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原本晦暗陰沉的夜空,烏雲驟然退散,慘白的彎月露出一角,清冷的月華揮灑而下,剛好照射在我娘的身上。


    她身上裹著的紙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灰黑色,並潰爛成碎片,從她的身上脫落。


    紙人許倒地之後,整個身體彎曲著,顫抖戰栗不止……


    “許叔!”


    瞬間我就反應過來,要過去攙扶紙人許。


    何雉警惕地將我喊住,提醒我那是屍毒,讓我小心。


    我並沒有直接去碰紙人許,而是快速帶上了灰仙手套後,才伸手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紙人許已然雙目緊閉,嘴角抿成了一條線,整個人除了不停地顫栗,便沒有任何反應……


    並且他的嘴皮也逐漸泛起黑色,的確是中了屍毒……


    我眼皮一陣狂跳,抬頭瞅了一眼我娘的屍體,在月光映射下,她的皮膚愈發泛青,嘴皮上的黑色也愈發深。


    雖說她還沒有睜眼,胸腹的起伏沒有變化,但這毒性直接就將紙人許毒到倒下,甚至還是在有紙紮阻攔的情況下,可想而知,這有多“凶”。


    怪不得,吳顯長要將她放置在陰宅地下,還需要殺那麽多活人鎮壓,還要一口棺材……


    這樣一來,想要將我娘帶回去,恐怕都得用上那口棺材了……


    帶我娘回去,很棘手。


    更棘手的,還有紙人許此時中了毒……


    我立即去掐紙人許的人中!


    他除了眉心緊皺得更厲害,更痛苦地顫栗,並沒有清醒過來。


    我不曉得什麽解毒的手段,立刻將目光投向了何雉。


    此時,我二叔的神色也是驚疑不定。


    “鬼婆子有辦法壓製毒素或者解毒麽?得讓許叔清醒過來,他應該也有一些辦法。”我語速極快的說道。


    何雉眉心緊鎖,明顯是在想辦法。


    半盞茶的時間後,何雉麵色蒼白的搖搖頭:“屍毒很難解,鬼婆子擅長的也隻是鎮住陰氣,或者對付撞祟,屍毒的確是無能為力。”


    “屍毒是其一,毒氣若是攻心,麻煩就大了,我們得立刻離開,找一個能治的人,不知道柳道長行不行……他又還沒有回來。”何雉的語氣透著焦急。


    而那攻心兩個字,卻讓我心頭一凜。


    我迅速摸出來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枚銅錢,其上有繁雜的符文,還有一些獸類圖案。


    這是苗光陽的鎮命錢!


    當時他就是因為河娘子屍毒攻心,我師尊給他的鎮命錢。


    也是因為徐白皮將其偷走,苗光陽才會落得那個下場。


    “苗先生,這錢,我借來一用。”我低喃一句,立馬用卜刀挑下來紙人許身上一條鋼絲,穿過去鎮命錢之後,將其掛在紙人許的脖子上,又將鎮命錢直接貼上他心口。


    紙人許身體抖了抖。


    他臉上的漆黑仿佛止住了蔓延,屍毒似是沒有繼續擴散了。


    我那口氣卻沒鬆懈下來,看來吳顯長也遭遇過這些?


    隻不過吳顯長清醒過來了,明顯是有一些有用的藥。


    再去找人,也沒有直接在這吳氏分金真道的道場裏頭找藥來得快。


    思緒之間,我立即就和何雉講了要在這裏尋藥。。


    我正準備去找藥,何雉一把拉住我,說她自小跟著爺爺學了不少鬼婆子治療傷患的手段,在這道場裏頭找出來一些藥,她還是會比我快一些。


    我點頭,示意讓何雉快去。


    何雉立馬轉身,開始從道場西側的房間找起。


    二叔蹲在紙人許身邊,他麵色緊繃,口中低聲絮叨著。


    大致就是讓紙人許頂住了,要是沒死在仇人手裏頭,隻是沾了點兒屍毒就喪命,那他死的也太托大和冤屈。


    停頓了一下,二叔又說紙人許也養了個不孝子。


    還得看看,能不能枯木逢春,再找個漂亮老婆生個娃,好傳宗接代,總不能斷了許家香火。


    我本來心裏頭壓抑的不行,二叔這番話,卻又讓我不禁苦笑。


    同時更覺得,紙人許這段時間,一定過得很難,很不好受。


    再看我娘的屍體,我心頭愈發壓抑。


    目前還沒除掉她身上的符衣,沒辦法讓她醒過來。


    若是她醒過來,應該也能解毒?


    隻不過對我來說,我當真還有些束手無策……


    得等何雉找完藥之後,我同她商議,或者等柳天牛回來。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眼便過了兩刻鍾。


    何雉匆匆回了院子,她手頭捧著一個瓦罐。


    到了我近前之後,她匆匆說道:“我在一個房間裏找到的,應該是那吳顯長的屋子,那裏頭有唐裝,還有很多畫,而且明顯沒有屍體相關的東西,瓦罐旁邊還有藥方,都是一些解毒的草藥。”


    何雉打開了瓦罐,裏頭裝著的,是一些泛黑的中藥湯汁。


    我立即接過了瓦罐,小心翼翼的去給紙人許灌藥。


    開始我灌下去不少湯藥,之後再灌下去,卻直接從紙人許口中流淌出來。


    我就停下來動作,沒有繼續。


    觀察了紙人許一會兒,讓我心頭升起喜色的,便是紙人許臉上的黑意在慢慢退散。


    我那口氣卻沒有完全鬆懈下去。


    因為我清楚,這藥隻是短暫的保住命,能讓人清醒過來,卻不能將毒徹底解開。


    我同何雉講了要破掉符衣,讓我娘清醒的事情。


    何雉輕輕點頭,說要到一個安全安靜的地方,她能做到。


    這更讓我心神篤定了不少。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柳天牛回來了……


    在這期間,我們還做了件事兒,就是我同何雉一起去了地下的陰宅,將那口裝我娘的棺材抬了出來,並清理幹淨了上頭所有的符篆。


    用這棺材目的隻是隔絕屍毒,並不是要繼續鎮住我娘。


    當我們將屍體放進棺材,並且蓋上棺蓋之後,堂屋裏頭忽而走出一個筆挺的身影。


    此人,不正是柳天牛麽?!


    隻不過,柳天牛的臉色明顯很不好看,神色之中罕見的透著幾分陰霾。


    我心頭咯噔一下,一眼就知道,恐怕柳天牛沒追到人?


    “柳道長。”我快步走至柳天牛跟前。


    柳天牛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了紙人許身上,同樣也掃過我們所有人。


    他眉頭頓時又皺起了一下,說了句:“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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