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嗎?”


    “是搜查啊。”君士坦斯用一副「這還用說嗎」的語氣,使奧芬不由得歪過腦袋——


    他又問:“能再念一遍給我聽嗎?”


    這是一個黑發、黑目、黑裝束,麵帶諷刺的男人。他坐在食堂的桌子裏,麵前放著一個盛了琥珀色液體的酒杯,抱起胳膊。


    一枚纏繞在劍上的一腳龍紋章吊墜掛在他的脖子上,現在被他的胳膊擋住看不清楚——這是在大陸黑魔術的最高峰〈牙之塔〉求學過的證明。


    “可以啊。”同樣坐在桌子正麵的人叫君士坦斯,是一個小孩子模樣的製服女性。她把視線落回到手上拿的文件上,開始念道,“我看看。誠征有夢想的年輕人!工作環境輕鬆愉悅。來和我們一起快樂的賺錢吧!詳情麵談。地址是——”


    “……所以這就是打工吧?”


    “都說不是了。”君士坦斯語氣不變地說,她把文件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是一張派遣警察的命令書,“今天早上送到我這裏來的。上麵還有部長的印章,是很正式的東西。”


    奧芬充滿懷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瞄了瞄那張文件。確實,那張命令書上的內容的確和她說的一樣……


    除此之外沒有寫任何東西,連店名都沒有。


    “你真可憐啊,柯姬……”混合著歎息,奧芬哀傷地說,並搖了搖頭。


    君士坦斯表示不解:“?什麽意思啊?”


    “這不就表示你被炒魷魚了嗎,人家這是在好心給你提供再就業的信息吧?”


    “不是啦!”君士坦斯隔著命令書拍打桌子叫道,“為什麽我會被炒魷魚!?”


    “這是因為…”


    “不要說!我求求你不要說!”君士坦斯立刻抱著頭,做出不情願的樣子。


    奧芬對她投以冰冷的視線,慢條斯理地說:“因為你非常的無能啊。”


    “不要啊!不是的!”她抱住腦袋趴在桌子上。奧芬探出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任務完成率無限趨近於零,毫無道理莫名其妙惹出的小紕漏和大麻煩一眼望不到頭。一張檢討書的背後,重寫的就要三十張!放到哪裏都是禍害,威脅善良市民的安寧生活這簡直就是犯罪啊!”


    “咿啊啊啊!求不要再說了啊啊啊!”


    “就在今天,街道治安又遭到了徹底的粉碎碾壓!這難道就是災難的化身!試問國家為什麽要給這樣的龍卷風女人付工資!?聽啊,人民發出了悲痛的怒吼——把我的稅金還來——!”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發出淒厲的慘叫後——


    趴在桌子上抽泣翻滾。奧芬湊近她的耳邊,悄悄話似的說:“把我的稅金還來—”


    “咿呀啊!”君士坦斯像跳蝦一樣彈起來,滾在地上。


    “…………”奧芬看了一會兒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君士坦斯,嗯了一聲。


    “哦哦!”他拍了一下手,指著她說,“到現在為止,我第一次覺得你真是太好玩了。”


    “你這個人啊啊!”瞬間複活過來的君士坦斯大嗓門地說,“我都叫你不要說了,幹嘛還要說!”


    “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奧芬說完重新坐了下來。


    君士坦斯一邊扶正踹倒的椅子一邊說:“你哪怕再溫和一點,也沒什麽壞處吧。”


    “……就算沒什麽壞處,我幹嘛要對你那麽溫和,給我個理由才行吧。”


    “說是這麽說。”她重新坐好抬起臉,又拿出那張命令書,“不說那些了,你會來幫忙吧?”


    “……為什麽?”奧芬做出一副明顯的險惡表情對她說,“我明明正在優雅地享受自己的休假呢。”


    君士坦斯翻著白眼看了看放在他麵前的玻璃杯。


    “……一杯冰紅茶兌了那麽多次水稀著喝,哪裏算優雅了?”


    “先不說這個。”奧芬嗯了一下。


    “幫你是不可能了,巴格阿普拜托我幫他看店。”說著他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必須在這裏幫他照看旅館。”


    “這麽說來,最近怎麽看不到馬吉克了,他去哪了?”她歪過臉看著吧台。平常的話,總是能看見店主巴格阿普在那裏擦杯子。


    奧芬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說是『要去見見老婆』,馬吉克也一起跟著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那要多久?”


    “不知道,連她住在哪裏都不清楚。”


    “……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母親啊。”君士坦斯塌下眼皮說,不過她感覺到話題已經偏了,便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把話題引回來,“這種旅店不會有小偷願意光顧的吧。”


    “話是沒錯。”


    聽他這麽一說,君士坦斯笑了,她說:“那不就行了嗎,快,陪我去這間店看看吧。”


    “啊,嗯。”


    “來來來快點快點。我們可是肩負著守衛街道的和平的重任啊。”


    “呃呃……”奧芬被她推著後背離開了旅館,他的腦中一直盤繞著一層疑問——但是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樣的疑問。


    總之,先不管是否要照看旅館,從本質上說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理需要幫助她搜查。等他知道這一點,已經是到達那家『店』之後的事了。


    多多坎達市的邊陲地帶。


    沒有行人,陽光也不充足的灰暗小角落——


    在小巷子的小巷子裏,找到了那間『店』。


    “…………”


    “…………”


    奧芬和君士坦斯站在一起,呆呆地看著那塊招牌——


    在一塊快掉下來的傾斜木板上,歪七扭八地寫著幾個字。


    『毛骨悚然堂』


    “…………”


    “…………”


    他們又呆望了一會兒,直到奧芬感覺脖子很疼,才把視線落下來。


    這間『毛骨悚然堂』整體給人的感覺介於建築物與廢料材之間。每一根立柱都沒有和地麵保持垂直——甚至每一根的角度都各不相同。店內一片昏暗,無論是從窗戶還是從牆上的縫隙,都沒辦法看清裏麵的狀況。並且從屋裏子不斷傳來詭異的慘叫。在另一邊的牆上還粘著莫名其妙的黏液,那塊黏液看上去有點像人型。


    四周漂浮著令人不愉快的刺鼻惡臭,店門口還有一隻死狗。


    咯咯咯咯咯……尖利的叫聲響過。在他的腳下有一隻烏鴉扇動翅膀。不過烏鴉一般是不會發出這種叫聲的。


    “…………”


    向旁邊一看,君士坦斯已經嚇得夠嗆。她臉色蒼白,篩糠一樣地顫抖。


    奧芬說了一句:“……回去吧?”


    “你你你你你你你說什麽啊。都都都都都到這裏來了。”君士坦斯的上下牙根本對不上趟,下巴機械地一張一合。


    “這店還真是有夠毛骨悚然。”他說。


    君士坦斯躲在他的背後。


    “這根本不能叫店,隻能叫毛骨悚然而已。”她盯著那塊看板說,“這到底是什麽店啊。”


    “依我的推測……”奧芬斷言道,“是販賣毛骨悚然的店吧。”


    “哪有那種店啊啊啊啊啊啊!”突然響起了一聲怒罵——


    奧芬整個人僵住了。


    他戰戰兢兢地環視周圍,沒有人。


    連君士坦斯都不見了。


    “柯姬!?”喊她的名字也沒有應答。再一看,剛剛她所站的路麵上出現了一個陷阱一樣的洞穴。奧芬正準備往裏看的時候,洞口啪地一聲關上了。


    然後——


    “哼、哼、哼。”低沉的笑聲靜靜地響起,“天在呼,風在喚,熱帶低氣壓在流竄……”


    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慌忙回頭。


    像嘲笑一樣,聲音繼續往下說。


    “到底是為何在呼喚我!?那當然天的意誌!呼喚我來打倒你!”他擺出一個姿勢,雄赳氣昂地報上自己的名號,“瑪斯馬圖利亞的鬥犬!大戰士波魯卡諾·博魯坎,為了用同父異母的生離死別來搞死你,穿上了透明人的衣服在此登場!”


    “哦哦~哦。”奧芬用力點點頭,“透明人是嗎,那麽—”


    他抬起腳從正麵踩中就那麽站在他眼前的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披毛皮鬥篷的「地人」,說道:“那我現在腳踩的這個又是什麽東西?”


    “嗚嗯……”臉部被鞋底踏了個正著,依然保持姿勢不變的這個東西——也就是博魯坎回答說,“因為我已經消失不見了才對……”


    “哦。”


    “我想,這應該是老子的分身吧。”


    “原來如此。”奧芬嗓音低沉下來,他拉了拉手上的皮手套,發出咻咻的聲音,同時把腳從博魯坎的臉上移開,“如果是分身的話——”


    他握緊拳頭,照死往下打去——


    “再怎麽打也不會打中也不會痛也不會壞吧!?”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會打中會痛會壞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連續的拳擊持續了三十秒左右。


    一陣青煙飄起,地人像個血疙瘩一樣倒在路上。這其實算不了什麽大不了的……


    “柯姬人呢?”他又看了那個陷阱一眼,依然是關閉的狀態。現在在店門口的隻有他,和博魯坎。


    博魯坎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說:“呸。剛才那幾拳隻配給我撓癢……”


    “這種話不是應該逃到我追不上的地方再說嗎。”奧芬把腳踩在正欲逃跑的博魯坎身上,語氣冷淡,“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麽會發生在這種地方?怎麽和平常的棲息地不一樣?”


    “你怎麽把我說得好像孑孓一樣。”被他踩在腳下的博魯坎伸出粗短的手指指著他。


    奧芬采取無視態度說:“我聽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傻叉言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你說的透明人的衣服,是怎麽回事?”


    “就是能變成透明人的衣服。”


    “不,我想聽的並不是這種用脊椎都能想出來的回答……”


    “嗯。”博魯坎以緊緊貼地的姿勢用力點點頭說:“是在那裏拿到的。”


    他把指向奧芬手指慢慢換了個方向——


    指向那個『毛骨悚然堂』。


    “從那裏,嗎……”


    “是的。不過你再不把這隻唯一優點就是硬的臭腳拿開的話,我就不能呼吸了。”


    “我勸你偶爾把大腦的三百分之一活性化一下,把立場考慮清楚了再發言,不然我真的會在你的背上單腳站立哦。”


    “我不能呼吸了求求你啦。”博魯坎帶了哭腔,難得這麽老實。


    “這還差不多。”奧芬說著從地人的背上跳下來。在起跳的反作用力下,發出一陣變形的聲音後,博魯坎才晃晃地站起來……


    地人拍掉衣服上的灰塵,把毛皮鬥篷在脖子上緊了緊,當場吐了一口唾沫。


    呸——然後他笑笑說:“你小子,終於學會還手啦。”


    “我都說了……”奧芬一副死魚眼,右手前方出現了一團火球,“你動動腦子再說話好不好啊啊啊!”


    “咪呀啊啊啊啊啊啊!?”


    一分鍾之後。


    “打擾了。”簡單地招呼過後,奧芬拉開那間店的正門。


    和外部裝潢相比,店內還算是比較整潔——無數的破舊品和古董整齊地排列在無數的架子裏。店內昏暗沒有燈光,隻能勉強看清自己的腳邊。奧芬看了看排列在周圍的破舊物品,在靠裏的位置注意到一個坐在椅子裏的男人。


    初看之下,男人微微上了一點年紀,個子很矮。不瘦也不胖,臉型很細長。


    這算是馬臉,或是蛇臉吧——奧芬心想。他舉起一隻手說:“打擾了。”


    男人沒有回答,無聲地從椅子裏站起來。


    他搖響自己手裏的鈴鐺。叮鈴鈴,發出一陣清冷的聲響。


    “歡迎光臨。”男人發出嘶啞的聲音,“你手裏拎著的那個黑糊黑糊的肉塊是什麽?”


    “這個的話就別在意了。”奧芬把失去意識的博魯坎丟在地上,對那男人說,“不好意思,我不是來買東西的。隻是有點在意才進來的。”


    “不不,你不用這麽在意。”


    突然傳來的這句聲音——他覺得有點耳熟。


    “…………?”


    就在他愣住的當兒,從店裏麵的門中走出一個和博魯坎同樣打扮的地人。和博魯坎的不同之處在於戴著厚厚的眼鏡,以及腰上沒有像博魯坎一樣佩劍。這個人奧芬也認識,他是博魯坎的弟弟多進。


    多進快速地走過來——在經過他身邊時把地上的博魯坎撿起來,笑了笑說:“這個已經沒用了吧,那我就回收了,拜拜。”


    說完便踩著腳步聲走掉了。


    看著消失在店門口的地人,奧芬自言自語說:“那兩個笨狸子在這種地方搞什麽鬼?”


    “關於這點——就由我來說明吧。”


    “呃,嗚哇啊啊!?”奧芬驚叫一聲。


    剛剛說話的是店裏的那個男人。


    男人突然出現在離他很近的位置,伸出顫抖的手在他的身上摸來摸去。


    “你、你果然是一名男性吧。”嘴裏還說著明明一看就懂的話。


    奧芬嚇得不輕,後退一步,推開男人的手,說:“幹、幹什麽啊,這麽突然。惡不惡心啊。”


    “不用擔心。”男人用器宇軒昂——應該說是多少帶了一點謙卑的器宇軒昂的語氣說,“如果你覺得不惡心,那才比較奇怪不是嗎?”


    “那是當然的了。”


    “實際上,我是幹這個的。”說著男人從懷裏掏出名片,上麵用手寫形式寫著——『毛骨悚然堂堂主 卡隆·思李斯吉』。


    “…………”看了一會兒之後——奧芬露出了死魚眼,“然後呢?”


    “…………”這名叫卡隆的男人麵露困惑。


    “呃呃……”他抱起胳膊思考起來,“請您先等一下可以嗎?”


    也不等奧芬回話,他就大步走近了裏麵的那扇門——就是剛剛多進走出來的地方。


    “怎麽搞得……?”奧芬萬分不解的樣子,等了一會兒之後。


    磅當!


    那扇門突然轟地一聲被推開!


    “哈嘍——!”伴隨歡快的語調出現的是——


    足以令時間暫停的生物。


    奧芬至少有十秒鍾,感覺體內的血液停止了流動。


    像被冰凍了一樣,體溫急速下降。


    身體冰凍,機能停止——冰凍,僵直,頭痛欲裂——


    出現在眼前的,就是那個叫卡隆的男人。


    可是他穿著迷你裙。


    “去……——”奧芬從喉嚨深處迸射出淒厲的絕叫,“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絕叫的同時——


    他麵前的空間中蒸騰起巨大的熱量波。放電的熱波如暴風雨般卷起漩渦,向卡隆打去。在熱量以光速移動的一瞬間,黑暗的店堂內被照射得恍如白晝。


    爆炸與閃光結束後,店內被破壞得一塌糊塗。架子塌了,東西散得一地都是。男人像一團破布似的暈倒在地上。


    “……瞬間就消滅了一場罪惡。”奧芬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


    “請、請等一下啊啊。”看來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卡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什麽!?”奧芬又擺正了姿勢,“竟然還活著。不過無所謂,隻要正麵擊中的話就能把全部質量的百分之九十七都蒸發幹淨,這一次——”


    “我請你等一下好不好啊啊!”卡隆慌張地揮舞手臂。


    見此,奧芬變得非常警覺:“嗯!?可疑的舞蹈。像這麽可疑的東西就應該消滅掉,就算殺掉也算是正當防衛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神誌不清地在地上翻滾起來——


    “對了!”他突然鎮定下來,說道,“你帶來的那個同伴現在在我的手裏!想讓她活命的話,就請不要殺我!”


    雖然說話的語氣比起真正的恐嚇還差了一點距離,但奧芬還是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說什麽!?”麵對這樣的恐嚇,他僵住了,“誘拐是要判死刑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又開始在地上翻滾。


    奧芬突然低笑了兩聲,靠近他說:“像你這種可疑分子,無論受到多強烈的吐槽都是活該。也就是說!現在無論怎麽攻擊你都是沒問題的你就認命吧!”


    說完奧芬又舉起了右手。


    “咿呀啊啊!救命啊啊!”就在卡隆慘叫的時候。


    咚磅!那扇門又帶著更強的氣勢被推開了。


    出現的是——


    “可疑分子第二彈!?”


    “你說誰啊!”君士坦斯聽了奧芬的喊聲後怒不可遏。


    走出來的人就是她。她跑過來扶起卡隆後說道:“你又在撒什麽野啊,奧芬。”


    “不,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而已。”


    “就算再怎麽擔心我,再怎麽不安也不能這樣。”


    “和這種超級無所謂超級無聊的事情無關,是抱著一種更加本源性的、對邪惡同仇敵愾的心情。”


    “這根本不是什麽邪惡啊。”卡隆可憐兮兮地說。


    “哼。”奧芬搖搖頭,冷冷地說,“這種吹牛不打草稿的話就免了吧。腿毛都露在外麵你還在找什麽理由。你這種樣子已經是一目了然,至少肯定是威脅世界環境的罪魁禍首。我剛才看到你的模樣,就認定這世界上如果存在邪惡大魔王的話,不用說肯定就是你現在穿著迷你裙的樣子。”


    “你自己說話就亂七八糟的……”君士坦斯說。


    奧芬不理她,而是用手示意了一下說道:“你看她,她表麵上好像是在袒護你。雖然她散漫放蕩,已經到達了無能的祖師爺等級,但好歹也是個發臭變質、羊頭狗肉的派遣警察官。她接到命令來這個店展開搜查。這樣一來正義的準備行動就算完成了九成。”


    “那還剩的一成呢?”卡隆問道。


    奧芬秒答:“證據。不過既然已經有九成了,死刑吧。”


    “咿呀啊啊啊!”


    按住想要奪門而逃的卡隆,君士坦斯開口說:“你冷靜一點啊奧芬。我剛才已經看過了,就目前來說並沒有在這間店發現和犯罪有關的物品。”


    奧芬默默地指了指卡隆身上穿的荷葉邊襯衣,還有在各種意義上長度極度有限的裙子。


    君士坦斯看了看他,說道:“確實啊,上下著裝不統一呢。”


    “……重點不在這裏吧?”


    “不是的啊!”卡隆大聲申辯,“我以為你們是看到了征集打工的傳單才來這裏的!剛才的地人就是這樣,但是在我給他們解釋了工作內容後,不知為何就不願在這裏打工了——所以這次我就想換個不一樣的方式來進行說明!”


    “什麽工作啊!”


    “這家店是舊衣店!把中古衣服打折後再進行販賣的商店。”


    “一個衣服上帶荷葉邊的老頭在這說什麽鬼話!”


    “不要這麽說啊!”卡隆很膽怯的樣子,他突然表情一變,一副欣喜的樣子說,“對了!那就這樣吧。”


    “我懂了。遵照你的希望給你死刑。”


    “為什麽又是這樣!不是的,我看兩位似乎還對本店的生意不太了解!接下來請聽聽我的說明,你們理解之後,就會明白我沒幹什麽壞事,這樣好嗎?”


    “太天真啦啊啊!”奧芬拎起卡隆的胸口大喊,他一邊晃一邊說,“聽好!我最討厭這種的了!穿什麽女裝!做什麽手術!變什麽女人!”


    “你快住手。”君士坦斯說著——


    咚地一聲,奧芬的後腦遭到重擊,就這樣倒在了地板上。


    “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回憶啊?”君士坦斯手持一把鐵錘——大概是從那一堆破爛裏找出來的。


    “我不想說。”奧芬站起來。他的眼神已經恢複正常。


    “你們可能誤會了——”卡隆整理了一下胸口說,“我並不是因為有女裝癖才穿成這樣的。”


    “那是為什麽?”君士坦斯問道。


    他點點頭說:“這是商品。”


    “那你穿個屁啊啊!”奧芬和君士坦斯同時大喊。


    卡隆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悠閑地說:“哈、哈。讓我帶你們去店的地下看看吧。”


    “地下,嗎。”


    在外麵掉進陷阱裏的君士坦斯反而從店的內部出現——想到這一點,正如奧芬所料,卡隆把手指向那扇店內的門。在他的指引下穿過那扇門後,就是向下的台階。


    一邊沿著傾斜的石階向下走,奧芬一邊向走在前麵的卡隆問道:“隨便問一下,為什麽把樓上布置成古董店的樣子?”


    “哈、哈。這個嘛,這不是當然的嗎。”


    “啊?”


    “說到舊衣店,一般不都是要掩人耳目隱藏起來嗎。”


    “是、是這樣嗎?”


    “嗯,基本上都是這樣。所以說,地麵上的那些都屬於偽裝。”


    奧芬詫異地皺起臉,問道:“那個無能警察掉下去的洞穴,也是偽裝?”


    “啊啊,那個是搬運商品的通道。”


    “…………”奧芬無法釋然,但是他也不想再追究了。這時他又想起了別的事情,問道,“還有個無所謂的問題,剛才那個能變成透明人的衣服又是什麽?”


    “啊啊,那個是騙人的。我假裝拿了衣服出來,說笨蛋是看不見這套衣服的,穿上它的話笨蛋就看不見你了。如此這般,偶爾還真的會有上當的顧客。”


    “……啊是嗎……”對這個問題他也不想再說什麽,轉而向君士坦斯問道,“你剛剛是掉進了地下吧。”


    “是啊。該怎麽說呢——”她走在旁邊的樓梯上說道,“和倉庫一樣的房間是相通的。”


    奧芬把聲音放低:“為什麽商品的搬運口會從道路通向倉庫?”


    “是因


    為方便吧?”


    “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就在說話的時間裏,他們到達了地下——


    在樓梯的盡頭是一個u字形的拐彎,拐了一個方向之後,直接就是一扇門。


    門上重新掛著一塊看板。


    『舊衣鋪·卡隆的店』


    卡隆向前走了一步。


    “就是這裏!”說著他用力打開那扇門。


    進到裏麵一看,果然是像倉庫一樣。在入口的位置有一個服務台一樣的東西,大概是在這裏付錢吧。其他的就隻有掛起的衣服一字排列,占了整整一間地下室。


    但是……


    “怎麽樣!?”卡隆隻顧堂堂地挺起胸脯說,“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我們家族的代代祖先,都是靠正當職業來生活的,這是我的驕傲!”


    “是啊。”君士坦斯愁眉苦臉地歪過腦袋,“我真的一點都搞不清為什麽戴安部長會送來這種東西。”


    不知何時她手上拿著那份命令書。


    “哦呀,那個是——”卡隆正說著,被奧芬伸手打斷了。


    “我說……”他握緊拳頭問道,“不覺得這些商品,有種奇怪的傾向嗎……”


    “是嗎?”問話的隻有君士坦斯一人。而卡隆則做出一副懂行的樣子點點頭。


    君士坦斯重新觀察倉庫,奧芬也和她一起。成群排列的衣服中,從非常普通的連衣裙,到質疑購買人品味的古怪製服,可謂品種齊全。


    “呼——”卡隆抬起頭,誇耀般地挺起胸膛,然後張開胳膊,在倉庫中做了一個展示性的動作,大聲說,“沒錯!我終於發現了!年輕女性的二手衣服,在一部分人群中能賣到非常高的價格!”


    “這他媽是完全另一種的買賣啊啊啊啊!”奧芬使出渾身力氣放出的右勾拳在卡隆的太陽穴上炸裂。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再次翻滾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站起來,滿頭冒血。他驚訝地叫喊,“你、你這是幹什麽!?”


    “還有臉問我幹什麽!”


    “我有什麽錯!我隻是平常待在搬運口的下麵,看見有年輕女人經過的時候就打開蓋子,用稍稍強硬的手段請她來到倉庫,再哭著求她把身上穿的衣服賣給我,僅此而已!”


    “這哪裏叫正當的職業啊!?”


    “這要我怎麽回答啊……啊對了!如果願意提供照片的話我會再給她加五折。”


    “簡直臥槽尼瑪了,混蛋!”奧芬一邊喊一邊向前走,準備再給他補上一拳——但他的胳膊卻被君士坦斯拉住了。


    “你等一下奧芬!”


    “……怎麽了?”他回頭一看,見君士坦斯做出一臉心理鬥爭似的表情。


    “卡隆先生。”


    “怎麽了?”卡隆嚇得直往後退。


    君士坦斯擺出一副超級認真的眼神問道:“你會出高價來買嗎?”


    “喂喂喂!”奧芬想上前阻止,但君士坦斯一下就躲開了他的手,走近卡隆。


    “會出很高……很高的錢嗎?”她眼中閃著耀眼的光芒。卡隆盯著她觀察了一會兒——


    繼而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要再年輕一點就好了……”


    “上吧,奧芬。”


    “好嘞!”


    “咿呀啊啊啊!為什麽啊啊啊!?”


    慘叫和爆炸聲使整棟倉庫都在搖晃……


    君士坦斯無聊地站在原地,看著在倉庫中四處逃竄的男人,還有在後麵追著他又是腳踢又是手戳又是拳打又是肘擊的男人。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完不了——這兩個人似乎永遠也不知疲倦,一邊大呼小叫一邊鬼狐狼嚎地跑來跑去。


    這時——


    “那是在幹什麽?”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使君士坦斯一下挺直了後背。倒不是因為這句話的內容——而是這句嗓音似曾相識。


    “部長!?”她一臉驚愕。她的上司戴安·本庫特刑事部長突然出現在了身後,似乎是在他們大吵大鬧的時候進來的……


    “為、為什麽您會在這裏?”她問道。


    戴安說道:“我來確認一下你們有沒有來。”


    “是、是嗎。”君士坦斯指著奧芬說道,“如您所見,我正在完美地執行本次的任務,您看——”


    在她手指的方向,奧芬依然酣戰正歡。


    “哦哦。”戴安沒有絲毫感動的表情,“經營舊衣店的伯父說他正在為人手不足煩惱,我就私下裏派了我認為最最閑的人去幫他——原來是這種工作嗎。”


    “……唉?”君士坦斯伸出的手指朝下跌了一下,“是您的,伯父?”


    “是啊。那個渾身冒血臉部骨骼變形的男人,好像就是我伯父,雖然不太肯定。”


    “那個……”君士坦斯慢慢地,把他說的話,配合眼前看到的景象進行思考。這段時間裏,戴安繼續說自己的話。


    “雖然你們是天底下出了名的失敗記錄更新狂魔,不過在腦波極度清醒的時候,還是可以發揮出正常人〇·六倍的常識判斷能力。明明沒有給你下任務,卻把我的伯父揍了個半死,你們應該不會這麽做吧?”


    “啊、啊哈哈哈哈。”


    “如果真這麽做了的話,就是『激爽套餐』了。”


    “嗚……”君士坦斯的腦中浮現出隻在傳說中聽過的懲罰套餐,誠惶誠恐地問道,“那個……部長。”


    “怎麽了?”


    “部長的家係,有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拿來驕傲的地方?”


    “代代祖先,都是靠正當職業來生活的,這算是一種驕傲。”


    “是、是嗎……”


    隨著君士坦斯的呻吟——


    這次的事件結束了。不,應該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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