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周宇鶴心中有她,願救她,最後給她一碗藥下去,讓她忘了所有,興許,能去穀中,與那人有一片小天地。


    她對周宇鶴而言,是新鮮的;就算那人風流無情,應當也不會委屈了她。


    若是那人委屈了她,鬼醫定然不會放過。


    鬼醫對她,極是喜愛,必然見不得她受了委屈;若是那人待她不好,鬼醫必會出頭。


    本是摯愛之人,卻在此時,想著她可能忘記所有。單是想想,便覺得心中難受的厲害。


    想與她一生一世,想與她同生共死。可是,到最後,他卻舍不得她死。


    “逸軒,我不生氣了。”


    他看著手腕麵色怪異,寧夏隻道他也是惱著;不想他心中難受,她淺聲說道:“聽著倒也好聽,往後彈曲子之時,倒是自帶配音了。”


    她這般體貼,讓他越發難受;想問她,若他死了,她會如何?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不敢問。怕她多想,怕她衝動。


    他卻是想不到,他所想的,竟會在那般快的情況之下,讓他看清她的回答。


    當他看到她眸中含淚,從懸崖跳下那一刻,他的心,似被撕碎。


    跳下那一刻,他感謝老天,這一次,她是與他一起;至少,他能陪她去死,至少,他不再承受失去她的焦急與痛苦……


    躺在床上,趴在他懷裏,寧夏想著來了這裏的點點滴滴。


    大半年的光景,無數的爭鬥,有勝有敗,有笑有淚。


    勝與敗,淚與笑,都將在明日終止。


    所有的一切,明日都會有個了斷。


    她不知曉,明日會不會贏?她隻知道,能與逸軒相知相愛,她已滿足。


    “逸軒。”


    輕喊一聲,她抬眼,對上他深邃的眸子,“逸軒,我……”


    想說什麽,卻發現,到了此刻,卻是沒什麽好說的。


    看著她眸中情意,北宮逸軒將她往上提了提,與她深深一吻,這才說道:“會成功的,我們會成功的。”


    兩大男主被廢,隻要周宇鶴變了心思,不是要她死,她應該不會有事的。


    “嗯,會成功的!”趴在他身上,她柔聲說著。


    會成功的,雖然,很渺茫………


    心中之事,敵不過身子的疲乏;他睜眼看著她,她卻是趴在他身上,睡的極沉。


    滴答,滴答。


    又是那陣水聲傳來,又是那娃娃的歡愉笑聲。


    迷霧未散,腳下的路卻是顯了出來。


    走一步,霧便散去一些;待她上前,穿過迷霧,看著眼前的場景時,雙眼一閃。


    這是,莊府!


    不對,應當說,是當初的將軍府。


    “爹爹,你看,寒兒的箭飛到湖中去了。”


    小小的娃娃,手中是一把小小的弓箭;湖麵之上,飄著無數的短箭,一如寧夏當初,在湖邊練箭的狼狽。


    “娘親,爹爹,快來啊。”


    揮著手中的弓箭,娃娃稚嫩的聲音喊著。


    身後,二人穿過寧夏的身子,朝娃娃走了過去。


    隻見那男子濃眉大眼,麵容剛毅;饒是帶著笑容,戰場上染著的殺伐之氣,如一把寶劍,淩厲的讓人不敢上前。


    男子身旁,是那麵容清雅,溫柔恬靜的婦人。


    婦人頭上戴著的簪子幾分眼熟,仔細一想,這才想起來,那正是與淩家做了信物的簪子。


    “娘親,爹爹。”


    小小的娃娃,拿著弓箭,奔向了父母;莊偉澤含笑將她抱在懷中,與身旁的莊氏說道:“昨日去瞧了淩家那小子,雖說養在山中,卻是不比京中子弟差;昨日還說笑,若是你願意,便與寒兒結了這娃娃親。”


    “夫君是說豐兒麽?”莊氏笑的柔和,瞧夫家點了頭,便是笑道:“淩夫人為人寬厚,對寒兒亦是喜愛;若是結了這親,寒兒將來嫁去,也是不受委屈的。”


    “夫人這般說,是同意了?”


    一個領兵打仗,說一不二的大男人,回到家中,卻是對小嬌娘處處順從。


    莊氏點頭間,將發上的簪子取了下來:“此事,也不知淩夫人是何心思?不如,夫君明日將這簪子交於淩副將,讓淩副將拿去問問淩夫人;若是淩夫人沒有這心思,權當我下了貼子,約了改日聽戲消遣;若是淩夫人有意,便將簪子收下,做個信物。”


    夫妻二人商議著結親之事,懷中的小人兒卻是半分不懂;丟下弓箭,奪了那簪子要給娘親戴上。


    莊氏失笑,將簪子握於手中:“去年寒兒見過小哥哥,可還記得?”


    “小哥哥?”小娃娃歪著腦袋想了甚久,卻是搖頭:“娘親,寒兒記不得了。”


    “無妨,記不得,改日便去見一見。這簪子,便是約見的信物,寒兒給爹爹可好?”


    那頭,小娃娃不明所以;身旁,卻是一個歎息。


    “從你到來,我便日日夜夜的過在那些痛苦之中;許多的記憶,一點點被剝開,鮮血淋漓的過去,讓人死亦不得安寧。”


    死亦不得安寧。


    死,不比活著痛快。更別提莊映寒是含恨而終。


    寧夏看著身旁的人,看著那張每日瞧著的熟悉麵容。


    看著這張臉,寧夏忽然想到,她已經記不得自己的容貌了。


    來的這些日子,從開始對這張臉的驚異與惶恐,到後來的接受與習慣。


    陌生的臉,變得熟悉,此時看著另一張相同的容顏,寧夏隻覺得心中空空落落的。


    “看,我曾經也有快樂的回憶,曾經的我,亦是雙親的掌上明珠。”


    那人目光轉來,看著寧夏,眸子裏,透著陰森的笑意:“可是,美好的回憶,隻有這一些。這些日子,你在外頭兒女情長, 我便在這裏,反反複複的回憶著這些。養精蓄銳這般久,終於是將你給騙了進來。”


    陰森的笑意,逐漸猙獰,那人步步而來,雙手壓在寧夏肩頭,冷聲笑道:“你要助北宮祺軒?你還想將當年之事重演?你信不信,若你助那人成功,非但不能平反,北宮逸軒還會走上我父親的路,被無情無義的狗皇帝害了性命!”


    “不管如何說,都得給莊家平反。”


    那人壓在肩頭的手,出奇的重。


    冰冷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平反?”似聽到多麽可笑之事,莊映寒笑的叉了氣。


    寧夏就那麽看著莊映寒吡笑,隻見那人笑著笑著,眼珠便是從眼框中跳脫了出來。


    那人卻是隻顧著笑,雙手還在她肩頭壓著,半分不管那眼珠掉到地上,滾了幾圈。


    “莊映寒,你……”


    “真是愚蠢!平反?竟有這想法,真是愚蠢至極!”


    那人終是笑夠了,這才撿起地上的眼珠,塞回眼框中。


    那人轉回身時,血跡自眼角落下,劃過白晰的肌膚,流到了嘴角。


    “平反有何用?那些人,都該死!北宮榮軒該死,劉家人該死,周宇鶴該死,宇文瑾該死。至於你一直護著的北宮祺軒那個狗皇帝,他更該死!”


    滿是血跡的臉上,布著猙獰的笑意;猶如地獄爬出的惡鬼,伸出的手,亦是讓人心中發顫。


    瘋狂的話,伴著那人忽而瘋狂的笑意,寧夏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那些人都該死,偏生你這占了我身子的孤魂野鬼 ,還想來改了命數!你居然還想救北宮祺軒那個狗皇帝!你還想與北宮逸軒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初那人如何待我?為何會對你有情?分明是殺母仇人,卻一句‘相由心生’而對你動了情。”


    “哈哈……多麽可笑!多麽的諷刺!你不過就是仗著那偽善的嘴臉,騙得了那人的心思罷了;憑什麽我受盡苦楚,你卻能收獲愛情?憑什麽我要殺人,你卻一再的放過”


    “你們不是情深嗎?我倒要瞧瞧,待我殺了狗皇帝,你如何與他快意江湖!待北煜被攻破,待天下大亂,你還如何盛世行商!”


    那人瘋狂之言,聽的寧夏心中大驚。


    瘋了,莊映寒瘋了。


    她要的不是平反,她要的,是毀滅!


    “莊映寒,你不能……”


    “我不能?我才是這身子的主人!你這孤魂野鬼,憑什麽對我說我不能?養精蓄銳這般久,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還能占著這身子!我倒要瞧瞧,將你魂魄困在這裏,他會拿我如何!”


    什麽平反?什麽還一個公道?


    還有意義嗎 ?還有什麽意義?


    憑什麽她受盡淩辱,無人相護;而這個女人,卻能得到北宮逸軒的全力相幫?


    憑什麽全天下人都厭棄她,而這個女人,卻能得那般多人青睞?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要毀了所有人!她要毀了北煜,她要讓天下大亂!


    瘋狂的人,看著寧夏驚異的麵色,笑的越發猙獰:“你便在這裏好好瞧瞧,我是如何讓你的北宮逸軒死無葬身之地!”


    死無葬身之地?


    莊映寒,要殺逸軒?


    不,不止逸軒;莊映寒已經瘋狂到要殺所有人。


    遊船之上,莊偉澤受剮刑的記憶,已是激起了莊映寒的殺意;這些日子沒有異樣,她隻道莊映寒是消停了。


    沒承想,那人卻是養精蓄銳。


    一縷魂魄也要養精蓄銳嗎?養精蓄銳之後,便能奪了身子嗎?


    寧夏的疑惑,在眼前一黑之時,得到證實。


    (慕容在微博上弄了個女配完結倒計時的話題,有微博的親,歡迎來說說想法。微博名:言情書殿慕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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