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琦行乘虛奪舍,天之佛一斬風月


    卻說樓至沿途追隨,並不見大宗師兩人追蹤打鬥的痕跡,心下十分納悶,又不好尋人細問的,正在思慮之際,忽見前麵閃出一條緋色人影,定睛觀瞧之際,卻是宮無後行色匆匆而來,見了樓至倒是彼此一愣,宮無後連忙上前見禮道,“方才無後聽聞家師言道,宮中隻怕闖進了賊人,叫我好生看顧太子安危,我戒備之際,卻見太子周身無故散布些許紅潮,捉在手中細看時,原是些血色飛蟲,無後不敢欺瞞娘娘,特來知會,現下我師兄正在照顧太子,還請娘娘移駕東宮一趟,安撫太子殿下要緊。”


    樓至聽聞質辛出事,當下便丟開王跡下落,連忙隨宮無後往東宮而去,卻見西宮弔影正戍衛寢宮門口,見了樓至慌忙跪倒行禮,樓至哪有心思應酬他,說了個“免”字,便兀自推門而入,卻見質辛滿麵淚痕,驚魂未定,見了樓至便撲棱著小手撲入他懷中啼哭起來,樓至憐愛地摩挲著他道:“質辛別怕,媽媽在這裏,方才到底怎麽了?如今身子覺得怎麽樣,可有不適?”


    質辛撲入樓至懷中,嗅著曇花香氣,便覺心神穩定受用了許多,緩了一緩帶著哭腔說道:“方才孩兒下了學房,便吵著讓無後哥哥帶我去找媽媽用午膳,無後哥哥說今天爹爹有了旨意,不教我進去,孩兒心下不自在,忽覺一陣迷茫,不知怎的又招惹了這許多的勞什子來,孩兒怕爹爹知道了又要責罰,因此驚懼哭泣起來,無後哥哥怕我出事,就去請了媽媽前來探望孩兒了。”


    樓至聞言蹙眉尋思道,這紅潮每每發作必有緣故,絕不會因為質辛心下不自在便散布此物,到底是何機緣觸發此事。恍然想到質辛生父如今就在宮中,莫非竟是他身負厲元喧囂了質辛體內的魔氣,方才釀成紅潮之禍?樓至想到此處,便柔聲哄著質辛道:“爹爹若知道了質辛有這個症候,憐惜你還來不及呢,怎會責罰於你?爹爹若不疼你,怎會冊封你太子之位,將來繼承大寶,好孩子,往後可不許多心了。”


    質辛聽聞媽媽愛語撫慰,方才破涕為笑,樓至見狀略為放心,眼見過了晌午,便抱起他安頓在內間床上,仔細掖好被角,輕輕拍著他歇中覺,質辛久居東宮,卻難得見上樓至一麵,如今見媽媽坐在床邊陪伴自己,加之哭泣了半日十分勞累,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樓至見質辛睡熟了,方才在他頰上一吻,起手運起自己周身宏大佛氣,在質辛床邊布滿卐字法印,方才放心退出了內室。


    出離外間見宮無後依舊持劍戒備,便上前點頭道:“不妨事,那賊人不會前來傷害質辛的,你且讓他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隻是日後若再有紅潮之事一定要來稟報我,千萬耽擱不得。”宮無後聞言雖然不解樓至話中之意,也隻得點頭稱是。樓至尋思了片刻複又吩咐道:“我兒子這個症候,不必說與你師兄知道,往後你師父若問起來,凡事有我。”說罷深看了宮無後兩眼。


    宮無後聞言一怔,又見樓至對自己點了點頭,心下會意言道:“娘娘放心。”樓至點頭一笑,又囑咐了幾句,便推說蘊果諦魂下朝在即,自己須要回轉中宮打點伴駕事宜,抽身出離了東宮。


    樓至步出東宮之外,果見小片紅潮依然逡巡不去,便知質辛憑空召喚的飛蟲與王跡之間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樓至一麵追隨紅潮,一麵不斷暗提佛門清聖功體,散布開來的紅潮受到樓至功體影響,紛紛灰飛煙滅,剩下小股依舊朝前飛舞,不出片刻便來在一處偏僻所在。


    樓至定睛觀瞧之際,卻見前方一片荒蕪宮闕,蛛網密布的匾額橫亙宮門,上書“冷宮”二字,那片紅潮卻並未在此停頓,竟飛越宮牆進入內中,樓至思慮片刻,身子輕輕一躍,翻牆而入,卻見內中十分破敗,斷井頹垣了無生機,想是本朝不立後宮,此處早已荒廢,並無半個人影。


    樓至追隨紅潮來在一處寢殿,卻見紅潮悉數停留在窗欞之上不再動彈,便知內中必有緣故,長袖一舞將殘餘飛蟲淨化了,低頭尋思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樓至進入房內,本能隻覺此間必有生人,隻是此人身法迅捷,一時之間難以掌握。樓至不敢輕敵,伸手撕去自己長裙下擺,露出腳踝方便行動,一麵巡視,一麵暗暗運起周身佛氣,探尋魑魅魍魎蛛絲馬跡,卻覺房內並無一絲魔氣,卻有十分正氣沛然之意,樓至心下疑惑,莫非自己棋差一招,竟不是王跡避難此處,卻是別個不成?


    樓至思慮之間身後卻露空門,忽覺背後有人臨身,倏忽回轉身形,果見王跡麵目,隻是眼神不複片刻之前柔情蜜意,卻是十分陌生,見了自己麵目略一遲疑,起手便攻,樓至蓮步輕移反身躲過殺招,卻覺此人功體與王跡十分迥異,竟隱隱蘊含雷霆之威,心下一凜暗道,莫不是意琦行的魂魄竟在此時蘇醒,想到此處不由心中焦灼之意大盛,說聲“得罪”便提起三成元功與他纏鬥在一起。


    兩人身形交錯插招換式之際,樓至方覺此人武功路數十分豪橫,與自己佛門精微妙法頗有差距,若不出殺招自然難以將他擒獲,若是運出禪天九定之招,又怕失手傷了王跡,隻是若此番隻守不攻的打法,不出片刻自然引來旁人,若是給蘊果諦魂瞧見了,妒意橫生之下難保是否留得王跡性命周全,到時自己怎對得起他。樓至思前想後,隻得低聲喚道:“天……你不認得我?”


    意琦行胡亂發招之際聽聞此言,卻是周身一怔,繼而滿麵焦灼躊躇之意,卻停下手中動作,似是飽受煎熬之狀,單膝跪地伸手捂在耳邊胡亂搖頭片刻,到底將頭一垂,似是陷入沉眠。


    樓至此時方鬆了一口氣,戒備著上前扶住跪地之人,扶他端坐地上,收斂自己周身佛氣,隻將普通習武之人的真氣緩緩度入他背心之上。


    半晌方聽得那人緩上一口氣道:“此番是我連累了你,你把我交出去,我自然有法子應付他。”樓至聽聞此言,便知是王跡的魂魄複又占了上風,暫時壓抑住意琦行一魂一魄,不由長籲一口氣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那王跡低頭輕笑一聲道:“此生能再聽你如此喚我,死不足惜。”樓至聽聞此言,便知他的魂魄沉眠之中,果然聽聞兩人相戀之時的愛語便衝破封印蘇醒過來,一時心內五味雜陳,沉吟片刻道:“方才那黃門令可有傷了你?”王跡搖頭道:“我不十分記得,隻覺聽聞你當時決絕之言,我一時心下茫然,隻覺頭痛欲裂,便知那意琦行的魂魄因我心思激蕩,見有機可乘,意欲反撲,我唯恐在皇城之內給他占據此身,連累你要出亂子,便從天衣閣中一躍而出。誰知強提一口真氣施展輕功之際,便漸漸迷茫起來,想是當時軀殼便被逐漸接管,隻覺身子不聽使喚,又聽得身後有人追逐叫喊之聲,心裏知道壞了事,卻已經無法作為。”


    樓至聽聞此言,便知是自己一番絕情話語傷了他的心思,才給那意琦行有此逆襲,又見他如今狼狽模樣,隻為來見自己一麵,卻在皇城之中被人追殺重傷,不由心中愧疚憐惜,竟一時將息不得,默默滾下淚來。


    王跡見他哭泣,伸手意欲為他展去腮邊淚痕,卻見自己滿手血跡,想是方才給那黃門令追殺之際所受傷痕,不由手舉到一半,訕訕放了下來。樓至見此情形,也顧不得難過,連忙撕開他衣襟一瞧,隻見一道劍氣竟然深入肺腑,不由觸目驚心失口言道:“怎的這樣狠!”那王跡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倒是心下一暖笑道:“你可有心疼我嗎?”


    樓至聽聞此言登時冷下臉來不言語,王跡連忙隱忍疼痛陪笑道:“是我一時糊塗衝撞了你,請別見怪。”樓至此時意欲與他惱了,又見他為了自己受此重創,隻得歎了口氣道:“也罷,是我前世欠了你的,說不得掙命還你罷了,隻是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肯助你脫出皇城。”


    王跡點頭道:“你我相識以來,我可有拂過你的意思,自然凡事都依你。”樓至點頭道:“我要你斷了念頭,你可能依我?”王跡聞言笑道:“倒不如你把我交出去何等幹淨,既斷了彼此心思,也好對他有個交代。”


    樓至聽聞此言心下怒意橫生,伸手便摑了王跡一個耳光恨恨道:“你這個無賴!”王跡並無防備,給他打得口吐朱紅,卻也不惱,隻是搖頭苦笑。樓至見狀伸手提起王跡的衣領,王跡見狀隻道他又要出手相傷,不由任命地閉上眼睛,卻覺唇邊一熱,原是樓至低頭吻上了自己的雙唇。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樓兒與前夫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呢~本條線索後有喪屍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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