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我不想和您再有任何瓜葛。


    我本來就是皇上派進府監視您的,您知道了真相,請好自為之。


    那個位置,皇上絕不會給您。


    清月留下這三句話,走了,卻留下他在原地,久久不知如何邁步。原來如此!他精明一世卻料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世上他最想得到兩個人的歡心,也最用心的去對待這兩個人,一個是皇阿瑪,一個是清月,而他們盡是這樣對他的。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吹了一日的春風,手腳冰涼,卻不知如何是好。跟他的奴仆,見他這樣,不敢上前問,也不敢隨意離開,直到太陽西斜,才小心的問:“主子,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胤禩喃喃的問自己,回去?抬頭舉目,卻望到了敬山亭三個字,他慘笑道,兩看不相厭,唯有敬山亭,隨即暈厥過去。跟來的奴仆被他嚇得驚慌失措,連忙找人,把他抬回了府中。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三阿哥因修書得力,得到康熙的賞賜;七阿哥娶了側福晉;八阿哥病入膏肓;九阿哥遭到訓斥;十六阿哥奉旨養西域汗血寶馬……一時間,幾家歡喜幾家愁,跟隨不同陣營的朝臣,看著康熙的喜好,心情有漲有跌,所有人都希望康熙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的活著,這樣朝局不會大變,自己也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清月安插在胤禩府裏的人偷偷來報,胤禩已是三日水米不進了。清月心裏一驚,她沒想到胤禩的承受能力那麽差,和胤禛相比,他的堅韌程度卻實不如胤禛,也難怪奪得帝位的人會是胤禛,而不是他。


    清月去了萬字閣,把消息稟報給康熙。康熙正在寫字,隻說了聲知道了,便讓清月退下。清月退到一半,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低頭寫字的康熙卻突然問她,你在老八那裏呆了多久?她沒有任何遲疑,平靜回答了康熙,三個月。康熙頭也不抬的又問,你剛才想說什麽?清月心裏膩歪,麵上卻泰然的道,奴婢想弘旺是否應該回八爺府去侍疾?康熙聽完,筆鋒半天沒落在紙上,放下筆,這才轉過頭看清月。


    上月惠貴妃來求自己,想把弘旺養在身邊幾天,以解寂寞之苦。這是囚禁胤褆後,惠貴妃第一次來求自己。看著她頭發白了許多,他同意了。他已不大去她宮裏,胤褆被囚後,她的正牌孫子也被禁足,弘旺這時正是可愛的時候。這個恩典,他可以給。


    安靜了兩個月,清月的性子是不是又回來了?康熙打量完清月,吩咐身邊的人,到惠貴妃那裏把弘旺送出去侍疾。君子與小人的區別就是,君子再怎麽憤怒,也會有底線,而小人的憤怒,會燒毀一切,包括他自己。或許自己沒有白費力氣,清月沒令她失望。


    胤禛參加完老七的婚禮,氣有些不打一處來。本來鬧洞房是鬧老七兩口子,他端著身份,不肯和老十那般人參和,可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居然和他穿了一樣顏色、布料、製式的衣服,前襟上也掛著和他腰間一樣的漢白玉麒麟,隻不過他的麒麟是站著的,那女子的麒麟是趴著的。大家一看,不拿老七兩人拿趣,反過來逗那姑娘,那姑娘臊得恨不得要鑽地縫,想跑,卻被老十攔了下來,他見那姑娘都快哭了。嗬斥老十,老十打趣他,四哥開始心疼人了,什麽時候迎新嫂子進門呀?眾人轟然大笑,笑得他也紅了臉,那姑娘趁亂捂著臉跑了出去。


    進了府門,總管一溜小跑的來接他,接過他手中的馬鞭,低聲道:“爺,頭陀回來了。”他一聽,急忙去了後院。屏退了眾人,他問頭陀:“怎麽樣?”頭陀抱手恭喜他:“帶回來了,是位小世子。我已把小世子交給主母。”胤禛道了聲辛苦了,讓他讓童淩轉告清月一聲,梅雙生了。頭陀領命出去找童淩,得子的快樂並沒讓胤禛心情好一些,反曾了些煩惱。梅雙早產,是他沒料到。本來安排好的一切,已經打亂,無法,他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隆隆的炮聲在京城南門響起,黑壓壓的軍士如樹樁般站立在廣場上,康熙蹬上了五鳳樓,居高臨下的望著這支即將開拔的軍隊。李德全、清月低首緊隨其後,若大個廣場,無一點聲響。康熙吩咐開始,司禮大臣高聲唱道:“奏樂~”,掌禮的唱官們隨即一個個傳了下去,仿佛山穀裏響起了回聲,傳蕩在廣場間,聲止後,絲竹管樂齊鳴,代康熙捧著祭文的胤祉徐徐從安定門裏走了出來。跪在兩側的王公大臣,貝子貝勒,一看捧著祭文的是胤祉,心情各有起伏。


    胤祉上了五鳳樓,跪在康熙麵前,康熙淨手焚香後,接過胤祉手裏的祭表,胤祉跪著退到康熙下首。所有立在在廣場上的軍士,都齊刷刷的跪下,雖然他們身上都穿著幾十斤的甲胄。康熙攤開表文後跪下禱告:


    “臣愛新覺羅·玄燁敬叩昊天大帝:吾承位以來,恪守天道,恤百姓之疾苦,治五氣


    藝五種,撫萬民,傳禮化,度四方,披山通道,五十餘載未嚐寧居。然,西北梟雄,侵吾國土,殺吾子民,掠吾資產,烽煙所到,民眾皆不堪其辱。吾本克己守土,不想殺戮,卻不得遣將出征,守衛吾子民。望昊天大帝天目視聽,勘察善惡,助吾正義之師,得勝歸來!愛新覺羅·玄燁拜首。”


    康熙禱告完畢,禮樂再鳴,胤祉躬身接過祭表,雙手捧下五鳳樓,在廣場前和祭品一起焚化。眾將士一起高唱《出征》。後康熙親筆勾畫死囚名單,釋放死囚,以示悲憫。新帥帶領全體將士與康熙作別,康熙賜酒……


    兩個時辰過後,穆彰阿的人馬終於出了紫禁城。早在街道兩旁等著瞻仰大軍威容的民眾,已是人山人海,臨街的店鋪,已被有錢人家包了。九門提督衙門出動了所有人,維持好紀律,京畿令也命令府衙全體人馬上街,生怕出現踩踏意外。穆彰阿卻讓軍士放忙了腳步,讓眾人看他軍隊是如何威武,隻急壞了坐在望春茶樓裏的京畿令與九門提督,隻盼這主早點出北京城。


    怕什麽來什麽,穆彰阿的頭軍剛走到北門大街,不知誰在人群中丟了一串爆竹,霎時,人群開始恐慌,接著便是人踩人,哭聲、叫喊聲沸霄上天,人群衝破了警戒線,衝向了穆彰阿的軍隊。穆彰阿在馬上看得清楚,吩咐近軍,把人往兩邊巷子裏趕,不許人再順街跑動。近軍得令,揮著馬鞭就往人群裏打,被打的人隻好後退到巷子裏。九門提督府的人和京畿衙門的人見狀,也揮著棍子,驅趕亂跑的人。一陣混亂後,北門大街又安靜下來,穆彰阿指揮軍隊繼續緩慢行動。九門提督的人,開始封鎖道路,捉拿一切可疑的人……


    李德全給康熙洗著腳,康熙邊看著九門提督和京畿府尹呈上的謝罪折子,邊問清月:“穆彰阿到了什麽地方了?”


    清月正捧著香茗,給康熙上茶,聽見問詢,剛想跪下,康熙道:“不必了,以後在屋裏行走,不必那麽多禮。”


    清月謝恩,稟報道:“剛出了北京城,在城外樟樹林駐紮。”


    康熙把兩份謝罪折丟在案幾上,道:“他倒好,用了一天才出北京城。出了這檔子事,他到像個沒事人,連份謝罪的折子都沒有。難道還要朕去嘉獎他嗎?穆彰阿好大喜功,並不是西北將軍之上選。清月,讓你的人盯緊他。要是周培公還在,朕也不會有此煩惱。”


    康熙說了半天,也不見清月回應。暗自有些失落,知她已謹言慎行,便吩咐李德全,去把魏嬤嬤請來。


    清月遞上香茗,康熙喝了一口,不悅的說:“朕不愛喝白茶。”清月回稟道:“禦醫說,聖上這幾日操勞,飲食不濟,讓奴婢在白茶裏兌了酸梅,助聖上開胃消食。”


    康熙聽完,默默喝茶,清月不再言語,整個萬字閣裏安靜的能聽到燭火燃燒的聲音。


    孫老頭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哭得老淚縱橫,父子哭過後,孫老頭拉著兒子,到東屋,給恩人下跪。恩人卻說,既然您兒子已經回來了,那我就該離開了。孫老頭不答應,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恩人的腳,恩人隻好歎氣道:“那我再多留幾天。“孫老頭才滿意的離開。


    第二天早上,孫老頭親自打了洗臉水,到恩人門前,敲門,裏麵卻無人應答,他心裏一緊,急忙推開門,東屋已是人去樓空。孫老頭傷心的隻打自己的臉,他以後要到哪裏去找恩公,報答她的大恩大德……


    清月帶著童淩,出了漕幫總部,沒走兩步,童淩湊上前道:“姑娘,那人又來了。”清月安慰童淩道:“無妨,是時候了,我該見見她了。你帶她到迎春院來。”童淩點頭。


    沒過多久,童淩帶著含冰來了。清月笑意盈盈的請她坐下,含冰還是那樣麵無表情。清月吩咐童淩下去守著,她有很多問題問她。


    等含冰坐下後,清月直奔主題:“太子救了你?”


    含冰回答是。


    清月又問:“為什麽?”


    含冰鄙視了清月一眼,父親說過,她是她們裏麵最聰明的。這麽簡單的問題,她怎麽會猜不到。“很簡單,我對他來說,也是一顆棋子,對付皇上的一顆棋子。”


    清月點頭,她想的不錯,太子,他還在做垂死的掙紮,那次她與他最後的相見,他在演戲,演給康熙看。“那你是什麽時候告訴他,我們的身份的?”清月笑得越發燦爛了。


    含冰笑了,第一次看到她笑,清月開始笑不出來了,這是一個不好的征兆。她笑夠了,惡毒的看著清月:“你們殺死我父親的時候。”


    清月認真的點頭,道我想也是。清月把帶來的一隻銀耳環遞給含冰,“他身上找到的,不知怎麽,我留了下來,我想以後或許有用。”


    含冰恢複了冰冷,問她:“你怎麽知道我沒死?”


    清月說:“很簡單,因為你的腳指。”含冰歎氣道:“難怪父親說你是最聰明的,我腳趾天生六指,我本以為沒人知道,你還是知道了。”清月道:“因為你的鞋與眾不同,而且你從不買鞋,都是自己做,還有一點,即使天氣再熱,你也穿著襪睡覺。所以我一時好奇,暗中偷看了你的腳。”


    含冰點頭,她要小心對付清月。


    清月假裝沒看出含冰的心思,接著問道:“你父親為什麽要害太子,而你又為什麽要幫太子,還有,你和魏嬤嬤以前就認識嗎?”


    含冰悲憤的摔了茶幾:“不要跟我提那個女人!若不是她,死的人就不是我父親,而是你!”


    果然,清月心說,自己猜的不錯。


    等含冰稍微平靜後,清月聽她講出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她入太子府後,費色曜就警告她,不許對魏氏不敬,或者做什麽。她牢記費色曜的話,一直不去招惹這個神秘的魏氏。後來,她接近太子,費色曜又警告她,不要離太子太近。可那時為時已晚,她已進入太子的視線,再想躲,已來不及。太子不善,虐待下人,她幾次被太子毆打,最後一次打到腹部,造成大出血,導致終身不孕。費色曜知道後,便對太子起了殺心。


    含冰轉向清月,又道:還有一點,我父親不希望你來接替他,他希望的是我,而你,隻配給我當副手。那時魏氏已開始培養你,所以,父親為了我便要殺了你。可惜,被那個老女人看穿了,反而自己受了害。魏氏,她是我不共戴天的敵人。


    清月終於明白為什麽費色曜會不於餘力的陷害太子與自己。她看向含冰,她的笑,不同於世間任何一人,笑的是那麽扭曲與恐怖。


    “所以,你就要借太子的手,殺了我們?”


    含冰不語,眼睛裏透著得意。


    “所以,才有了太子的二次謀反。才有了你與太子合謀的假死。”清月揉了揉太陽穴,她再聰明,也被其中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無情與背叛,繞得喘不過氣來。


    含冰像一個贏得比賽的選手,居高臨下的問清月:“這是你死也想不到的吧,太子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在演一出好戲,讓康熙以為他本性是不壞的。”


    清月無語,她利用別人,別人也利用她,她再沒有什麽可說的。


    “隻可惜,胤礽運氣不好,輸給了康熙。讓你們又多活了兩年。”含冰遺憾的搓著腰間的佩刀。


    清月瞟了一眼她腰間的佩刀,道:“如果你想殺了我,就不會和我攤牌了。你見我,想和我做個什麽交易?”


    含冰拍掌:“聰明!十三阿哥被囚,你也恨吧?”


    清月不置可否,她安靜的等待含冰說下去。


    “我想和你聯手,殺了魏氏。我報我的仇,你則更好的掌控暗線,終有一日,救你情郎出來。”含冰說完,盯住清月。


    清月長歎道:“聯手殺魏氏,恐怕是魏氏再次入宮,你無從下手,才冒險來找我的。況且,如你所說,魏嬤嬤是我的救命恩人,殺她,我根本做不到。”


    含冰拔出佩刀,架在清月脖子上:“你不願意,那殺你,仇也算報了三分之一。”


    她可不是傻瓜,含冰貿然來找她,單單就為殺一個魏嬤嬤,正如她所說,她在這世界上要殺的人有三個:她、魏嬤嬤、康熙。


    “那你殺吧。”清月淡淡的說。


    含冰一用力,在她脖子上劃開了一個口子,問她:“疼嗎?”


    清月皺眉道:“疼,我是讓你殺了我,不是讓你用刀劃我。”


    含冰眼見威脅不管用,收了刀,又做回了以前冰冷的含冰,頭也不回的出了迎春院。


    清月從袖中掏出手絹,捂住了傷口,暗笑:含冰,你這算史上最失敗的談判了吧。你還會再來找我的。


    童淩見含冰走了,回到房中,發現清月受傷,大驚,要去追殺含冰,被清月止住。清月交待童淩,以後若含冰再找來,請他一定通知她。童淩愣了一會兒,口中答應,卻提出一個要求,若再見含冰,他也要在跟前。清月搖手,道:“和她所談之事,不能讓第二人知曉。”童淩就沒再堅持。傷口似乎沒再出血,清月掏出隨身攜帶的傷痛膏,借著屋裏的銅鏡,認真的擦了起來。鏡中映出童淩愧疚的神情,清月接著詢問童淩:“這幾日,你跟蹤她,她都做了些什麽?”


    童淩聽了問話,忙稟報道:“她一直住在城郊孫家,替孫家把判了死刑的兒子從死牢裏救了出來。”


    清月停了手,問:“是這次出征特赦的囚犯嗎?”


    童淩說是,她花了大價錢,打點刑部,讓刑部官員把孫家之子,列為此次特赦的犯人。


    清月低聲重複,大價錢,她似乎又明白了什麽。吩咐童淩,去打探一下,孫家之子,犯了什麽事,因何成為死囚。童淩點頭,隨即安排人手下去打探。


    清月休息了一刻,聞香便上了樓,她懷裏抱了七八冊賬簿,清月問:“這是哪家的賬,被你們偷來做什麽?”


    聞香恭敬給她請安道:“月姑姑,這是奴婢按您的吩咐,替您置的私產。”


    清月有些好笑,她丟給聞香後,就沒管過,聞香還認真的替她建個賬冊,是不是怕她有一天會來查她。也好,人家認真做事,她也不能打擊人家做事的積極性。於是胡亂抓起一本賬冊,翻到最後,等看到最後的結餘,令她大吃一驚,沒想到,一年的時間,她已變成了一個土財主。再看下去,每一本,隻有贏沒有虧,她望向聞香,這個寶撿到了,這完全是一個理財小能手。短短一年,自己的資產已翻了七八倍還不止。


    “你辛苦了,做的這麽好。”幸福來的太快,清月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褒獎詞,來讚美她撿到的這個寶。


    聽了她的誇獎,聞香不好意思的回複:“能為月姑姑辦事,是奴婢的福分。”


    清月擺手,吩咐聞香,取得的地和建好的房屋,若迎香院裏有做不動的姑娘,都可以分給她們。


    聞香一愣,得知清月購私產的目的,瞬間淚就下來了。跪地發誓:此生聞香一定追隨月姑姑,刀山火海,絕不含糊。


    清月扶起她,說:“我本意不在此。人這一輩子不容易,做女人,更不容易,我待你好,你也要待她們好。將來,大家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好。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事了。”


    聞香撲在地上哭得嗚嗚的,清月扶起她,替她擦幹了眼淚。她也是個苦命的,憑她的才情相貌,若放在大家,絕對是個賈探春之流。


    回到宮中,魏嬤嬤和康熙正在下棋,她把匯總的事情,一一向他們稟報,兩人聽完,都沒理她,自顧自的下著棋。


    清月見狀,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隻好呆呆的立在一旁。


    兩人下完棋,清月的腿已站麻,她連忙跪下請罪,這兩個絕頂聰明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消遣自己。


    康熙問清月請什麽罪,清月老實的說,不知道。兩人相對一眼,都笑了起來。魏嬤嬤問清月,為什麽私自置產業,清月道,她隻是為迎春院的姑娘留一條出路。她們不比其他人,日後恐無人照顧。魏嬤嬤點頭,交待她,好好待聞香,這個女子也是個奇女子。清月稱是,叩完頭,康熙終於吩咐她退下,清月鬆了一口氣,回到小屋,氣力全無的躺在床上。


    有人推門進來,清月苦笑。坐起身來,魏嬤嬤已到了床前,她想起身請安,魏嬤嬤按住了她,幫她又是清創,又是上藥。等忙完,李德全端著康熙賜的藥過來了,清月跪在地上,接過藥,一口飲盡,謝完了恩,魏嬤嬤親自扶她起來。清月隻好打疊起精神,繼續演戲。可魏嬤嬤卻沒有多待,幫清月拉好被子後,就離開了。


    被他們一攪,清月的瞌睡蟲早已不見了蹤影,躺在床上,半天也入不了眠。


    十天後,含冰再次找到清月,提出想見太子。對此,清月也隻能嗬嗬,含冰太自以為是了,她哪來的自信讓她聽命於她。含冰卻邀請清月去見一個人,當清月見到那人時,大吃一驚。原來含冰利用這十天的時間,帶來了朱翠兒的娘,也就是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親媽。


    見清月不再那麽囂張,含冰問清月:“怎麽樣?你是合作還是不合作?”


    清月冷笑:“你和你父親還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隻會幹這些不入流的事。”


    含冰並沒有惱羞成怒,隻在朱翠兒的娘臉上劃了個十字。


    看到多年不見的女兒,朱翠兒她娘激動不已,根本不在乎含冰在自己臉上劃了什麽。一個勁的隻問她,過的好不好?


    看著已經衰老了很多的朱翠兒娘又哭又笑,嘶叫著問自己過的如何,清月真的怒了。她打了含冰一個耳光:“我們殺了費色曜,你心疼,你用她來威脅我,難道我不會心疼嗎?這樣做,你說我會和你合作嗎?”


    含冰擦了擦嘴角的血,捂著臉冰冷的說:“那你要怎麽才肯合作?”


    清月又甩了含冰一耳光:“等你清醒以後。”


    朱翠兒她娘,看到自己女兒如此發狠,已沒了當初的乖巧,嚇得不再說話。含冰抽出刀,麻利地解了朱翠兒她娘的繩子。


    清月剛想迎上去,身後飛出一隻翎箭,正中朱翠兒她娘的心髒。清月大叫一聲,後悔沒把童淩帶來,含冰對她說,我去追人,你照顧她。清月點頭,抱住了朱翠兒她娘,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清月一番,搖頭道,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呢?清月難過的回答,我就是您的女兒。朱翠兒她娘氣越喘越粗,舉起顫顫微微的手,順著清月的額頭摸到了下巴,落寞的說,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你過的好嗎?……娘對不起你……清月望著她逐漸暗淡的眼神,心中大悲,喊了聲娘,朱翠兒她娘眼中滾下一顆淚,便不再動了。


    或許她的這具身體感受到了親娘的離世,淚水不斷的湧出,清月想製止,也沒辦法。


    胤禩看到林間不斷湧出眼淚的清月,突然讓他想起了夢中的親娘,這種感覺突然令他毛骨悚然。


    含冰拎著人頭回來,丟在地上。清月抬頭看她,她假裝漠然的看著清月。


    世事無常,含冰她什麽時候已經變了?或許是她們都變成了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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