇怪的角度掉進去,結果我用手指掏卻讓它變得更難拿出來了。靴子裏似乎有什麽可以靠腳趾操作的開關,而鑰匙卡的角就剛好勾在那地方。不知不覺間我的手指、鑰匙卡與開關以奇怪的方式纏在一起,要是我勉強硬拔搞不好會把塑膠製的鑰匙卡折斷。傷腦筋。


    (裏麵到底是什麽構造……?)


    我探頭看了一下靴子裏麵,但因為房內燈光太暗,看不清楚。於是我隻好把臉湊近靴子口。就在這時……


    ……糟糕!我莫名敏銳的嗅覺發動了……!


    以前幫梅露愛特脫靴子的時候我也有發現,女性的鞋子可說是爆發性的危險物品。女性的腳為了讓男性在自然界環境中可以循足跡找到自己,而具有會大量分泌女性費洛蒙香氣的原始機能。在這點上茉斬似乎也不例外……這靴子中充滿了皮革與女性費洛蒙混雜在一起、強烈刺激本能、具有中毒性、讓人會上癮的氣味,危險性極大啊……!就在我不禁如此慌張起來的時候──


    我注意到從這間大房間的深處傳來「沙──……」的衝水聲,於是趕緊朝那方向一看,便看到我原本以為是牆壁的霧玻璃另一側──有個身材完美的女性人影。


    人影的顏色、是全身膚色……!茉、茉斬姊姊正在衝澡!


    要是讓我目擊到那個美女的裸體,根本不會在意年齡差距的爆發金次究竟會搞出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或者應該說,從過去的體驗就能知道我對年長的異性很沒抵抗力啊!


    ──必須快點從房內撤退才行!可是我的手又沒辦法從靴子裏拔出來!


    於是我趕緊屏住呼吸,把臉幾乎貼到靴子的開口,想要靠目視確認靴子的內部構造……的時候……


    ……嘰!喀啦喀啦……滴答、滴答……喀嚓……


    「……嗚……!」


    「……我說、你、在做……什麽?」


    把浴巾拿在手上的茉斬,用不帶感情的眼神──如此詢問把靴子開口像防毒麵具一樣貼在臉上的我。


    就在我全身僵住的瞬間,靴子裏的開關「喀!」一聲被扳動,結果從鞋跟部分「唰!」地彈出鋒利的刀刃!雖然我的左手手指運氣很好沒有被當場切斷,不過我還是嚇得鬆手讓靴子掉了下去──因為鞋內開關凹下去的緣故,讓我的手指順利脫離,鑰匙卡也順勢彈了出來。在這點上雖然很好……可是……


    原本還能稍微遮住我視野的靴子現在不見的關係,害我看到啦。


    即使燈光昏暗,我、我、我還是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剃掉的關係,全身光溜溜的……茉斬大姊姊的、裸體全身像……而且意外清楚……!


    ──在這樣的危機中,我緊急發明了一招起死回生的新招式……


    「你是裸體族嗎!給我穿上衣服啊!至少那條浴巾不要隻是拿在手上,給我圍住身體行不行!」


    突然情緒激動的惱羞成怒大法。靠著對很沒常識地全裸走出浴室的茉斬大聲發飆,讓大腦把注意力放到爆發以外的工作上。


    「我才不要呢。我的衣服現在正在洗,而且等一下就隻是要睡覺而已呀。你明天再過來吧。」


    呃呃……?這個人難道睡覺不穿衣服嗎……?還真的是裸體族啊……


    「之前不是約好我星期天會過來嗎?」


    「現在時間太晚了。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另外我想問你……你把臉、靠在我鞋子上、請問、是在做什麽?」


    不、不妙,茉斬從發言途中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敬語口吻。她連結到多層腦了。看來她似乎誤解我是在享受靴子裏的氣味,而生氣起來啦。


    順道一提,我以前武偵高中時代也曾經在柔道場入口內的自動販賣機前不小心把一百元硬幣掉進蘭豹的戰鬥靴裏,犯下了跟這次相同的錯誤。當時我被滿臉通紅的蘭豹摔了四十次過肩摔,昏了半天左右。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鞋子是氣味袋的事情,而要是被男性拿到自己的鞋子就會羞恥到暴怒的樣子。除了是自己故意讓我拿鞋子的梅露愛特之外。


    「呃……關於我來得很晚的事情,我道歉。因為我有補習班的作業要寫。我還是個學生……」


    我講到這邊,從「學生」這個關鍵字──想起自己有把克羅梅德爾的防彈水手服帶來的事情……


    「對了,如果你衣服還在洗,沒東西可以穿,就穿這個吧。畢竟要我明天再來一趟的話,往返的電車費用也很花錢。而且在老爸的搜查行動上要是對應太慢肯定會變得很棘手。我不想為了這種理由拖延一天。」


    我如此說道後,低著頭把水手服交給茉斬。


    結果……


    「為什麽你會帶這種東西過來?而且尺寸還跟我很合。」


    咦?裸體茉斬變回普通的講話方式了。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她似乎氣消啦。


    「這是那個、隻是偶然而已。」


    「……也罷。你轉過去,稍微等我一下。」


    就這樣,我轉身背對茉斬後……茉斬用浴巾擦乾自己的身體與長發,「沙、沙」地穿上武偵高中的紅色水手服。而且從狀況判斷,她在衣服底下完全沒穿什麽內衣褲。


    「可以了。你也坐下來吧。」


    坐到高度較矮的沙發上,翹起大腿的茉斬──從百褶短裙底下伸出修長的雙腿。這樣完美的身材,簡直就像從畫中跳出來的動畫角色一樣。而且很巧的是,那套製服剛好也是女配音員淘汰下來的衣服啊。


    仔細一看,茉斬的眼睛並沒有望向我,而是望著在昏暗房間內有如鏡子般的窗戶玻璃。或者應該說,是望著映在玻璃上的自己。


    「……」


    我戰戰兢兢地盡可能坐到離茉斬較遠的位置──也就是她對麵的沙發上。


    然而這卻是個錯誤的選擇。因為沙發很矮的緣故,茉斬的裙襬被她的大腿撐高到幾乎呈現水平的角度。而我這下必須從正麵看著她那個樣子,簡直受罪啊。不過畢竟房內燈光昏暗,讓茉斬白皙的大腿產生的影子很濃,使得裙子的內部風光超級安全。影子謝謝。謝謝影子。


    「然後呢?有什麽進展嗎?」


    啊啊啊啊啊茉斬姊姊拜托你不要換腳翹啊!


    「為什麽變得好像是我要向你報告一樣啦?如果你態度太差,我什麽都不說囉?」


    我雖然故作冷靜抱怨不平,但其實內心光是判斷自己剛才究竟是有看到活神明茉斬大人的裙底風光,還是隻有看到影子而已,就讓腦袋快要處理不過來了。


    「那是要我坐到你旁邊依偎在你身上,你就願意跟我說了嗎?居然還帶這種衣服過來──給已經成年的女性穿在身上。你明明還那麽年輕,就已經有這樣的癖好了?」


    嗚嗚嗚,茉斬小姐為什麽要講那樣爆發性的發言嘛?聽她這麽一說我才發現,年紀不小的大姊姊穿著水手服的模樣確實讓人有種是男人、或者應該說是我『叫她穿上』的感覺。而且這套水手服為了讓人一眼就知道是武偵高中的學生,以達到嚇阻壞人、預防犯罪的功效,故意使用了紅色這種一般水手服不會使用的顏色。也因為這樣,像在玩角


    色扮演的感覺也相當強烈。一名大姊姊聽從少年的話,穿上讓人害臊丟臉的服裝……嗚嗚……總覺得這是不是比全裸還要有爆發性啊……!


    「呃不,這不是因為我的癖好還是什麽的……!」


    可是我又不能跟茉斬說明『那是我自己要穿的衣服呦』這種話。該怎麽辦啦……!


    「如果隻是坐到旁邊而已,我是不介意喔?反正我現在心情不錯。」


    喂喂喂!不要靠近我!在這種飯店房間內的情境中!


    「為什麽啦?」


    即使內心極度慌張,我還是盡可能故作冷靜地如此回問。


    畢竟如果茉斬跟茶常老師一樣有喜歡捉弄年輕男孩子的屬性,我要是表現得害臊反而會讓她變得更加興奮。這樣我會非常困擾啊……!


    「我小時候上學隻有上到中學一年級,而且那間中學的製服是背心裙。所以我從以前就想穿穿看所謂的水手服呀。」


    聽到她這句發言,讓我又抓到了剛才發明的新招式『讓大腦把注意力放到爆發以外的工作上』的契機。很好,沒問題。這次不是發飆──而是狂喜吧,金次!


    「好耶!呀喝~!」


    「你、你忽然怎麽了呀?」


    開心吧,金次,這裏也有一名低學曆夥伴呢。而且茉斬是中學輟學,我至少還有中學畢業。


    我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在學曆上贏過別人了!呀喝~!呀喝~!


    雖然到可以正常對話之前花了一點時間,不過我在大概是為了消除睡意而吃起草莓的茉斬麵前……


    「有件事情我先跟你講,我讓一名參加這次行動也沒問題的人物加入我們了。就是我弟弟,上次在明治神宮隻有隱身一半的那家夥。他來自美國,至少可以幫忙帶路,而且戰鬥能力跟我是旗鼓相當。」


    首先將我把g3扯進來的事情──一方麵帶著『這下我們是二對一了,所以你可別輕舉妄動』的意思,如此告知茉斬。


    然而茉斬對於這點似乎沒什麽感覺的樣子……


    「然後呢?關於金叉你有調查到什麽嗎?」


    她隻是如此回應我。而且大概是光著腳在冷氣房中會冷的關係,還一邊坐在沙發上穿起靴子。


    「雖然還不清楚老爸現在在什麽地方,不過那張照片的拍攝時間和地點已經知道了。是二○○八年二月在洛杉磯拍的。我打算近期內到美國去,從洛杉磯開始調查看看。你那邊呢?有什麽進展嗎?」


    「我讓大腦升到六樓,決定出了找人的方法。雖然可能會很花時間,但這方法絕對可以找到人。我近日內也會到美國──的紐約去。」


    也就是說……至少我們都各自已經決定好接下來的行動了。可是……


    「關於老爸的線索隻有那張洛杉磯的照片,為什麽你要到紐約去?」


    「我不能告訴你。而且就算說線索,那也已經是兩年前的東西了。」


    「就算那樣也是目前最近期的情報吧。話說,你那絕對可以找到人的方法……是要怎麽找啦?」


    「我不能講。隻能告訴你那是頗被動的方法。」


    「什麽跟什麽啦……」


    「你們進行主動搜索,我進行被動搜索,分頭行動吧。講句老實話,要是有像你們那樣不完全的孩子們一起行動,隻會讓我覺得礙事。我們就盡量頻繁交換情報,誰先找到人就聯絡對方,等大家都聚集到金叉的地方再同時跟他見麵。這樣如何?」


    茉斬會提議分頭行動還在我的預料範圍內,這點我就接受吧。


    如果想要監視茉斬,其實利用戒指的事情威脅她一起行動或許比較好。但是這家夥偏好於單獨行動,硬是把她拉進來反而會使小隊整體的綜合能力變得較差。


    考慮到這點,我們還是不要和茉斬一起行動會較佳。而且雖然我還不清楚詳細內容,不過她預定的搜查方法似乎跟我們是完全相反啊。


    所以戒指的事情就現在拿來警告茉斬不要失控好了。


    「在這點上我了解了。不過我上次也有說過,就算你先找到老爸也別隨便出手喔。你不要忘了,這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那枚戒指藏在哪裏。」


    「你認為我會擅自把金叉殺掉?」


    「沒錯。」


    「你明明是他兒子,卻一點都不了解他呢。」


    我不了解他……?


    「──你的父親是個鬼呀。他很強。如果金叉已經克服了他的宿疾,就算我出手攻擊也隻會自討苦吃。而既然那樣的可能性很高,基於戰術上的理由我也沒辦法對他隨便出手。所以我剛剛才會說,要等你、g3跟我都集合之後再跟他見麵。就算那樣,應該也隻是勉強能跟金叉平分秋色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老爸跟我們,會有爆發戰鬥的可能性嗎?」


    「應該有十足的可能吧。畢竟我們──是打算阻止他暗殺尼莫提督呀。」


    ──這麽說、也沒錯。


    就算我們開口拜托,那個有如責任感化身的老爸……會中斷自己的任務嗎?過去曾經殺過他的茉斬自是不用說了,雖然身為兒子但從沒見過麵的g3拜托他那種事情,老爸想必也不會輕易接受。


    比較有可能製止老爸的,恐怕隻有身為親生兒子的我。


    然而那也頂多隻是有可能性而已,要是我無法製止的時候──最壞的情況下,老爸搞不好即使麵對我也會靠武力表示拒絕。我雖然不清楚現在的老爸是不是遵循聯邦法律在行動,不過老爸最討厭的就是違法行為。而放過恐怖組織的重要人物,毫無疑問就是違法的事情啊。


    剛才茉斬也說過,老爸是被人稱呼為魔鬼檢察官的男人。我雖然跟閻還有津羽鬼等等真正的鬼交手過,然而被形容的存在反而比拿來形容的東西更強的例子也不在少數啊。


    經過徹底鍛煉的野獸般肉體,配上爆發模式帶來的天才頭腦,又能夠完美使用遠山家代代傳承下來的攻防百招的老爸──百分之百比緋鬼還要強。那麽確實就像茉斬所說,需要我、g3跟茉斬三人合作才總算有贏過老爸的可能……而且還隻是可能性而已。


    「實際上能不能贏很難講啊。明明這隻是父子見麵的說。」


    就在我不禁如此歎息的時候──


    ……叮咚……


    茉斬房間的門鈴忽然響了。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啊。


    我皺起眉頭看向茉斬,結果她默默搖頭回應。代表這並不是預定的來客。茉斬接著又用視線向我表示『你去接應』。


    而我也姑且明白她要我去應門的理由……於是我解除手槍的安全裝置,放輕腳步走向房門。


    從貓眼看出去,在走廊上站著一名製服像飯店行李員、裙襬約到膝蓋的赤阪王子飯店女性員工。


    「是誰?」


    我隔著房門對外麵如此問道。


    茉斬隻有一名女性住在這間房間,但如果從房間中,而且是在深夜,傳出男人的聲音……對方應該也會客氣點,不會做多餘的幹涉吧。


    然而那位身材嬌小的飯店員工卻……


    「不好意思這麽晚還來打擾。我們這裏有一件東西要轉交給伊藤小姐。對方希望能夠盡快轉交──是來自遠山金叉先生的東西。」


    ……!


    老爸……?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行動,而主動嚐試跟我們接觸嗎?


    就在我二話不說把門打開的瞬間──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是梔子花的香氣。


    緊接著「砰!」的一聲,站在貓眼死角的亞莉亞用雙手朝我用力一推。亞莉亞如果拿出真的實力推掌,力道甚至會相當於開車衝撞,讓我當場摔進房間內──


    然後那位身穿員工製服的女性便腳步輕盈地入侵到房內。這人身上帶有香草般的氣味,因此在她「劈裏劈裏」地剝下臉上的矽膠麵具,「啪唰!」一聲脫掉飯店行李員的製服變回水手服打扮之前──我就知道她是理子了。而她剛才之所以會利用老爸的名字,應該是竊聽了我們的對話吧。這個該死的怪盜少女。


    「……」


    坐在沙發上的茉斬側頭部,忽然出現雷射瞄準器的紅點。


    ──是蕾姬。她不知道在哪一棟大樓上,隔著這房間的玻璃窗瞄準了茉斬。


    「梅露跟我炫耀說你委托她推理的工作,而且連報酬是耍詐的事情都找我抗議。所以我注意到你好像偷偷摸摸在做什麽事,覺得在意就跟蹤過來一看──你似乎正在做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呢,金次。」


    亞莉亞張開雙腳對倒在地上的我睥睨了一下後,又瞪向她之前在羅馬的廣場大酒店見過麵的茉斬。看來她是認定我在和n私通──雖然包含尼莫的事情在內,這點在某些部分來講也算事實就是了──而怒不可遏的樣子。


    該死!那個把對於亞莉亞的精神攻擊當成人生樂趣的梅露愛特,為了炫耀我不是去拜托亞莉亞而是去拜托她,就把那件事講出去了是吧?結果現在害得我超麻煩的啊。俗話說要友於兄弟。你們姊妹倆就不能友善相處嗎?


    「哦哦~!你還讓n的大姊姊穿角色扮演服~!好色呦~!」


    理子興奮得拍手鼓掌,在茉斬周圍跑來跑去。


    喂!不要給亞莉亞火上添油啊!


    「你是因為大姊姊的美人計而叛變了嗎……?這個笨蛋金次!n可是世界的敵人呀!」


    亞莉亞表現出對恐怖分子毫不客氣的態度,掀起左右兩邊的裙襬──


    喀鏘喀鏘!拔出了漆黑與白銀的兩把gover,瞄準茉斬與背對窗戶站起身子的我。


    就在這時……房間內出現了彷佛會讓室內空間都扭曲似的殺氣。是坐在沙發上翹著大腿的茉斬放出來的。我趕緊看向她,發現她已經變成了複層腦六檔時的眼神。這下她何時從手上射出空氣子彈──不可知子彈都不奇怪了。


    「──茉斬不要出手!亞莉亞也別這樣!這件事情是基於某種私人因素!我和茉斬唯有現在暫時不分敵我啊……!」


    「少說廢話!伊藤茉斬,我要根據違反組織犯罪懲處法的嫌疑逮捕你!」


    亞莉亞她──沒有住手。她肯定不會住手吧,我也能明白她的心情。


    畢竟茉斬是n的成員,而n就是殺害亞莉亞尊敬的曾祖父──夏洛克的仇人。


    但是現在,唯有現在,我無法顧慮她那樣的心情。


    「亞莉亞你聽我說!這件事情要是放著不管──尼莫會有危險啊!我必須阻止才行……!」


    因為現場還有理子的緣故,我沒辦法隨便講出關於對卒以及老爸的事情,結果讓說明內容也變得欠缺了說服力。


    「──為什麽你要幫助尼莫!」


    「尼莫不是壞人啊!為了跟n戰鬥,我們也有需要更加理解那個女孩……」


    就在我和亞莉亞如此爭執的時候……


    ──無聲無息地……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茉斬忽然來到我麵前。


    對於她這個移動,無論是我、亞莉亞還是理子都沒能做出反應。


    這並不是什麽超高速的瞬間移動,而是像魔術師或舞台演員一樣,趁著別人移開注意力的一瞬間『無聲無息移動』的技巧。我雖然沒能學會,不過遠山家也有傳承類似的招式,利用在偷走物品或隱藏身影的時候。


    「…………」


    連蕾姬的雷射光點都一瞬間從茉斬身上離開,然後現在背對著窗戶的我看不到那個紅色光點。換句話說,她現在是瞄準我背部的某個地方。我被茉斬當成肉盾了。不過蕾姬是個要下手時就毫不手軟的女人,如果有必要,她甚至會使用穿甲彈貫穿我的身體射擊茉斬。


    就在我們為了掌握狀況而又一瞬間把注意力從茉斬身上移開的時候──


    (……嗚……!)


    出人預料地,她居然閉上睫毛細長的雙眼,把嘴唇、貼到了、我的嘴巴上。


    「嗚齁~!」


    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接吻──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別人親嘴會興奮的理子振臂發出嬌聲。亞莉亞則是變得滿臉通紅,全身僵直。就連蕾姬也似乎感到動搖,雷射光點一瞬間飄移到房間地板上……不過很快又回到我背部了。


    原來茉斬知道爆發模式的事情。但其實這點並不奇怪,畢竟她可是和老爸交手過的女人。


    與明白了這點的我鬆開嘴唇,麵無表情之中帶有高貴美感的茉斬──接著抓起我的左手,踏出社交舞的一種舞步──狐步。彷佛體重消失般,美麗的雙腿曲線舞出輕盈的步伐。深紅色的迷你裙有如追隨著她白皙的大腿般,飄飄搖曳。


    在隻有橘黃色的落地燈光照耀的昏暗房間中,進入爆發模式的我將右手扶到茉斬背上。接著讓雙手沿著水手服上衣往下移動,到她衣襬下露出的纖細蠻腰上,將表情絲毫不變的茉斬──在我的懷中輕快一轉。


    散開一頭長發、將背部靠到我身上的茉斬,是一位比我年長的女性。因此我配合她表現得較成熟些,讓左手從她雪白的頸部滑向臉頰。


    就這樣……我與被我從背後抱住的茉斬一起用挑釁的眼神盯向亞莉亞。


    位置上感覺就像我從蕾姬的槍口前保護著茉斬,而茉斬也從亞莉亞的槍口前保護著我。


    「唔唔唔嗚嗚嗚嗚開洞啦啊啊啊!」


    在還是個小孩子的亞莉亞開槍之前,閉起眼睛的茉斬就在我懷中嬌媚地倒下。


    而我也放低姿勢,扶住茉斬背部的同時──磅磅磅磅!伴隨gover有如打雷般的轟響,我們兩人背後的落地窗當場碎裂,像瀑布一樣從天花板開始落向地板。


    「自從在伊?u那次以來,好久沒有和原本的亞莉亞交手了呢。當時我們是打成平手──事隔一年,就讓我們接續上次的戰鬥吧。」


    我對亞莉亞得意地拋了個媚眼後,茉斬從傾斜的姿勢抬起大腿,輕柔誘導我的腰部。她長長的秀發順勢在地毯上描繪出優雅的曲線,微微張開的眼睛瞥眼盯著亞莉亞的手槍。任由我抱著身子,彷佛不帶力氣般甩出的手指──是不可知子彈──!


    ──啪──!


    在空氣劃破空氣的聲響發出之前,亞莉亞便閃開了身體。這女孩真的很有一手啊,居然才第一次就看穿了茉斬的彈指。我當時可是被射了好幾發之後才總算發現地說。


    茉斬無影無形的子彈與亞莉亞縮回的白銀色gover擦邊而過──「哐啷!」一聲擊碎裝飾在矮櫃上的玻璃花瓶,讓碎片連同花朵一起飛散。在飛舞於空中的大量破片映出的景象中──我看到了建於溜池山王車站旁的大樓──山王公園塔頂樓的一角發出極小的閃光。是蕾姬開槍了。距離有七百三十公尺,子彈飛來約要一秒。


    真是受不了。前門有亞莉亞,後門有蕾姬,側門還有理子呢。就在我不禁歎息的同時,在窗邊的茉斬抬起她纖細白皙的腳,拉了一下我的身體。


    我們就這樣倒向窗外。原來如此,既然前後側麵都無路可逃,那就往下是吧。


    我和茉斬就這麽落向赤阪室外悶熱的空中。


    在我們的正上方──蕾姬那發如火球般熾熱火紅並放出衝擊波的7.62x54mmr子彈飛了過去。同時與子彈擦身而過地……


    「金次次次次次別想逃逃逃逃!」


    「嘻嘻嘻!我要看熱鬧~!」


    張開雙馬尾翅膀的亞莉亞以及擺出裝可愛姿勢的理子也跳出了窗外。絲


    毫沒有猶豫,就從十樓高的窗戶跳向空中。這就是巴斯克維爾小隊啊。這次沒有白雪的機關槍,所以跟平常比起來還算比較安分呢。真讓人想哭。


    (話說亞莉亞剛才那叫聲,根本是把對我的製裁優先於對茉斬的逮捕了吧?)


    在露出苦笑往下掉落的我視野角落,山王公園塔的頂樓又再度──發出狙擊的閃光。第二發子彈精準飛向比我慢一拍掉落下來的茉斬頭部。是估算好掉落角度的延腦擦邊彈。


    茉斬對於這個狀況依然麵不改色,「唰!」一聲揮爪偏開了超音速的狙擊彈。那招式雖然有點類似我的徒手偏彈或螺旋,但她居然隻靠手指的力量就辦到了。能夠射出不可知子彈的神之手指,原來連這種事情也辦得到啊。


    因為氣囊彈已經庫存不多,於是我將從下方吹向我身體的空氣當成溜滑梯稍微往旁邊滑,然後靠橘花用手抓住一根街燈的橫杆。像單杠運動的大翻轉一樣全身旋轉,在身體剛好呈現倒立狀態的瞬間彎起雙腳──與裙襬隨風擺蕩落下的茉斬腳掌相合,同樣靠腳部的橘花幫她減緩掉落速度。


    茉斬即使把我的腳當成減速台,也沒能把掉落超過四十公尺造成的速度完全抵消──於是她抱起雙腿朝斜下方翻滾飛落,再「砰」一聲對行道樹踢了一腳後……踏踏踏……順勢朝赤阪王子飯店的庭園暗處衝了過去。就在這同時,有如獵人般的蕾姬又射出第三發子彈。


    茉斬一邊奔跑,一邊又再度靠手指偏移子彈──不對,她用食指的指甲前端接下子彈了。


    她沒有試圖減緩子彈的動能,而是順著那力道讓自己身體像陀螺般旋轉。接著有如芭蕾舞者在半空中擺出舞姿似地跳起來──「啪!」一聲讓子彈轉換方向又射出去,而且瞄準的目標居然是還在上空的亞莉亞。


    靠雙馬尾滑翔翼沿著螺旋狀軌跡降落下來的亞莉亞,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飛向她眉間的子彈。但也因為她甩動脖子的緣故擾亂了對頭發的控製,為了防止墜落隻能選擇往旁邊滑翔了。


    趁著亞莉亞稍微遠離我們的這個機會,我從街燈橫杆越過眼前的隔音牆,跳向首都高四號線。就在準備落到車道時,一台時速一百公裏以上──明顯超速──的toyota soarer 2.0 gt twin turbo衝了過來。我為了不要傷到那台稀有的絕版車而把手輕輕放到上麵再度跳躍,並順便跟它分了一點速度過來。靠soarer跳台跳向四穀方向車道的我,以單腳跪下的姿勢落到一台剛好經過首都高的超花俏十噸卡車──也就是所謂「暴走卡車」的貨箱上。


    在赤阪見附上空,展開製服滑翔傘的理子朝日比穀方向飛去,應該是為了追蹤在國道二四六號上與我反方向逃走的茉斬吧。讓那樣閃亮亮的金色內衣褲都露出來了,真虧她還幹得下去呢。


    另一方麵,大概是緋彈狀況絕佳的關係,全身微微散發出緋紅色光芒的亞莉亞──靠雙馬尾翅膀滑翔,追向高速公路上這台暴走卡車。而且她還把手上的雙槍舉向這邊──磅磅磅!磅磅磅磅!發動空襲啦!為了不要讓暴走卡車被打出彈痕結果司機事後向我要求賠償,我隻好也拔出貝瑞塔對空開槍,使出彈子戲法了。


    鏘鏘鏘!鏘鏘鏘!子彈互相衝撞的火花就像煙火一樣在空中綻放──剛才在國道四○五號線正上方與之平行的首都高四號到了這邊就與國道左右分岔,變成一段下坡道。壓製上空飛行的戰鬥機亞莉亞也跟著降低高度並加速。


    高速道路繼續下坡,暴走卡車準備進入一段通過赤阪迎賓館下方的隧道。差一點撞上隧道入口的亞莉亞這時追上了卡車,最後讓雙馬尾像可變形翼一樣收到自己背後,在卡車貨箱上衝到我麵前來了。她的機動能力簡直是金氏世界紀錄等級呢。除了在水中以外。


    進入隧道的暴走卡車貨箱邊緣裝飾的led燈光讓我們腳下被照得五顏六色。砰!砰砰!槍口焰有如短劍般在我和亞莉亞之間交錯,配合隔著上空的鐵網偶爾會看到的星空綻放出流星雨般的光芒。我與亞莉亞久違的手槍格鬥,我雖然想稍微再享受一下──但狀況似乎無法如我所願。


    亞莉亞的右眼開始發出紅光,是雷射在裝彈了。


    「隻是與一名人類交手,用那招會不會有點不公平啊?」


    雷射在發射之前會有一段集中注意力的空檔,於是我為了在應付雷射之前能先喘一口氣而往後跳開──但亞莉亞卻毫不休息就逼近過來,把gover的槍口「啪」一聲抵在我的下巴底下。仔細一看,她眼睛的光芒已經消失。原來那雷射是為了讓我出現破綻,隻是假裝要發射而已。這麽說來以前猴在香港也說過有這樣的應用方式啊。


    「呃~武偵法第九條,武偵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在武偵活動中殺害任何人喔……」


    對於手握著貝瑞塔,在暴走卡車上舉起雙手的我──


    「我聽卡羯說過,你就算在這樣的狀況下被開槍也不會死對吧?」


    亞莉亞大人說出這樣一句冷酷無情的發言。


    「可是你想想,那種閃避招式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嘛。」


    我雖然如此露出苦笑,但亞莉亞卻讓她的美少女臉蛋憤怒起來,散發出盤問我的氛圍。


    「──你剛才說過的『私人因素』是什麽?你被茉斬那個美女做了什麽事?」


    「茉斬確實是個美女,但是亞莉亞,聰明如你似乎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你自己比任何人都要美麗啊。這件事你最好要記起來喔。」


    「啥啊啊啊?蝦斯喔啦托#噗$嗚嘛&嗚嘛%!」


    被爆發金次調侃的亞莉亞當場慌張失措,讓抵在我下巴的槍口都震動起來……真教人背脊發涼呢。雖然夏天覺得涼也不錯啦。


    「既然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就可以跟你講了。之前我也跟你說過,我的腦患有一種叫『對卒』的疾病。要是放著不管,隨時可能會死。然後有某個人物知道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而茉斬帶著關於那個人物的情報來找我了。」


    「那個人物是誰?」


    「──就是我老爸。我本來以為他已經死了,但其實好像還活在美國的樣子。他現在和美國政府似乎有什麽關係,然後正打算要暗殺尼莫。茉斬因為是尼莫的部下所以想阻止這件事,跟想要找到老爸問出對卒克服法的我剛好利害一致。雖然也僅限目前就是了。」


    聽到我這麽說……很重視家族羈絆的亞莉亞就……


    「……」


    雖然嘴角依然下垂,不過把槍從我下巴移開了。


    在疾馳的卡車上把貝瑞塔收回腋下槍套的我接著……


    「關於這件事,你能不能放過我一馬?」


    如此拜托後──亞莉亞依然手持雙槍,交抱到胸前……


    「在我媽媽的事情上,你幫過我的忙。」


    即便眼睛依舊瞪著我,但是嘴上這麽說道。


    「所以說,嗯,我接受吧。雖然你何止是和n私通,居然甚至打算幫助茉斬跟尼莫……這根本就是極度的背叛行為了。不過在這次關於你爸爸的事情上,我不會出手妨礙。但是,我能提供的協助頂多隻到『不出手妨礙』而已喔。我不會幫你的忙,或者說我沒辦法幫你的忙。畢竟n的事情會關係到女王陛下給我的敕命。」


    「──那樣已經足夠了。感謝你。」


    「另外金次,因為你對尼莫好像莫名感到同情的樣子,所以我先跟你講清楚。你要小心那個女孩。根據我的直覺,尼莫就算不是壞人,也不是可以輕易協助的人物。在這世上,也有所謂不可以協助的善意呀。」


    載著我們的卡車穿過赤阪迎賓館下麵的隧道──出了朝明治神宮外苑方向的出口。隻要沒有別人在看,其實就還


    算坦率的亞莉亞「唰」一聲掀起側麵裙襬,旋轉雙槍收回左右兩邊的大腿槍套中。


    「善意──不是指讓文明倒退的事情,而是指那家夥想要讓超能力者來到一般社會上的事情嗎?」


    「我覺得並沒有那麽單純。尼莫和莫裏亞蒂想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更加不可收拾的……與文明倒退一起會讓整個世界劇變的事情。」


    對於她這樣曖昧不明的警告,我不禁皺起眉頭……


    但同時也明白,我必須把她這段話牢牢記在心中才行。


    因為她最後說出了──


    「哎呀,雖然這些都隻是我的直覺而已啦。」


    這樣一句不需要任何證據或推理就能證明她的話是真實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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