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壹的父親在業界裏是位有名的軍火商,聽說小至一把小刀,大至化學武器,隻要委托他,他都有辦法調到貨,因此眾多獨裁國家中揭竿造反的遊擊隊,或遭受經濟製裁的小國都向他下單,而他也從中獲取了龐大的利益。


    在他過世之後流壹繼承了他的事業,隻不過流壹並未販賣武器。


    他比任何人都還清楚,父親的武器銷往何處,作為哪些用途,這些武器不隻會殺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還會讓一個個自己認識的人,甚至是朋友從這個世上消失,到頭來終究連自己的雙親都逃不過這些武器的魔掌。


    這些武器造成的慘劇深深地烙印在流壹的內心,也因而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回收所有他父親販賣出去的武器,他要把這些武器通通買回來。


    這樣做並不是為了讓他自己的雙親能夠安息,也不是為了贖罪,更不是要替自己父親的行為對全世界致上歉意,他隻不過是在看到父母親搭乘的奔馳gl休旅車,被大量的tnt炸藥炸得支離破碎後,就下了這個決心,即便他的內心在這件事上充滿了無數的矛盾。


    流壹父親留下的現金、債券和土地等遍布全世界,這些東西正如「錢滾錢」這句話一般,自動會替流壹賺進財富,流壹就以這筆財富作為資金不斷購買著父親賣出的武器。


    他是在國中時期失去了父親,現在的他已是一名高中生,他都趁生意空檔到學校上課。


    他就讀的私立荷堂學院是東京都內常見的普通私立高中,基本上是一所基督教學校,雖然這是所曆史悠久的學校,但是幾年前才搬遷到現在的校址,對比學生的數量,校園麵積顯得略為寬廣,偏差值不算低,校園秩序也算有條有紊,學費是一般上班族就能負擔的金額,校風穩健,在社會上這所學校也不曾有過,也不曾惹過風波。


    學校現址位在沿岸地區,學校以前位在都內的精華地段,但是大型不動產開發商以一句「少了你們這塊地就不能進行土地開發」為由買下了之前的校地,校方再以賣地收入買了現在這塊比原本校址大了好幾倍的用地,這也是為什麽現在校園如此寬廣的原因。


    流壹的學校和其他學校不同,不僅位在沿岸地區,校內甚至設有港口,聽說這是因為創校者的祖先江戶時期時擁有好幾艘運輸船的緣故,而荷堂學院的「荷」字本身也帶有運載的意涵。


    校內設有港口非常方便,有時候甚至會有滾裝船直接停靠在港口,卸下校方所需的物品,而且也會搭船前往校外教學、畢業旅行。


    流壹是這所學校的高二學生,雖然他因為做生意而常常沒到校上課,但是成績卻是相當優異,原本隻要他願意,流壹其實可以到偏差值更高一點的學校就讀,不過他刻意選擇了荷堂學院。


    流壹選擇這裏的理由有二,一是他相當喜歡此校約風氣,另一項則不好講明。


    這一天,流壹是為了能夠趕上早上的班會,準時到了學校,班級是二年四班,他已經很久沒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早。」


    教室中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一半左右,當流壹打開門準備踏進去時,裏頭的人都看向了他,接著許多同學開始七嘴八舌了起來。


    「奇怪,信崎怎麽來上課了,好稀奇喔。」


    「我以為你又請假了說。」


    「難道要下雪了嗎?」


    然而流壹心理也明白他們這些是驚喜和歡迎參半的話語,即使一個月裏有一半時間都沒出席的同學也不會被其他人疏遠,這也是這間學校的優點之一。


    流壹嘴上一邊說著:「我不在你們都很寂寞吧」,一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在靠窗那排的最後一個。


    馬上座位前方的女子就向他搭話。


    「信崎,好久不見。」


    女孩的名字叫無地目菜菜瀨,她的姓與名都有些特殊,頭發短短,待人和善,笑口常開,聽說她的父母是南美洲的駐地人員。


    「你上個禮拜都沒來耶,感冒了嗎?」


    「類似啦,我都快冷死了,就跟住在北海道沒兩樣。」


    聽見流壹這麽一說,菜菜瀨「啊哈哈」地笑了,看來她認為流壹在開玩笑。


    流壹把書包掛在桌邊的同時間菜菜瀨說:


    「我沒來的時候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我想想喔,數學老師住院的關係,所以有新老師要來的樣子,然後好像有樂蘭高中的客人來我們學校,遺有山中同學說他在樓梯上摔了一跤,把膝蓋磨破皮了……」


    菜菜瀨一麵彎指計算一麵回想,但不一會兒就把頭抬了起來。


    「對了,今天會有轉學生到我們班上來。」


    「喔喔。」


    「哎呀,你沒興趣喔?」


    「有是有啦。」


    菜菜瀨一臉疑惑的神情,不過流壹並未多加解釋,他隻跟菜菜瀨道謝後便坐了下來。


    不久後已到校的學生一個接一個進到了教室裏麵,他們見到流壹後,一樣驚訝地說道:「哇,你來上學嘍」。


    就在座位全都坐滿的同時上課鈐也響了。


    流壹班上的導師走進了教室,導師的身後跟著一位身穿製服的少女。


    她一頭長發,緊閉著雙唇,還有一副讓人覺得她是外國人的五官,但她麵無表情,給人的印象與其說是冷酷,應該說是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重點是,她背著一個好大的吉他盒。


    全班在坐了一遍起立、敬禮、坐下後,老師展開了說明。


    「就是,我們班上來了一位轉學生,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在老師的催促之下,女學生開口說道:


    「我叫瑪伊。」


    她就隻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又再度陷入沉默,老師本想把粉筆遞給少女,但是她完全沒有反應,因此老師隻好自己在黑板上寫起她的名字。


    就在老師寫下「方氏瑪伊」幾個字後,從教室中就傳出了「哇」的驚歎聲。


    老師解釋道:


    「瑪伊是越南人,她來日本已經快兩年了,日常會話基本上都沒什麽問題,她因為一些個人因素,所以從今天開始轉來荷堂學院,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和她相處。」


    轉學生隻是稍稍地行了個禮而已。


    老師指出了她的座位,轉學生不發一語地走了過去。


    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外國人轉學生這件事本就夠稀奇了,再加上她那嬌小的身形和散發神秘感的容貌,況且還背著一個吉他盒,這樣的她想當然爾會受到眾人矚目。


    瑪伊走到了從窗戶邊數過來第二排的最後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她的座位就在流壹的一旁,她將吉他盒立著靠在後方牆壁。


    菜菜瀨轉過了頭說:


    「喂、信崎,那女的很可愛耶。」


    「她會聽到喔。」


    不知是不是流壹此番告誡的緣故,菜菜瀨放低了音量.


    「她是不是喜歡彈吉他啊。」


    「那個是拿來當書包吧。」


    「她有背書包來啦。」


    瑪伊已將布製書包掛在桌邊了,流壹用一副怎樣都好的表情聳了聳肩。


    「那她應該是喜歡彈吉他啦。」


    「果然是這樣,邀她進熱音社看看好了。」


    「無地目你是熱音社的嗎?」


    「不是,但我想邀看看。」


    菜菜瀨說了一句邏輯不太通的話。


    上課時的瑪伊,默默地看著黑板,不過,她的手則是不斷地抄著筆記,由於她寫的是拉丁字母,因此流壹認為她是用越南國語將黑板上的內容抄成筆記。


    下課時間時,瑪伊被班上的


    女生團團包圍。


    大家七嘴八舌地想要和她聊天,聊些「你在那出生的?在越南住多久了?住在日本哪裏?」之類的事情。


    瑪伊看起來並不討厭被她們問這些問題,不過她並沒有講得很多。


    「她好安靜喔。」


    菜菜瀨邊走回自己的座位邊這麽說。


    「她可能不善表達吧,所以她沒跟我們講得很詳細。」


    「可能還不習慣高中生活吧。」


    流壹這麽說著,之後他將視線移往吉他盒的上頭。


    「你有問有關那個吉他盒的事情嗎?」


    「嗯,不過她沒講裏麵是吉他還是貝斯,而且她也說不加入熱音社。」


    菜菜瀨一臉遺憾地往座位上坐了下去。


    流壹心想「就說你不是熱音社的,去邀人沒人會理吧」的同時,往瑪伊看了過去。


    瑪伊桌邊的女生都已經離開,座位上隻剩她一人,看上去感覺她並不會無聊,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


    這時她稍稍地側向流壹這邊。


    就在那麽一瞬間,兩人視線交錯,但她馬上又轉開了視線。


    瑪伊之後再也沒看向流壹了,流壹雖然也不清楚剛才她為何要往這邊看,不過看這樣子她應該是沒興趣再瞧一眼了。


    流壹聳了聳肩。


    下課時間就快要結束了,再來這堂是數學課。


    這時,流壹口袋中的手機震了起來。


    有人打電話到他的智能型手機,流壹看了一下來電者的姓名,臉色一沉站起身來,菜菜瀨嚇了一跳。


    「要開始上課了耶。」


    「你們先開始吧。」


    「這種事情又不是你決定的」,流壹不顧背後傳出的這句怨言,離開教室來到走廊。


    他小跑步下了樓梯繞到了校舍的後方,這裏是處類似中庭的地方,午休時間在這享用便當的學生也很多。


    路麵從這個中庭開始呈現出一道緩坡,這道緩坡可通往學校操場,在操場的另一端就是校內港口與東京灣。


    基本上這所學校的學生可以自由進出港口,這是因為該處雖然稱作「港口」但實際上並不大,校方判斷危險性低,不過港口那幾棟倉庫,學生就無法進入了。


    然而流壹明知規定如此,但他仍是大刺刺地朝倉庫走了過去,他從皮包裏拿出ic卡後,靠近倉庫門,將卡片放到了電子鎖上頭。


    這時顯示燈號由紅轉綠,流壹解開了電子鎖,由於這門扇很重,因此他是利用體重頂開門。


    之後他才終於按下智能型手機上的通話圖示。


    「喂喂,怎樣啦。」


    (你說的「怎樣啦」是在跟我問好吧。)


    電話那頭傳來帶點英文腔的日文,看來在和流壹講電話的人是理查德。


    (久違的學校生活如何啊?)


    「很快樂啊,大家都大哭著說我沒來他們都好寂寞。」


    (隨你說,反正你應該是被講「還真稀奇,這家夥怎麽來學校了」之類的話吧。)


    理查德說的是事實,因此流壹無視他講的話。


    「話說,你打電話給我這個認真向學的好學生有什麽事啊?」


    (轉學生的人怎樣?)


    「一般般,可是我還不知道她在盤算些什麽。」


    (反正那種人的目標隻有那些吧。)


    「也是啦,講完了嗎?我要掛電話了喔。」


    (等等,下次的交易內容已經決定好了。)


    理查德停頓一秒後繼續說了下去。


    (這次的貨是c4炸彈,有一千公斤。)


    「賣家是誰?」


    (野瀉。)


    「是那家夥喔。」


    流壹皺起眉頭,理查德應當看不見流壹的表情,但他卻開始說著安撫流壹情緒的話。


    (我知道你討厭他,不過對方也沒多喜歡你啊,就這樣扯平了啦。)


    「感覺會被他敲一大筆竹杠。」


    (如果是你老爸的武器,多少錢你都會付吧。)


    流壹並不討厭在武器上花費大把的鈔票,如果是自己父親售出的武器,那更是不在話下。


    他在口中低吟了一會兒。


    「但是居然是炸彈啊,沒想到老爸也會賣這種很難處理的東西。」


    (還有其他武器。)


    「還有什麽?」


    (還有四輛俄製2k22通古斯卡防空白走炮,應該說這才是這次主要的交易對象。)


    「俄製2k22通古斯卡防空自走炮四輛!?這什麽鬼啊!」


    (這幾輛好像是你老爸竄改文件,把準備報廢的自走炮,掉包成俄軍還在使用的,接著再把這幾輛炮假裝賣給塔吉克共和國的廢棄物處理業者,但實際上卻是流入了塞浦路斯境內,你老爸本來是想把這些炮賣給剛果的反政府組織,但這組織後來遭到政府軍鎮壓,所以他也就沒了買家,而中介這筆交易的希臘人在不知該怎麽處理的情況下,把這些炮存放在希臘伊歐斯島上的倉庫,最後就是被野瀉買走,然後是我找到的。)


    「死老爸,也太草率了吧。」


    流壹如此咒罵著。


    「貨什麽時候到?」


    (一個禮拜後。)


    「買到後就馬上把它拆成破銅爛鐵吧。」


    (他是想拿來換我們手上的米蘭二代反裝甲飛彈,我們不會換吧。)


    「他怎麽知道我們手上有沒有米蘭飛彈。」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知道,反正我們手上是有吧。)


    流壹並未做出回應,他打開了倉庫門附近的電燈開關,日光燈開啟後照亮了倉庫內部。


    倉庫裏有著一排上頭寫著拉丁字母和斯拉夫字母的木箱,擺放在這些木箱的最上方的正是,德法兩國聯手開發的反裝甲飛彈,米蘭二代。


    流壹一邊確認飛彈的數量一麵回複理查德。


    「對,我們手上有。」


    理查德雖未出聲回應,但感覺他一點也不訝異。


    這座倉庫屬流壹所有,但還不隻這樣,荷堂學院這整座學校也是他的,流壹選擇這裏就讀的兩個理由中,不好講明的就是這一個。


    流壹從他雙亡的父母親那獲得了些許銀行存款,以及台麵下不可告人的巨額財產,他就是拿著這些錢買下了當時麵臨經營危機的荷堂學院,當然流壹是委請他人代理購買,表麵上他在這隻是一介學生,雖然校方舊的經營團隊對此事有著諸多的不滿,不過流壹捐了一大筆錢,堵住了他們的嘴。


    因此不管流壹課堂中消失得再久,或是再久都沒來學校上課,都不會遭到退學處分,況且,他本身成績十分優秀,所以也鮮少出現這一類的問題。


    他買下了學院外,還讓學院搬到港灣區,並且全麵更新了校內設施,他就是趁這個時候在學校內建造了存放武器和其他許多物品的設施。


    一般麵言學校裏頭怎麽看「都不像會是」存放武器的場所,而且高中異於大學,不會被外界視作激進份子的據點,想當然爾,流壹透過校方全麵禁止一般學生進入倉庫,然而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撒了大把銀子打點警方,再加上這間高中本就是流壹所有,因此整體來看這裏儼然成為了私藏武器的最佳場所。


    除了財力外,流壹手上必須持有多種武器,好藉以展現他的「武力」,軍火商有時會碰到交易對象不以現金購買,想以武器換武器的情況,所以流壹便留了幾樣他父親過去弄來的武器在手邊,至於作為存放據點得荷堂學院,則是將其據點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流壹的智能型手機中傳出了理查德的聲音。


    (喂喂?)


    「我有在聽。」


    流壹確認完武器後關上了電燈。


    「幹脆在他們抵達之前,想辦法把整艘船弄沉到太平洋裏。」


    (別鬧了。)


    「要不然在他們一進港後,就讓人去臨檢。」


    (真這樣搞的話,你以後就沒辦法在這業界裏交易了,答應對方的條件吧。)


    「好啦。」


    其實在日本,而且是在東京讓一艘載有軍火的船隻進港,這件事本身就是種危險行為了,然而流壹憑借著從他父親那繼承的門路和行賄,將這一切化為可能。


    這時理查德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了出來。


    (我也過去支持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打算出麵。)


    「我知道了,那我下課後就去找你。」


    (不用了,你沒必要來。)


    流壹的頭頂浮出了個問號,理查德繼續說。


    (我會去找你。)


    「我人還在學校喔。」


    流壹雖然這麽說了,但是智能型手機的另一頭毫無反應,看來理查德已經切斷了電話。


    流壹扁著嘴皺眉之後將智能型手機收進了口袋,接著他便跑著回去教室。


    教室內已經開始上課,他走在靜悄悄的走廊上頭。


    這時有聲音從他們班的教室傳了出來,「新的數學老師……」,流壹聽見了這麽一句話,當下他才想到「話說好像要換老師的樣子」。


    雖然流壹上課已經遲到,不過他仍是大刺刺地打開了教室的門。


    班上的導師正在進行說明,而導師一旁則是站著新任的數學老師。


    流壹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張大了嘴巴。


    理查德故意笑了一下,同一時間班級導師開口說出「這位是新的數學老師理查德·基法」。


    「我剛不是說我會來找你。」


    麵對理查德的一個眨眼,流壹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下一堂好死不死就是數學課,正是理查德上的課。


    全班同學的視線想當然爾都集中在新任老師的身上,特別是女同學們各個興致盎然,非裔美國人的身分加上帥氣的外表,當然會受到女學生的注目。


    而且理查德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還說了「我喜歡日本的偶像團體」,甚至連搶購cd的部分他都說了出來,理查德在短時間內就已經抓住學生的心了。


    這樣下去理查德在其他班級也會成為話題,再過不久,全校學生應該都會知道他這一號人物。


    「總之,就是要把y代入這裏兒。」


    理查德講話時的語尾總帶著些許的卷舌音,要他發出更正確的音應該不成問題,但是他就是想遵循日本對外國人的既定印象,這應該是他對於藝人精神的一種體現吧,畢竟他是偶像團體的熱情粉絲,他可是理解的相當多麵向的日本文化。


    「那麽,這一題誰要來做做看兒。」


    理查德單手拿著教科書,邊笑邊翻著點名簿。


    「是啊……漢字還真難兒,喔,花島同學是朵flower嗎?真是個好名字兒。」


    教室裏陷入一陣喧騰,遭大家起哄的女同學臉上顯露出害羞的神情,流壹心裏想著「你在說什麽蠢話啊」的同時望向了窗外。


    眼尖的理查德馬上把視線移到了流壹身上。


    「那麽,我們就請這個人來做做看兒,信崎同學。」


    流壹大吃一驚後轉過頭去,這時理查德正笑著。


    「你看起來對這一題很有自信的樣子,到前麵來吧。」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流壹這邊。


    流壹一臉不悅地往黑板走了過去,途中他還聽到有女同學嘀咕著「你真好,被老師挑中」,如果可以,流壹巴不得這位女同學趕快代替自己上去。


    而且理查德指定的問題又相當不好解,他勉為其難地拿起了粉筆。


    然後小聲地說。


    (喂。)


    「怎摩了兒。」


    (不要再用那種愚蠢的卷舌音了,為什麽你會跑到我學校來教書啊!?)


    (就聽說這裏缺人教數學,所以我就來幫忙了啊。)


    理查德臉上露出笑嘻嘻的表情,小小聲地回複了流壹,然而流壹卻是一臉詫異。


    (你可以在日本當老師嗎?剛聽我們班導師說,你是以優異的成績從麻省理工學院畢業的,你有上大學嗎?)


    (有沒有上大學根本不足以評斷我的才學喔。)


    (最好有老師在脖子上刺青的啦!……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當老師的啊?)


    (就稍微把數據,這樣一下。)


    理查德很快地做了一個用手指敲打鍵盤的動作。


    流壹差點昏倒,理查德是一位天才黑客,而入侵係統更是他最擅長的伎倆,他曾經以半開玩笑的心態入侵過歐洲大型行庫的服務器竄改他們的程序,雖然理查德隻是做了一件無聊事,把那間銀行行長的sm性愛照貼到全行員的計算機桌麵,然而銀行方麵卻認為茲事體大,當時那間銀行的股價波動大到令人無法置信,銀行行長和高層還為此黯然下台。


    這次他應該也是透過竄改程序,捏造了一份適當的履曆,藉此通過理事會的審核。


    流壹眉頭深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內心煩躁的關係,而少寫了一段算式。


    「喔唷,算錯嘍。」


    (閉嘴,你少在那亂搞我學校的服務器。)


    (這間學校的服務器我一下就進來了耶。)


    「把我能夠好好休息的地方還來!」


    流壹還是講出聲音來了。


    全班同學為此一片愕然,接著所有人都笑了出來。


    「奇怪耶,怎麽會有突然鬼吼鬼叫的高中生。」


    「他也太崩潰吧?」


    流壹連忙閉緊嘴巴,不往背後看。


    (可惡,超丟臉的。)


    (他們應該覺得你突然變得超怪。)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他用其他同學聽不見的音量咒罵著理查德,在這段期間流壹寫黑板的手雖然不曾停下,但是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麽。


    這時從教室後麵的座位傳來一聲「我看不懂信崎寫的字」,說話的人是菜菜瀨。


    流壹重新看了一下黑板,發現他寫的字根本歪七扭八,就像喝醉的蚯蚓一樣。


    菜菜瀨「嗬嗬嗬」地笑著。


    「信崎,要不要我去幫你寫啊?」


    「囉嗦,我馬上重寫,你給我等一下!」


    流壹對菜菜瀨大喊之後,用板擦擦掉一半左右的黑板,在那他用工整的文字重新寫了算式。


    (又寫錯了喔。)


    理查德這麽說道。


    (煩不煩啊你,你根本隻是來我學校亂的啊。)


    (話說好像有樂蘭高中的客人來過,我稍微探聽了一下,聽說來的是學生會長。)


    (是那家夥啊。)


    流壹歎了一口不讓其他同學看見的氣,他這樣的反應並非是在感歎什麽命運弄人,他隻是覺得很麻煩而已。


    (理查德你明明不用來當這裏的老師,直接從外部支持我就好,反正你可以自由進出校園啊,我應該有給你訪客通行證吧。)


    (事情沒那麽簡單,你看一下那邊那個。)


    理查德隻將視線移往了教室後方,流壹也跟著看往該處。


    「信崎不專心到處亂看。」


    「你真的很囉唆耶!」


    菜菜瀨又再次邊笑邊指正流壹,流壹抱怨了一下後,壓低了音量。


    (……那個吉他盒啊。)


    (嗯,也就是說,問題就在


    那裏。)


    理查德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為了能夠好好應變,所以他喬裝身分來到學校任教。


    流壹嘖了一聲,因為他自己也和理查德有著相同的感覺。


    畢竟如果隻是對付轉學生的話,流壹認為三兩下就可以輕鬆解決,不過居然連吉他盒都帶來學校了,很明顯的這個轉學生一定有某種目的。


    (我本來是想和平解決就好喔。)


    (軍火商的人生不就是打打殺殺嗎?從古至今都這樣,托這種人生的福,我身上永遠有受不完的傷,然後半個女朋友。)


    「這和那有啥關係啊!」


    流壹注意到自己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所以連忙壓低了音量。


    (根本扯不上關係吧!)


    (沒辦法喘口氣的生活很不好耶。)


    (我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沒時間喘口氣了啦,我媽說要生我的時候她正好在巴爾幹半島交易,聽到ak的槍聲後我就想從她肚子裏出來了。)


    (你沒救了啦。)


    為了能夠互相對話,流壹和理查德的身體因此靠得很近,由於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所以流壹剛好呈現出一種抬頭靠近理查德臉部的情景。


    台下許多女同學都偷偷地,甚至毫不掩飾地這麽說著。


    「真是的,那兩人看起來好像有一腿耶。」


    「他們倆是不是在交往啊?」


    理查德回過頭去,笑著對她們說道:


    「做人不可以有偏見,同性戀沒有不對。」


    台下的女生無不七嘴八舌了起來,流壹則是眉頭越發深鎖,嘴巴越癟越高。


    (喂,我可不可以不要繼續解這一題了啊。)


    (不解到最後你學不會啊,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家夥入境日本了。)


    「你說什麽!?」


    流壹不由得地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教室裏麵又是一陣騷動,但是感覺他根本毫不在意。


    流壹的腦中不斷重複著理查德剛才的那一句話,他幹脆不發一語,集中精神在平穩心情和調整呼吸上。


    他停止了控製粉筆的手指,理查德也不催促,隻是靜靜等待。


    終於流壹開口說話了。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早上,我確認路上的臉部辨識器有偵測到那家夥,那家夥出了成田後上了新空港自動車道,轉進東關東自動車道後就追蹤不到了,之後行蹤不明。)


    (那個人的目的是……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理查德看來早已料到流壹會這麽說,所以他也就沒插話。


    流壹小聲地說。


    (難道就和葛隆姆說的一樣,那個人不會沒事跑來日本。)


    理查德也點了點頭。


    (那家夥比我推測的還早來了許多,或許跟這次的交易有關。)


    (可惡,如果隻有轉學生的話還好解決,有辦法掌握那個人現在在哪裏嗎?)


    (要花時間找,這種事拜托美原比較快吧。)


    (我不想欠她人情耶。)


    流壹嘟囔著。


    這時理查德看了看黑板。


    「哇喔,信崎同學習慣每兩行就犯一個錯兒。」


    (那你就多給我一點讓我不會算錯,心情又會變好的消息。)


    (轉學生怎麽辦,我可以把她抓起來喔。)


    (她……)


    流壹本想繼續說下去,但他卻閉嘴不語。


    此時一陣寒意竄過了他的頸部,這是他父親硬帶著他闖蕩全世界後,流壹在百般不願意之下所鍛煉出的第六感,這種第六感就在這個瞬間感應到了什麽。


    他看了一下理查德,理查德看來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太對勁,因為前一秒都還笑嘻嘻的他,現在已是麵無表情。


    (……快趴下!)


    兩人立即將身體翻了出去,下一秒,教室裏傳出了相當大的聲響。


    是教室的玻璃破了,班上女同學的尖叫聲此起彼落。


    流壹和理查德躲在講桌的後麵,流壹還好,但理查德根本無法整個人躲進那個地方。


    (好窄,所以我才不喜歡日式建築。)


    (這棟建築跟美國的很像吧!)


    流壹探出頭後又很快地縮了回去,理查德低語說。


    (是狙擊手嗎?)


    (誰知道,從我這裏根本什麽都看不見,你那呢?)


    理查德也從講桌的另一端探出頭去。


    (我這邊背光看不太清楚……但是破掉的玻璃剛好是你座位邊的那一片,整片都碎了,完全沒聽見槍聲,看來槍手離這很遠,而且槍上還有豁消音器。)


    (從外麵狙擊我啊,居然有人膽敢入侵我的學校。)


    (……應該不會再開槍了。)


    的確就這麽一槍而已,其他玻璃都沒有破,也沒其他子彈射進來。


    教室裏內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甚至有人竊笑了起來。


    「老師,玻璃破掉而已,你反應太大了吧。」


    「信崎你是這麽膽小的人嗎?」


    流壹一臉不悅地,而理查德則是邊笑邊站起身子。


    「哎呀,嚇死我嘍,大家聽我說,在美國遇到危險時都會這樣做兒。」


    理查德以滑稽的感覺做了個跳水的動作。


    「看樣子信崎同學在這方麵還不太行兒。」


    理查德這麽一說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流壹瞧了瞧玻璃破裂的地方,細小的碎片散落在他的桌上,看來不好好清掃一番的話,很有可能因此受傷。


    他放下了粉筆,小跑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詢問了菜菜瀨一個問題。


    「這扇窗戶怎麽會破掉啊?」


    「我也不知道耶。」


    她聳了聳肩。


    「突然之間就破了啊。」


    從破掉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長得有些茂密的草皮,上頭還有幾棵樹木,下課時間會有學生跑去那邊休息。


    流壹雖然睜大眼看了又看,還是無法得知有沒有狙擊手在那個地方,就算真有狙擊手的話,那個人應該也不會笨到一直留在原地等人來發現他吧。


    這時流壹往後一看,他發現對側牆上有一個小坑洞,看來子彈是貫穿牆壁射到了走廊上麵,坐在牆邊的同學還歪過頭去摸了摸那個彈孔,他應該作夢也沒想到那是子彈打穿的坑洞。


    流壹猛然看往他處,因為他察覺到瑪伊盯著他和菜菜瀨不放。


    她的視線極為冷酷,來者不善。


    菜菜瀨戳了戳流壹後說道:


    「剛才轉學生一直看著你喔,她該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你在說什麽鬼話啊。」


    這時理查德嘴上說著:「這裏、這裏全都錯了兒」,還不留情地在黑板上打著叉,不過流壹根本無視他的行徑,自顧自地往教室後方的掃具櫃走了過去。


    正當他打算把掃帚和畚箕拿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被壓住了。


    「……我來。」


    是瑪伊,雖然她的眼神和剛才一樣毫無一絲溫情,但卻感受不到惡意。


    「為什麽?」


    麵對流壹的質疑瑪伊回答道:


    「沒為了什麽。」


    瑪伊就隻回應了這麽一句話,她拿起掃帚,默默地收拾了玻璃碎片。


    這時菜菜瀨又跟流壹說了。


    「看吧,人家對你有意思。」


    「也許吧。」


    其實在打掃期間,瑪伊的視線經常在流壹和菜菜瀨身上往返,隻是兩人都沒注意到這件事情罷了。


    〇


    下課時,理查德說了聲「掰掰,下次見」後便走出了教室,他身後還跟了幾位女學生,她們應該是打算假借個理由,找機會和理查德說話吧。


    破掉的窗戶暫且先用厚紙板貼了起來,至於厚紙板也是瑪伊幫流壹貼好的,而流壹則是心不在焉地想著「我應該有編玻璃修理費的預算吧」。


    即使已經下課,理查德依舊是人氣不墜,女學生一直團團包圍著他,理查德也用他那語尾怪異的日文應對,不時還有笑聲傳出,看來他很快就能晉身為荷堂學院的人氣教師。


    流壹嘴上一邊念著:「這間學校明明就是我的」,一邊走到了校舍外。


    因為是下課時間,所以學生們就坐在外頭的草皮或長椅上談天說笑,也有人嘻笑打鬧到在那翻滾。


    流壹確認了一下時間,雖然現在還是下課時間,但看樣子他應該會翹掉下一堂課,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很花時間。


    流壹來到了校區內的邊緣地帶,這裏有一棟三角屋頂、占地不算太大的建築物,外觀看起來是由紅磚所砌成,但實際上是棟混凝土建築,而且可能因為整體色調偏暗,所以建築物很巧妙地融入了四周的景觀。


    流壹打開了雙開式大門進到了屋內。


    室內天花板十分地高,感覺回音會很響亮,裏麵排著幾張長椅,最裏側是一處祭壇,而掛在牆上的是十字架。


    外觀也好內部裝潢也好,室內牆邊甚至有一間像是懺悔室的小房間,再再顯示出這裏是一間教堂。


    不過,在室內的正中央仰躺熟睡的女子則另當別論。


    把長椅當成床來睡的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她那頭染成棕色的長發從椅子上垂了下來,光看睡臉就能知道她是個美人胚子,胸部的隆起程度更是讓人無法置信。


    這位女性身著白衣,她就穿著這套服裝睡覺,流壹走近後,搖了搖她的身體。


    女子根本動也不動,流壹重複搖了好幾下,她才終於翻了個身。


    「老師,快起來。」


    「嗯……?」


    女子動了動嘴巴後,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誰啊,是哪個壞小孩來吵正在睡午覺的老師啊。」


    女子睡眼惺忪,聲音也十分嬌媚,對男學生而言這位老師根本是個有害的存在。


    她坐起身後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揉了揉眼睛。


    女子嫣然一笑,她的眼角微微下垂,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想擁她入懷的香氣。


    「哎呀,是流壹喔,早安。」


    「你是打算睡到幾點啊。」


    「你是來找老師的嗎?剛剛老師在睡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對老師幹什麽?做些下流的事?老師跟你說,不可以因為年輕就滿腦子那種事情唷。」


    女子一麵說話一麵扭著身體,豐滿的胸部就這樣不停地晃動。


    然而流壹卻是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要在這種地方睡覺,會被上天懲罰喔。」


    女子嘟起了嘴巴。


    「真是無趣,難道是老師展現出來的不夠性感嗎?」


    「上帝都在看喔。」


    「唉唷,這裏不是教堂啦,那塊十字板隻是裝置藝術而已,如果你想測試人家虔不虔誠,那你要做點下流的事會比較有用喔,因為上帝一定會跑來偷看的。」


    「那至少要像個保健室老師吧。」


    「你可以看到保健室老師的睡臉喔。」


    「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付那麽多薪水給你。」


    流壹一臉不悅地這麽回應。


    這棟建築物並非教堂,雖然裏頭掛有十字架,但不是天主教也不是新教,更不是東正教。


    初期的荷堂學院由於是所基督教學校,因此校方同時在校園裏設置了禮拜用的設施,但之後因為有人認為不該把特定宗教帶入校園,所以校內的基督教風氣也跟著式微,如今這所學校隻是「名義上」屬於基督教派的而已。


    這棟建築物本身是遷校至港灣區時,準備蓋來做為教堂使用的,但最後並未派上用場,後來反倒成了保健室兼心理谘商室。


    流壹眼前這位女子是保健室老師兼心理谘商師,她的名字叫美原冬香。


    冬香赤著腳從長椅上站起身來了。


    「有事要找我聊聊?要收費喔,如果你能更加珍惜老師一點,人家會幫你打個折。」


    「學校有付你薪水吧。」


    「因為最近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不到人家這裏來啊,之前人家隻是給一個一年級的男孩子,看了一下事業線,結果一個說是他女朋友的女同學就衝來人家這,罵人家賤人、淫亂之類的,老師明明都隻是為了學生好,這樣太令老師傷心了。」


    冬香用手按著眼角,流壹心裏則是覺得她這個動作未免也太故意。


    「因為人家怕之後會有人亂傳人家是賤人,所以我就讓她喝了參有安眠藥的咖啡後睡在碼頭,她應該會喪失幾小時的記憶,而人家就不會被亂傳了。」


    「話說我之前聽說有學生因為在碼頭感冒,差點變成肺炎的事情,那是你幹的好事吧。」


    「那孩子也是老師治療的喔,你看我多為學生著想。」


    冬香絲毫不覺得慚愧,說出了這番話。


    這女子雖然是保健室老師但她具備醫師資格,履曆表上寫的雖然是二十五歲,但有傳聞指出她的實際年齡不隻如此。


    不過流壹之所以會讓她在這裏工作,並非因為她是醫生。


    流壹坐到了長椅上頭。


    「我是要找你講重要的工作,你那有沒有轉學生的情資啊?」


    冬香並未直接回答流壹,她從牆邊、十字架下方附近拿出了一本紙做的文件夾,她把這文件夾交給了流壹。


    「這個,拿去。」


    流壹打開了文件夾,裏頭有著少女的臉部照片、姓名、身體特征和各地的目擊資料等。


    他翻了翻寫有資料的紙張,概略地看過了一遍,冬香則是麵帶笑容。


    「這些應該派得上用場吧。」


    「你真不是蓋的耶。」


    「啊嗯,多稱讚一點、多稱讚一點。」


    冬香扭著身體,她真正的職業不是醫生也不是心理谘商師,而是一位情報商人,別看她說話方式那麽嬌柔,她的本領可是相當好。


    冬香原本隸屬於大型商社的調查部門,但是一件小事讓她辭去了工作,爾後成為了不屬任何單位的自由情報商人,在牽扯進中東和東南亞境內的紛爭等之後,她回到了日本,與流壹訂下契約為他幹活。


    由於是自由業的關係,所以冬香甚至是住在荷堂學院內,實質上她儼然已成了流壹專屬的情報商人。


    流壹讓她去調查轉學生的詳細資料,若是簡單的調查理查德也能勝任,但若是短時間內的深入調查,那就無人能出冬香的左右。


    流壹看了她一眼後,不假思索地說道:


    「那家夥,果然是個殺手啊。」


    「是啊,但是信崎你早就從她散發出的氣息裏察覺到了吧。」


    「但是我沒有證據。」


    流壹仔細閱讀著資料中的經曆部分。


    「那家夥是在南美智利出生的……原來不是在東南亞生的啊,她在她四歲時刺傷了酒精中毒的父親後逃家,由於父親的親戚中有人是國家憲兵,所以她逃到了玻利維亞,之後被當地的古柯堿毒梟抓走,並被訓練成一個殺手,她第一次犯案是在奇基多斯市,當時她用炸彈把敵對黑幫的老大跟他的情婦炸個粉碎,之後他以幹部護衛兼殺手的身分被組織派到了東南亞,現在她被懷疑和包含銀行、警局在內的四起爆炸案有關……」


    「她還犯下了很多


    起沒被人發現的案件,她的本業是爆破專家,擅長的就是炸彈喔,那些黑幫好像都會雇用一些丟了工作的軍人,看來就是這些軍人教會她的。」


    「應該是。」


    流壹翻了一下資料頁,繼續讀著未完的內容。


    「雖然無法確定她在那之後的行蹤,但是她被懷疑涉及半年前炸毀半座大型購物中心的爆炸案,所以現在正遭到國際通緝中……」


    流壹對照了一下照片和姓名後,從文件夾上抬起頭來。


    「這張照片已經很舊了吧,而且這邊寫她綽號叫毒癮是怎樣,她有吸毒嗎?」


    「因為她隻要一開始戰鬥就會想要把一切都破壞殆盡,所以才叫她毒癮。」


    「為什麽這種危險人物會轉到我們學校來啊?」


    「還不都是因為流壹你到處招惹人的關係。」


    冬香仍舊是笑著說完這句話。


    「你是說我這個善良的學生去招惹人嗎?」


    「真敢說,會用武器的高中生叫善良喔。」


    冬香用手壓著眼角說道:「聽你這麽說老師覺得好傷心」,流壹無視了她,又將視線放回了文件夾上頭。


    他聚精會神地看著最近的記迤。


    「從半年前開始就很難掌握到她的行蹤,是說她故意躲了起來嘍。」


    「事情好像也不是這樣子喔。」


    這次冬香拿出了另一本更薄的文件夾後交給了流壹。


    流壹瞥了一下。


    「這不是玻利維亞特別治安機關的報告書嗎?」


    「是啊。」


    「看起來這是正本耶。」


    「我跟朋友拿的。」


    她雖然笑嘻嘻地這麽答複流壹,但是卻沒解釋她是如何從「朋友」那裏拿到手的。


    這時流壹比才更聚精會神地閱讀著報告書,這應該是調查官潛入古柯堿黑幫後所寫的一份報告,內容是以西班牙文撰寫,閱讀起來花了流壹不少時間。


    「……原來如此。」


    「她為什麽轉學來這裏,這下你可以明白了吧。」


    「這樣的話我就能理解了。」


    「那你要怎麽辦?老師是可以幫你處理掉她啦,可是費用要另行計算唷。」


    「她我來處理就好,她剛耍我,我要好好謝謝她一下才行。」


    流壹合上了文件夾。


    「還有,剛上課時我被狙擊了。」


    「哎呀,狙擊耶,沒事吧?還是要老師幫你治療一下比較好?」


    「不用,我座位旁的窗戶玻璃都破了,如果當時我在座位上的話,我看頭都飛了吧。」


    「但是不是這女孩幹的好事吧。」


    「因為那個時候還在上課,所以是另有其人。」


    「真是不得了呀。」


    冬香用一種不怎麽「不得了」口吻說著,其實流壹自己本身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就是了。


    「學校的保全因為不是老師負責的,所以愛莫能助喔。」


    「要你做那些隻是浪費錢而已,所以不會叫你負責那些。」


    「你現在之所以可以這麽冷靜,是因為你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吧,你根本就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沒錯。」


    流壹承認了,在他看見玻璃碎之後,他心裏大致上就已經有了個底。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什麽事?」


    「那家夥入境日本了。」


    聽見流壹那認真的口吻後,冬香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哎呀,為了保險起見我問你喔,你是說司麻嗎?」


    「對。」


    他點頭回應。


    「是我弟。」


    司麻,這號人物才是流壹追逐,或是說是被他追捕的對象,而且是流壹這輩子的宿敵。


    他的全名是尾琴司麻,身高比流壹矮了一些,五宮則是遠比他稚嫩,是位讓人覺得爽朗的美形男,少年的話術高明,連身經百戰的律師他都可以輕易騙倒,他神出鬼沒,總是會出現在流壹的所到之處然後又消失無蹤。


    而且最重要的是,司麻和流壹做的是同一門生意。


    司麻是流壹的弟弟同時也是軍火商,但是與哥哥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的目的並非是回收武器,而是將武器賣往世界各地,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之商人。


    流壹想要的是終結他父親開展的事業,不過司麻不是這樣,他打算的是要將父親事業版圖擴得更大,在全球拓展更多的銷售管道,他想把持所有的流通渠道,自行掌控所有的武器,為此他 甚至擁有一間pmc民間軍事公司。


    擋司麻去路者,即使是顆落在路邊的小石子,他也會排除,若是顆小石子他隻會扔到一旁,但若是個人就會遭他毒手,他的外表看起來僅是位無瑕的少年,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外表和實際所作所為之間的反差才會那麽強烈。


    從某個角度來看司麻才是他們父親的正統繼承人,而他和流壹間的衝突則是一種必然。


    流壹仍舊以嚴肅的語調說著話。


    「從成田上到高速公路時理查德有捕捉到他的影像,之後就失去蹤影。」


    「原來是因為這樣你才來找老師的啊。」


    她臉上雖然還是那種嬌柔的表情,不過仍是多少皺了些眉頭思量著,這時她臉上已經轉成帶有些許哀愁的神情。


    「這樣子的話,因為必須要拿到都內全部還有關東地區主要監視器的畫麵,然後再進行臉部辨識,這樣費用和時間不就要……」


    「喂。」


    流壹揮了揮手打斷了冬香的話語。


    「你是打算花多少啊。」


    「到這種節骨眼了你還想省?」


    「不是。」


    「那麽,人家就來透過各種門路,好好地來調查一番,但是呢。」


    冬香語帶遲疑地繼續說道:


    「對象是那個司麻喔,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會搞失蹤,說不定老師灑的網都網不到他喔。」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社會中,流壹的弟弟讓自己銷聲匿跡,非到緊要關頭,他絕不現身。


    因此司麻入境日本,就代表日本國內有他要處理的事情吧。


    「目的是我吧。」


    「這弟弟還真是愛哥哥啊。」


    「少來了,我跟他之間摩擦那麽大,你說他恨我還差不多咧。」


    「老師就是喜歡那種恨你但又恨不入骨的手足情深喔。」


    「我可不愛這一套。」


    流壹板著臉回答。


    他和他弟弟之間有著一道無法填補的鴻溝,說是單純的爭執又太過激烈,說是性格差異也過分懸殊。


    這兩人的衝突在世界各地不斷發生,中美洲,北非,無論是酷寒之地還是炙熱之天,從都市打到鄉村,兩人間的衝突早就遠遠超過兄弟吵架的範疇。


    流壹的敵人司麻,現在人就在日本,很明顯地流壹就是他的目標。


    冬香講了句「那人家就開始調查了喔」之後,便哼著歌走到後麵去,在那裏有一間她絕不讓其他人進入的數據室。


    流壹瞥了一下十字架之後不發一語地踏出了建築物。


    就在快要下課的時候流壹會到了教室,教室裏包含老師在內的所有人,對流壹沒來上課這件事早已司空見慣,因此沒人對他有所怨言。


    在僅剩不多的上課時間中,他一直思考著轉學生的事情。


    她是炸彈專家又是黑幫成員,距離她最後一次犯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人現在就在荷堂學院,至於她的目的,流壹心裏清楚。


    那麽問題就在要怎麽解決她了


    ,趕快抓住她,然後把真正需「處理」的部份交給冬香其實也是可行,但流壹心想要做的話就要做得更有效率一點。


    然而詭異的是數學課的狙擊,想必轉學生也會使用槍械,隻是讓人怎麽也想不通一個炸彈專家為何要特地開槍狙擊,而且那時轉學生和流壹都在同一間教室裏,流壹也跟冬香提了這件事,結論是狙擊的應該另有其人。


    流壹腦中浮現了司麻。


    看來是弟弟幹的好事。


    就在流壹還在思索的時候課程結束了。


    這次的下課時間,菜菜瀨又跑來跟流壹說話。


    「轉學生、客人還有新的老師,今天發生好多事情喔。」


    「窗戶也破了喔。」


    「你心情不好?」


    「今天發生的一切不就像是場惡夢嗎?根本是糟透了,我的學校以後該怎麽辦才好啊。」


    「啊哈,信崎聽你講的一副學校好像是你在經營的。」


    流壹並未回應,而菜菜瀨也隻是隨口說說,所以也未催促流壹答複。


    隔壁瑪伊的座位空無一人,她可能是有什麽事離開座位了,就隻有吉他盒穩穩地放在那邊。


    菜菜瀨看向了吉他盒。


    「裏麵裝的是什麽啊?」


    「生理用品吧。」


    「信崎的答案好爛,要不要打開看看啊。」


    「不要亂開。」


    「又沒差,說不定裏頭裝的不是吉他。」


    「如果是吉普森還是吉什麽的高級吉他的話你要怎麽辦,不小心刮傷的話你會被罵死喔。」


    「我想要看可愛女生生氣時的表情。」


    菜菜瀨靠近吉他盒之後,打開了盒上的扣環。


    「我看看我看看……」


    突然,硬盒「碰」地一聲蓋了起來。


    瑪伊不知從何時起就站在那了,她用手壓著吉他盒。


    「……你在幹嘛。」


    瑪伊用著混和冷酷語調的嗓音對菜菜瀨這麽說,她雖然並未暴怒,但卻冷酷到讓人心生畏懼。


    菜菜瀨向後退去。


    「那……那個,我是在想裏麵裝的是哪種吉他。」


    「別亂動我的東西。」


    「對、對不起……因為隻是想看看而已……」


    瑪伊一邊瞪著菜菜瀨一邊這麽說道:


    「就是普通的吉他,六根弦,不是貝斯,是便宜的二手貨,你還想知道什麽?」


    「唔……」


    瑪伊將吉他盒立好後坐到了椅子上頭。


    「不要偷開。」


    接著她繼續說著。


    「問我,我就會跟你講。」


    語畢,她便沉默不語。


    菜菜瀨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啊啊,剛剛好恐怖。」


    「所以我不是叫你不要亂開嘛。」


    流壹講完話後,菜菜瀨嘟起了嘴巴。


    「什麽嘛,你剛幫我一下是會死喔。」


    「她講的是對的。」


    流壹這麽說之後,壓低了音量。


    「你,有看見硬盒裏麵嗎?」


    「嗯……看到一點點。」


    菜菜瀨也同樣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好像有什麽黑黑的東西裝在裏麵,我覺得那不是吉他就是了……」


    「喔——」


    語畢,流壹的視線穿過窗戶移至了外頭。


    在操場的一端理查德正被一群女學生團團包圍,明明就快要上課了,他看起來還那麽悠哉。


    這時菜菜瀨好像猛然想起什麽事情似地,突然開口說話。


    「對了對了,有位樂蘭高中來的客人喔。」


    「我聽說了,那是關西的學校吧,明明就沒必要特地跑來我們學校。」


    「你消息還真靈通,好像是要考察什麽的樣子,想想也是,你看我們高中校地那麽大而且還麵海耶,這種學校應該不多,來的人應該是來參觀的吧。」


    明明不是水產相關院校但卻擁有港口的學校的確罕見,而且還是建在校區內。


    「聽說來參觀的人是學生會長,好像沒有老師來耶。」


    「一個人來的嗎?」


    流壹一邊搭話,一邊看著破掉的窗戶玻璃,接著又把視線移了回來。


    這時音箱響起了廣播的前置音樂。


    「二年四班信崎流壹同學,二年四班信崎流壹同學,有訪客找,請到會議室來,重複一次……」


    「找我的喔。」


    聽見流壹的嘟囔後,菜菜瀨不知為何一臉高興地搭了話。


    「喔——,被叫出去了,一定是樂蘭高中的學生會長找你。」


    「怎麽可能。」


    「真是那樣的話不是比較有趣嗎?」


    流壹嘴上一麵說著:「無聊」,一麵走出了教室。


    實際上,事情還真被菜菜瀨給說中了,而且流壹本身也不覺得這是件沒有意義的事情,這個廣播,真的是樂蘭高中學生會會長要找流壹。


    會議室位在校舍最高的那一層樓,這間學校由於校舍麵積大於學生使用空間,因此有好幾間閑置的房間,其中之一就是被稱為「會議室」的這裏。


    流壹打開了門,看見室內裏側有一位身穿陌生製服的女學生。


    她坐在椅子上,正和幾名荷堂學院的女生開心地聊著天。


    那些荷堂學院的學生是學生會的人,應該是校方叫她們來陪同客人,不知是不是聊的內容太過有趣,一群人的笑聲此起彼落,當中還有人臉頰微微地泛著紅光。


    那名陌生的女學生的確很會說話,內容也是無懈可擊,給人一種去當搞笑藝人也會紅的感覺。


    這時那名女學生突然慌張地站起身來。


    「啊,對不起,真的很感謝您願意過來一趟。」


    女學生用一種帶著深深歉意的表情鞠了一個躬。


    「我是樂蘭高中的學生會會長野瀉水希,今天來參訪貴校,您是信崎流壹對吧。」


    「對。」


    流壹答複了她。


    「我可以坐下來嗎?」


    「當然可以,這裏是您的學校。」


    水希擺出了一個請坐的動作。


    流壹一坐下後,其他女學生便站了起來。


    「那麽,我們就先離開了,再見,水希。」


    「謝謝,很開心能認識你們。」


    「我們也是。」


    那群女學生邊揮著手邊走出了會議室。


    門關上了,就在這個同時,水希把腳放到了桌上,她看起來一副相當疲倦似地揉著肩膀。


    她的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轉變,而且不隻是態度,她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也瞬間改變。


    「……真是的,當個學生會長肩膀怎麽酸成這樣啊,到底是誰規定學生會長一定要品行端正的啊。」


    「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在扮高中生。」


    「因為這種身分在各方麵都很方便啊,這還用問。」


    水希將手伸入製服內側,取出了萬寶路香煙,她用一隻雕有骷髏形狀的煤油打火機點了火。


    對著房間中央吞雲吐霧。


    流壹並未搧去煙霧,他就在任由煙霧流竄的情況下說道:


    「高中生不要在學校裏抽煙。」


    「啥?老娘幹嘛要聽你的啊。」


    水希睜大眼瞪著流壹,到前一刻為止她都還是氣質高雅、待人和善的高中生,但現在這種形象早已灰飛煙滅,取而代之顯露出的是既蠻橫又粗暴的身影。


    「老娘可是特地到東京來的耶,當然要讓老娘抽煙抽到爽為止啊,你


    這大白癡。」


    她這次刻意將煙霧吐到遠方。


    流壹的視野變得一片霧茫茫,他皺起了眉頭。


    流壹其實不是很喜歡樂蘭高中的野瀉水希,而且這個「不是很喜歡」還是客套的說法,說成討厭還比較恰當。


    她是以日本中國地區為主要根據地的某組織老大,她是她銀行家父親和情婦生下的孩子,從小就被教育說「你隻要書讀的好,其他事情你想怎麽做都沒差」。


    結果,她真養成了一個除讀書以外其他部分都奇差無比的人格,由於她家有錢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地步,因此她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事情,結果就此造就出了一個外型是女高中生,但骨子裏卻是科西嘉黑幫的她。


    水希跟黑社會的關係之緊密,連日本黑幫的組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喜愛幼女的組長跟她在一起數個月後就因藥物中毒而臥床不起,至於組織就變由水希掌管。


    她最初會認識流壹。是因為她為了購買武器去和流壹父親接觸,那時流壹父親毫不猶豫地就把大量的武器賣給了她,流壹在父親過世後則盡量與她保持距離。


    至於流壹為何必須要像現在這樣過來招呼她,這又是因為她最近做起了武器買賣的緣故,理查德聯絡他的那個c4炸彈和防空白走炮交易對象,也是水希。


    流壹麵不改色地說道:


    「你突然跑來找我,有何貴幹。」


    「好歹老娘我是你的交易對象吧,老娘來找一下你也不行喔。」


    「電話裏都講好了不是。」


    「老娘還有其他想問你的事情啦,你是不是在小樽把葛隆姆給做了?」


    「我可沒殺他喔,那家夥隻是被警察抓走而已。」


    「拖你的福我這邊可是損失慘重,這下冰毒都沒辦法從海參歲進來了。」


    水希大大地攤開了雙手,所謂的冰毒是甲基安非他命類的毒品昵稱,這女的主要是賣藥的,當然,這個藥是指毒品。


    「不知道是哪個白癡妨礙老娘做生意,一查之下就追到這裏來了。」


    「錯是錯在葛隆姆說話不算話。」


    「老娘可是被你害得損失慘重耶!」


    水希突然出聲大吼,她的眼神時而會呆滯、閃爍,流壹覺得這家夥一定有在吸毒。


    「繼任葛隆姆的人是那家夥的兄弟,然後他居然把價錢直接調高一倍!然後讓老娘買那些貴的像鬼的貨!這種智障交易誰下得了手啊!」


    水希拍桌的力道,讓桌板連同空氣都震動了起來。


    「你打算怎麽賠?」


    「你幹脆趁機洗心革麵別販毒了,如何啊。」


    「啥?死之商人的小孩居然這麽大言不慚呀,你也不想想有多少人,死在你爸的武器下。」


    「…………」


    流壹無法反駁。


    「老娘想說的隻有一個,就你來填補老娘的損失,那些藥可以賣到的價格,一塊錢都不能少。」


    「我沒在賣毒品,你應該知道吧,因為有一個人打從心底厭惡那種東西。」


    「這跟老娘有什麽關係。」


    水希的嘴唇歪向了一邊。


    「老娘又不是叫你拿藥給我,隻是要你把米蘭二代飛彈和你一半的販賣門路交出來。」


    「你說什麽?」


    流壹不假思索地反問了回去。


    「為什麽我非得交出來不可?況且我的門路不是拿來販賣的,是回收用的。」


    「你爸的時候那些門路應該是拿來賣東西用的吧,老娘要讓它恢複原本的功能。」


    「你在說什麽蠢話,我拒絕。」


    「喂,你那樣說好嗎?感覺老娘把原本要賣你的那批c4炸彈和通古斯卡,賣給司麻你也沒差的樣子嘍?」


    流壹表情僵硬。


    「喂,那家夥……」


    「司麻的話一定很樂意買,而且也肯給老娘藥,老娘是一時興起才會先問你要不要買,你現在的意思是老娘改變心意,你也沒關係嗎?」


    水希哈哈大笑。


    流壹沉默不語,如果是這個女,她真的會把東西拿去賣給司麻吧,司麻又會把那些轉賣出去或交給部下,然後世界上的某一國就會用到那些武器。


    站在軍火商的立場司麻沒有做錯,但是,這不是流壹的作風。


    這時水希還在大笑。


    「老娘決定了,你不能拒絕我,為了老娘,和老娘的組織,你要把販賣門路交出來。」


    「如果我堅持不要呢?」


    「那貨就是司麻的了,還有啊,剛才上課時,你座位旁邊的窗戶不是破掉了嗎?沒人知道甚麽時候又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喔。」


    流壹皺眉瞇眼。


    「那是你幹的?」


    「厲害吧。」


    「那個時候我沒坐在座位上。」


    「老娘故意射偏的,拿到錢之前金主就先死了的話還得了。」


    水希這麽說到。


    其實流壹懷疑過狙擊自己的就是這家夥,水希經常出入美國,而且熟稔槍枝操作,空間時她好像常窩在內華達州的沙漠裏對著蠍子練習遠距離射擊。


    「算了,反正在這殺了你也是可以。」


    流壹的手臂抽動了一下,水希揮起手來。


    「別唬我了,老娘已經先調查過了,你在學校時身上都不會帶槍,但是老娘可就不同了,這件製服,還蠻好藏東西的。」


    她稍稍地拉開前方的製服,這時可看見槍套和全自動手槍。


    「而且你無路可逃喔。」


    流壹思考著要叫理查德還是誰過來幫忙,但是這種事情水希應該早想過要如何應對了吧,畢竟她隻要在其他人到達會議室前對流壹扣下板機就好,流壹雖然也想過現在室內的情形有沒有出現在監視畫麵上,不過他發現會議室內並沒有監視鏡頭。


    「你不回答的話就代表你答應嘍。」


    水希洋洋得意地說道:


    「信崎的小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剩下的另一半販賣通路,老娘也可以跟你交易喔。」


    「…………」


    「不要擺那麽恐怖的臉啦。」


    水希探出了身體往流壹的臉湊了過去。


    「老娘到這個地方來.代表的就是你已經完蛋了。」


    「……c4炸彈和通古斯卡呢?」


    「等你把販賣門路交給老娘後自然會拿給你的,在那之前我會好好保管。」


    「先提醒你一下好了。」


    流壹從正麵凝視著她說道:


    「勸你不要真的去跟司麻做生意,你隻會落得渾身是傷而已。」


    「啥,最好是有這種可能啦。」


    水希一邊竊笑一邊這麽告訴流壹後,便站起身來,然後一副洋洋得意地走出了會議室。


    流壹暫時繼續坐在位置上,他拿出了智能型手機,撥了電話給理查德。


    他劈頭就說:


    「理查德,我就說我超杜爛那個女的,膽敢突然跑來威脅我。」


    流壹很快地和理查德說了一遍她所開出的條件。


    這時從手機話筒傳來了理查德的笑聲。


    (她還真敢,居然把手都伸到我們的錢包裏了。)


    「就說她還太嫩了。」


    (居然敢威脅我家老大,這事傳出去的話我一定找她算賬。)


    「不用去,因為我和野瀉間的交易還沒結束。」


    (好啦。)


    流壹切斷了電話。


    〇


    水希在荷堂學院的校區裏悠閑闊步。


    從外表看上去她就隻是一名清秀又有禮貌的大小姐,因此每當有人與


    她搭話時,她總會回複「您好」、「失禮了」之類的話,而且還會停下腳步有懇切地鞠躬行禮。


    但是真正的她卻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水希心情不好時,光是有人跟她攀談,就會被她拖到暗處做掉,或是她會叫手下中的凶神惡煞去把人擄走,她就是靠這樣消愁解悶。


    但是現在的水希心情極佳,所以荷堂學院的學生安然無事。


    到了正門附近,水希終於隻剩下自己一個,這時她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呃嗬……呃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


    水希笑得非常開心。


    「嘻嘻嘻,信崎流壹這個男的也不怎麽樣嘛,在老娘的威脅下他還不是沒輒。」


    其實她正想著要把勢力版圖延伸到東京,為此她盯上的正是流壹,流壹的財力和荷堂學院這個地方,根本是拿來掩人耳目的絕佳條件,這次她讓手下先轉學來探路,之後她自己也打算移居過來,如此一來水希勢力的壯大也隻是時間的問題,應該不用多久,成果就會像熟透的果實般從從天而降。


    「因為葛隆姆造成的損失,一定要他好好賠給老娘。」


    水希光是在腦中描繪著美好未來,臉上就自然地浮出了一道笑容。


    正門外停了一輛車子,司機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小嘍囉,這個男的隻要水希叫他等,他可以好幾天都在原地不動,由於男子的外表十分俊俏,因此他也是水希的床伴。


    水希試想了一下今晚的情形,她又再度笑了起來。


    這時,她腳邊傳來了聲響。


    「……?」


    好像有什麽東西彈了開來,水希原本以為是樹果之類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音,但周圍卻沒結果的樹木。


    「什麽嘛……?」


    就在下一秒,空氣振動了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水希耳邊掠了過去,那是一個超越音速的物體,通過她耳邊後撞擊到鋪有柏油的路麵。


    她心裏馬上有了個底。


    「有、有人在對老娘開槍!?」


    有人開槍狙擊水希,由於她本身也會使用槍械,因此知道這是來自遠方的槍擊。


    她回過頭,遠方雖有一棟校舍,但卻不見人影,狙擊手到底躲在哪裏?水希現在能夠清楚知道的就隻有,我在明敵在暗。


    「敢藐視老娘我!」


    她從製服內拔出了全自動手槍,那是俄製mp443,是一大把和女性極為不搭調的手槍,但是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手槍也無用武之地。


    「人在哪,快死出來!」


    此時她腳邊再度傳出了聲響,這下她了解到,狙擊手是故意射偏的。


    「你……你這膽小鬼……!」


    然而好像是在回應她的咒罵聲似地,子彈又落了下來,兩發、三發,決不現身的狙擊手,隻是一昧地增加水希的恐懼感。


    就在第四發子彈打到地上後,她終於也緊張了起來。


    「可、可惡……!」


    水希衝了出去,她用一種快要跌倒的姿勢,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大門,跑到了停在路邊的賓利車邊。


    水希雖然想打開後座的車門,但手卻因為汗水而滑掉,費了番功夫打開門後,她便迅速抓起放在後座中間的柯爾特公司製m4a1卡賓槍。


    她匆忙地架好了槍,用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環顧四周。


    「在哪裏!人到底在哪裏啊!」


    沒有任何回應,取而代之的是路邊鐵欄杆發出了金屬碰撞音。


    「這膽小鬼……!」


    水希放棄找出狙擊手,她坐上了車子後座,這時司機大吼。


    「老大……!」


    「白癡!還不快把車開走!」


    黑色的賓利車輪胎嘰嘎作響,準備急駛而去。


    「快開,不準停!」


    水希的目的是遠離荷堂學院前往羽田機場,途中她的車還闖了幾個紅燈。


    司機屢屢踏下油門,不斷地超越其他車輛,被超車的司機就算生氣想按喇叭抗議,但全速奔馳的賓利車根本早已呼嘯而過。


    在貼有隔熱紙的車窗內側,水希做在後座發著抖。


    「可惡、可惡,居然藐視老娘到這種地步……」


    那是流壹屬下幹的好事吧,但是,在學校裏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應該很少有人會拿槍出來走動才是,難道是其他人所為。


    突然間,水希腦中浮現了流壹剛才說的話,那些有關司麻的話。


    「……不可能是那樣,就算老娘和信崎聯手,他也不會變成敵人啊。」


    水希刻意把話說出口並加以否定自己的不安。


    「尾琴司麻算哪根蔥啊,應該就跟信崎流壹一樣是個不堪一擊的蠢蛋而已,那種咖哪可能幹出這種事。」


    然而就算水希嘴上這麽說,但一種仍舊無法完全否定不安的感覺,伴隨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她急忙甩了甩頭後,用力踢了一下駕駛座的椅子。


    「是不會再開快一點喔!」


    就在司機連忙準備踏下油門的那個時候。


    賓利車的右側,有一輛白色的國產車並駕齊驅,即使賓利車加速奔馳,依然未能甩開那輛國產車。


    水希看了過去,這時白色車子的車窗搖了下來。


    「那是……?」


    她看見的是一個從車窗伸出來的衝鋒槍槍口。


    她根本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


    衝鋒槍不斷地吐出9厘米子彈,賓利車的窗戶被打得粉碎,讓司機驚嚇萬分。


    子彈隻破壞了車窗,並未要了司機的命,那些擊發出來的子彈大多是空包彈,隻有數發粉碎了車窗,然而如此的攻擊卻有著十足的恫嚇效果,司機因而打錯了方向盤。


    賓利車在高遠行進當中不斷地蛇行。


    「呀啊啊啊啊!!」


    水希就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發出像是少女的驚叫聲。


    陷入恐慌的她,拉開了槍枝的保險栓,摸到板機就開槍,頓時子彈在車內亂竄,情夫兼司機的頭就如一顆西紅柿被打得粉碎。


    這下變成無人駕駛的賓利車,開上了路緣石,穿過植栽,猛烈撞上了低價促銷店的直立式招牌,接著車子再次碰觸到路緣石,整個翻了過去。


    車子就在翻覆的住況下不斷滑行,撞到路燈後終於才停了下來。


    「唔、唔唔……」


    水希好不容易維持住了意識,她將手放到了已經朝下的車子天花板,勉強地睜開眼睛。


    「到底到底……到底是怎樣啦!」


    她打算從窗戶爬到外麵,車窗玻璃碎片割得她四處是傷,不過她的上半身終於離開了車子。


    這時傳來了一陣有人穩穩踩在玻璃上的清脆響聲。


    水希抬起頭來,攻擊她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因為背光所以水希看不清楚那個人的長相,但倒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手上拿的是h&k製的mp5a5衝鋒槍。


    「你……想幹什……」


    水希沒辦法說完這一句話,她的脖子被注射了藥劑,人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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