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伏櫪閣,琴音嫋嫋,異香盈盈。


    柳維鼎正端坐在寬敞的木椅上,摩挲著手中的檀香鏈,偶爾睜一睜眼,片刻後又開始閉目養神。


    他的身旁就是婢女春琴,此時兩手交疊置於小腹處,婷婷嫋嫋地站著,賞心悅目。


    “蕭子玄已經離開柳府了?”柳維鼎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連眼皮子都沒有抬。


    春琴款款地施了一禮,這才說道:“蕭公子已經離開柳府,根據我們線人的情報,他剛剛撒出去一千兩白銀,把傾月坊的巫雨曼包了一個月。”


    柳維鼎有些驚訝,失笑道:“一千兩啊,他還真是財大氣粗。既然如此,幹脆替巫雨曼贖身罷了,恐怕贖身的價格攏共也就是千兩銀子。”


    春琴抿了抿嘴,珠圓玉潤的嗓音很是動聽:“可能蕭公子覺得即便替她贖身了,也難以找到合適的安置場所。”


    柳維鼎搖了搖頭,笑道:“他隻不過是想找一個離開柳府的借口罷了。”


    春琴黛眉微蹙,默不作聲。


    “春琴,你說蕭子玄究竟為什麽要搬出柳府?”


    春琴把不小心垂落的發絲挽回腦後,柔聲說道:“奴家也猜不出蕭公子的心思。”


    柳維鼎眉毛抖了抖,眼中精光一閃,片刻後沉聲說道:“莫不成是那邊的事情出了什麽變數?”


    他冷哼一聲:“無論如何,我的計劃必須要完成。春琴!”


    “奴婢在。”


    “你去調查一下巫雨曼往日的恩客都有誰,調查清楚之後命人挨個登門拜訪。我不能讓蕭子玄脫離我的視線,想要躲在青樓裏?沒他想得那麽容易。”


    ————


    蕭子玄看著床榻上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二女,心滿意足地淫笑一聲。


    “嘿嘿嘿,你們兩個再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順勢脫掉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上半身精壯的肌肉。


    “蕭子玄,你、你想幹什麽?!”巫雨曼驚恐地向後挪,大眼睛猶掛著圓潤的淚珠。


    “我想幹什麽?你這問的不是廢話麽,當然是睡覺啊!”說話間蕭子玄把自己的褲子也脫掉了,沒羞沒躁地隻穿了一條兜襠褲。


    巫雨曼瞪大雙眼,悲憤地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你給我滾出去!”


    蕭子玄連忙捂住巫雨曼的嘴,無奈地說道:“唉唉唉,你著什麽急?我隻說我要睡覺了,又沒說我要和你睡覺。咱倆可是約定好的,剛剛打賭你輸了,就得讓我在這間房裏住上十天半個月,怎麽,你想反悔嗎?”


    巫雨曼咬牙切齒道:“本姑娘願賭服輸!可就算我不反悔,每天依舊會有很多有頭有臉的男人過來,你如何把他們攆走?”


    蕭子玄高深莫測地一笑:“我連你都能製服了,我還製服不了那些****上腦的嫖客?”


    “本公子的一千兩銀子不是白花的,要是蘇老鴇和她的弟弟再敢耍什麽花招,老子叫他倆去陰曹地府裏開他們的青樓!”蕭子玄冷哼一聲,眉宇間閃過一道戾氣。


    “誒,你踢我幹嘛!”巫雨曼惡狠狠地罵道。


    “當然是睡覺啊!床就這麽大,最多躺兩個人,要不咱們三個擠一擠,你來我的懷裏,這樣就不需要有人睡在地上了。”


    巫雨曼深吸一口氣,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憤怒:“那你憑什麽把我踹到地上?”


    蕭子玄拍了拍巫雨曼的俏臉,疑惑地問道:“妞兒你沒傻吧,那可以,我把旺仔踢下去,你來床上和我睡。”


    “公子!”旺仔的大眼睛一下子變得水汪汪的,險些就要流出眼淚兒來,她委屈地說道:“公子你不要把奴家踢走啊……”


    巫雨曼攥緊雙拳,已經出離了憤怒:“那你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


    蕭子玄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怎麽可能啊?你可是有刺殺我的前科,我哪敢把你放開,萬一你趁我做夢,一刀把我捅死怎麽辦。”


    巫雨曼渾身都在氣得發抖,她咬牙啟齒道:“你把旺仔踢下去,我陪你睡!”


    蕭子玄劍眉一挑,旋即便笑眯眯地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巫姑娘你就死心吧,現在你已經繳械了,還想陪我睡嗎?”


    巫雨曼俏臉一下子變得雪白,喃喃道:“你怎麽發現的……”


    “廢話!你的床上隻有一個玉枕,老子和旺仔是兩個人誒!當然要搬開原來的枕頭、重放一個啊!”


    巫雨曼痛苦地閉上雙眼,無奈地說道:“求求你解開我的繩索吧,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刺殺你。”


    蕭子玄早就不耐煩了,自己都困得一塌糊塗了,哪有時間陪這傻妞廢話。他右手把巫雨曼摟在懷裏,左手揪住旺仔的柔順的發絲:“你倆都別瞎嚷嚷了,趕快睡覺!”


    “我早就說過啊,幹嘛要帶兩條被子,現在事實證明了,別說兩條了,就連一條都不用帶,三個人用一張,妥妥的……”


    ————


    一夜無話,任憑巫雨曼和旺仔再怎麽鬧騰,可等到困意上頭,當即便沉沉地睡了過去,比小白兔還乖巧。


    等到二人再醒來的時候,窗戶已經透過了幾縷明媚的陽光。


    巫雨曼活動一下手腕和腳腕,發現自己身上的繩索居然不知不覺間被解開了,她不禁惡狠狠地詛咒幾句,心裏麵早就把蕭子玄這個惡徒千刀萬剮了。不過巫姑娘很是聰明,知道審時度勢,因此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居然瞬間換上了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生怕蕭子玄聽到她的抱怨再把她綁起來。


    及笄年紀的小丫鬟旺仔,畢竟還是年幼一點,因而最為嗜睡。她睜開惺忪睡眼,打量一下四周,翻個身就又進入了回籠覺,絲毫不在乎大片白嫩的春光暴露在空氣中。


    巫雨曼從床榻上坐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些身體,確認自己沒有被歹徒猥褻之後,這才長舒一口氣。


    “蕭子玄?”


    巫雨曼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喊了一圈,沒有發現蕭子玄的身影,不禁有些困惑。


    她也沒有穿件外套,隻著一件薄薄的中衣就站了起來,嬌嫩的玉足在地板上輕輕跳躍,十個可愛小巧的腳趾頭塗抹著蔻丹,看了叫人移不開眼。


    “蕭子玄?”


    依舊無人應答。


    巫雨曼黛眉緊蹙,茫然地四處張望,確實沒有蕭子玄的人影。


    驀然間,她發現自己的金絲楠木書桌上,擺放了一張宣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未幹的墨痕。


    她踮著腳走過去,這才看清紙上的內容,字跡很是醜陋:


    “短期目標:


    一、確定巫雨曼母親李氏的生死、下落;


    二、準備下個月的雍州院試;


    三、去饅頭清茶問詢自己的身份信息。”


    巫雨曼神色一軟,看字跡這麽醜,八成也是蕭子玄留下的。


    他要調查娘親的下落,巫雨曼看到這一條還是挺滿意的,可緊接著他說他要準備下個月的院試,這就太搞笑了。


    整個雍州誰不知道蕭子玄的不學無術?還想考秀才呢,能讀懂考試題目就不錯了。


    巫雨曼不屑地撇了撇嘴,把手中的宣紙隨意地仍在地上。


    “唉,幹什麽?!”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富有磁性略帶沙啞的聲音,瞬間就叫巫雨曼嚇得俏臉蒼白。


    她訕訕地笑了笑:“我就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看就看唄,你還想隨處亂扔?”蕭子玄不知什麽時候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低沉如水,很是壓抑的表情。


    巫雨曼低垂著螓首,兩隻酥手糾纏在一起,怯生生地不敢說話,畢竟確實是自己理虧。


    蕭子玄突然一笑,從地上撿起來那張宣紙,就手捏成一團扔進了廢物囊。


    “扔就扔唄,但是別隨地亂扔啊!那張紙上的東西我就是隨便寫著玩玩,巫姑娘不要當真啊!”蕭子玄玩味地勾起嘴角,笑眯眯地說道。


    “什麽?你說你隻是隨便寫寫!”巫雨曼猛地抬起頭,滿臉錯愕與不解。


    蕭子玄拎起一把木椅坐下,點頭道:“那張紙的確隻是隨便寫寫。”


    巫雨曼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所以你告訴我要尋找娘親的下落,也隻是隨便說說、說著玩玩罷了?!”


    蕭子玄拱了拱手,正色道:“還望巫姑娘放心,我蕭某人一諾千金,說到的話向來會做到!”


    “我也不再對你隱瞞,在下之所以離開柳府住進這傾月坊,確實有在下的苦衷。”


    “無論姑娘相信與否,在下確實將之前的事情遺忘得一幹二淨。我在柳府之中永遠都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縱使能橫行霸道,可背地裏的明槍暗箭卻也著實難防,再加上我一時間遺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繼續住在柳府,風險更甚。


    我抱著避風頭的目的躲進巫姑娘的閨房,這是第一大不敬!”


    “除此之外,我本可以尋一處鄉間的野舍,這樣說來理應不該打擾巫姑娘。但蕭某人身旁畢竟還有一位年幼的丫鬟旺仔,在下終究不能帶著她四處奔波。我原想將其托付給你,卻沒料到傾月坊的老鴇和龜·公是如此見利忘義,我貿然帶著旺仔登門,這是第二大不敬!”


    “最後,蕭某人一擲千兩白銀,奪去了巫姑娘一個月的自由,這是第三大不敬!”


    “蕭某人對姑娘有三大不敬,不求姑娘原諒,但求巫姑娘能在月餘之後一起結算。在這一個月之內,蕭某人的處境絕不比巫姑娘安穩半分,還望巫姑娘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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