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旗看的最為帶勁,四九城的人最愛看秘辛野史!


    一本接著一本,原來咱老祖宗還有這麽多秘密,真帶勁。


    看完了,就得找個地兒,青樓。


    老鴇最近特別開心。


    八旗太君來了,真的是因禍得福。


    天天爆滿,還不差錢。搞不好,真能做成“百年老字號”。


    旗人大爺們不但慷慨,說話也好聽。


    一個個都拍著月匈膛保證:


    “這眠月樓,永遠可以開下去。官府也好,同行也罷,誰都不敢來這滿城找事。”


    不過被強製遷到城外的百姓,可就沒這麽幸福了。


    他們當中開始流傳一本《睿親王江南剿匪記》,署名笑笑生。


    從一個普通清兵的角度描述當時發生在江南的暴行,激發讀者的憤怒。


    李鬱堅信,“一支鵝毛筆,能抵3000燧發槍”。


    尤其大清的百姓,有一種很神奇的特質。


    你怎麽壓,他怎麽順,跪著賠笑臉,絕不反抗。


    壓到山窮水盡,牆倒屋塌,終於觸底反彈。


    爆發,狂暴,嗜血,毀天滅地。


    接著,又恢複到那個得過且過的狀態,如此反複,樂此不疲。


    啪,幾千年就這麽過去了。


    ……


    宣傳冊子效果顯著,


    李鬱很滿意的召來了賈笑真:


    “書編的不錯,我要獎勵你。說吧,想要什麽?”


    “謝謝主公。”


    賈笑真笑容如春天般燦爛,然而提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能不能經常去娛樂區采風?那裏有靈感的源泉。”


    娛樂區,乃是李家軍的後花園,裏麵已經聚集了60多位犯官女眷。


    “準了。時間緊,任務重,壓力大,你要多上心。”


    “主公放心。”


    李鬱瞧著這個法律意識,道德意識,都異常淡薄的家夥。


    又加了一把火:


    “咱這是法外之地,你就是法外狂徒。什麽大清律,官府士紳,都管不了你寫書。你可以放飛自我,再大膽點,再勇敢點。”


    “在下想寫一本關於本朝孝莊太後,和洪承疇的獄中故事。”


    “好好寫,說不定以後笑笑生這個筆名能青史留名。”


    ……


    賈笑真難得的靦腆了一下,撓著頭說道:


    “我最近經常頭皮癢,冬天洗頭水又涼,能不能找個剃頭匠,我想剃個光頭?”


    李鬱認真的打量了他一會,欣慰的笑道:


    “你很有前途。”


    於是,西山島多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


    每天背著書箱,穿梭在西山島各處。


    以大文人自居,幾乎把娛樂區的犯官女眷都研究遍了。


    創作的靈感,如同黃河決堤,一本接著一本。


    印刷出來後通過黑市渠道,悄悄抵達各路黑心販子手裏,瘋狂的抹黑大清朝,


    從皇太極,孝莊,到乾隆,福康安,還有全體旗人。


    賈笑真每天一本,高產似母豬。


    黑市書商笑的合不攏嘴,許多人都私下打聽,“笑笑生”是什麽人。


    他們願意以最優厚的薪酬,最好的待遇養著,


    隻要他天天寫書,保持這個高產速度就行。


    ……


    就連一些正規書店,也開始偷偷售賣笑笑生係列叢書。


    不敢公開放在櫃台上,


    懂行的客人,會主動湊近掌櫃的,眉毛一挑:


    “那個,有嗎?”


    掌櫃的點點頭,然後帶著人拐到小黑屋裏,舉著油燈讓人挑選幾本。


    出門的時候,還附送一本“論語”。放在最上麵,維護讀書人最後的斯文。


    再後來,缺德的書商們幹脆做出了雙層封麵。


    封皮是《孟子》,


    打開是《多爾袞後裔:一個八旗孤女的情史》。


    精美套圖版本隻是極少數,成本太高,售價太貴。


    西山島主推的是廉價版的冊子,全書就一兩張黑白簡筆畫。


    反正這會的人沒什麽文娛生活,看書很認真,逐字逐句的閱讀。


    即使是一張圖,也能腦補出幾千字的刺激劇情。


    ……


    蘇州府的識字率,相比其他區域的百姓高多了。


    這些人讀了以後,又會忍不住偷偷講給不識字的人聽。


    然後不識字的人,如獲至寶,再添油加醋的講給更多的人聽。


    再後來,


    劉千尷尬的來稟報:


    “我們的書,滯銷了。”


    “盜版橫行,印刷低劣,但是價格便宜。我們的書一出,不出2天,市麵上就全是盜版了。”


    李鬱:“……”


    賈笑真:“……”


    琢磨了一會後,李鬱想通了關鍵,豁達的講道:


    “書,繼續編。但是印刷量要少,有個十本就夠了。”


    “讓盜版書商獲利,我們要的不是利潤,我們要的是人心。”


    於是一項高利潤行業,很快就成了“賠本”的生意。


    所有人都很遺憾,唯獨李鬱很想得開。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這種事見得還少嘛。


    我大清,自有國情。


    ……


    一旦滯銷,就再也賣不出去了,許多書隻能內部消化。獎勵給李家軍內部訓練優秀的兵,


    這種獎勵,非常得人心。


    誰擁有了一本精裝套圖版《刑部大獄:孝莊車輪大戰洪承疇》,誰就是本隊最靚的仔。


    許多人都會腆著大臉:


    “哥,我幫你打飯。”


    “哥,我幫你曬褥子。”


    “哥,我幫你清理槍膛火藥殘渣。”


    “哥,以後我給你擋子彈。”


    於是,最有誠意的那位,獲得了本書的半天借閱權。


    順帶著笑笑生這個筆名,也成為了李家軍心中的明星。


    光頭賈笑真,走到哪裏都有人和他敬禮致敬。


    順便討論一下,能不能給自己來個攢勁的角色?


    以至於,李鬱都開始嫉妒他了。


    這種瀟灑人生,原本是自己想要的。


    ……


    官府終於開始重視了,


    黃文運,朱珪,都有所耳聞,直到偶然看到了內容,立馬嚇的去稟告福康安。


    “混賬,你們這是失職。逆匪如此大膽,公開誹謗大清列祖列宗,還有王公大臣。查,狠狠地查。”


    福康安的案前,堆了小20本。


    光看書名,就能讓他血壓飆升200.


    再看內容,又下降200.


    其中有一本《紫禁城:奴家和兩個男人不得不說的故事》。


    男主角竟然是乾隆,和自己,居然喜歡上了同一個民間女子。


    福爾康(自己)搶不過皇帝,竟然效仿霸王。


    後又被這個女子背刺,於是被皇帝發配前線打仗,想讓他合理“戰死”。


    這本書是李鬱手癢編的,他覺得是狗血,福康安卻覺得驚悚。


    自己和皇帝搶女人?


    光想想都覺得是“欺君”,太叛逆了。


    “都給我查,查到了就殺,江南風氣簡直是癲狂,悖逆。”


    “本官要狠狠的殺一殺這等狂悖風氣,還要請皇上旨意。”


    ……


    朱珪沉默,黃文運也沉默,


    對於這種正治正確的話題,除了支持,隻能支持。誰要說半個不字,就得被整死。


    差役們到處張貼告示,懸賞捉拿笑笑生。提供線索者,賞銀500兩。


    這個賞格,太高了。


    可惜,沒人知道笑笑生是誰。


    據文人考據,此人應該姓王。而且,很可能是王世貞的後裔。


    文風,筆名,都挺像一路人的。


    於是,姓王的,家裏有點錢,祖上似乎闊過的,紛紛倒黴了。


    從揚州到蘇州,大獄裏住的一半都姓王。


    如果福康安聽說過“實/名製”,他一定會拍著桌子大喊:


    “此乃老成謀國,震懾宵小之妙計。當推廣全大清,杜絕此類陰暗文人。”


    江南“逆書”案,和荊州“謠崩”案,在紫禁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軍機處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白蓮囚犯,幾句胡言亂語,居然就引發了全城的混亂,死傷超過2000人,財物損失就不提了。


    其中絕大部分是踩踏,落水死亡,少數是被官兵殺死。


    荊州都統神經緊繃了5天,才斷定是被人忽悠了。


    探馬出城100裏,壓根沒有白蓮的影子。


    ……


    首席軍機大臣章佳氏阿桂,倒是能夠理解這種“荒唐”,和營嘯本質上是一回事。


    看來,荊州的旗漢關係很緊張。


    乾隆則是一臉陰沉:


    “諸位愛卿,都議議吧。”


    “臣建議嚴肅查處逆書案,凡是涉案之人,當誅三族。”於敏中搶先表態。


    “奴才附議。”阿桂立馬跟上。


    “臣等也附議。”


    這種涉及皇家體麵的事,沒啥分歧,殺之。


    然而,荊州之事就比較微妙了。


    “奴才建議不宜公開,否則有損朝廷顏麵。”和珅很懂乾隆的心思。


    果然,乾隆立即就認可了這個思路。


    “朕覺得荊州的事,當平淡處置。否則傳出去,定然會有人效仿,使得天下不得安寧。”


    若是劉千在場肯定會很詫異,你怎麽會猜到我的心思?


    自從荊州之行後,劉千每天輾轉反側,


    瞬間崩壞的局麵,讓他印象深刻。


    如果能夠複製的話,豈不是情報組織平添一份殺手鐧。


    關鍵時刻,在敵方城池來這麽一出,攪的天翻地覆。


    城池的防禦力,起碼下降4成。


    若是再輔以小股兵馬虛張聲勢,搞不好,就能立下蓋世大功。


    這個瘋狂的想法一誕生,他就無法從腦海中清除。


    因為過於天馬行空,他未曾向任何人講述,包括李鬱。


    隻是不斷的收羅著荊州的民情,想知道這裏麵,是否有什麽深層邏輯。


    ……


    紫禁城內,


    眾臣爭吵逐漸激烈,圍繞著要不要治荊州都統的罪。


    無故派兵,當街殺死百姓。還有縱容手下,炮擊碼頭。


    “兵事凶險,無法顧及許多。奴才認為荊州將軍的做法是對的。”阿桂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奴才不敢苟同,大清海晏河清,偶有蟊賊,地方上就如此大動幹戈,實在是給朝廷抹黑。”和珅這一次,罕見的針鋒相對。


    阿桂深深的瞅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話。


    自從自己班師回朝後,似乎和珅就開始隱隱的和自己唱對台戲。


    今天,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跳出來了。


    於敏中咳嗽了一聲,說道:


    “老臣覺得荊州都統做的過了。乾隆盛世,拿著千裏鏡,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敵人,區區一點混亂,就開炮開槍的,傳出去別人真以為白蓮教鬧的多亂。”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啊。老臣斷定,白蓮教會借題發揮,蠱惑愚民。”


    乾隆嚴肅的直起了身子,


    眼神逐漸清冷,於敏中的話說道了他的心坎裏。


    本來沒什麽事,亂哄哄的跑一頓,百姓發現被騙了,自己也就回去了。


    一場風波,最終也就是坊間的談資笑料而已。


    你這麽又開炮,又殺人的,搞的像真的一樣。


    傳出去,愚民們就會以為,真的和白蓮教交戰了。


    乾隆盛世的鍍金外殼,就掉漆了。


    “傳旨。”


    “荊州都統布樂泰,治軍不嚴,聽信謠言,心誌不堅。貶為協領,去管著太湖水師吧。”


    ……


    於敏中有一件事倒是沒說錯,


    白蓮教真的借助這個機會,大肆宣傳。主動把這個襲擾荊州城的功勞,安在了自己頭上。


    嚴格來說,也沒毛病。畢竟潘老爹,確實是教徒。


    從蘇州府秘密轉運來的100支火繩槍,也到了。


    臥牛村,


    洪大昌正在檢閱層層挑選來的聖兵,這些人都是真正的狂熱分子。


    “好好熟悉火繩槍,過些日子,本教主再來瞧你們。”


    幾百號狂熱教徒,身穿白衣。


    訓練的教程,是洪教主自編的。其中充斥了大量的不切實際的要求,然而有一條最為可怕。


    走到敵人麵前,才許開第一槍。


    隻開一槍,就定勝負。


    為此,一半人就拋棄了獨頭彈,用的是霰彈。


    根據《洪氏練兵法》:臨戰之前,裝填火藥當足量,甚至是超量。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


    一個真正的聖兵,死都不怕,更不怕炸膛了。


    對於快速裝填,列隊輪換射擊,都不太重視。


    因為教主大人,在白紙上多次推演後,得出的結論是,一輪齊射定勝負,梭哈!


    ……


    當然了,在這群火槍兵後,還會安排長矛兵。兩種軍陣會保持30米距離。


    洪教主強調,


    長矛兵的作戰任務非常單一,那就是等火槍兵齊射後,或者戰死後,高呼一聲“彌勒佛降世”,全體放平矛頭,嚎叫著往前衝。


    任何猶豫,都是對彌勒佛的不敬。


    在沒有鳴金收兵之前,長矛兵都應該保持衝鋒刺殺,不許後退,不許停步。


    有堂主擔憂的詢問:


    “如此簡單粗暴,戰爭瞬息萬變,會不會延誤了戰機?”


    洪教主輕描淡寫道:


    “一招鮮,吃遍天。”


    “你還指望這些蠢貨泥月退子,能夠理解旗幟,鼓號,陣型變換?”


    “本教主不是劉邦,爾等也不是韓信。”


    堂主語塞,背後一層冷汗。


    回去後,他細細琢磨,發現還真是這麽回事。


    底層信徒是烏合之眾,蠢人。中層頭目缺乏軍事素養、文化素養。


    所以戰法要越簡單越好,戰場才不會出亂子。


    教主英明!


    在檢驗了這批火繩槍的質量後,洪教主很滿意,說道:


    “李鬱此人雖貪財,可做事還是講究的。這些槍質量上乘,不是綠營兵燒火棍的貨色。”


    “槍管打上了廣州駐防八旗的鋼印,是為了掩人耳目。”


    “本教主斷定,這些槍都是他自己製造的。”


    “派一隊精幹人馬去蘇州,歸潘賽雲節製。順便告訴她,當下要務就是公關李鬱,賣給我們的火槍越多越好,如果能收服李鬱~”


    說到此處,洪大昌頓了頓,說道:


    “本教主封她為聖母大護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望她好自為之,不要辜負本教主的殷切希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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