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前方垂頭的琉淵,久久不語。琉淵再次作揖,懇請道:“請父皇準許!”


    沉默許久的皇帝重新坐回龍椅,提了筆繼續批改奏章,道:“隨你去罷,若是兩月之內朕不滿意,便不得由你。”


    琉淵鬆了一口氣,道:“多謝父皇!”


    從禦書房回到寢宮,兩名宮女在月洞門前駐足交耳,見太子殿下回到宮中,便立即上前去,齊齊福身問安,“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琉淵道,想要提步繞過她們回書房,卻聽其中一名宮女喊道:“太子殿下!”


    琉淵止步,回頭看著剛才出聲的宮女,問:“何事?”


    方才叫住他的宮女雙手緊握著,支吾了片刻,才道:“太子妃她,她……”


    “她怎了?”琉淵不禁好奇。


    宮女垂頭小聲道:“太子妃入住雨墨宮後,便整日在房中誦經念佛,奴婢看著,實在有些擔心。”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琉淵含笑道:“羽姬向來喜好誦經念佛,你等不必擔心,由著她去罷。”


    兩名宮女對視一眼,一個剛成親的女子整日誦經念佛,委實奇怪了些。雨墨宮裏頭的宮女太監這兩日也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並不常見麵,用膳也少有一起。


    外頭說得風風雨雨,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兩情相悅,至死不渝。經這兩天來看,別說兩情相悅,便是兩人說話也是客氣得好似萍水相逢的路人。


    雨墨宮裏頭的宮女太監平日裏也喜好八卦,不過宮裏頭的事他們少有外傳。即便看出了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不同尋常,也隻有他們自己曉得。


    琉淵先前忙著水渠開鑿一事,今日便收到蘄州快馬加鞭送回的信函,稟報水渠已開始動工。分段雙向挖鑿,勢必能在一年之內將水渠建成,明年夏日便能投入使用。


    開鑿水渠一事於此算是告一段落,至於日後開鑿過程有大小事,他遠在京都,事情自然都交由負責的官員去辦。底下官員擺平不了的,再來請示他。


    如今最讓人頭疼的還是兩派之爭,朝堂上,兩派官員為一件小事爭論不休,互不退讓。皇帝聽得心煩意亂,便早早退了朝。


    琉淵始終想不明白,柳夙羲想要的到底是什麽?而一向謙遜恭敬的魏國公韓琚,為何又會性情大變?妃常宮闈


    當初應下皇帝在兩月之內令兩派平息爭鬥,想了好幾日,琉淵終於還是下了決心要這麽做。


    柳府的那片桃花林已經結滿了比拇指大一些的桃子,民間有說法,春日桃花開得好看的,夏日果實必定就不會豐碩。照這麽看來,這柳府的桃花曾經確實開得嬌豔繁華。


    柳府的桃林之中設了涼亭,涼亭靠著一口砌成的小池子,潭中幾株睡蓮開出紫色的花,清澈的水中遊著幾尾花色的錦鯉,清水,紫花,綠葉,錦鯉,互揮互映格外雅致。


    亭中對坐一紅一白的兩人,桌上擺著一副棋盤,棋盤上落滿了黑白棋子。


    琉淵從棋翁之中撚起一顆白子,落下。抬頭看著對麵靜若止水的人,道:“可是我要你做什麽,你都會應下?”


    柳夙羲手中摩挲著一顆黑子,看著對坐的琉淵,“若是你想讓我輸一局,我必定是能應下的。”


    “並非此事。”


    柳夙羲落下手中黑子,饒有興致地問:“那是什麽?”


    琉淵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遠離朝政。”


    柳夙羲含笑道:“你我成親不到十日,你便讓我遠離朝政,也委實快了些。”


    “你不願?”


    柳夙羲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雙攝魂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著琉淵,輕聲道:“若是你說一句,後宮不得幹政,或許,我就心甘情願離開。”


    也知他是玩笑,琉淵握住他的手,“兩派之爭,日後勢力穩固,對朝廷的利害不得忽視。你當初既然保住我這太子之位,那你也該曉得我的處境。”


    “我曉得有何用,你那親舅舅不曉得。”


    提及韓琚,琉淵不語,這一段日子他也覺著韓琚有些不同尋常,按理說他是不會不曉得朝堂之上兩派惡鬥的利害。


    “何時走?”柳夙羲突然開口。


    琉淵回過神來看著他,還不確定他說的何時走是什麽意思。柳夙羲輕笑一聲,“不是說要我遠離朝政麽?總要曉得,我還能在這中書令的位子上逍遙多久。”法外之徒


    琉淵看著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心中油然而起的愧疚溢於表,“不急一時。”


    柳夙羲道:“明日如何?”


    琉淵沉默半響,道:“再過幾日也不遲。”


    “注定要離開的,早晚又有何區別。”柳夙羲從琉淵手中抽回手,從石凳上起身,踱了幾步,麵向著亭外的一池睡蓮,“天地之大,許多地方還未曾涉足,脫去這一身的職務,遊曆四方看遍世間繁華,倒也正合我意。”


    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聽了他的一番話,琉淵不禁眼眶酸澀。他說要他遊曆四方看著世間的繁華,而琉淵此生卻注定要在這皇宮之中終老。言下之意便是要與他天涯海角分離。


    琉淵所說的遠離朝政並非讓他離開京城遊曆四方,隻是想讓他辭去官職不再幹涉朝政罷了。兩人相愛,又怎能舍得他遠走高飛。


    亭子裏,紅衣男子袖手而立,麵向著亭外的一口蓮花池,白衣男子坐在石桌旁,手中的拳頭緊握不放。沉默了許久,他們之中沒有人出聲打破這寂靜的氛圍。


    琉淵緊抿著唇偏頭看著那紅色的背影,看了許久,他從石凳上起身,踱步至他身後,動作輕柔地抬手環住他的腰,側臉貼著他的背,輕聲道:“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在京中除去了中書令的頭銜,我便什麽都不是,若是不離開,你讓我如何自處?”


    “除去了中書令,你不還有我?”


    “那我算是什麽?”


    琉淵抿了抿唇,“摯愛。”


    柳夙羲轉身,低眉看著琉淵,唇角的一抹笑意越笑越深,“真的?”


    琉淵看著他,曲著食指在他的鼻尖輕輕一點 ,“若不是摯愛,你兩次用續情花來做試探得出了什麽?”


    續情花隻有當著心愛之人的麵才能化作催情藥,琉淵在柳夙羲麵前兩次因為續情花而情動。這些都是假裝不來,唯有心中真有所愛才會被續情花所迷。


    柳夙羲方才說得遊曆四方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老狐狸總有讓琉淵傾吐心意的辦法。聽著琉淵說出摯愛一詞,此時他心中必定是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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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好了怎麽安置你的摯愛?”


    還真不客氣,轉變得這麽快。看著他得意的麵孔,琉淵這才意識到又是上了他的當,心裏輕聲罵一句老狐狸便不與他計較此事。他說:“京城城郊有一處別苑,是父皇前年賞賜的,你可願去住?”


    “不願意又如何,左右我想住的地方你必定不會給。”


    琉淵聞言,問:“你有想住的地方?”


    “太子殿下的寢宮住著就十分舒服,我可是每日都心心念念著。”


    琉淵幹咳一聲,這人盡會說些打趣的話,還以為他真有想去住的地方。


    第二日,便發生了一件令文武百官意想不到的事。朝堂上位高權重的中書令柳夙羲竟然在兩派爭得如火朝天之時,在聖駕麵前請命辭官回鄉,說是得了怪病要回去好好療養。


    而對於中書令辭官回鄉一事,皇帝不等再三思索,金口一開便準了。


    原本站在柳夙羲一邊的官員個個目瞪口呆,驚訝之色可見一斑,再看魏國公一派的官員唇邊的偷笑,心中愈加憤懣。這底下的官員都以中書令馬首是瞻,如今他匆忙辭官,那平日裏追隨他的官員們沒了頂梁柱,哪還在朝堂之上囂張得起來?


    散朝之後,不知中書令辭官緣由的官員便齊齊上了柳府一趟,勢要問個明白。誰知柳府的小廝昂首挺胸地說:“從今日起,老爺不見客,各位請回吧。”


    一句話將蜂擁而來的官員拒之門外,在外麵等候的官員麵麵相覷,搖頭歎氣之後便各自散去。


    下午再有官員來拜訪之時,柳府早已無人。看著柳府緊閉的大門,最後也隻得打道回府。


    官員們都十分不解,這中書令突然辭官,且又這般記著離開,到底為了何事?難道真的如他所說是得了怪病?各自狐疑,猜測的來的結果不盡相同,隻留一肚子悶氣不知何處發泄。


    皇帝賜給琉淵的別苑並不遠,就在城南的郊外。若是從柳府出發,不用一個時辰便能抵達。


    裝飾華貴的馬車在官道上平穩行駛,最前麵騎馬帶路便是琉淵的幾名貼身侍衛,最後麵隨著兩輛馬車,一輛用於運送物資,另外一輛馬車上還有柳府上的幾個丫鬟。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話說,其實本文有個*oss,猜猜是誰?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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