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嘴上雖然一直在安慰蘇白,但他心裏明白,有些問題隻能依靠他自己去解決,去突破,別人是不能用外力強加幹預的。


    因為這些天要照顧蘇白,李玉已經將秦牧家裏平日裏的膳食都改成了帶有滋補功效,卻又相對清淡不油膩的食材。


    蘇白本身身體就虛,這些東西吃下去也隻是讓他感覺到稍微有些力氣罷了,而身體本就健康的秦牧吃下去可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那是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上湧的血氣,頂的他渾身難受。偏偏最近各種事情忙得他轉不開身,就是想找兩個女人泄瀉火都沒時間,當真是苦不堪言。


    “這個多吃點。”秦牧自己吃了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拿了公用的筷子不停的給蘇白夾菜,一會兒工夫就把他麵前的碗填滿了,“我特意上李玉做了這些,你吃了快點把身體養好,我也省了這快心病。”


    “嗯。”秦牧對他好,蘇白自然知道,但像是填鴨一樣夾給他那麽多菜,對他的胃可是一大考驗,“我自己來吧。”


    “等你自己來,你吃兩口就不吃了。這麽多東西,吃不完都得處理掉,多可惜。”秦牧似乎是抓住了蘇白勤儉節約的心理,一個勁的往他碗裏夾吃的,也不怕他不吃。好在和蘇白一起吃飯的次數多了,他也大概知道蘇白的飯量,到不至於真的撐到他。“再說,你看看你,瘦的一把骨頭,人家跟你同齡的孩子,有幾個你這麽高還這麽瘦的。”


    蘇白想想,好像真相是秦牧說的,自己是空長了170公分的個子,跟別人一比,整個就跟麻杆一樣,連寬大的校服穿在身上,都晃晃蕩蕩的像道袍。


    “對了,第一天上課,沒遇到什麽麻煩吧?”眼看著蘇白要吃飽了,秦牧慢慢將話題引導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來,“和同學間的相處還和睦?”


    “嗯,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麽,秦牧的問題讓蘇白在一瞬間就想起了苗健。現在回想起來,那人似乎從一開始對自己就有偏見的樣子。可是,他們之間,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吧?就是想有過節也沒有交集啊!不過,這種事情,蘇白是肯定不能和秦牧說的,說了秦牧也不能幫他解決什麽問題,反而會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那就好,你要是遇到什麽自己解決不了,或者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和我聊聊。別的也許我幫不上你,但我總比你多吃了幾年的鹹鹽,遇見事情辦法也比你多些。”蘇白那麽單純的孩子,秦牧幾乎一眼就能把他看透了,但是他自己不想說,秦牧也就隻能當成自己不知道,反正隻是他有的是辦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蘇白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直接的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都有他在自己身後替自己撐腰,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對了,秦大哥,你看,現在都開學了,我覺得,我還是住到學校裏去吧。一來可以省掉很多麻煩,二來我也可以多一點時間學習,以及和同學交流……嗯,因為我爸的事,我已經錯過了開學時的軍訓,跟大家之間已經有了距離。再搞特殊化,我怕我會更難融入到那個集體裏去。”


    “你覺得這是搞特殊化?”秦牧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蘇白的思路了,什麽叫少參加個軍訓就搞特殊化了?“如果你是這麽理解的,那你們班搞特殊化的肯定不止你一個。”


    “什麽?”不止他一個?這次輪到蘇白迷糊了。難道有人跟他一樣倒黴麽?


    “你想到哪兒去了!”秦牧伸手戳了戳蘇白的小腦瓜,然後感覺蘇白現在的模樣挺有趣的,又伸手去揪了揪他微微鼓起來的臉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可能是懶,也可能是有所依仗,所以他們可以逃開大部分自己不想參加的活動。比如……對了,你們班是不是有個叫戴宇的男生?他因為有個親戚在市一中教導處當教導主任,所以想辦法弄了個病假條就把軍訓給逃了。”


    出賣管銘那個小表弟的時候,秦牧可謂是毫無壓力,本來嘛,朋友這種東西,就是要在適合的時候拿來出賣的。


    蘇白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驚訝的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那個……老師不管麽?”從來都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走後門的蘇白,一下子就被驚到了,不過他隨即就想到了,今天戴宇跑過來對自己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管大夫是他表哥,難怪了,他能那麽容易的就弄到病假條。


    “老師管那些做什麽?”秦牧覺得好笑,抬手就幫著蘇白把嘴巴合上,“像是市一中那種學校,裏麵某某人家的子弟太多了,要老師們一個個的去管那些孩子搞出來的小動作,還不把自己累死?對於他們那些老師來講,隻要自己手底下的學生到了考試的時候,不要給班級拖後腿,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常有的事。”


    “竟然可以這樣……”果然是生在了不同的人家,命運都不一樣啊!


    “所以,有些事情你可以不用那麽較真的。”還真是的單純的小孩兒,“別在那裏自己跟自己較真了,你現在歸我管,老實聽我的安排就好了。現在晚飯吃好了,就自己在屋裏轉轉,活動一下,然後到我書房去寫作業。懂了麽?”


    “喔。”蘇白傻乎乎的被秦牧從椅子上拉起來,又推到客廳裏。


    李玉在一旁把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掩著嘴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心說,這秦先生還真是個有本事的,竟然能讓他挖出蘇白這麽個單純的娃來,他身上的這份單純,對習慣了大城市裏勾心鬥角的人們來講,可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財富。


    秦牧的書房對蘇白來講,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地方。倒不是秦牧禁止他進去,而是蘇白覺得凡事跟書沾上邊的地方,都應該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所以,他總是下意識的避開那裏,並盡量不去打擾在書房裏工作的秦牧。


    今天突然被秦牧帶進這個小空間裏,蘇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奇的四處打量。


    秦牧書房裏的家具均是由漆了茶色的鬆木製成,接縫處用也是采用了老式的打鉚工藝,不但聞不到刺鼻的膠味,甚至還隱隱散發出一點鬆木的清香。


    蘇白好奇的摸了摸眼前巨大的辦工桌,又瞧了瞧牆邊放著的組合櫃,以及周圍成摞的各類文件,“秦大哥,我看你這裏都是文件什麽的,我還是到外麵茶幾上溫習吧。”


    “說什麽呢!”秦牧揉了揉蘇白的腦袋,指著辦工桌邊前麵的一張椅子讓蘇白過去坐下,“外麵的茶幾有我這裏舒服,有我這裏看著有學習氛圍麽?難道你不覺得,對於一個學生來講,有壓力的地方才有動力,才能讓你在看書學習的時候更加集中注意力麽?”


    “可是,我不會打擾你工作麽?”蘇白低頭瞧了瞧自己帶進來的課本,心裏承認,的確像是秦牧說的,這間書房不但環境優雅,隨處散落的文件也讓他在心理上對於知識的渴望更加加深了一層。但相比於留在這裏溫習,蘇白更擔心自己的存在回打擾到秦牧的工作。


    “我這人就是個工作狂,忙起來不管不顧的,所以,你想打擾到我,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秦牧沒想到蘇白還會擔心這個,笑著繞道辦工作另一邊,拿起一份文件來衝著蘇白揚了揚,“看見沒?我這邊壓力比你還大些,所以,你安心坐下讀你的書就好。”


    “嗯,我知道了。”秦牧已經這麽說了,蘇白隻好聽話的坐在秦牧為他指定的位置上,攤開書一頁一頁的仔細翻看起來。


    人一旦集中了精神,周圍的時間和空間就仿佛是靜止了一樣,不知不覺的,時針就指向了10的位置。


    秦牧揉著太陽穴,又喝了一口溫開水,抬頭看見蘇白還像是一開始進來時一樣,正認認真真的對照著課本寫著什麽。小孩兒認真地模樣,看在秦牧眼裏,是那樣溫馨淡然,就仿佛是一汪清泉,突然流入到他這片幹涸已久的土地上,不但滋潤了大片的植被,也讓秦牧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就好像他之前的幹涸都是為了等待這被灌溉的一刻一樣。


    這種情感來的快,醒的也快。但也讓秦牧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叫做蘇白的男孩子,不知不覺的,已經在自己心底占據了一個不可替代的位置。秦牧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時的蘇白在自己心目中,已經不單單是一個被他從山裏帶出來的孩子,而更加像是他心底裏的一個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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