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美麗的紅水,玻璃杯裏的紅水。在上方水晶吊燈閃爍燈光照耀之下,散發如同紅寶石的光輝。坐在沙發上的我,暫時為這鮮豔的色彩著迷。坐在旁邊的年輕男性溝口勇作察覺到我的樣子,將手上的玻璃杯遞到我麵前,以惺忪的語氣詢問。


    「哎呀,你也想喝?好,可以喔,喝喝看吧,很好喝。」


    真的好喝?我戰戰兢兢將臉湊向杯子。紅水散發像是葡萄的成熟水果酸甜香味。依照我的經驗,漂亮又芳香的食物都很美味。我毫不猶豫叼起遞到麵前的杯子,以舌尖稍微舔舐不明紅水。好喝,不是毒。後來我放心地一口口飲用紅水。「喔,看來這家夥挺能喝的。」溝口勇作見狀睜大雙眼。「好,不錯,多喝點吧。」


    接著,至今位於廚房的媽媽,臉色大變來到我身旁。


    「喔,恐怖的媽媽登場了,撤退撤退。」


    溝口從我嘴邊拿走杯子,一副不管後果的樣子獨自離開客廳。媽媽狠狠瞪向溝口背影,接著轉頭看我,咄咄逼人地責備。


    「綠綠,你在做什麽!不能喝那種東西吧!」


    綠綠是我的名字。屋子裏的人都這樣叫我。


    「不行嗎?明明很好喝……」


    「就算好喝,不行就是不行,那叫做葡萄酒,孩子不能喝。」


    「那麽,長大就可以喝?」


    「長大也不可以喝。在這間屋子裏,隻有老爺他們以及訪客能喝葡萄酒。媽媽在這間屋子受到照顧這麽久,也從來沒喝過葡萄酒。」


    媽媽說的「老爺他們」,指的是住在這間屋子的花見小路家成員。這麽說來,老爺與楓小姐用餐之後,會拿著裝有美麗紅水的杯子愉快聊天,我印象中看過很多次。原來如此,那種飲料叫做葡萄酒。我又上了一課。


    「媽媽,我知道了。狗不能喝葡萄酒對吧?」


    「綠綠,那當然。」媽媽大幅搖晃自豪的尾巴代替點頭。「媽媽沒聽過會喝葡萄酒的狗。」


    媽媽叫做小桃,是長年住在花見小路家的米格魯犬,但媽媽絕對不是寵物,是獵犬,所以老爺外出打獵總是帶著媽媽。我也希望總有一天成為出色的獵犬,和媽媽一起外出打獵。但我現在還是孩子,總是留下來看家。


    「好了,綠綠也上床休息吧,媽媽晚點也會過去。」


    我在媽媽催促之下,獨自走到屋外。在這個嚴冬時期,寒風吹拂的夜晚庭院冰冷刺骨,我卻不知為何身體越走越熱,意識朦朧,雙腿發軟無法筆直行走。原來如此,媽媽說得沒錯,我不應該喝葡萄酒。啊啊,開始困了……我走得到狗屋嗎……


    我與媽媽睡覺的狗屋,位於宅邸寬敞庭院的一角。總算抵達狗屋的我撲進去,就這麽窩進裏麵的被子。


    「呀!」此時,躲在被子角落的她尖叫抬頭。「什麽嘛,是綠綠?別嚇我啦。」


    我差點忘了,她是一起住在狗屋的小愛,我的女朋友。


    「她是新朋友,要和樂相處喔!」大約一個月前,楓小姐說出這番話,首度帶小愛來到我麵前。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白色、內向的可愛女生。但一起生活沒多久,我就察覺第一印象是錯的。


    「綠綠,你的身體好像有怪味,怎麽回事?」


    小愛這個女生,麵不改色就敢說出這種話。她將臉湊到我旁邊聞味道,接著發出「嗚」的呻吟,縮到狗屋角落。


    「我知道了,你喝酒對吧?」


    「不是酒,是葡萄酒。」


    「葡萄酒就是酒!」


    「啊,原來如此。」我又上了一課。「小愛真是博學多聞。不過這種事不重要。我困得不得了。啊啊,大腦昏昏沉沉的,身體好熱……」


    「天氣別說熱,甚至可能冷到感冒,今晚好像特別冷。」


    小愛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


    我裹在被子裏閉上眼睛。意識立刻遠離,甚至聽不見小愛說話。不久,我感覺媽媽回到狗屋,卻不清楚是幾點的事。畢竟我模模糊糊半睡半醒,何況狗屋沒時鍾。


    2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之後,身體出現好多異狀。頭痛、胸悶、腹脹,還作嘔……


    「因為你昨晚喝酒。」一起醒來的小愛這麽說。


    「或許吧。那我眼睛刺刺的,庭院看起來是純白色,也是因為喝酒?」


    「不。」媽媽看著狗屋外麵回應。「是因為昨晚下的雪。」


    「哇,這都是雪啊……」


    我也知道雪是什麽,卻第一次看見這麽多雪。宅邸庭院整麵鋪滿雪。我莫名亢奮起來,和小愛衝出狗屋。我忘記頭痛與胸悶到處跑,媽媽也和我快樂嬉戲,好難得。


    我們玩雪玩到忘記時間時,一輛車開進宅邸。是沒看過的藍色車子。這輛車停在宅邸停車場,兩名男性下車。一人是西裝加大衣的男性,另一人是白色羽絨外套加牛仔褲的青年。兩人走向花見小路家的玄關並且交談。


    「喔,原來花見小路一馬先生在學校當老師。什麽嘛,姓氏這麽氣派,我還以為是貴族。沒想到是鵜飼先生高中時代的恩師……」


    「流平,這時代沒貴族喔。不過花見小路家代代擔任私立花見小路學園的校長,肯定是名門。花見小路一馬老師在我學生時代擔任老師,但後來也成為校長。看,這宅邸很氣派吧?庭院也大到誇張。哇,還有寵物狗。」


    不是寵物,是獵犬啦!我瞪向兩名陌生男性。


    「不像是寶石小偷昨晚光顧的住家。」名為流平的牛仔褲青年低語。「好和平,也沒警察。」


    「但寶石小偷確實來過。話說回來,花見小路一馬這個人,居然拿窮人付的昂貴學費買高價寶石,哪能為人師表?真想對他說聲活該。」


    「不可以講這種話吧?他是難得的委托人。」


    「我當然不會說。我好歹具備這種常識,會看場麵說話。」


    名為鵜飼的西裝男性站在玄關門口,緩緩按下門鈴。玄關門立刻開啟,出現一位步入老年的男性。「花見小路老師,好久不見!」鵜飼如同西方人,誇張地張開雙手抱住對方,聲音感動到顫抖。「您這次真是遭遇天大的案件,我鵜飼立刻放下手邊工作趕來了。」


    「那個,在下是這裏的司機,敝姓小鬆……」


    「啊,你好。」鵜飼迅速放手,若無其事看著對方。「嗯,小鬆先生啊。難怪覺得你看起來不令我懷念。」


    「應該是初次見麵。兩位是鵜飼偵探事務所的人吧?恭候大駕很久了,請進。」


    「那麽,打擾了。」


    鵜飼毫不愧疚挺起胸膛,帶著名為流平的青年進入宅邸。我與小愛轉頭相視。


    「那個人是怎樣,好奇怪!」


    「嗯,總覺得怪怪的。而且他們好像提到寶石小偷之類的。」


    接著,媽媽在我們身後,吐著白色的氣息擔心開口。


    「屋子似乎出事了。那個人是偵探。偵探擁有特殊能力,受雇解決疑難案件。」


    「那個人有特殊能力?看起來不像。」


    「是啊……不過,總之有點在意。我們也去看看吧?」


    媽媽說完走向玄關門,跳起來抓住門把俐落開門。這是住在宅邸很久的媽媽最擅長的技巧。我們三個一起進入宅邸。在寬敞的玄關門廳,那個偵探再度在老爺麵前張開雙手,以顫抖的聲音開口。


    「老師,好久不見,您這


    次真是遭遇天大的案件……」


    老爺結束感動的重逢之後,為偵探他們介紹楓小姐。就讀大學的楓小姐,是老爺引以為傲的孫女,也是街坊鄰居稱讚的美女,非常溫柔。假日會抱著我出外散步,在這種時候,行人都對楓小姐目不轉晴,上次甚至有位喬麥麵店的外送人員看到入迷,連人帶腳踏車摔進水溝。


    「來,楓,事不宜遲,對鵜飼他們述說案件經過吧。」


    楓小姐在老爺催促之下,說起昨晚發生的事。


    「昨晚,我在二樓房間寫報告,當時是淩晨兩點左右。想稍微喘口氣的我,走到一樓廚房泡咖啡,在我拿咖啡杯,正要上樓回房的時候……」楓小姐說到這裏,指向眼前的大階梯。「我聽到二樓傳來怪聲,是玻璃的碎裂聲。我嚇得輕聲尖叫,在階梯停下腳步。緊接著,我感覺某人快步穿過二樓走廊。」


    「你沒看到身影,隻感受到氣息是吧?」


    「是的。我戰戰兢兢上樓,觀察二樓走廊,隨即看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也就是爺爺書房的門開著。我覺得不對勁,卻沒勇氣窺視書房,因此我去二樓爺爺臥室敲門。爺爺立刻開門,我說明狀況之後,爺爺說『好,我知道了』就獨自進入書房。」


    「原來如此。那麽爺爺,當時書房狀況如何?」


    「鵜飼,你沒道理叫我爺爺!」老爺不悅蹙眉。「書房狀況如我電話所說,保險箱開著,重要的寶石失竊……總之你先看看案發現場吧。」


    老爺帶著偵探們走階梯上樓。楓小姐看到我們也想跟過去,開心露出微笑。


    「哎呀,你們也想看現場?好啊,來吧。」楓小姐說完,以雙手抱起我與小愛。「小桃也要來嗎?」


    媽媽「汪」了一聲,迅速跑上階梯。


    老爺愛乾淨,書房整理得一絲不苟。如今隻有保險箱邋遢開著。時尚的玻璃盒倒在地上,但是盒子表麵的玻璃粉碎,裏麵是空的,隻有玻璃碎片飛散在保險箱周圍。鵜飼看到這幅光景開始述說。


    「原來如此。竊賊打開保險箱,想偷走玻璃盒裏的寶石,此時玻璃盒掉到地上發出響亮聲音,慌張的竊賊沒關保險箱,隻拿著寶石衝出走廊,湊巧位於階梯處的大小姐聽到聲音,感受到竊賊的氣息……應該是這樣吧?」


    「不愧是名偵探,完全如你所說。」


    此時,至今默默旁聽的流平,以詫異表情提出單純的問題。


    「保險箱這麽好開?」


    「不可能,這個保險箱是特製的。你看這個。」老爺說著取出一把鑰匙。「這是保險箱鑰匙,是運用現代尖端技術打造的最新鑰匙,基本上不可能備份。」


    老爺以這把鑰匙鎖上保險箱,保險箱的門動也不動。流平見狀再度納悶。


    「鵜飼先生,這就奇怪了,竊賊究竟怎麽打開這個最新型保險箱?是破解保險箱的專家犯案?」


    「不,這可不一定。」鵜飼慎重搖頭,轉身麵向老爺。「話說回來,老師,這把保險箱鑰匙平常收在哪裏?」


    「嗯,鑰匙存放在這裏。」老爺將最新型鑰匙收進自己書桌抽屜,以像是玩具的小鑰匙上鎖。「鵜飼,怎麽了?」


    「還問我怎麽了……」鵜飼無奈低語之後,從胸前口袋取出小鐵絲。「恕我失禮一下。」鵜飼將鐵絲插進抽屜鑰匙孔一轉,抽屜立刻開啟,偵探五秒就取得最新型鑰匙。「老師,這樣沒意義喔。」


    「唔、唔唔……不過,光是取得鑰匙也打不開保險箱,必須轉動號碼鎖,而且數字的排列組合有無限種。」


    「喔,可以請您開開看嗎?」


    「沒問題。」老爺握住保險箱號碼鎖。「唔~記得號碼是往右三十二……咦……不對,不是……喔喔,對了,就知道可能會這樣……喂,鵜飼,剛才的抽屜有張紙條吧?」


    「啊,您說這個?」鵜飼從抽屜取出一張白紙,念出內容。「往右三十六、往左十四、往右二十二。」


    「就是這樣!嗯,往右三十六……」


    「老師,可以了。」鵜飼無奈搖頭,看向助手。「流平,如你所見。不需要破解保險箱的專家,任何人都能打開這個保險箱。」


    「唔~原來如此,這隻是個偽裝成保險箱的普通箱子。」


    流平反倒是佩服地雙手抱胸。楓小姐愧疚縮起身體,向偵探他們低頭。


    「偵探先生,不好意思,爺爺他最近完全變成老糊塗……」


    「喂,楓!老糊塗是怎樣!我不是老糊塗!」


    老爺怒氣衝衝,斥責楓小姐沒禮貌。旁邊的鵜飼以悠哉笑容點頭。


    「是的,大小姐,老師並不是老糊塗,他從以前大致都像這樣糊塗。」


    「哇,聽您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我看著楓小姐鬆一口氣,對身旁的小愛打耳語。


    「太好了,我們也放心了。」


    「笨蛋,這不是能放心的事。」


    小愛後麵的媽媽也默默點頭。


    「話說回來,我有個單純的疑問。」流平詢問老爺:「既然寶石失竊,就完全是竊案了,為什麽不報警?」


    「喔喔,青年啊,這是因為鵜飼比警察優秀。畢竟說到鵜飼杜夫,他可是公認烏賊川市最高明的名偵探……」鵜飼這麽說。


    「…………」奇妙地停頓片刻之後,流平嘲笑般輕哼一聲,無視於鵜飼的發言。「花見小路先生,實際上是什麽原因?」


    「其實應該報警吧,但我不想這麽做。」這次確實是老爺回答。「從楓剛才的敘述就知道,竊賊犯案之後,肯定來到二樓走廊。楓當時在階梯上,所以竊賊沒辦法走階梯下樓。那他是從二樓跳窗逃走嗎?但這也不可能。因為當時宅邸周圍已經積了不少雪,我在竊案發生之後,將楓留在二樓走廊,獨自檢視宅邸周圍,卻完全沒看到凶手的腳印。當時雪勢減緩許多,所以腳印並不是被雪蓋掉。換句話說,竊賊並非從二樓跳窗逃走,那麽……」


    「那就是內賊。肯定沒錯。」鵜飼得意說出連我這個孩子都知道的結論。


    「嗯,很遺憾,隻能如此推測。報警會害得花見小路家的家醜外揚,我想避免這種結果,才會逼不得已找鵜飼過來。」


    「逼不得已是怎樣!」鵜飼憤慨抗議。「哎,好吧。簡單來說,嫌犯是昨晚在宅邸二樓就寢的人。所以是誰?」


    「在二樓就寢的人,除了我與楓隻有兩人。司機小鬆秀則以及親戚溝口勇作。」


    「司機小鬆先生是剛才在玄關應門的那位吧。司機平常都住在這個家?」


    「不,隻有最近。我的兒子與媳婦,也就是楓的父母,現正因為校務出國出差,家裏這段時間隻有我與楓,這樣實在疏於防範,所以我請小鬆來這裏住。」


    「那麽溝口勇作先生呢?」


    「那個家夥是擅自住進來的。溝口宣稱想創業,最近屢次來我家要求出資。我當然每次都拒絕,但他總是沒學乖找上門,而且終究是親戚,也不能拒絕往來。他隻要上門就可能在這裏住幾天,昨晚也一樣。」


    「喔,聽起來挺可疑的,很適合成為嫌犯。」


    鵜飼躍躍欲試,老爺卻出言阻止。


    「不,我不是想委托你找竊賊,是找寶石。」


    「也就是說?」


    「昨晚,我確信這是自己人犯下的竊案,立刻叫醒二樓的溝口與小鬆,命令他們離開房間。我當然對他們仔細搜身,不隻是身


    上的衣服,甚至嘴裏與耳朵都找過,確認兩人身上什麽都沒有之後,將他們趕出房間直接鎖門。你明白這麽做的意思吧?」


    「原來如此。無論竊賊是溝口或小鬆,失竊的寶石肯定留在上鎖房間。換言之,隻要搜索房間找到寶石,就知道誰是竊賊。老師的做法挺機靈的。所以結果如何?」


    「嗯,我與楓立刻分頭,徹底搜索兩個房間……」


    「卻沒找到寶石是吧?原來如此,找不到最重要的寶石就束手無策。」


    「請等一下。」流平插話詢問:「凶手會不會把偷到的寶石,藏在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例如走廊或是二樓其他房間。」


    楓小姐搖頭回應。


    「不,走廊沒地方藏東西。而且從時間判斷,竊賊應該沒機會進出其他房間。竊賊行竊時發出響亮的聲音,肯定光是回到自己房間就沒有餘裕。而且案發之後,溝口先生與小鬆先生確實都在自己房間,所以我與爺爺隻要搜索他們的房間就好。然而很神奇的是,在兩個房間都找不到寶石,就這樣找到天亮之後……才會逼不得已請偵探先生過來。」


    「連大小姐都說『逼不得已』……」鵜飼露出有點受傷的表情,抬頭重新振作。「我大致明白狀況了。簡單來說,隻要重新搜索兩人房間,找出失竊的寶石就行吧?小事一樁。所以兩人的房間在哪裏?」


    「小鬆在走出書房的第三間,溝口在第四間。」老爺說著,將身上兩把鑰匙交給鵜飼。「這是房間鑰匙,兩把鑰匙我一直帶在身上,所以溝口與小鬆被趕出房間至今未曾踏入房間半步。寶石肯定還在其中一人的房間裏,請務必找出來。」


    「老師,請交給我吧。看來這個竊案沿襲愛德華著作《失竊的信》的模式,既然這樣就不會太難,我一定會回應您的期待。」鵜飼充滿自信握拳槌胸,立刻向身旁青年搭話。「好,流平,上工吧,徹底搜查這兩個房間。」


    偵探鵜飼與助手流平威風打開書房的門,衝到走廊。


    「那兩人不要緊嗎……」


    楓小姐看著兩人離去的門,擔心低語。但她還沒說完,書房的門再度迅速開啟,鵜飼探頭進來。


    「啊,老師,我忘記問一件重要的事。失竊的寶石是鑽戒吧?」


    老爺歎氣搖頭。


    「不是鑽石,也不是戒指,是紅寶石。鮮紅的紅寶石裸石。」


    3


    偵探他們一反原先的預料,遲遲沒完成尋找寶石的任務。數小時後,偵探他們掛著束手無策的表情來到走廊,疲憊相視搖頭。溝口勇作從一樓走到偵探他們麵前,露出誇耀勝利的笑容。


    「偵探先生,怎麽樣,在我房間找到寶石嗎?看來你什麽都沒找到。那當然,到頭來我根本沒偷東西。那個老爺爺似乎一口咬定是我偷的,但這誤會可大了。偵探先生也該放棄質疑,承認我的清白了吧?」


    「嗯,要承認也無妨,但是這麽一來,竊案會是什麽狀況?」


    「很簡單,竊賊是那個司機小鬆。既然我是清白的,隻可能是他犯案。」


    「小鬆先生的房間,我仔細找遍每個角落。」流平介入兩人的話題。「但還是找不到紅寶石。」


    「那就代表我們都清白。竊賊拿著紅寶石逃離宅邸了。」


    「完全沒在雪地留下腳印就逃離?不可能。」鵜飼搖頭回應。


    「不然是怎樣?竊賊把偷到的紅寶石當成煙霧變不見?哼,荒唐!總之竊賊不是我,要找就去小鬆房間找,那邊最好找得用心一點。」


    溝口勇作留下這番話,踩著粗魯的腳步聲跑下樓。


    我目送他的背影詢問:「媽媽,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個嘛,目前還不能斷言任何事。」媽媽慎重其事地搖頭。「溝口勇作確實是個討厭的人,但沒證據就不能認定他是竊賊。」


    「果然得用紅寶石當證據吧?」小愛似乎很愉快。「希望偵探先生他們,能夠順利親自找到。」


    小愛說得沒錯。我們朝偵探他們投以充滿期待的視線。


    此時,偵探鵜飼忽然詢問助手青年:「流平,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個嘛,目前還不能斷言任何事。溝口勇作確實是個討厭的人,但沒證據就不能認定他是竊賊。」


    「果然得用紅寶石當證據了。希望我們能夠順利親自找到。」


    「…………」麵對這種誇張狀況,我不禁大叫。「慘、慘了,小愛,這些人和我們的等級幾乎一樣!」


    「真的耶!動物的等級!」


    「這、這是巧合!隻是巧合,所以不用擔心!不可以慌張!」


    媽媽拚命強調「巧合」,試著安撫我們。


    偵探他們無視於我們的驚慌,再度開門要進入溝口房間。機會來了。我們即將關門時迅速一躍,成功入侵室內。我們得以有機會親眼觀察溝口勇作的房間。


    室內是所謂的客房,隻放置床、電視、桌椅等最起碼的家具,相當冷清。桌上擺著葡萄酒瓶與杯子,是溝口昨天打趣讓我喝的酒。我記得那張標簽,所以肯定沒錯。我光看就再度胸悶作嘔。「唔嗯……」


    但偵探沒察覺我們,就這麽看著窗外討論。我們躲在床後偷聽兩人交談。


    「鵜飼先生,找這麽仔細都找不到,我認為隻剩下兩種可能性。」


    「喔,哪兩種?」


    「首先,走投無路的竊賊,可能將偷到的寶石扔到窗外。帶著寶石將會被認定是竊賊,竊賊認為比起因為竊盜罪被扭送警局,還不如扔掉寶石。」


    「嗯,確實可能這樣。但是竊賊好不容易得到寶石,真的會輕易扔掉嗎?而且無法確定事後能不能撿回來……咦?」眺望窗外的鵜飼,忽然發出詫異的聲音。「小鬆的房間有陽台,這個房間卻隻有防墜鐵窗。」


    「很正常吧?每個房間都有陽台反而奇怪,又不是集合住宅。」


    「話是這麽說,不過流平,你應該好好找過陽台吧?」


    「那當然。陽台什麽都沒有,隻擺著空調室外機,沒有紅寶石。」


    「這樣啊……所以,第二個可能性是?」


    「這是比較粗魯的做法。走投無路的竊賊,把偷來的寶石扔進嘴裏!」


    「嗯?但老師說他連嫌犯們的嘴裏都查過啊?」


    「不,我不是說把寶石藏在嘴裏,是吞掉寶石。寶石在竊賊肚子裏。」


    「原來如此,確實粗魯。不過紅寶石說穿了是堅硬的石頭,人類有辦法輕易吞下石頭嗎……唔!」鵜飼說到這裏,忽然停頓轉身。「誰躲在那裏?」


    鵜飼擺出備戰姿勢,如同在暗處遇見殺人凶手。但我們一起從床邊現身之後,他像是掃興般歎了口氣。


    「什麽嘛,原來是剛才在走廊的狗。究竟是幾時溜進來的?不可以這樣吧……好了,嗯嗯,好~好乖好乖,好~好乖好乖好~好乖,好~好乖好乖好乖,好~好~好乖好乖好乖……」


    「鵜飼先生,你摸過頭了啦!你多喜歡狗啊?看,狗都在抗拒了!」


    「可是我的事務所不能養狗,所以得趁能摸的時候摸個痛快……嗯?」


    這一瞬間,鵜飼忽然繃緊表情。他盯著我一直看,接著忽然起身,默默在原地像是畫圓般走動。不久,他大概是思緒整理完成,反覆點頭之後愉快開口。


    「原來如此,嗯,流平,我懂了。不,慢著,還不能斷定。但確實有可能…


    …」


    「鵜飼先生,怎麽了?」


    「沒事,隻是除了你說的可能性,我想到另一種可能性。總之我覺得值得確認。嗯,立刻行動!」


    鵜飼自言自語輕聲說完忽然衝出房間。留下來的流平不明就裏,默默歪過腦袋。


    我當然也無法理解偵探的行動。


    這天晚上,老爺忽然準備外出。他說和朋友約好一起打獵,如今無法臨時拒絕。既然要打獵,就輪到身為獵犬的媽媽大顯身手了。我與楓小姐在玄關目送扛著獵槍的老爺帶媽媽外出。


    「用不著這麽晚出發吧……」


    「楓,抱歉。但你別擔心。我請鵜飼在家裏戒備一個晚上以防萬一。他雖然不可靠,但應該能代替看門狗。那我出門了。」


    老爺舉起單手道別,旁邊的媽媽舔了舔我的臉。


    「綠綠,那我出發了。就算媽媽不在家,你自己也睡得著吧?」


    「嗯,沒問題。媽媽也加油喔。」我笑著回應,但內心其實有點不安。


    老爺與媽媽搭乘前來迎接的車子離開宅邸。我與楓小姐懷抱不安心情,從玄關回到屋內。在走廊前進時,某處傳來鼾聲。


    「是誰啊……」


    楓小姐看向飯廳,偵探正在睡覺,他前麵擺著空葡萄酒瓶。


    這天晚上對我來說特別漫長。平常狹窄的狗屋,也因為媽媽不在而莫名寬敞,令我好害怕。小愛看著這樣的我,擺架子說出「真丟臉,這樣還叫男生嗎?」這種話。這孩子明明比我小,卻真的老是把自己當成姊姊。不過在這種場麵,她的這一麵莫名可靠。


    我與小愛相互依偎,縮在狗屋角落睡覺。我剛開始不安得難以入睡,但睡魔終於來臨,我睡得比平常淺一點。


    不曉得經過幾個小時,我忽然在黑暗中清醒。因為我感覺到有人接近狗屋。我抬頭觀察周圍,確實有人。這是人類踩踏融雪地麵的腳步聲,就在狗屋外麵。是楓小姐嗎?不,不是。楓小姐的腳步聲,我光用聽的就認得出來。那麽究竟是誰?今晚住在宅邸裏的人,除了楓小姐隻有溝口、小鬆與鵜飼偵探……


    我如此心想的瞬間,一隻手從入口伸進狗屋。是男性的手。這隻手筆直伸向熟睡的小愛,試著抓她的脖子。


    糟了!小愛有危險!我甩掉恐懼心,不顧一切狂咬這隻來路不明的手。可惡,可惡,放開小愛!


    「好痛!混帳!」


    響起男性的臭罵聲,伸進來的手像是嚇到般縮回去,但對方沒有死心,再度將手伸進小屋。在這個時候,小愛總算察覺到危險而清醒,她一看見伸到眼前的手,就害怕得大聲叫喊。


    「這是什麽!怎麽回事?呀啊!住手!嘎!住手啊!嘎嘎!快住手啦!嘎嘎嘎,嘎嘎嘎,呱呱呱,呱呱呱!」


    小愛努力伸展小小的翅膀,在狗屋裏亂竄。白色羽毛在狹窄黑暗的空間飛舞。小愛,冷靜下來!但小愛依然叫個不停。這個時候,狗屋外麵忽然響起一個悠閑搭話的男性聲音。


    「哎呀哎呀,這麽晚了,你究竟在做什麽?」


    響起倒抽一口氣的聲音。男性縮回手,慌張起身。「是、是誰?」


    「是我啊,我是鵜飼。」從狗屋外麵樹木暗處現身的是那名偵探。鵜飼走向這名男性並且詢問:「你抓那隻鳥想做什麽?」


    「可惡,中計了!」男性扔下這句話,拔腿從鵜飼的反方向跑走。然而他跑不到十公尺就慘叫。「嗚、嗚哇啊啊!」


    一道黑影如同炮彈從黑暗中竄出來。男性尖叫停下腳步。黑影發出吼聲咬住男性的腳,男性如今動彈不得,發出害怕的聲音無力蹲下。


    「好,可以了!放開!」


    忽然響起老爺的聲音。咬著男性的黑影,聽話離開男性,黑影的真麵目是……


    「媽媽!」我稍微愣住,卻還是跑到媽媽身邊。


    男性在媽媽旁邊呻吟。


    4


    不久之後,老爺、楓小姐與鵜飼偵探聚集在花見小路家的客廳,我與媽媽當然也在。小愛如今也恢複平靜。


    「鵜飼,究竟是怎麽回事?以我也聽得懂的方式說明吧。」


    老爺要求偵探說明。一旁的我也請媽媽說明。


    「這是怎麽回事?媽媽不是和老爺一起外出打獵嗎?」


    「媽媽也不清楚,但打獵似乎是謊言。老爺隻是假裝外出,立刻就回到宅邸,肯定是設陷阱引竊賊上鉤吧。」


    確實如媽媽所說,上鉤的是司機小鬆秀則。不過,這是怎樣的陷阱?小鬆為什麽要襲擊小愛?我不知道小鬆為何要欺負鴨寶寶。


    偵探在老爺麵前開始說明。


    「在時間與空間都有限的狀況,竊賊如何藏匿偷來的寶石?這就是本次案件的重點。但我們再怎麽搜索嫌犯們的房間都沒找到寶石。當時流平提出兩種可能性。第一是竊賊將寶石扔到窗外,第二是竊賊吞下寶石。但我聽完之後想到第三種可能性,也就是流平所提示兩種可能性組合而成的做法,同時也是著名的走私手法。」


    「走私手法?」


    「是的。各位知道以鴨子走私鑽石的手法嗎?簡單來說,就是在國外讓鴨子吞下到手的鑽石帶回國,之後再剖開鴨肚取出鑽石。不過這種手法如今應該行不通吧……好啦,我說到這裏,各位應該明白了。」


    「原來如此!我逐漸懂了。」老爺緩緩述說自己的推測:「竊賊從我的書房偷走寶石,他在竊盜時發出太大的聲音,連忙逃回自己房間。竊賊認為寶石繼續留在身邊不太妙,湊巧在陽台發現鴨子,靈機一動想到利用鴨子的那種走私手法,讓鴨子吞下寶石再放走鴨子,所以宅邸周圍的雪依然平整……是這樣吧?」


    「不愧是老師,推理得真好。您想到竊賊是利用湊巧待在陽台的鴨子,這一點非常犀利。實際站在竊賊的立場,發出響亮聲音是預料之外的疏失,不可能預先準備這種手法。所以應該如老師所說,是靈機一動這麽做的。不過老師,雖然我不忍心講得像是害您出糗,但鴨子不會飛。」


    「唔!」


    「不會飛的鴨子,要怎麽湊巧出現在二樓陽台?何況將不會飛的鴨子放到窗外,也隻會筆直摔下去,在雪地留下明顯的痕跡。老師,您連這個都不曉得?」


    「哎,我隻是稍微搞錯!不準一直追究!何況是你說竊賊使用鴨子手法吧?而且實際上,小鬆確實想抓小愛啊?小鬆想抓住小愛,取出肚子裏的紅寶石,對吧?」


    「老師,我沒說這個案件的竊賊用了鴨子。何況小鬆並不是要抓小愛。他隻是將手伸進狗屋,湊巧碰到睡在裏麵的小愛。小鬆的目標不是鴨子小愛,是一起熟睡的綠綠。我想,綠綠應該是綠頭鴨吧?」


    啊?


    我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鵜飼偵探好像講了很奇怪的事。


    我是綠頭鴨?綠頭鴨是什麽?是鳥吧?我是鳥?莫名其妙。我是狗喔。既然媽媽是狗,我當然也是狗。對吧,媽媽……「我是狗吧?」


    然而,媽媽露出悲傷的表情搖頭。


    「綠綠,偵探先生說得沒錯。你不是狗,是鳥。是綠頭鴨。」


    不會吧……我腦子一片空白。


    「是的,綠綠確實是綠頭鴨。」楓小姐落井下石這麽說。


    「那個,恕我離題,花見小路家為什麽會養綠頭鴨當寵物?」


    「說來話長。這是在去年春天,我跟爺爺去打獵發生的事。我們遇


    見一個沒有母鳥的鳥巢,一隻雛鳥剛好破殼而出。雛鳥探頭的瞬間,看見爺爺帶來的小桃……偵探先生知道銘印效應吧?」


    「將出生第一眼見到的物體認定是母親的行為吧?部分鳥類尤其明顯。喔,也就是說……」


    「是的。這隻雛鳥出生第一眼見到的是小桃,後來就認定小桃是母親。我們同情這隻雛鳥,決定帶回家當成寵物飼養,這隻雛鳥就是綠綠。綠綠至今似乎也認定小桃是母親,或許認為自己是狗吧。」


    鵜飼大幅點頭回應楓小姐這番話,回到正題述說案件。


    「綠綠認定自己是狗還是鳥,在這個時候不成問題。問題在於竊賊這個手法利用的是家鴨還是綠頭鴨。不過如我剛才所說,家鴨做不到這種事,因為家禽不會飛。另一方麵,綠頭鴨是野生動物,擁有會飛的翅膀。認定狗為母親而長大的綠綠,當然無法像野生綠頭鴨那樣翱翔於天空吧,但應該還是可以飛上二樓窗台,從二樓窗台也能滑翔五至十公尺。既然能飛這麽遠,就不會在宅邸周圍雪地留下痕跡,隻會在宅邸遠處留下小小的鴨腳印。肯定沒錯,小鬆讓湊巧出現在陽台的綠頭鴨綠綠吞下紅寶石放到戶外,這就是真相。」


    「唔唔,原來如此……」


    「如此推理的我,對竊賊設下陷阱。竊賊肯定想要盡快從綠綠肚子取出寶石,在這種狀況,最大的阻礙是和綠綠形影不離的恐怖媽媽——小桃。所以我請老師假裝今晚帶著小桃外出打獵,竊賊應該會認定這是大好機會。正如預料,小鬆將手伸進綠綠睡覺的狗屋,反而暴露自己的犯行。」


    「太漂亮了,鵜飼。不過,你是早就察覺竊賊是小鬆,還是抓到竊賊才知道是小鬆?我反而一直認定竊賊是溝口。」


    「我早就幾乎認定是小鬆。因為溝口的房間沒有陽台,窗戶隻有防墜鐵窗。但綠頭鴨是水鳥,腳上有蹼,甚至無法像麻雀那樣停在柵欄上,所以綠綠不可能出現在溝口房間窗邊,我因而認定小鬆才能利用綠綠。不過我隻有一件事搞不懂,就是平常在狗屋睡覺的綠綠,為何隻在昨天位於小鬆房外的陽台。」


    偵探說完之後,老爺與楓小姐都大幅點頭同意,但我無法同意。


    騙人,騙人,不可能,這肯定是哪裏搞錯了。我昨晚和往常一樣睡在狗屋,不可能待在小鬆房外的陽台。對吧,媽媽……「我一直在狗屋睡覺吧?」


    不過,媽媽這次也維持悲傷眼神搖頭。


    「你昨晚喝葡萄酒喝醉,所以應該不記得了,但你昨天深夜忽然獨自起身,走到狗屋外麵大幅展翅。媽媽半夢半醒之間看見這一幕。早上醒來的時候,你好好待在狗屋,一如往常睡在媽媽旁邊,所以媽媽也以為那是夢……但果然沒錯。綠綠,你昨晚就這麽喝醉外出,振翅飛翔了一陣子。」


    啊啊,連媽媽都這麽說!我像是聽到恐怖的話語般,用力搖頭。


    「騙人,騙人。我是狗,我是狗。我哪會飛,哪會飛,哪會飛!」


    「你說這什麽話!適可而止吧!」旁觀我反應的小愛,像是不耐煩般大喊:「好了,給我看清楚。你不是有雙比我更氣派的翅膀嗎?嘴也一樣,你看,跟我很像。你不是狗,是綠頭鴨,和我一樣是鳥,所以我們才會和樂相處啊?楓小姐特地帶我這隻鴨子過來和你交朋友。如果你是狗,楓小姐就不會帶鴨子,而是帶母狗回家。」


    「不對,不對。我不是鳥,不是鳥,不是綠頭鴨,不能是綠頭鴨。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呱呱呱,呱呱呱!」就在這個時候,瘋狂大叫的我出現異狀。「嘎!」


    今天早上起床感覺到的胸悶與腹脹,化為強烈的嘔吐感,從身體深處湧現。我隨著特別響亮的一聲叫喊吐出異物。


    「咕呱!」


    我嘴裏飛出一個物體。偵探立刻走到我前麵,以指尖撿起落地的物體。「啊啊,這樣剛好,托福用不著剖開這孩子的肚皮了。」


    偵探以西裝袖口仔細擦拭那個物體,高舉在老爺麵前。


    是閃耀紅光的小石頭——紅寶石。


    我昨晚曾經飛到空中的鐵證。


    我不再嗚叫,改為詢問媽媽。


    「我果然是鳥吧?」


    「對,你是鳥,是綠頭鴨。」


    「我不是狗吧?」


    「對,你不是狗。」


    母親的語氣果斷,卻和平常一樣溫柔。我絞盡勇氣,詢問最重要的事。


    「既然我不是狗,媽媽就不再是我的媽媽?」


    「別說傻話。無論你是鳥還是狗,都一樣是我的孩子吧?」


    我聽到媽媽這番話,某種溫熱的東西緩緩濕潤眼眶。太好了。我是綠頭鴨,媽媽是狗,所以我應該沒辦法成為媽媽那樣的獵犬,但我們依然是母子。至今如此,今後也是如此。


    我如同要隱藏喜極而泣的淚水,響亮「呱」了一聲。


    小愛也一起「呱」了一聲。


    媽媽舔我的臉,「汪」了一聲,欣慰地大幅搖晃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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