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百度貼吧


    翻譯:809449116


    1


    第二學期剛開學不久,在白天的熱氣還讓人汗津津,傍晚的風卻讓人覺得冷颼颼,


    偶爾還能看見秋天特有的鱗雲的九月半的某個放課後,帶著滿腦子的問號,我坐


    在搖晃的電車裏前往名古屋。


    從我住的木良市到名古屋,如果坐快速電車的話,花不到二十分鍾。雖然可以說


    是相當在活動範圍內了,但實際上以坐新幹線以外的理由去名古屋還是第一次。


    之所以能像這樣坐在車裏眺望著午後的街道,不是別的什麽原因,正是因為被小佐內同學邀請了。


    在高中一年級的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因為某件事,連著幾天晚回家。為什麽這麽晚才回家?


    被追問理由的我,“危急時刻就用彼此來當擋箭牌吧”,憑著與小佐內同學定下的約定,以她建議


    的晚回家是因為要做文化節的準備什麽的說明蒙混過關了。在這樣擺脫了窘境之後,下次


    就該我為我們之間的互惠關係做出貢獻了。雖說想幫她擦窗子除草什麽的,但她期望的卻


    是:下個星期五,一起去名古屋吧。


    就是這麽回事了。


    在從木良市開往名古屋的快車裏,設置的是兩兩相對的座位。應該還沒到下班高峰期才對,會車的時候


    卻看見下線開來的車裏已經人滿為患了;上線的車卻空空蕩蕩,我和小佐內同學倆人占了四個人的座。小佐內


    同學腿上攤著一本雜誌,雖說臉上看不出表情,腿卻一直蕩個不停,顯然是很期待的樣子了。雖說不知道問她


    合不合適,但已經到了這裏,據時刻表估計隻有十分鍾就能到名古屋了,還是問問她吧。帶我來名古屋到底是


    為了幹啥?


    “呐,小佐內同學。”


    停下蕩悠的腿,小佐內同學仰起臉:“幹嘛?”


    “算是之前受你關照的還禮,還請盡管吩咐。不過…我能問個問題嗎?”


    小佐內同學茫然地歪了歪頭:“嗯?”


    看她這麽滿不在乎的態度,難道說已經給了我足以推理出今天的目的的情報了嗎?這樣的話直接問她


    答案還早了點,首先整理下線索吧。


    正要開始思考些有的沒的,小佐內同學“啊”的嘟囔了一聲,好像終於理解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們來這裏要做什麽吧?”


    “對對,我正想問來著。”


    “我們這是要去剛開的,叫‘patisserie·cogi·alex·rulico(原文パティスリー


    ?コギ?アレックス?ルリコ,對你沒看錯,這麽長的名字真的是店名)’的店,吃新品


    馬卡龍蛋糕哦。”


    唔,雖說我也想到了是這種事,但還是有疑問。


    “為什麽帶我來?”


    “雜誌上說,秋季限定風味有四種哦。”


    劈噠劈噠地敲著腿上的雜誌,小佐內同學用認真到讓人害怕的樣子說,


    “茶和馬卡龍的套餐卻隻有三種馬卡龍蛋糕能選。”


    就是說剩下的一種要我去點吧。我也想到了是這種事,但還剩下一點疑問。


    “沒法打包帶走嗎?”


    小佐內同學滿是悲涼地笑了,從車窗望著遠方的地平線,說:


    “要是可以的話…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那側顏看著就如同,承受命運考驗一般的殉教者一般。


    “那麽現在開始,我要傳教(霧)了。”


    仿佛來了興致,小佐內同學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電車經過途中的停車站後再出發,下一站就是名古屋了。小佐內同學坐直了身體,又咳嗽了一下。


    “有一個名為古城春臣的糕點師。他在中學畢業後立即渡海去了法國。在有名


    的法式糕點店裏積累了十年的經驗。那法式糕點店我叫不出名字來,要是不是用法語而是用


    片假名寫就好了。總之他歸國後就在名古屋的酒店裏工作,三十歲的時候,把家人留在名古屋,


    在東京開了自己的店。”


    “所謂的單身赴任嗎?”


    話說一半被打斷的小佐內同學嘟了嘟嘴,


    “我不覺得個人經營算是赴任。”


    也就是說不是自己被派去而是主動去的?對哦。


    “那…該用哪種說法呢?”


    “唔…打工?”


    “稍微有點微妙感…”


    “那種事怎樣都好啦。”小佐內同學認真了起來,“根據月刊雜誌的采訪,古城春臣在東京


    開的新店啊…”一邊說,一邊從學生包裏拿出文件夾。文件夾裏夾著很厚一摞好像是從雜誌裏


    剪切下來的文章,小佐內同學從裏麵取出一張,舉到眼前開始讀。


    “‘想在更大的世界裏挑戰。如果能越過最高的門檻,也就不會懼怕其他什麽了。’他說過這樣的話哦。”


    “真是積極的人啊。”


    “順帶一提,還是個美男子哦。”


    她把文章翻了個麵給我看。照片上的男人穿著廚師外套抱著胳膊,快活地朝著鏡頭笑。乍看覺得


    這人有點粗俗,但仔細一看確實長得不賴。大概三十歲的樣子吧。無論是神情還是站姿,都給人很自


    信的感覺,但垂到胸口的銀色項鏈卻不太合適。手上也沒有胭脂俗氣什麽的,指甲剪的短又整齊。


    當然對我來說,比起古城春臣的照片和采訪什麽的,小佐內同學會帶著這種東西出門更讓我留下深刻


    印象。不像是特地為了給我看,應該是想著自己學習吧。因為要在放學後去甜品店,就要從雜誌上剪


    下那家甜品店的文章隨身帶著,她還會做這種事啊…


    我介於佩服和無語之間的微妙心情被小佐內同學完全無視,她又拿出另一篇報道。


    “patisserie·cogi是重視店裏用餐體驗的店,並以此出名大獲成功。


    古城在新宿和日本橋的商場裏開了店,兩個店都大獲好評。


    三年後又在代官山開了店,正是patisserie·cogi·代官山。這家店


    也很有人氣,在激戰區連續成功後,古城春臣的地位已經不可動搖了。


    那之後古城開始留起了胡子。稍微有點惡心…(???)”


    這次也一邊說,一邊拿起報道給我看。這回是在廚房拍的照片。


    黑黑的胡子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我理解小佐內同學的“惡心”


    ,但也不是很討厭成功者為了威嚴而專門展示的東西。身上穿的


    看起來也和剛才的照片沒什麽區別,但這次項鏈不那麽矚目了。


    稍微瞥了一眼報道,問古城休息日的時候在做什麽,


    “基本會回名古屋,和妻子和女兒一起度過。正是從家人那獲得的力量,才能讓我努力工作”。


    感覺是十分奔波的生活,如果新幹線可以直達的話說不定會好點…


    “然後今年一月份,終於


    宣布要在名古屋開店了。正是我們這就要去的patisserie·cogi·alex·rulico。


    對古城來說可謂是衣錦還鄉。但最重要的當然是…”


    一邊拿出又一篇報道,小佐內同學強有力地宣布,


    “在名古屋開店的話,我放學後就能立馬趕到了。”


    小佐內同學遞過來的第三張報道上,臉頰瘦削了的古城春臣,稍微有點目中無人地笑著。


    這回也穿著廚師服,但也許是因為年齡上去了興趣也改變了的緣故,沒有戴項鏈了。


    粗略看了下報道,“目標成為和東京店方向性不同的新店,


    雖然保持patisserie·cogi的風格很重要,但重複同一件事是沒有進步的。


    我想開一家活化女性的感性的店,所以店名也改成了patisserie·cogi·alex·rulico。”


    “活化女性的感性的店呢。”


    “嗯。”


    “具體是怎樣的店呢?”


    小佐內同學表情有點不耐煩。


    “不知道。”


    “難道是生成曲線什麽的?(?)”


    “沒法生成曲線的生物存在的話,反而會嚇我一跳…(???)


    但確實,有一種新藝術感的味道。不好意思啊,沒法好好回答你。


    現在對我來說,店的氣氛什麽的雖然很重要,但隻能排在第二。”


    最重要的是馬卡龍對吧。


    我一邊看著報道,一邊猜想古城說的話。


    “…總之,因此取名叫alex·rulico的吧。也就是說


    這個rulico不是人名,而是一種象征著女性氛圍的東西吧。”


    小佐內同學擺出了憐憫的表情。


    “聽說店長名叫田阪琉璃子(發音是rulico)。”


    “啊,這樣啊。”


    “代替越來越忙的古城春臣成為丘店實質上的店長,在競演會裏也拿到冠軍的實力派。


    patisserie·cogi的王牌,田阪琉璃子。抱歉啊小鳩同學,我現在沒帶著她的資料。


    沒想到小鳩同學會這麽有興趣。”


    “不,沒事的。”


    “星期一給你可以嗎?”


    “不,不用了。”


    “明天給你也行。”


    “…小佐內同學,有這份心情我很感謝你了。”


    電車減速了。輕鬆愉悅的播音宣告著已經到達名古屋。


    2


    patisserie·cogi·alex·rulico這家店,從名古屋站往南走10分鍾就到了。雖然比不上車站附近的那些商業大樓,但


    這裏也可以說是高樓林立了。走進麵朝十字路的一幢樓。牆壁是石磚,或者說是頗有石磚質感的瓷磚鋪成的,


    上麵長滿了綠色的爬山虎。白色的雙開門上釘著黃銅質感的看板,上麵寫著字母,但組成的單詞怎麽也讀不出來。估計是店名吧。


    房簷下有一塊畫架,上麵立了塊黑板,寫著“感謝惠顧。打包的話還在準備中。九月二十日後可以打包。”看來小


    佐內同學不能把四種馬卡龍蛋糕買回家,不是因為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新店還沒準備好罷了。


    離車站還稍微有點距離,自然也不像車站那麽繁華,應該說不算是開店的好地方,但即使是在五點前的


    這個時候,店裏人也超多。滿溢著甘甜香氣的店裏,天花板又高又寬,地麵麵積也相當大。但仿佛是為了


    給巨大的l型的陳列櫃讓位置般,桌子的數量不多,隻有一些二人座。穿著黑色的、沒口袋的圍裙的店員


    靠了過來。


    “歡迎光臨。請問客人有幾位呢?”


    小佐內同學完全被陳列櫃吸引住了,隻好我來回答。


    “兩位。”


    “兩位呢….”


    店員的胸前貼著名牌,除了寫著“佐伯”的名字外,還用紅色的字寫著“研修中”。剛開張的新店,店員經驗


    尚淺也是自然的吧。那位店員用手示意唯一一張空著的桌子。


    “請坐在那扇窗戶邊。還請先點餐。”


    看來,這裏是要先點餐。我們朝著陳列櫃走去的同時,店員把一張寫著“6”的牌子放在了桌上。


    我之前還以為是馬卡龍蛋糕專賣店,近了才發現陳列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蛋糕。除了連我也知道的草莓奶油蛋糕、歌劇院蛋糕、蒙布朗蛋糕外,還有很多我有印象卻叫不出名字的種類。其中馬卡龍蛋糕占了陳列櫃的三分之一,有中間色的,也有原色的,還有像是大理石的種類。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小佐內同學,她正寵溺地看著一排排的馬卡龍蛋糕,臉上的笑容仿佛是要融化了一般。


    咳嗽了一聲,小佐內同學恢複了平常的表情。


    “點餐就像剛才說的,茶和馬卡龍蛋糕套餐。小鳩同學就點帕西蒙的馬卡龍蛋糕吧。剩下的兩種按你喜好點就好了。”


    “好的。”


    陳列櫃這邊的店員也掛著“研修中”的名牌。


    “茶和馬卡龍套餐。馬卡龍要帕西蒙,巴娜璐和可可的。”


    點完餐後店員說在座位稍等一會兒就好。於是我們走向座位。


    我們的座位在窗邊,落地窗那種。正對著四車道的街道。道路的盡頭有一幢掛著大鍾的高樓,時鍾顯示


    時間差一點點到五點。在舒適的椅子裏沉下身子,我輕輕地吐了口氣。真沒想到會在放學後專門去一趟


    名古屋吃馬卡龍蛋糕。和小佐內同學在一起,就經常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


    我們進店之後就滿座了。粗略一看,大概有十二個座位。之前聽小佐內同學傳教的時候還以為隻是


    受年輕人歡迎的店,實際客人的年齡麵還是很廣的。兩個人一起來的客人很多,甚至還有六個人一


    起來的,單人客星星點點地的也有幾個。


    客人基本都是女性。男性客人算上我隻有倆。另一位男性穿著西裝戴著眼鏡,正用筆記本電腦辦公。


    在這麽香氣滿滿的店裏也能工作,真是有本事。不過也許他是把好吃的的情報當場整理進電腦,


    真是意誌堅定的甜品主義者。


    坐下來環顧店內,店裏用的不是單色裝修。和店外的童話風格相對,總覺得內裝修走的是時尚路線。


    陳列櫃後麵是玻璃牆,能看見廚房的一部分。穿著廚師服戴著廚師帽的男性,正在揉麵團。


    隻是為了表演給客人看,在那無意義地揉上一整天也說不定。


    入口對麵的牆壁裏嵌著兩扇白色的門。一扇通往廁所,另一扇上寫著“staff only”,估計是通往


    員工活動室什麽的吧。


    小佐內同學一直佇立在陳列櫃前。我有點好奇,因為她事前就已經決定了要點什麽才對。


    那她還在糾結什麽呢?剛想到是不是出什麽狀況了,她就跟店員說起了話。


    看來終於決定點什麽了。回到座位的小佐內同學微妙地擺出了一幅嚴肅的表情。


    她呆呆地微低著頭,仿佛是在煩惱人生之路該向往何方,徹底迷茫了的樣子。


    “怎麽了?”


    突然被搭話,小佐內同學露出無力的笑容。


    “嗯…”


    靠在椅子上,小佐內同學慢慢地環顧四周,像我剛才做的那樣。然後露出愁眉不展的樣子。


    她應該是看見了什麽,但我不知道有啥能讓小佐內同學如此不安。說不定是我漏看了,我又東張西望起來。


    考慮到視角問題,改變了小佐內同學表情的應該不是內裝修,大概是其他的客人。


    比如離我們最近的卡座,有三個初老的女性正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她們應該也都點了馬卡龍


    和紅茶的套餐,每個人麵前都放著茶壺茶杯和湯匙,以及估計是裝砂糖的小壺,另外還有牛奶瓶和各種顏色


    的馬卡龍蛋糕。看起來沒什麽值得引起注意的才對…


    不不,確實有點奇怪。


    “果然,沒有。”


    小佐內同學的低語提示了我。對啊,她們的桌上少了一個應該有的東西。我本該注意到的。


    “嗯。沒有擦手的東西呢。”


    小佐內同學輕輕地點了下頭。


    沒有熱毛巾,也沒有濕紙巾。


    “可能是店員忘記了吧?”


    小佐內同學輕輕地搖了下頭。


    “那種店也挺多的。高級店,或者說是想成為看起來高級的店,都不會準備熱毛巾。因為熱毛巾太過和風了,


    沒有正宗的甜品店的氣氛。”


    “正宗甜品店的氣氛嗎…”


    如果是這種理由的話那就沒辦法了。但小佐內同學斬釘截鐵地說:“這點上,我反而喜歡和風一點。”


    如果僅僅隻是飲料和蛋糕的話還好,但馬卡龍畢竟是要用手抓起來吃的,在意這一點我很理解。


    小佐內同學咻地站了起來。


    “我先去洗個手。”


    “嗯,輪流去吧,留下來的看包。”


    “好的。”


    但洗手間好像已經有人在用的樣子,小佐內同學站在門外一動不動。雖然說脊梁筆直


    站姿相當美,但畢竟是小小的小佐內同學,這副光景看起來就像是小學生在不熟悉的店裏


    拘束的不知如何是好,有點可憐…


    戴著“研修中”名牌的店員終於過來了,單手托著托盤。


    “久等了,茶和馬卡龍套餐。”


    小佐內同學的座位上還放著她的包,應該明白這裏還有一個客人才對,店員卻毫不遲疑的把茶放在我的麵前,


    稍微轉了一下裝馬卡龍的小盤子,把它放在了桌上。我當然聽說過馬卡龍的大名,也看過照片,但和實物距離


    這麽近還是第一次。如果讓小佐內同學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吐槽我。之前看過的照片都是特寫,給了我大小上


    的錯覺。我之前還以為是五顏六色的漢堡…雖然說兩塊扁平的半球形點心再夾著餡的形狀是有點像漢堡,


    但當實物擺在麵前之後就能明白大小完全不同。不說三個,但放兩個在手心裏是沒問題的。


    紅色和深黃色相間的就是帕西蒙了吧,明亮的黃色應該是巴娜璐,仿佛燒焦了的茶褐色的大概是卡卡。


    三個馬卡龍蛋糕從我的視角看去剛好排成了逆三角形。離我最近的是帕西蒙。帕西蒙馬卡龍蛋糕,看起來柿子


    沒有加到餡裏,而是揉在了外側的兩塊點心裏。也可能是是餡和點心裏都加了柿。


    雖然想用手拿,但想到還沒洗手還是忍住了。


    先往杯子裏倒紅茶。剛把茶壺舉起來的時候店員又來了。


    “久等了。”


    這次是小佐內點的東西,店員小心地往桌子上騰。當甜品在眼前一個接一個地放下來的時候,


    甜黨會在心裏歡呼雀躍吧。遺憾的是小佐內同學此時不在。我偷偷地瞥了眼洗手間,門前已經沒人了。


    倒是看見店員在不斷地來來回回。


    注滿紅茶,想放點砂糖,但不知道馬卡龍會有多甜,所以還是吃一口再判斷需不需要放糖吧。


    我雖然不是特別喜歡甜食,但還是稍微有點高揚感。


    那位小佐內同學抱有這麽高期待的馬卡龍蛋糕,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味道呢?


    突然,響起了音樂聲。是金屬樂器特有的尖銳的聲音。這旋律…是


    “悠悠牧場綠油油(原名おお牧場みどり,童謠)”。回頭看到底發生了啥,


    原來是窗外那條路盡頭的大樓上的鍾發出來的。人偶們從大鍾裏跳出來,時針指向五點。


    土之精靈一樣長著白胡須的人偶們,靠著機械裝置緩慢地用斧頭砍著柴。即使和那幢樓離得很遠,


    也能感覺到音量大的有點嚇人。但冷靜下來看周圍人的反應,並沒有被聲音嚇到的樣子。


    看來對報時已經習以為常了。


    明白並沒有發生什麽異常後,一絲羞恥感和安心感交織在一起,坐端身子。洗手間的門被打開,


    小佐內同學從裏麵走了出來。她應該沒有看見我被報時聲驚到的樣子。


    小佐內同學無法抑製湧上來的期待和喜悅,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我準備當她回到座位就去洗手間。


    然而,小佐內同學在桌前停了下來。


    她直直地看著桌麵,然後看向我,然後又看回桌麵。


    “這是怎麽回事,小鳩同學?”


    不清楚她指的啥,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桌上放著和我一樣的茶和馬卡龍套餐的用具。


    茶壺,茶杯,湯匙,砂糖壺,牛奶瓶,乘馬卡龍的小盤子…


    “啊咧?”


    馬卡龍和我的有點不一樣。綠色的、茶褐色的、黃白花紋的、桃白相間的。


    和我的種類當然不一樣,但重點不在那。


    “有四個呢。”


    “有四個啊。”


    “點的幾個來著?”


    “三個。”


    “這裏卻有…?”


    “四個呢。”


    ……哇哦。


    3


    口袋裏放入小餅幹,敲一敲就會增加,有首歌這麽唱來著。


    (查了一下,歌名是時計と魔法のビスケット,聽了下我懷疑米賊也是個死宅….)


    到底是敲什麽我記不太清了,但小佐內同學盤子上的馬卡龍確實增加了。


    小佐內同學看起來卻並不高興。確實,雖然是期待已久的馬卡龍,但連從哪來的都不知道的可疑物品,也不會


    想吃吧。說不定是掉在地上被撿起來的。


    “店員說什麽了嗎?”


    “什麽都沒說哦。”


    “雖然覺得不會,但還是先問一遍,不是小鳩同學的惡作劇吧?”


    被懷疑也是自然。畢竟我離現場最近。


    “不是的。話說回來,馬卡龍也沒有單賣,隻買一個的話,想買也買不到。”


    小佐內同學微微低頭,“嗯…”


    我曾經喜歡解謎。還因為太過喜歡成為了人際關係的障礙。自己也下了決心,再也


    不像以前那樣玩弄小聰明。姑且不管那個決心,想一想小佐內同學的馬卡龍蛋糕為什麽


    多了一個…等等…可以直接去問店員是不


    是搞錯了。


    “去叫店員過來嗎?”


    我自說自話舉起了手。但小佐內同學此時,輕聲卻尖銳


    地說:“等等。我覺得,不是店員搞錯了。”


    確實,如果是十個馬卡龍變成十一個還能說是單純的失誤,三個變成了四個店員卻沒有注意到有點說不過去。


    但世上確實會發生很多想不到的事,先找店員確認一下應該是很自然的處理方式。


    “為什麽不能叫店員呢?”


    也許是我問的太直接,小佐內同學表情有點發窘。


    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事也不明白的焦躁,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來解釋的不耐煩,


    我從那曖昧的表情裏察覺到了。


    “那個,我雖然也覺得店員搞錯了的可能性存在,但,那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我點了點頭。


    “那麽,不是店員搞錯了的話,那就是其他的誰吧?那麽那家夥一定抱有什麽目的,做了這種事。”


    “嗯,是這樣呢。”


    “既然如此…隨隨便便地把店員叫過來,說不定就遂了那家夥的願了。”


    抑住苦笑。該說不愧是小佐內同學嗎。


    就像我想要矯正自己過分推理的傾向一樣,小佐內同學也想抑製住自己的本性。


    我們彼此監督,互相幫助,許諾一起成為安穩度日,不給其他任何人添麻煩的小市民。


    即使立下了那個約定,但小佐內同學,看起來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被人耍的團團轉的樣子。


    她的這種自尊,不算在我們約定應該改正的性格裏。


    因此我沒有說不能如此固執己見。再說,辛辛苦苦在放學後趕到甜品店,卻在期待已久的馬卡龍


    麵前被潑冷水的心情,我也能充分體會到。不想上別人當的小佐內同學,讓我勸阻她什麽的,實在是做不到。


    “這樣啊。好吧。把叫店員當做最後手段吧?”


    小佐內同學點點頭。


    我再次看著四個馬卡龍蛋糕。


    綠色的,茶色的,大理石花紋的,以及雙色的。


    我和小佐內同學正對而坐,從我這邊看去盤子裏離我最近的是雙色的,然後是大理石花紋和茶色的,


    離小佐內同學最近的是綠色的。


    也就是說,這四個馬卡龍蛋糕剛好排成了菱形。


    “那麽,多出來的是哪個呢?”


    我隨口一問。在這家店裏,客人隻能點三種口味的馬卡龍蛋糕。小佐內同學事前就決定了點哪三種;


    不如說她正是為了這三種才專程來名古屋的。她應該能立刻分辨出哪個不是她點的才對。


    但小佐內同學卻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馬卡龍蛋糕,什麽話也不說。


    慢慢地舉起手。她指著綠色的那個。


    “這是pistachio(開心果)。因為是九月的秋季限定品,所以大概到十一月也會賣。”


    然後指向茶色的。


    “這是maroon(栗子)。雖然還不到季節,但這也勉強算是秋季限定。”


    然後是大理石花紋的。


    “這是coconutpapaya(椰子木瓜)。雖然是夏季限定品,但九月份還有也不奇怪。


    如果說maroon是嚐鮮品的話,這個就是晚季品了。”


    最後指著雙色的。


    “這是,cogi(實在不知道這是啥…)”


    “小麥?”


    “不,cogi。這家店特有的口味,足以成為代稱的存在。(原來是特有的啊…)”


    關於品種的事解釋地相當清楚。但我想知道的是,小佐內同學沒點的、增加的那個馬卡龍到底是哪個。


    我剛想開口再問一遍,卻注意到小佐內同學眉頭緊蹙。難道說…


    “忘了點的什麽了嗎?”


    遲疑了一會兒。


    “…嗯”


    小佐內同學以,幾乎就要說出“這樣做就能發現真相了!”


    的熾熱的視線,盯著馬卡龍蛋糕,說。


    “今天本來打算試一試pistachio、maron和coconutpapaya,但我其實是想吃cogi的。


    能成為古城春臣年輕時的創業資本,甚至成為店名的馬卡龍,我十分期待。


    但要用到的食材難以準備,這家新店就應該還在準備中。我想的是今天


    先來嚐嚐季節限定品,什麽時候cogi開始販賣了我再來。”


    原來如此,剛才小佐內同學在陳列櫃前浪費那麽長時間的理由我明白了。


    預計不會銷售的本命突然出現在眼前,打亂了計劃。


    “該怎麽辦呢…我本來想點的三種裏,要說舍棄掉一種的話,


    就隻能是coconutpapaya了。但它又是夏季限定品,下次來的時候


    說不定就沒賣了。說起來pistachio和maron也是季節限定品,倒是cogi


    的食材準備好的話,就會變成常規商品。以後能買到但現在就


    想吃的cogi,和現在不是那麽想吃但是以後說不定就吃不到了的


    其他三種比起來,到底該舍棄哪一個,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小佐內同學雙手緊緊抱住頭。


    “我還是點了…畢竟那麽期待…但現在…我已經忘記我到底舍棄了哪一個了…”


    “小佐內同學…”


    也不用那麽悲愴吧…


    總之,現在變成了不能向店員確認,小佐內同學也想不起來的狀況了。


    小佐內同學不想上那個多放了一個馬卡龍的家夥的當。也就是說,


    一定要想明白的是,到底是誰,為了什麽,多放了一個馬卡龍。


    那麽,第一步,找到那個多出來的馬卡龍。


    怎麽找呢…


    我覺得這個時候觀察力就很關鍵了。


    “是在我的放了三個馬卡龍的盤子上放了第四個嗎?”


    話音未落,小佐內又說,


    “還是說,用放了四個馬卡龍的盤子換掉本來屬於我的盤子?我不在現場,實在想不到。小鳩同學,你怎麽看?”


    糟了。


    小佐內同學和我定下了約定。監督彼此的壞習慣,遇到壞事的時候拿彼此當擋箭牌的約定。


    根據這個約定,小佐內同學問我這種事,沒問題嗎?


    …嘛,大概算是沒問題吧。也不可能有其他認識的人在,而且這種程度的推理連入門也算不上。


    我稍微考慮了一下。


    “我不覺得是後者呢。後者的話,其他的三個馬卡龍和小佐內同學點的完全一樣,


    雖然可以用偶然來解釋,但幾率實在太低了。不是偶然的話,就隻能認為他


    徹底掌握了小佐內同學的點餐內容,然而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店員。


    但店員沒有把馬卡龍蛋糕作為附贈品的理由,而且即使是附贈品,也應該說一聲才對。”


    看起來小佐內同學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也對。那果然還是誰偷偷放了一個。但有這樣的機會嗎?”


    “我沒有在關注小佐內同學的馬卡龍蛋糕呢…雖然有注意行李…”


    但是,小佐內同學就坐在我對麵。一般來說,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


    注意到。如果現在有誰往小佐內同學的盤子裏放入第五個馬卡龍蛋糕的話,我不可能會注意不到。


    如果不是有什麽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話,沒人能做到這種惡作劇才對。


    那麽,就隻有唯一的那件事了。


    “在小佐內同學去洗手間排隊後,首先是我點的東西到了。過了一會兒小佐內同學的也端過來了。


    那個時候馬卡龍蛋糕有幾個我記不清了。然後,突然響起了報時聲。”


    “報時?”


    “就是那個。”


    我指著背後道路所通往的大樓上裝著的大鍾。


    “五點的時候,以相當大的音量響起了‘悠悠牧場綠油油’的旋律。


    嚇得我回頭去看,有幾個小人偶在砍柴。因為製作很精良的樣子,我看了好一會兒。”


    說完我又加了一句,“如果是被擺了一道的話,就隻有那個時間點了。”


    本來沒有身體活動的小佐內同學,突然垂下了頭。


    “總覺得,有點粗糙。”


    “粗糙?”


    “我去洗手間是偶然,小鳩同學因為報時聲回頭也是偶然。也就是說犯人注意到了偶然湊齊的條件,


    臨時起意地往我的盤子裏放了一個馬卡龍。大概,不是以我為目標的。”


    響起那種音量的報時聲,我會回頭的可能性應該說是挺高的。


    然而,店員把馬卡龍端過來的時間剛好是在五點前一點點,隻能認為是單純的偶然了。


    臨時起意的行為,小佐內同學的判斷無可指摘。


    “但是,第四個馬卡龍是事前就準備好了的。還是能感覺到計劃性。粗糙感就是說這個。”


    這麽一說的話確實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


    小佐內同學閉上眼,沉默思考了一會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先不管那個了。”她說,“還是得先找到第四個馬卡龍…”


    “嗯,從這點出發比較好。”


    “現在無論哪個馬卡龍也不能吃。”


    …對了,這也算是問題。


    小佐內同學還在看著盤子。


    “既然是趁著小鳩同學不注意的間隙放的…那果然還是離小鳩同學最遠的這個吧?”


    雖然指著pistachio,但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論據實在是很薄弱的樣子,話裏透露著不自信。我也不敢苟同。


    “單憑想的話實在是想不出來的吧。需要觀察。”


    “觀察?”


    老實說,找到第四個馬卡龍的關鍵線索,我已經注意到了。


    雖說立即說明也可以,但有更好的給小佐內同學看的時機。


    店員正一個人,托著裝著整套茶和馬卡龍套餐的盤子,靠近客人。


    我不動聲色地伸出食指,讓小佐內同學注意到店員。


    “久等了。”


    客人是兩位年輕女性,穿著相似的ol套。她們用滿是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店員上餐。


    店員依次放下茶壺、茶杯、牛奶瓶和砂糖罐,然後稍微轉動了一下小盤子,輕輕地把它放在桌上。


    一直看到兩人露出笑容,小佐內同學收回眼神。


    “每次,都會那樣做嗎?”


    不愧是小佐內同學,看來立馬就察覺到我想說的了。


    “嗯,每次都會那樣做的。”


    我們指的是轉盤子的動作。店員在把盤子放在桌上前,總是會先轉一下。


    轉盤子應該是因為有轉盤子的必要。即是說,盤子有固定的朝向。


    大概是有要以這個方向讓客人看到的規矩吧,為了讓馬卡龍顯得好看點。


    現在店員正在放的馬卡龍蛋糕的朝向從我們這邊看不見,當然也不用去看。


    如果朝向已經成為固定的規則的話,我們的自然也是這樣放的。


    畢竟我們之前想著輪流去洗手間,都沒碰過馬卡龍和裝著它的盤子。


    也不需要說明的樣子,小佐內同學已經在凝視著我的馬卡龍了。


    在我眼前的小盤子裏的,是以離我最近的帕西蒙為頂點,與稍微遠點的巴娜璐


    和可可形成的倒三角形。


    如果是以倒三角形為規則的話,第四個馬卡龍,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個了。


    “是這個呢。”


    小佐內同學右手指著的馬卡龍,正是桃白雙色、已成為古城春臣代名詞的cogi。


    “我果然還是放棄了cogi啊。畢竟是以後就能吃到的東西,理所當然的選擇…”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


    明明立下了成為小市民的約定,也沒有想去打破它的打算。


    但不依靠思考和推理,而是憑著觀察來幫她解決困局,還是


    稍微有點遺憾。我不是說僅憑觀察就看透真相太過簡單,但


    看起來是不會發生什麽意料以外的事情了。


    小佐內同學捏起cogi。突然,她的表情又狡黠起來。她停止


    手上的動作,轉而慢慢地,上下搖晃起來。


    “怎麽了?”


    仿佛cogi成了玷汙了神聖的馬卡龍盤子的汙物般,


    小佐內同學做起了像是降予其罪罰的儀式。


    我納悶起來。


    小佐內同學又搖晃了幾次,接著又捏起左手邊的pistachio


    做起了相同的動作。然後茫然地嘟噥。


    “好重。重心好奇怪。”


    “馬卡龍的重心?”


    放下pistachio,小佐內同學又把手放在cogi上。


    猶豫了一會兒後,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把做成馬卡龍的兩塊點心中放在上麵的那個,取了下來。


    “發生了什…”


    我不由得吞下剩下的半句話。


    第四個馬卡龍的裏麵,不僅僅放有巧克力。


    那裏,有一枚戒指,正閃爍著金光。


    4


    patisserie·cogi·alex·rulico裏的客人絡繹不絕。溫和的笑聲、瓷器碰撞的低音、叉子碰上盤子的高音,


    都傳到了耳朵裏。被遺忘了的甘甜的香味,也一起複蘇了。


    馬卡龍裏,有一枚戒指。


    …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花了一點時間整理情況,小佐內同學先開口了。


    “雖然之前也說過了…這個,該不會是小鳩同學送的時髦的生日禮物什麽的吧?”


    “都說不是啦…都上電車了才知道我們要去吃馬卡龍…而且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小佐內同學的生日…”


    小佐內同學搖搖頭,“不,今天不是生日。”


    噫,生日什麽的是你先說的吧…


    小佐內同學還是懷疑地看著我,


    “但,小鳩同學可不是什麽大意的人,說不定從什麽線索中就推理出來了。”


    “能買這麽貴的東西給我我很高興,但也不是那麽高興哦。”


    “不是表揚嗎…”


    暫且不管那個,我仔細觀察起放在馬卡龍裏的戒指。金色的戒指,深深地埋在巧克力裏麵。單從外麵


    看,不能確定是哪種寶石做成的。是便宜的小玩意兒還是真的金戒指,我鑒定不了。但既然可能


    是高價的東西,情況就有點危險了。


    “沒有粗枝大葉真是萬幸呀。”


    她點了點頭。說到底,馬卡龍多一個少一個什麽的本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如果不考慮小佐內同學


    個人感受的話。但是金戒指就不一樣了,甚至可能會發展成為刑事事件。不想被別人當猴耍


    的小佐內同學,立了功了。


    “這個要怎麽辦?”


    小佐內同學豎起食指。


    “給店員。”


    然後豎起中指。


    “給警察。”


    無名指也豎起來。


    “什麽也不做就放在那。”


    最後豎起小指。


    “收入囊中。”


    “這可不行!小市民的不行!”


    “隻是作為一個選擇項啦。”


    被敷衍了。小佐內同學的側顏,被不知道從哪反射的光射中了。不過她自己好像沒注意到。


    “我覺得,決定怎樣做,也就決定了我們需要對‘為什麽戒指會在那裏’這個問題做出怎樣程度的解答。”


    “確實。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馬卡龍的來源。”


    “嗯”


    直到剛才,第四個馬卡龍是在哪做的,還沒有被視作問題。在賣馬卡龍的甜品店裏多出來一個馬卡龍,


    不論理由為何,下意識都會認為是這家店的吧。


    但現在不一樣了。


    “是這家店做的,還是誰從別的店拿過來的?”


    這樣問著,小佐內同學把剛才取下的上麵的馬卡龍點心舉到眼前,以鷹般銳利的眼神盯著看。


    “ピエ不僅做的漂亮,做法也很有特點。大小也很整齊,不是非職業能做的出來的,我也不覺得其他甜品店能做。”


    “ピエ?”


    “在馬卡龍的下側,烤出來像泡沫一樣的東西。外行人做不出來,各個店的做法也不一樣。這個鼓鼓的ピエ


    和這家店其它馬卡龍的特征一致。”


    一邊說,一邊給我示意那些特征。


    雖然是些瑣碎的小事,我姑且還是確認了一遍。


    “小佐內同學現在拿著的那個,該說是馬卡龍的皮還是什麽(我之前翻的是點心…),是馬卡龍的一部分吧?”


    小佐內同學立馬擺出了剛才在電車裏的超級認真的表情。


    “這正是馬卡龍。”她給我看她手裏拿著的東西,“用兩枚馬卡龍夾著ganache之內的填充物,我們


    點的所謂馬卡龍,嚴格來說應該是‘用馬卡龍製成的點心’。”


    “gana…什麽來著?”


    “ganache,小鳩同學理解成巧克力之類的餡就好了。”


    感謝說明。(吃遍天下甜點!小佐內同學教你識糕!)


    整理一下就是,


    “這枚放了戒指的馬卡龍,可以認為是和這家店有關係的人做的,沒問題吧?”


    “嗯。說起來,cogi本來就是這家店的名產。”


    也就是說,多了一點之前沒考慮到的可能性。


    “能不能視為事故呢。戴著戒指的店員在做馬卡龍的時候,不小心把戒指混在


    了巧克力填充的…gan…ganache?的裏麵。”


    “太複雜了,統一成ganache吧。”


    說完這句話,小佐內稍微考慮了一下,


    “戴著戒指工作的甜品店,也不能說沒有。日本人開的甜品店裏我沒見過,但法國人


    開的店裏我有見過的印象。但,ganache應該是用蛋糕裱花袋(擠奶油用的那個)


    擠出來的才對。萬一戒指掉到了ganache裏,戒指應該會在裱花袋的鐵嘴那卡住。”


    “也就是說事故的可能性很低?”


    小佐內同學點點頭。


    這樣的話,果然還是故意把戒指放進馬卡龍裏麵了。


    這樣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我隻想得出一個。


    “那麽,是因為有什麽不得不把戒指藏起來的理由,就近的道具卻隻有馬卡龍…這樣?”


    小偷被警察追捕,被逮捕前把戒指藏在了馬卡龍裏,然後堂堂正正地


    接受身體檢查,我在想象這樣的事。但小佐內同學卻好像在考慮完全


    不同的事,也不回答,朝pistachio再次伸出手。


    “真是對不起了,我的馬卡龍…”


    一邊小聲說著,一邊剝開馬卡龍。


    但意外的是,剝不下來。大概是馬卡龍的表麵塗了粘性的東西,雖然能


    剝下一片薄皮,但泡沫狀的部分依然緊貼著ganache。


    憐憫地看著變得慘兮兮的馬卡龍,小佐內同學低語道,


    “果然。一般來說,馬卡龍是剝不開的。”


    “因為是粘起來的?”


    “不是的。兩枚馬卡龍裹住ganache後,要在冷藏庫裏放上一整天。


    在那段時間裏馬卡龍和ganache的關係會變得親密起來。恢複常


    溫之後,它們也不會再分開,即使翻覆或者滾動。”


    “但如果隻是在下麵的馬卡龍上抹上ganache,然後在那上麵再放上


    另一片馬卡龍,這樣就會容易剝下來了。也就是說,這個馬卡龍,是


    有意這樣做成的。”


    為什麽要這樣做?


    那還用說!


    為了讓戒指容易被發現,也容易被取出來。


    在一般做法做出來的馬卡龍裏放入戒指的話,就隻能把馬卡龍拆的零零碎碎才能取出戒指了。


    我思考的內容被小佐內同學說出來了。


    “也就是說這個馬卡龍,是作為ring-cake特別製作出來的。”


    不是事故,也不是用來藏東西,而是為了放進戒指。很有道理。


    但,一般來說會有這種事嗎?把金屬製品放進食物裏,總覺得有點怪異。


    小佐內同學注意到我並沒有釋然,又開始解釋。


    “不是什麽少見的事。在法國會把陶器人偶什麽的放進galette des rois


    (國王蛋糕)裏,在英國會把戒指和頂針放進christmas pudding(聖誕補丁)


    裏,而在美國會把幸運物放進fortune cookie(幸運餅幹)裏。”


    “這裏可不是法國喲。”


    “卻是法式甜品店。”


    也是。畢竟是西洋風的甜品店,融入西洋習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如果小佐內同學的說法是正確的,那就是誰把作為禮物的戒指藏在


    馬卡龍裏麵了。雖然有點標新立異的感覺,但確實不失浪漫。


    但戒指看起來很貴,在事情變得麻煩前一定得還給他。那麽到底是誰送的呢?


    “一定是特別定製品吧。哪個客人點了放有戒指的馬卡龍,卻搞錯混進了我的盤子裏…”


    說到一半,小佐內同學失語了。是想起了“店員不會犯這麽單純的失誤才對”吧。


    對,這枚戒指馬卡龍蛋糕不是混進去的,而是誰有意放在裏麵的。


    而且還有一點,小佐內同學沒考慮到的可能性。


    “不隻是客人喲,店裏的人的私人物品也說不定。”


    馬卡龍是這家店的商品沒錯,但不一定所有的馬卡龍都是商品。


    也可能是這家店的甜點師把自己的戒指放進去的。


    點了一下頭,小佐內同學接著問,


    “確實沒想到。小鳩同學怎麽想的?特別定製品還是私人物品?”


    我抱起胳膊。直覺的話是那個,但要怎麽證明呢。拿起紅茶杯喝了一口,有點冷了。


    “如果認為是特別定製品的話,我覺得有三個疑點。”


    “有三個?”


    “嗯。”


    放下茶杯。被什麽反光晃了眼,但還沒看清是什麽光就消失了,我也就沒在意,繼續說,


    “第一,戒指需要保管。但保管這麽貴的東西店家會同意嗎?又沒有保險櫃。”


    “嗯,這麽一說的話確實。這家店絕對沒有那種保管箱才對。”


    “第二,真的會把存在誤吞可能的食物做出來去賣嗎,即使再怎麽被拜托?


    雖然小佐內同學剛才說了galette什麽的,我也有看過那個的傳單,但我記得傳單上麵寫著人偶是附贈品。”


    “嗯,日本還是這種店比較多。”


    “畢竟不是日本的風俗習慣。‘裏麵有人偶哦!’‘不要吞下去了!’即使再怎麽像這樣強調,如果有人誤吞下然後受傷生病的話,店家還是會被問責的吧。所以作為附贈品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枚戒指馬卡龍蛋糕也是相同的情況。”


    “雖然我覺得這種事不能算是店家的責任…”小佐內同學低語道,“但我明白你想說的。”


    “然後第三。這點有點主觀了。明明這家店現在還不能接受打包,卻能接受少數客人的


    特別定製品,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呢。”


    這點小佐內同學好像不是很讚成,她什麽也沒有說。


    雖然說是自己舉出的三個疑點,但說話的同時,自己也注意到這些疑點好像能解決。


    “但也不一定。如果店家隻是做一枚容易剝開的馬卡龍蛋糕,然後客人


    自己再把戒指裝進去的話,第一、二個疑點就不存在了。”


    又回到原點了啊。但在我這麽覺得的同時,


    “我不覺得是這樣哦。”小佐內同學果斷地說,


    “戒指埋的很深,但無論是ganache還是馬卡龍,都沒有裂紋。戒指是


    當ganache還很柔軟,也就是做蛋糕的時候放進去的才對。”


    這點我倒是沒注意到。果然兩個人一起觀察的話會更細致入微。


    “那果然,這枚戒指馬卡龍不是客人的特別定製品,而是甜點師的私人物品了。


    事實上如果是特別定製品的話,我還在糾結要怎麽做才能把它從廚房裏拿出來呢。”


    畢竟這家店,從用餐區是能看見廚房的。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死角,


    但要在眾人環視的情況下偷出特別定製品然後放到小佐內同學的盤子上,實在是太難了。


    “私人物品的話倒是簡單了。”


    “嗯。”


    小佐內同學也立刻就理解了的樣子,整理思路般繼續說了下去,


    “不是把作為私人物品的戒指馬卡龍放在業務用冰箱裏,而是放在員工休息室裏的冰箱裏,對吧。”


    也就是說,這家店的甜點師把藏有戒指的馬卡龍蛋糕放在員工休息室裏的冰箱裏,


    卻被誰偷了出來,放在了小佐內同學的盤子上。


    雖然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比起最初的混沌狀況,已經整理出很多內容了。


    “但為什麽要帶著戒指呢?這可是工作場所呀。”


    我剛問出口,小佐內同學立馬就回答了。


    “因為收禮物的那一方也在店裏。雖然也要考慮到家的距離,但等到下班回家拿了戒指


    然後再回到職場送給意中人,不太容易。”


    “嗯。我也這麽覺得。”


    當然,把戒指放在沒有鎖的員工冰箱裏,是有被盜的風險。不如說現在已經被盜了。


    雖然有點不謹慎,但原主人應該沒想到馬卡龍裏藏著戒指這件事會被看穿。


    小佐內同學明明已經洗了手,卻還是沒有對馬卡龍出手。應該不是因為忙著推理,


    而是想要在單純地集中於馬卡龍的狀態下吃吧。這是相處至今得到的經驗。


    她舉起茶杯,慢慢地倒進紅茶。抿了一口,皺起眉頭。平常會放很多砂糖的,但這次沒有。


    她歎了口氣,說,


    “這樣的話,誰做的這枚馬卡龍蛋糕就很清楚了。”


    “誒?”


    也就是說知道那個嫌疑人的身份了。但關於這家店的甜點師,無論人數還是名字,我都一頭霧水。


    在這種狀態下想要求得正解,太草率了。不如說是完全不可能。


    或者說…啊對了,小佐內同學可能會很清楚,隨身拿著甜點師名單也說不定…不,還是不對。


    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來這家店才對,即使有名單,現在也不能斷言吧…


    看著陷入混亂的我,小佐內同學詫異的歪了歪頭,


    “怎麽了?”


    “不,那個…那個做戒指馬卡龍的甜點師,是我不認識的人吧?”


    “…剛才我明明傳了教的。”


    小佐內同學把茶杯放在茶托上。


    “藏有戒指的馬卡龍是cogi,是那個patisserie·cogi創始人古城春臣的代名詞(cogi是古城的日語發音)。


    戒指如此有象征意義的東西,絕對不會選擇藏在以他人冠名的甜點裏送出去。


    自然,這枚戒指的贈送者隻能是古城了。


    仔細想想喲,小鳩同學。


    把戒指藏在以自己老板的名字命名的馬卡龍裏麵送人,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的吧?”


    5


    “等等。”


    我試圖做一點徒勞的抵抗,


    “古城春臣不應該在東京嗎?”


    “小鳩同學啊。古城春臣確實在東京工作,但是是有新幹線這種東西存在的喲。


    有事的話立馬就能來名古屋了。”


    被秒殺了。


    拿起cogi,小佐內同學看著它,說,


    “如果是古城春臣來了的話,名古屋店沒有備好材料做不出來的cogi卻在今天出現,就不奇怪了。


    既然在名古屋做出不來,那就隻能理解成是在東京做好然後拿過來的了。作為新店的服務,


    古城春臣帶著cogi來到名古屋。為了現在這裏還沒有的,比如cogi的材料,古城春臣做完采購交涉什麽的,


    等到快關店的時候就回來送意中人戒指。”


    “那來名古屋的主要目的果然還是送戒指嗎?


    ”


    “主要目的…來吃ひつまぶし的也說不定…(名古屋特色鰻魚料理)”


    嗯,總之送戒指是目的之一吧。


    利用以cogi為名的馬卡龍來送戒指的甜點師,就是古城春臣。小佐內同學的這番見解,是以我的思考法


    絕對得不出的結論。我有點五味雜陳的感覺,但也不得不認可。事已至此,我們的推理終於迎來了主菜。


    “那,把馬卡龍蛋糕放在小佐內同學的盤子上的理由,是什麽呢?”


    就是這個了。


    而且,到了現在,已經有某種程度的結論了。


    “一般而言,”


    小佐內同學說,


    “是為了阻止古城春臣送戒指。再具體一點的話,是為了阻礙古城的戀愛。”


    “戀愛啊…”


    一旦和這個詞扯上關聯,就容易因為當事人的非理性行為導致推理難以進行,甚至


    出現非本意的結果。這下有點麻煩了。但到這個地步再說放棄,實在有點火大,而且不搞清


    戒指的始末也不行。


    吐了一口氣,我提出論點。


    “如果說隻是單純為了阻止他送戒指的話,偷了就好了。那為什麽還特地放在小佐內同學


    的盤子上呢?放在客人的盤子上,會釀成難以收拾的結局。”


    小佐內同學默默地點點頭。


    “注意到了還好,但如果小佐內同學一口吃下的話,就會引起誤吞的騷動。對一個剛開的新店來說


    會招致致命的惡評,上了新聞的話東京本店說不定也會遭殃。犯人的目的,比起阻礙古城的戀愛,


    更像是想要毀掉這家店吧?”


    小佐內同學什麽也沒說,從砂糖罐裏撈出了果然有足足兩勺的量,加到茶杯裏。


    像是在打發時間般悠閑地攪拌,然後湊近嘴邊嚐了一口,這回像是有被好好招待的樣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確實,如果有誰真的吃了戒指馬卡龍的話,會引起大騷動。”


    說著,放下杯子。


    “但是,我沒有吃。換做其他人我也不覺得他們會吃。三個馬卡龍變成了四個,


    哇的一聲驚喜地吃到嘴裏去的人實在不會多。”


    但感覺如果是小佐內同學的話就會這樣吃進去…


    明明目睹了小佐內同學沒有吃的我,卻還是抱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對小佐內同學有偏見啊…


    “犯人如果真的是想利用古城的戒指讓客人吃進混有異物的馬卡龍,以此毀掉這家店的話,


    一定會選擇掉包馬卡龍。即使沒有這樣的機會,也會從三個馬卡龍中隨便換一個。


    然而犯人卻隻是放了第四個馬卡龍。”


    “嗯。”


    “實在是太天真了。”


    小佐內同學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有點陰暗。


    “那麽犯人的目的,果然隻應該考慮成阻礙古城春臣的戀愛嗎?”


    小佐內同學搖搖頭。


    “如果真的想阻礙的話,不用多此一舉放到客人盤子裏。直接把戒指取出來拿走更有效率,


    索性踩上一腳也是滿分操作。但,沒有。把戒指馬卡龍放在客人盤子上的做法,雖然會


    引起一些騷動,但戒指回到古城春臣手裏的可能性也很高。簡直就像是,留下了收拾


    殘局的後路般。”


    桌子上晃著不知從哪反射來的光斑。


    “犯人既然選擇了對古城春臣和這家店都會造成傷害的做法,我認為他一定對兩方都抱有敵意。


    但那不是要把對方徹底擊潰再也爬不起來的敵意,而是更曖昧的,決心不定的,像是孩子撒


    嬌般幼稚的敵意。”


    這個分析和我剛剛想到的推論很像。


    “而且犯人缺乏自保的手段。既然能出入員工休息室的人有限,那麽騷動過後到底是誰把戒指


    馬卡龍端給客人的,仔細查一查就能知道了。這樣一想,要麽是不顧後果的衝動型犯罪,要


    麽就是即使暴露也不在乎懲罰的自爆行為。直到剛才我還認為是前者,但如果是後者的話,


    就和小佐內同學提出的幼稚的敵意一致了。”


    說到這裏,我深呼吸,然後露出微笑。


    “古城春臣送戒指的對象,果然還是琉璃子吧。姓什麽來著?”


    “田阪琉璃子,古城春臣的得力助手哦。嗯,我也這麽想。”


    畢竟田阪琉璃子是這家店的店長。把戒指放在cogi裏送出去的行為與古城春臣的身份相稱,


    而田阪琉璃子作為贈送對象更相稱了。犯人抱有敵意的對象,毫無疑問是古城春臣和田阪


    琉璃子兩人了。


    接著就是那件事了。


    已經推理出為何馬卡龍增加了一個以及其中為何藏有戒指的現在,我覺得對戒指最好的處理


    方式,不應該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還給犯人。但和古城春臣也不熟,直接給古城的話


    容易被懷疑是我們偷的,反而麻煩。給店員的話也會受到各種猜疑,更何況還可能暴露古城


    和琉璃子的關係,而這正是犯人目的之一的話可就糟了。收入囊中的話…不行,果然還是不


    像小市民。


    “犯人是,”


    我開口了。


    “能出入店員休息室卻又不是店裏員工的人。至少不會是今天出勤的員工。”


    小佐內同學點點頭。


    “即使再怎麽趁小鳩同學不注意,穿著工作人員的製服自由出入並在我的盤子裏不引人注意地


    放下馬卡龍還是太難了。確實。但可不可能是專門負責上餐的店員呢?”


    這部分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報時的時候,店員正朝著陳列櫃走去。不衝刺的話是來不及的,而且如果衝刺的話即使是我


    也會注意到的。而且,工作中一直把戒指馬卡龍帶在身上的方法應該是沒有的。”


    好像說服她了,沒有反對。


    “犯人知道古城春臣今天會來名古屋。而且我隱隱感覺他也知道古城會帶著戒指。”


    “戒指藏在馬卡龍裏呢?”


    “說不定知道,但也可能是找戒指的時候注意到了這枚馬卡龍。但,對了。即使不知道戒指放


    在了cogi裏,但他知道古城是喜歡浪漫的人。”


    “大概是,親近的人吧。”


    “嗯。琉璃子之外,古城有親近的女性社員嗎?”


    “社員?”


    小佐內同學發出了稍微發瘋似的叫聲。


    “社員,嗯,說不定呢。”


    “有什麽線索了嗎?”


    “沒有。隻是我剛才往其他方向想去了,嚇了一跳。抱歉,你繼續說吧。”


    雖然我對那個其他方向很在意,但被催了還是先繼續說下去吧。


    “好的。繼續往下推理的話,犯人應該還在這層樓,而且是能看見這裏的某個地方。既因為他


    想看著事情如何發展,更重要的是,按照小佐內同學剛才提出的這枚戒指是犯人預想會回到


    古城手裏的的看法,犯人還要監視我們不讓我們把它偷走


    。”


    “…”


    “獨行犯。兩人以上的話,就不需要利用八音盒一樣的報時,應該會用更可靠的吸引我注意


    力的手段才對。”


    終於到這一步了。


    快速地環視店內,一人客隻有三個。


    穿著黑色衣服戴著大粒的珍珠項鏈,正滿足地吃著蒙布朗蛋糕的稍微有點豐滿的中年女性。


    開著小化妝盒,正專心調整劉海的,難以判斷是初中還是高中的女學生。


    對著電腦,單手拿著幾乎沒剩多少的冰咖啡的職員風的男性。


    三人離我們的桌子都比較近。硬要說的話,中年女性比較遠,看她的蒙布朗蛋糕也才剛上


    桌的樣子,但僅憑這一點還不敢肯定不是她。


    “不得不考慮消除法的條件了呢。”


    但小佐內同學直直地看著我,稍微有點做作地笑了。


    “謝謝了,小鳩同學。到現在積攢下來的東西,已經很充分了喲。接下來隻剩戳一戳了。”


    拉開椅子站起身子,把戒指馬卡龍拿在手上,小佐內同學在滿是客人的店裏走了起來。


    然後在女學生的桌前停了下來。


    不用十分集中就能聽見小佐內同學的話。


    “古城同學對吧…我覺得,惡作劇是不好的行為哦。”


    6


    匯合到我們桌的女生,叫做古城コスモス,漢字大概寫作秋櫻,聽她說是初中三年級的學


    生。染成栗色的頭發引人注目,有雀斑,還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不過現在卻是下眼微


    斂的狀態。單看外觀的話,無論怎麽看都覺得小佐內同學才是年下的那一方,但兩人一站


    在一起,立馬就能看出小佐內同學才是高中生。真是不可思議。


    “那個…”古城同學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樣子,深呼吸之後,才一口氣說完,“是怎麽知道的呢?”


    “看來是偷聽了我們的話呐。”小佐內同學直言,“從剛才開始,桌子上和小鳩同學的臉上,


    一直有鏡子的反射光亂晃,讓我分心。所以小鳩同學努力推理到犯人會監視事情發展情況


    時,我立馬想到犯人正在用鏡子看這邊。我站起來的時候,你嚇了一跳吧?”


    這份直覺力和行動力,是我學不來的。


    古城同學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肩膀也微微聳動起來。


    “對不起。”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是你父親的戒指吧?”


    聽著小佐內同學教導一般的話,我終於明白小佐內同學剛才說的“其他方向”是什麽意思


    了。我想的是,阻礙古城春臣和田阪琉璃子的戀愛的犯人,應該是出於嫉妒的工作人員。


    但小佐內同學從同樣的條件裏,還推出了古城春臣的家人。了解古城春臣的性格,掌握


    了日程表,也察覺到可能會送戒指的苗頭…原來如此,家人的可能性很高。是我的失誤。


    “父親他,”弱弱地,古城同學開口了,“一直以來都和結婚戒指形影不離。工作的時候也


    是。我還以為這是珍視母親的表現…不敢相信,在母親走後還不到半年,就開了這家叫


    什麽cogi·rulico的店,真是太差勁了。又在工作日突然回到名古屋,我覺得一定有蹊蹺…


    這家店剛開店的時候我有來寒暄過,所以我以自己是來取父親忘記的東西的借口,進


    了休息室。”


    她戰戰兢兢視線飄忽,不敢看向戒指。


    “冰箱裏有一枚cogi。想著一定是送給那個女人的禮物,我試著打開看看,裏麵居然


    是戒指…明明母親那麽受病痛折磨,父親卻等她一離世就和別的人交往,我…我就想,


    要是把這家店毀掉,讓父親蒙受恥辱就好了…”


    “那,為什麽選了我呢?”


    小佐內同學用非常溫柔的聲音問道。古城同學伸出手,指向我。


    “因為沒見過那身製服,應該不是附近學校的。我想如果不是附近的人的話,多半會被


    報時聲嚇一跳然後回頭吧,而且…看著很老實,不像是會偷戒指的人。”


    也就是說我和小佐內同學,被認為不是會拿著戒指逃跑的客人了。該說是有眼光呢,


    還是說我們被小看了呢…


    小佐內同學吐出一口氣。


    “…我知道了。你也會做點心吧?”


    突然的質問讓古城同學目瞪口呆。


    “誒?啊,會…休息日父親教我的…”


    “這樣啊。那下次請我吃吧。這樣我就會忘記今天的事了。”


    從包裏取出筆記本和圓珠筆,寫上手機號遞給古城同學(會做甜點就能拿到小佐內同


    學的手機號了!)。古城同學就像是看見了未曾發現的考古學資料般,瞪大雙眼看著


    羅列的數字。小佐內同學又遞給她戒指馬卡龍。


    “雖然我也理解你生氣的理由,但把其他人卷進來可不好。首先和父親好好聊一聊。


    明白了嗎?”


    古城同學使勁點頭。


    “嗯…沒有鬧下去真是謝謝你們。”


    “好了好了,快走吧。對初中生來說已經很晚了喲。”


    三步一回頭五步一鞠躬,把馬卡龍小心地抱在胸前的古城秋櫻,終於離開了這家店。


    目送著她的背影,我說,“真是溫柔呐。”


    期待已久的馬卡龍時間被古城秋櫻打擾,小佐內同學卻沒有對她出手。我還想著要怎


    麽阻止小佐內同學,在腦裏預想了很多情況呢。


    “我還以為一定會對那孩子說呢。”


    “說什麽?”


    小佐內同學懶洋洋地問道。


    “古城春臣在那孩子的母親去世前,就和田阪琉璃子開始交往了吧。”


    “嗯…”


    小佐內同學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果然小佐內同學也注意到了。


    秋櫻說古城春臣即使在工作中也和結婚戒指形影不離。但小佐內同學卻說,自己沒


    見過戴著戒指工作的日本甜點師。綜合考慮兩方的話,再加上快速電車裏小佐內同


    學的傳教,答案隻有一個。古城春臣應該是把戒指穿在項鏈上,戴著項鏈工作。


    但八個月前即今年一月份的照片裏,項鏈就已經消失了。而那個時候,也正好是古


    城春臣接受采訪,說要開新店並取名為patisserie·cogi·alex·rulico之時。在有名氣的


    店裏磨練了本領,然後獨立開店的甜點師在業界裏十分常見。而把得力助手田阪琉


    璃子的名字取作店名,是有點古城秋櫻說的意思。就像是,想把田阪琉璃子留在身


    邊工作一樣。恐怕古城春臣在那個時間點就開始準備新的結婚戒指了。


    古城秋櫻的母親離世還不到半年。也就是說在她去世至少兩個月前,古城春臣就在


    考慮繼任了。對古城秋櫻來說,會是很難受的推理吧。


    小佐內同學悠閑地喝起紅茶來。


    “小鳩同學說的,我也注意到了。”小佐內同學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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