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莫塔裏安這一次沒有在言語中種下欺騙,因為它們確實正被慈父眷顧著。


    庫加斯將自己龐大的身軀盤踞在由七百七十七隻納垢靈抬著的座轎上,如此思考。


    帕梅尼奧上的環境,對於它這樣的大魔來說,原本沒有如此宜人。現實太強,亞空間太虛弱,對庫加斯這樣強大的存在而言,就像是稀薄的粥水,勉強能夠果腹,但卻總也吃不飽。在這樣的環境下,隻是想要現實中維持自己的存在這一件事,對它來講就已經很費力了。


    但現在不同了。直接來自花園的熏風環繞在庫加斯的周身,祝福的力量籠罩著他的軍隊,混沌的潮汐切斷了受詛者的兒子與屍皇走狗的聯係,而它該做的隻是找到他,擊敗他,取得他的鮮血,哪怕隻有一滴。


    這在慈父的注視下是不可能失敗的,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給莫塔裏安。


    這些想法並沒有讓一直憂鬱著的大不淨者高興起來。他身處於慈父光榮的愛撫之中,但卻依然近乎褻瀆地低垂著眉頭、撇著嘴,並且無法遏製地思考著,如果自己失敗了該怎麽辦。


    並不是說他不肯為煉製一種最偉大的瘟疫這樣的宏偉目標,或者,為了慈父需要它去完成的更大的願景而赴湯蹈火。他隻是像往常一樣,不可遏製地認為事情可能會壞下去。


    庫加斯環顧著自己周身簇擁著的其他納垢的仆人,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為什麽自己就無法做到像它們那樣自信且愉快呢?


    稍遠處的一點說話聲打斷了它自怨自艾的思考。庫加斯抬頭看去,發現它的轎子已經與帝國的軍隊離得足夠近了。甚至於,它的副官,敗血症,已經興致高昂地取下了原本掛在它肩膀上的連枷。


    “這不是受詛咒者最為無趣的一個兒子嘛。”它愉快地離開了庫加斯身邊,向著稍遠處被華貴戰甲包裹著,卻渾身沾染著肮髒綠色血液的原體走去,搖晃著舉起連枷,令鏈條頂端被青苔覆蓋籠罩的石塊在它的頭頂轉動起來:


    “我一直都在找你。”它開心地說。


    大不淨者的龐大軀體在昏暗的光線中投下不明顯的陰影,甚至令原體的體格也相形見絀:“我是敗血症,第七魔殿的第七領主。我可以大大方方告訴你,沒有一個凡人能用他的力量叫出我的名字並控製我。當然你也一樣。”


    基裏曼漠然地舉起了劍。他沒有打算做出回應,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又一個該被從帕梅尼奧上抹去的敵人而已。但,另一個聲音卻先於他開口回複:“大言不慚。”


    原體確信,禁軍與常勝軍還沒有追上他的腳步。突兀出現於他身側的這樣一個聲音自然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令他忍不住偏過頭去確認來源:


    那個原本靜立在他指揮車頂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側,站在了戰場中央肮髒而泥濘的地麵上,白衣與白弓依舊纖塵不染。


    單從外貌上來看,這個男人與凡人似乎沒有什麽顯著性的區別。但自稱為敗血症的大不淨者顯然並不這麽認為。它似乎看出了什麽,並顯然保持了超出必要的警戒:


    “伱是何人?”它這樣問,“此處已是凡人無法踏足的聖域,潰爛與腐敗的恩惠本應感染踏上這片土地的所有生物。可你不受影響,你——”


    “——爾等穢物還不配知曉我的名字。”男人在緩緩舉起長弓的同時這樣說,“我的禦主已經在前來的路上,她或許會需要一片更加平整安穩的地塊作為登陸場。”


    這半句話大概是對基裏曼說的,但他的下半句顯然不是這樣:


    “等到她抵達之後,你最好還能記得你剛剛說過什麽。”他毫不畏懼地仰視著大不淨者龐大的軀殼,青藍色的火焰在箭矢上下纏繞旋轉,“尤其是,‘沒有一個凡人能用他的力量叫出我的名字並控製我’,那一段。”


    很不合時宜地,基裏曼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注意到,男人弓弦上的箭矢,沒有尖銳的箭頭。


    ——


    “為什麽平麵之月上的定位地點有三個?”輕車熟路地把自己擠進風暴邊界號主控室的西吉斯蒙德提問,“我們不是隻去支援被困在亞空間戰場中的基裏曼大人麽?”


    “那當然因為是在這之後我們也有別的作戰計劃……”非常令人驚訝的,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藤丸立香,在西吉斯蒙德“不讚同的目光”之下竟然也顯得心虛氣短,開始試圖萌混過關,“……我會帶你一起去以防萬一的嘛……”


    西吉斯蒙德仍然顯得很不讚同:“您為他人製定計劃時常常過於保守,但在製定隻關於自己的計劃時卻往往激進得令人歎為觀止。”


    “……所以我會帶你去的嘛——”


    “——我不得不懷疑,您這個所謂的‘帶我去’其實是一種文字遊戲。”西吉斯蒙德毫不相讓地步步緊逼,“您在這方麵基本已經沒有什麽信譽了。”


    “索、索姆尼也會一起去的嘛!火力方麵肯定不用擔心!”


    “您也知道,很多時候在戰場上起決定性作用的並不是火力本身——”


    “我明白你的擔憂了,帝皇冠軍西吉斯蒙德。”


    一位誰都沒想到的角色,仿佛成為了主控室中某種設備的索姆尼在這裏開了口:


    “考慮到禦主本身的安危過於重要,我將在支援戰場、投放援軍後單獨執行接下來預定的任務。你可以在接下來的戰場中直接將她帶離本艦。”


    “嗯?索姆尼,怎麽你也——”


    “——好的,我明白了,就這麽辦吧。”西吉斯蒙德迅速地點了點頭,簡單道了一聲“失禮”,就直接非常熟練地把藤丸立香本人攔腰扛了起來,向著主控室之外走去。


    可以看得出,他對藤丸立香顯然是有一點尊敬的,但是不多。


    “——喂,等一下啊!你把我丟下船之後要怎麽用聖劍兵裝啊!要不是我知道不可能,我真的很懷疑你們兩個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索姆尼自己學會做決定了本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為什麽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停一停,我必須要確認他的計劃——”


    主控室迅速合攏的大門將少女嘰嘰喳喳的抱怨聲關在了門外,索姆尼重新心無旁騖地麵對起自己眼前的操作台。因為亞空間的影響,示巴透鏡在這一片區域中幾乎無法正常觀測,目前的航行完全是依照平麵之月的導航和特裏斯墨吉斯忒斯的模擬計算運行的。


    但索姆尼並不認為這艘船會偏航。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操作運行非常有自信,還因為他足夠信任風暴邊界號本身。這艘船迄今為止已經經曆過更多索姆尼甚至無法想象的驚濤駭浪,跨越過哪怕帝皇幻夢號也未曾探索過的奇詭境界。區區混沌諸神的幹擾與隱匿,無法阻止風暴邊界號的腳步。


    -


    我們能夠正確地抵達目的地,也可以正確地返航。-


    通過物理上的線纜鏈接,索姆尼如此向風暴邊界號本身說。他並不是隻是在詢問眼下的旅程,還包括接下來的,剛剛由他自己獨斷做出決定的那些頗有風險,且尚未開始的航路。


    他其實並不能完全確信這一點。數理與概率上的計算告訴他,此行必然險象環生。惱人的不確定感帶來了對他來說還非常新奇的“忐忑”的情感,令他不禁思考,當藤丸立香做出種種看似不可能的決定時,是否也會被類似的情感所折磨。


    他沒有讓自己的思緒在這上麵停留太久,因為在幾乎不到一微秒的時間後,風暴邊界號本身對他的疑問做出了回應:


    -


    隻要你我如此堅信,就一定可以。我們必將會回到禦主的身邊。-


    “尼莫”是這樣對他說的。


    咪嗚(無了)


    節日氣氛,藍罐闔家團圓本身也是一種節日氣氛了就沒有什麽節日番外了!(被打)


    其實很猶豫,想寫番外但又想先過了這段劇情。


    加更等十月一再說吧(安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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