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一片……


    這是哪裏?


    冰冷地麵,我縮成一團躺著。


    這裏是地獄……我死了嗎?


    不……腹部周圍還在抽痛。這是活著的證據。我……我……對了!我挨了三太夫的攻擊。似乎昏倒一段時間。從這個殘留的疼痛來推算,應該沒有過很久。


    那個混帳,到底對我有什麽仇恨?以為是掛著笑容的愛嬌,放鬆下來的我,是個白癡……


    伸長手腕,剛好能按住牆壁。撐起身體,忍耐疼痛起身。但剛要站起來,腦袋就撞到。


    痛!天花板也太低了吧!


    我為什麽要被關在這種狹小空間?……等等,這種惡心氣味,感覺好像聞過。


    蹲下背靠牆壁,雙手伸向前方摸索。


    這個動作,很快發現前麵也有牆壁,停了下來。但這次不是堅硬感覺。是木頭的觸感。有些洞,手可以伸進去。這不是牆壁。而是木頭做成的柵欄。


    對了,這不就是我最初被扔進去的牢房嗎!


    這樣的話,我為什麽又被關進來!


    而且,還有三太夫!


    腦袋轉動。結果,三太夫一直在懷疑我,真是真田家的目付嗎?確實,我跟真田家完全沒有關係,三太夫觀察力很敏銳,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但他可能是個很聰明的武將。雖然認定我是北條家的間諜,但也無法直接砍了我。才擅自把我關進牢房吧。


    評定當中,勝政、城主景信,都對我很信賴。仔細想想,找出殺害平賀大人的凶手,把這個重要任務交給我這種外人。他們應該不會突然翻臉的。


    若這是三太夫的獨斷,勝政很快就會向景信報告吧。


    「喂!有沒有人!」


    我大聲喊叫。


    「這當中有什麽誤會!告訴景信大人、或者勝政大人,說我在這裏!有沒有人!」


    這個牢房的出入口,應該有士兵才對。但無論我隔著柵欄怎麽喊叫,都沒有回應。


    放棄喊叫,先坐下。


    我被三太夫攻擊時,仔細想想,麗、有貴公主、依裏都在現場。我昏過去,大家都有看見。三太夫把我帶走,她們不會悶不吭聲。


    所以……三太夫該不會把麗她們也抓起來,關在別的地方?不過,有貴公主也在。畢竟是主君的妹妹,不能胡來。那麽,她們在哪裏?腦袋混亂了。


    突然,聽到出入口有聲音,越來越大聲。女人跟男人……?


    「你以為本公主是誰!說過要你開門,就開門!」


    「即使是公主殿下所說,我獲得無論是誰都不能開門的命令。」


    那個聲音是有貴公主!她來救我了!


    「是誰命令你的?」


    「福島大人。」


    「福島不是我海野家的家臣嗎!你聽從家臣命令,卻不聽更上一層的本公主命令,是什麽意思!」


    「即使您這麽說……」


    「所有後果都由本公主負責!不會造成你的麻煩,快點開門。」


    過了一段時間,看來門是被鎖上了,然後聽見某種東西轉動的聲音,出現一縷光芒。隨著開門聲音,光線漸漸擴張,照出牢房內部。


    昏暗之中有幾個人影,她們連忙跑下階梯。


    「高杉大人!」


    「高杉大人!」


    「……夫君。」


    麗、有貴公主、依裏,都隔著柵欄靠過來。


    喊著我名字的有貴公主,打算繼續說些什麽時,卻對依裏的稱呼敏感反應。


    「喂,剛剛依裏稱呼高杉大人什麽?」


    「……夫君。」


    「本公主都很客氣,稱呼高杉大人了,為什麽你稱呼夫君?」


    「是……丈夫。」


    「你原本自稱是高杉大人的仆人吧?可以稱呼夫君的人,隻有妻子一人,就是說本公主……」


    「公主!」


    麗製止滿臉得意的有貴公主。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姆……」


    放著無法反駁、臭著一張臉的有貴公主,麗直直看著我。


    「沒事吧?」


    「啊啊,沒事。不過到底怎麽了?殿下跟三好大人,知道我遭遇這種事嗎?」


    「這點我們無法插手。」


    「不過,你們看到我被福島三太夫攻擊、帶走了吧?」


    「是的,當然!我們很驚訝,擋在要帶走高杉大人的福島大人麵前,質問他為何如此粗暴。不過,他回答全都是基於命令。」


    「命令、就是殿下……景信殿下的意思?」


    麗用嚴肅表情點頭。


    「不管怎麽逼問,他堅持是殿下命令。不肯說出帶走高杉大人的理由,也完全不聽本公主的話。福島,給本公主記住。」


    有貴公主歎氣,接著放話。


    「這一定有什麽誤會,公主殿下跟我、為了找出父親跟殿下問個清楚,他們兩人都在殿下的屋子裏。這是十萬火急的狀況,拜托武士讓我們進去,但因為是評定當中,不得進入屋子,隻能放棄、過來這裏了。」


    連有貴公主跟麗、都碰不到麵……然後,我毫無徵兆就背上嫌疑犯的罪名。現在,評定在討論些什麽吧。又被卷入最糟糕的狀況。感到不安。


    出入口傳來聲音。視線看向門口,幾名士兵走下來。最前麵拿著火把的人,跛腳慢慢前進。果然是三太夫。


    三太夫看見柵欄前麵的少女們,苦著一張臉。


    「在這裏做什麽!麗小姐、依裏、連有貴公主也是!不管任何人,都禁止進來牢房。請快點出去。」


    「不行!」


    有貴公主立刻反嗆。


    「本公主不知發生什麽事情,但將高杉大人關進牢房,肯定是場誤會。快點放人!」


    三太夫想了一下,回應。


    「就照公主所說,放人吧。」


    「真的?」


    真的?都還沒解釋,就洗刷冤屈了?我們臉上出現安心神色,但持續不久。


    「牢房放人,但這不代表自由。」


    再次緊張。


    「福島大人。」


    麗詢問。


    「就是說,為了審問高杉大人,要再次把人帶到本丸,參加評定?」


    「不是。」


    三太夫浮現奸笑。


    「不必審問。而且,不是帶去本丸,而是二之丸。」


    「去二之丸做什麽?」


    啊啊,最不想碰到的進展。


    「處決。處以磔刑」


    身體凍住,隻有這種感覺。不隻我,麗她們表情也蒼白了。


    瞬間呆住的麗,立刻回神。


    「別說傻話。我們不可能接受。」


    「即使麗小姐不願接受,這是評定決定的。二之丸已經準備好磔刑的柱子。」


    「你計畫了什麽!」


    有貴公主氣勢洶洶麵對三太夫。


    「怎麽會?若懷疑的話,請盡管同行往二之丸。」


    「不行!」


    麗往前一步,旁邊士兵用長槍阻止。


    其他士兵,將牢房的鎖打開。


    「出來。」


    就算三太夫催促,我嚇到不能動了。


    三太夫用眼神示意,一名士兵進來裏麵,把我拖出去。


    「高杉大人!」


    「等等!」


    「走!」


    士兵的長槍,擋住三人。


    我雙手被士兵架住,拖出去,上了階梯。光芒刺眼,視野白色一片,現實風景慢慢浮現輪廓。


    走投無路……我不想麵對。但仍漸漸靠近死路了。


    二之丸不隻有備戰的一百多名士兵,還有負責雜物的幾百個領民。但他們現在視線,隻集中在某一點。


    二之丸的土壘跟板塀,構成一個半圓形的防衛線,城門則是在最東邊的位置。


    半圓形中央的板塀內側,架起一根高約四公尺的木柱。那不是用來建築的木材,因為上頭還有一根橫木,構成了十字形狀。二之丸的男女老少通通停下工作,看著十字架。


    三太夫所說沒錯。我要被綁在十字架上處決。


    我被士兵拖著,直直帶往十字架的方向,士兵跟領民們的表情也是相當憎恨。


    那些傳聞,應該都傳入他們耳裏了吧。


    「那個年輕人,殺了平賀大人啊。」


    「三之丸陷落,也是他造成的。」


    「同個村落的權兵衛跟彌助,在三之丸陣亡,都是因為他背叛了。」


    「由武士處決啊。不可原諒,應該大家撲上去淩遲啊。」


    除了走投無路,更是四麵楚歌。就算帶著必死覺悟,擺脫士兵逃走,也會立刻被抓住,肯定會加上私刑的。


    十字架前麵架起營帳,相隔一定距離。


    三太夫帶頭,把我帶進營帳裏麵。


    裏麵是坐在矮凳上的景信、勝政、景道。景信後麵,是跪著的小姓藤丸。看著我的表情也很嚴肅。


    營帳空間並不寬,但站著二十人左右的士兵負責警戒。


    「人帶來了。」


    三太夫向景信報告,坐到空著的矮凳上。


    那就跟三之丸陷落之後,召開評定當時一樣的表情。我坐在他前麵的地上。放棄還太早了。城主跟重臣都在,還有解釋的機會。就算沒給我辯駁的機會,我也要強行開口。就算確實有正確,可以反駁就要反駁。然後,拚命說自己是無辜的話,或許有人會站到我這邊。


    嚴肅氣氛中,勝政開口。


    「高杉大人,為何我等如此處置您,知道原因嗎?」


    「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有被扔進牢裏、處決的理由!」


    聽到這句話的三太夫,『還要撐嗎!』手按著刀,發出隨時都會砍過來的殺氣。


    「福島大人,別這麽焦急。」


    勝政製止三太夫,用僵硬表情說著。


    「不過,已經發生不得不讓我們相信的事態了。」


    什麽意思?我確實不是真田家的目付,大家應該很清楚,是發現決定性的證據了?我吞了口水。


    「今天早上評定,請您協助尋找殺害平賀大人的凶手。您離開後,我們也在盤算接下來的布局。這個時候,信州?上田的真田昌信殿下,派出的使者抵達了。」


    勝政平靜說著。


    咦?怎麽可能!城池都被大軍包圍了,竟然能突破進來這裏……


    「使者請過來。」


    勝政視線看往我後麵。


    我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回頭看去,那個人低頭、單膝跪地。從頭到腳都是茶色的忍者打扮,背著一把刀。這確實是忍者。


    「真田殿下的探子?風葉。」


    勝政說出名字,看到抬起頭的忍者,我張大雙眼。女人!女忍者啊!鵝蛋臉、加上馬尾。眼睛很小,鼻梁堅挺,小片嘴唇,冰山美人!給我這種感覺。


    不不,現在不是欣賞女忍者的時候!振作一點啊!藻跟喜久先不說,竟然有忍者……忍者的話,很精通自己效力大名的家臣跟內部事情吧。若她說我不是真田家臣的話,就算我想反駁也沒用。流出冷汗。


    「等到黃昏,趁夜潛入城裏的。」


    勝政緩一口氣,繼續說。


    「三之丸意外陷落,千萬火急下,攀登敵人警戒較為鬆散的北邊山坡,帶來真田昌幸殿下的傳話。」


    「反正不是什麽好消息。」


    三太夫嗤之以鼻。


    「克製一點,福島大人。」


    勝勝吼了三太夫一聲,避免讓我觸及到核心部分,說明真田家的傳話。


    「真田殿下和德川的一戰無法避免。所以,現在無法立刻出兵。還有,必須撐過一個月。如此就一定會派出援軍,昌幸殿下是這麽交代的。」


    「說得真輕鬆啊。」


    三太夫隻有嘲笑。


    勝政製止三太夫,對風葉以說明的語氣開口。


    「原本,無論是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我們都會撐下去。可是,敵人此次進攻城池的舉動很不尋常。前所未有的大軍,將間諜送入城內,製造混亂。三之丸僅僅一晚就落入敵人手中,雖然很丟臉,但外敵跟內敵呼應,巧妙配合。潛入城內的敵人還沒找出,繼續發生什麽意外就危險了。詢問很多次了,難道不能早點派出援軍嗎?」


    風葉很冷靜,表情不變回答。


    「就跟今早說過的一樣……主公(昌幸)心裏也很明白。送出援軍給九尾山城,若因此導致根德川的一戰,失去本城上田,是得不償失的。各位的立場跟要求,我會確實傳達給主公,但當下之急是找出北條潛入城內的間諜。若能順利找出討伐,就算城內狀況泄漏給敵人,至少能防止意外發生。如此,這座城一兩個月內,是不會失陷的。」


    「我知道。敵人潛入,是我等的失態。但因為城內就是這種狀況,才想借用這位大人的力量……」


    勝政用銳利眼神看過來。


    「……可是,風葉說過,真田家沒有名為高杉一郎太的目付!」


    啊啊!果然!是她說的!


    「如何?風葉。仔細看看高杉大人的臉。若是目付的話,就得潛入他國。高杉一郎太是個假名,在真田家或許是以真名效力的。」


    「這句話我聽過了,在殿下麵前很失禮,這個人在本丸烹調怪異的南蠻風料理時,我看得很清楚。不管看幾次都一樣。真田家沒有這樣的人。」


    「就如同我的預料!這家夥殺了平賀大人。引敵人進入三之丸的是他,鈴木大人跟唐澤大人陣亡的主因也是他,一切都是這家夥造成的!」


    三太夫說得毫不客氣。


    「別說傻話了!」


    血氣上湧,我下意識大喊。


    「那麽,你是什麽人!」


    勝政的問話沒有怒氣。我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背叛者?希望闡明一切的想法,感覺混在裏麵了。


    「我不是敵人!我可以向神靈發誓!」


    「那麽,做個證明。」


    真田家家臣都說不認識我了,到底該怎麽解釋?……腦袋轉動,卻說不出話。


    「否則……就不能放你活著!」


    勝政用哀歎的眼光,抬頭看向十字架。


    那一瞬間,幾個人衝進營帳。


    「請住手!」


    「住手!」


    「等等!」


    麗、有貴公主、依裏三人,有如掩護我那樣擋在前麵。


    「你們是在做什麽!」


    景信眯起眼睛看著。


    「兄長,您是真心懷疑,這位殿下是敵人的間諜?」


    有貴公主責罵般的質問,景信臉色厭煩。


    「高杉不是真田家的家臣,懷疑他很正常。」


    「救了我……被襲擊的時候!」


    依裏大叫。


    三太夫哼了一聲。


    「那隻是取得我們信用的一場戲吧?」


    依裏瞪了三太夫。


    「父親。」


    麗對勝政說道。


    「您真的懷疑高杉大人是敵人?」


    「嗯。」


    勝政點頭。


    「我看高杉大人的人品……雖然有些輕薄。」


    麗看了兩邊的有貴公主跟依裏後,再次認真麵對


    勝政。


    「這位大人是敵人,欺騙我們的看法,我無法認同!就算不是真田家的家臣,也沒有北條家間諜的確實證據。請您重新考慮!」


    「不過對我而言,自己人就是這座城的家臣、領民,以及交換過盟約的真田家而已。不是己方的話,十之八九是敵人。」


    「風葉呢?」


    知道無法說服勝政的麗,對風葉投以銳利視線。


    「高杉大人,穿著有真田昌幸殿下花押的兜襠布!就讓你親眼看看!」


    「雖然我還年輕,但我負責統領真田家的忍者,擔任上田方麵的指揮。效力主公的家臣,跟主公有關的事物,沒有我不知道的。我不認識的人,就不會效力於真田家。九尾山城的各位,認為這人所有的花押是主公親筆,但我來看隻是假貨。所以,握有主公偽造文書跟花押,在世間橫行的人,我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已經厭煩了。」


    「怎麽會……」


    麗哀求看著勝政、景信,但兩人沒有反應,隻是用冷冷眼光掃向我。


    我真沒用啊……每次遇到危機,都要女孩子來保護、替我辯解。既然是我的問題,就不能危害到她們。我站起來,在她們麵前轉身回去,雙手張開讓她們稍微後退。


    「謝謝。不過,這件事我得自己解決。」


    我重新麵對勝政跟重臣他們。


    「那麽,如何證明?」


    勝政問道。


    無法證明。當然,他們不會相信我是現代的日本人。這點我已經放棄。這該怎麽說……就是我的命運了!


    「我不是北條送出的間諜。所以不是敵人。為了守住這座城,我會盡己所能。我隻能說出這句話。」


    勝政垂低視線。


    「光一句話,是沒有用的……」


    同時,三太夫用眼神對士兵示意。


    首先,幾名士兵跑向十字架,拔起來。十字架埋在直徑約一公尺的洞裏,簡單拔出放在地上。


    這次,兩名士兵架著我帶往十字架。


    「高杉大人!」


    「高杉大人!」


    「夫君!」


    麗、有貴公主、依裏同時喊著。


    跑向我這邊的三名少女,被幾名士兵按住。


    回頭看向她們,腳步沉重的我,士兵『快走!』把我拖走。


    讓我躺在十字架上,手、腳、肚子都被綁住。


    士兵們默默作業。十人左右的士兵架起十字架,讓我麵對三之丸外麵,十字架插進洞裏。繩子緊緊捆住身體。


    因為在板塀內側,三之丸看得很清楚。三之丸一部份的敵人,抬頭看看發生什麽事情。


    背後的三太夫,聲音很高興。


    「你的淒慘模樣,讓三之丸的北條勢看個清楚。城裏間諜這樣被處決、不會活著回去,讓他們知道,九尾山城不會輕易失陷的。」


    二之丸架起十字架,而且注意到有人被處以磔刑的三之丸敵人,幾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向這邊。


    「好。」


    三太夫示意,幾名士兵聚集在木柱旁邊,轉了一百八十度。


    我變成俯瞰二之丸的姿勢。不知何時,營帳附近圍了一群人。裏麵傳出『殺了他!』的吼聲,『殺了他!殺了他』開始群起呼應。


    「高杉,話是這樣講,卻不知道你真正名字是什麽啊……做好覺悟了?」


    三太夫奸笑。


    兩名手拿長槍的士兵,站在我麵前。


    沒救了。那個槍尖,超過六十公分。胸口被刺穿就死定了。想想就這樣掛掉,對自己在原本時代,過著一成不變的高中生活,感到後悔。從沒努力過。可以的話,我想活下去。來到這個世界,我才稍微站穩腳步,親身體驗努力是什麽感覺……


    士兵在我的斜前方兩側舉起長槍,槍尖疊在一起。這是要讓處決之人做好覺悟。隨著指示,槍尖指向我。


    我看向麗。她一直雙手掩著嘴巴看著這邊,最後終於無法直視,低頭下去。


    三太夫對周圍人群冷冷宣布。


    「潛入城裏、殺害平賀源正、讓敵人進入三之丸、北條方的內奸,自稱高杉一郎太的人,在此處決。左右合計刺出三十槍,最後一擊刺穿喉嚨,接著把


    木柱轉向三之丸,讓北條勢的人看清楚。」


    「喔喔。」


    周圍歡呼。


    「準備……」


    三太夫打算對士兵下達最後指示時,在我正麵坐著的景信,突然『喔喔?』大聲喊叫。


    三太夫、持槍士兵、人群都回頭過去。


    「那個人的衣服……」


    景信起身,前進後指著我。


    「燒焦破裂,至今都沒注意到,那是我密藏的小袖跟袴褲!」


    對了。我被有貴公主硬逼穿上這套衣服後,就一直沒換了。隻是,衝進三之丸火災崩塌的小屋時,被火花噴到,加上被槍尖割開,小袖跟袴褲四處破裂、燒焦,整件染滿煤灰。沒有一點氣派的模樣。


    景信知道這件事後,怒氣衝衝。


    「你不隻暗殺、內奸,連我最重視珍藏的寶物都偷走了!」


    「兄長,您誤會了!」


    有貴公主立刻說明。


    「那件衣服是本公主拿出來,交給高杉大人的!高杉大人沒有任何錯!」


    「有貴,為何這樣做!你知道那是我最喜歡的衣服吧?」


    「因為沒有合身衣物,想到兄長有收著一件衣服,以為您已經不穿了……」


    「別擅自以為!」


    「可是……」


    「夠了!」


    景信視線轉向那些拿著長槍的士兵。


    「立刻脫掉那個人的衣服,拿過來!」


    「是!」


    兩名士兵放下槍,從衣服下方硬拉脫掉。小袖跟袴褲破得差不多,用拉的就能脫掉,但袴褲腰帶和小袖帶子還發揮止滑作用,加上我身體被綁在木柱上,無法輕易脫掉。


    看著士兵慢吞吞的動作,勝政有話對景信說。


    「就算脫掉衣服,那樣也不能穿了。不能讓他繼續穿著嗎?」


    「太浪費了。我們領內很少見,那樣珍貴的布料,不能染上罪人的血。」


    「是……」


    不過,知道這樣下去無法進行,景信很不願意,對士兵加上一句話。


    「用刀割開也無所謂。快點!」


    士兵再次回答『是!』後,從板塀附近拿出梯子,幾個人一起支撐靠往木柱。一名士兵爬上梯子,拔出小刀。熟練切開腰帶,輕鬆切開布料,下麵士兵拉下袴褲。接著小袖也一樣被脫掉。


    隻剩下一件內褲。


    「接著,再次準備。」


    三太夫讓負責處決的士兵拿起長槍,互相交叉時。出現腳步聲,有人跑過來。


    茶色忍者衣服,抬頭看著我的臉蛋……女忍者風葉!


    風葉失去之前一貫的冷靜,用驚訝表情抬頭看著。不,正確來說,是看著我的胯下。


    三太夫著急說道。


    「這次又怎樣……!做什麽!礙事!讓開!」


    風葉完全沒在聽三太夫的話,低聲說著。


    「該不會……」


    繼續凝視我胯下的臉蛋,從上往下看,果然是個冰山美人。不對不對!這種時候我還在想什麽啊!


    三太夫滿腹怒火,很快抓住風葉肩膀。


    「要說幾次!不讓開的話,槍就刺過去了!」


    「等等!」


    風葉爬上架在木柱旁邊的梯子,以僅隔幾公分的距離,觀察我的胯下。然後身體晃動好幾次,像是遇到什麽重大打擊,但我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周圍所有人呆呆觀望。抓住這個空隙,麗、有貴公主、依裏也穿過士兵,跑來木柱旁邊。


    「你!從剛剛就做些什麽!」


    麗生氣對風葉說道。


    「你不是自信滿滿說過,沒必要看高杉大人的兜襠布嗎!怎麽了?」


    有貴公主附和。


    風葉沒有回答,交互看著內褲上真田昌幸、幸繁親子的花押後,臉終於移開,爬下梯子。


    景信、勝政、景道,都感到事態非同小可,來到木柱前麵。


    風葉對景信恭敬單膝跪地,重重低頭。


    「很對不起!我犯下大錯了!」


    「這之後再說!到底怎麽了?」


    「難以置信,但這位大人兜襠布的花押之一,毫無疑問是主公的親筆。」


    「所以,高杉是真田家的目付?」


    景信立刻追問。


    「不隻目付,在家中擔任要職的要臣當中,沒有高杉一郎太這個名字、以及外貌相似的人物……」


    「所以,是鄉士或足輕身分的下士?」


    這次勝政急忙看著風葉的臉。


    「不隻目付,在家中擔任要職的要臣當中,沒有高杉一郎太這個名字、以及外貌相似的人物……」


    「所以,是鄉士或足輕身分的下士?」


    這次勝政急忙看著風葉的臉。


    「根據我的記憶,鄉士、徒士、足輕、小者也沒有一樣的人……而且,即使是兜襠布,擁有主公花押的珍品,我不認為身分低賤之人能夠拜領。」


    「那麽,他到底是什麽身分?」


    勝政困惑說著。


    「在主公花押旁邊的,是次男?信繁殿下的花押,這也確實無誤。可是,主公、信繁殿下花押聯名,相當少見。就算在真田家,這也隻限於極少數人的秘密事情而已。」


    「喔喔!」


    勝政點頭。


    「從真田家前任家督?幸隆公開始,在他國進行諜報、破壞、暗殺,都很重用我等忍者,但主公的嫡男?信幸殿下卻似乎不太喜歡。另一方麵,信繁殿下則是相當看重我等忍者,時常說可以的話,也想有自己的集團。主公也認為信繁殿下的想法很可靠,聽說創立新的忍者集團時,指揮打算交由信繁殿下了。」


    周圍人們都吞了口水,聆聽風葉的話。


    「這位大人的兜襠布,擁有主公跟信繁殿下兩位的花押,代表……」


    「代表?」


    勝政下意識重複。


    「真田家誕生由信繁殿下指揮的新忍者集團,負責統領指揮的,就是……高杉大人。」


    「什麽……」


    勝政歎氣。


    再次出現意料之外的進展。


    「即使效力同一家族,忍者動向也是最重要的秘密。信繁殿下的忍者集團,擔負跟我等完全不同的任務,那沒聽過高杉大人的名字跟職責,也很正常。」


    「竟然是這樣。」


    勝政用力點頭。


    「高杉。」


    景信稍微浮現笑容,有些責備說著。


    「既然身帶密令,為何不老實說?都快處決你了。」


    「是……很抱歉。」


    我總之笑著回答。從真田昌信的目付,變成真田信村的忍者頭目……隻能這樣承認了。


    「確實,初次見麵時,躲過福島大人的一刀,感覺就不是尋常人……」


    景道摸著白胡子說道。


    「竟然……」


    三太夫縮起身體,漸漸移動到不起眼的角落。


    「所以。」


    勝政麵對士兵大聲宣布。


    「立刻替高杉大人鬆綁!快點!」


    突如其來的進展,士兵連忙拔起木柱,讓我躺下。


    解開所有繩子,身體可以自由活動,但感覺失去力氣,站不起來。


    「高杉大人……」


    麗來到身邊。她拚命展現笑容,雙眼閃著水光,不知不覺流下大顆淚珠。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謝謝……麗……」


    在這個世界孤單一人,卻有這麽替我擔心的女生。這應該是我一切的原動力……但怪怪的。來到這個世界才第二天,就遇到好幾次危機,自己應該快點逃走才對……實在說不明白。


    隻是,我和麗互看彼此,有種時間停止的感覺,明明沒有說話,但溫暖確實流過我們兩人的心坎。


    但才一瞬間,咚!衝擊讓我回過神來。有貴公主抱住我的右手,滿臉笑容。


    「高杉大人不可能是我們的敵人。平安無事,有貴也很高興。」


    「謝、謝謝……」


    「很累了吧?來,回去本公主在本丸的房間休息。」


    有貴公主拉住我的右手,但左手也被拉住,無法動彈。看過去,依裏緊緊抓住。


    「依、依裏!」


    「按摩……」


    「按摩?」


    「按……身體。」


    「按?」


    聽到這句話的有貴公主,氣勢強大到快吃了依裏。


    「不必你多心。高杉大人,來本公主房間好好休息吧。」


    「不要!……按摩!」


    有貴公主跟依裏爭執,我用求救眼神看向麗,她原本都還溫柔微笑,現在卻雙手交叉狠狠看著。哇~!超可怕的~!


    然後,對於坐在木柱上的我,風葉低頭。


    製止有貴公主跟依裏的吵架,風葉眼神認真。


    「高杉大人,雖說我不知情,但剛剛那段無禮,不能沒有處罰。萬一我沒注意到主公跟信繁殿下花押的秘密真相,高杉大人現在就……」


    「風葉,可以了。」


    真田家的目付也好,幸村的忍者隊也罷,都是對這些人扯謊。很有罪惡感。


    「不,本人風葉得用一死償還!」


    風葉正座,拔出腰間小刀,毫無猶豫刺向自己喉嚨。


    「哇哇!等等!」


    我立刻衝向風葉,按住她雙手。


    「請放手!」


    「別做傻事!你救了我啊!是風葉救了我啊!」


    不過,風葉明顯就是不肯放開小刀,我隻能拚命說著『不能自殺!』,拉開她而已。


    「……!」


    風葉終於放棄抵抗,雙眼睜大看著我。掉在地上的小刀,為防萬一我撿起來。


    「風葉。現在九尾山城陷入困境,為了拯救這座城,需要你的力量。」


    風葉麵對我,默默點頭。


    這樣就沒事了吧。我遞出小刀,風葉接過插回腰間刀鞘。


    風葉再次看著我。剛剛那樣拚命自殺,獨特的緊張感消失了,果然很漂亮,是刊登在雜誌也不為過的明星臉。印象改變,是因為眼神吧。現在她出現帶有憂傷的眼神。


    景信走過來,用過意不去的聲音說著。


    「再三讓你受到這種對待,很抱歉。」


    「就是說呢,兄長!高杉大人是這座城不可或缺的人。不更看重他的話,本公主很困擾的!」


    「知道了、知道了。」


    對有貴公主致歉後,景信命令藤丸撤掉營帳,對周圍的領民宣布。


    「再次賦予高杉跟目付同等的權力,找出潛伏的忍者。高杉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所有人都要協助高杉!」


    群眾都拜倒在地上,『是!』低著頭。


    景信的話給了我很大勇氣,大聲附和。


    「殿下,我一定會全力找出犯人的!」


    景信笑著點頭,也看著風葉。


    「也請你將城內狀況,傳達給真田殿下。希望援軍能盡快


    抵達。」


    「我會確實傳達。那麽,失禮了。」


    風葉這麽說後就離開時,像是想起什麽停下來,轉頭麵對我。


    「高杉大人,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風葉輕輕摸著我的臉,有些放鬆下來。


    但隻有短短一瞬間,很快就轉過身子,消失無蹤。


    我身邊的麗,也目送風葉離開。但側臉看上去很不高興。


    總之別說什麽吧。接下來,該認真找出城裏的間諜了。這個犯人,一定還會在城裏興風作浪。在此之前抓起來,不能讓城受到更多傷害,陷入無法挽回的狀況。


    不過,才剛從極度的緊張感脫身,昨天整晚沒睡的疲勞一口氣湧現,眼前迅速空白,當場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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