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一直都能保持思緒鎮定,即便有所想法,也基本不會表露在麵上。


    可車遲說楊竹書為了學陰陽術,留下四根斷指,便讓我臉色微微一變,瞳孔都緊縮起來!


    一指先生楊竹書,人如其名,應當隻剩下一隻手指。


    當年他同我們所說,他傳承的一指相法,便要斷去九指。


    之所以他大兒子楊長洲要離開,就是不肯斷指。


    現如今,車遲這番話的意思。


    楊長洲隻有一手斷了四指,那另一隻手是完好無缺?!


    雖然時隔多年,但我心中仍舊升起一股後怕。


    若非是丁家將我們帶走,我們同楊竹書必定還會交集。


    我也想起來一件事情,楊竹書和柳化煙說了,還要請我們辦事,同樣是有關於青屍……


    難道,當初的楊竹書所說的青屍。


    就是楊地仙的屍體?


    楊竹書此人心機絕不簡單……


    當初我就覺得看不透他。


    尤其是出現危險,丁家最後帶走我們的時候,是楊竹書用眼神出賣了我們的位置。


    現如今陰陽術深了,回想那一應細節。


    我幾乎能肯定,楊竹書對於楊長洲和楊易的死,不會善罷甘休!


    丁家的事情,帶來了很惡劣的後果,變動了我的命數,讓師尊遭受業報。


    若是當初沒有丁家……


    我們恐怕會被楊竹書玩弄於鼓掌之中……


    “先生?”車遲又喊了我一聲。


    我將將回過神來,思緒勉強平穩,我吐了口濁氣。


    我正準備隨口搪塞了車遲。


    車遲卻又開了口,說道:“先生看來有難言之隱,不過這消息,我不會讓先生白說。”


    “我看先生拿著通竅分金尺,卻隻是做成兵刃用,未免可惜。”


    “先生和小徒衝突,也因通竅分金尺,我可以給先生尺法,隻需先生同我說竹書下落。”


    我麵色再變。


    我一直知道,通竅分金尺是陰陽先生的寶物,可我當真不知道怎麽用。


    這些年來我想過辦法打聽,一直未有所獲。


    郭天玉應該是有尺法的,否則不會這麽重視它。


    隻可惜天元道場被毀……


    心頭猶疑半晌,再回想和楊竹書的一應細節。


    在我們這一方,其實沒什麽過錯,隻是因為他那兩個兒子,的確作惡不少,命數也到了頭。


    如今我陰陽術有所成,其實無需太忌憚他了。


    吐了口濁氣,我才說道:“可以。”


    車遲麵露驚喜之色,他先從身上取出來了一本小冊子,那是一本線狀古籍,封麵陳舊,沒有名字。


    我接過來後,粗略一翻,其中的確是通竅分金尺的簡畫。


    我沒有立即多看,將其收起來後,才告訴了車遲。


    六年前我和楊竹書有些淵源,他如今應該在平陽省城一代,並且他名聲已經不小,他隻要到了平陽省城,稍作打聽,肯定能找到楊竹書。


    關於其它的,我便沒有多說了。


    車遲和我抱了抱拳,說了句多謝。


    再之後,我們沒再多做交集,便朝著穴山下回去。


    隻是我一直覺得身後有個時有時無的不善目光。


    等我們走遠了之後,那感覺才散去。


    其實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透亮。


    等我們回到穴山下的時候,柳赤心已經下山了。


    他和柳天幹匯報了情況,大抵就是天亮之後,那些村民逐漸醒了,他將其驅散下山,並且叮囑他們盡量遠離這座山脈。


    柳天幹神色滿意不少。


    再接著柳天幹才看向我,沉聲說道:“此件事了,我們同李先生也要分道而馳,李先生要幫我們算一下大長老如今下落了。”


    此前我就答應了柳天幹這件事情,對於柳天牛的情況我同樣想知道,也擔憂不減。


    雖然我不能算柳天牛的命數卦,但能算方位卦。


    點頭我說了個好字。


    柳天幹的額頭泌出了汗水,柳赤心眼中同樣緊張流淌。


    此刻,柳天幹正要看向蔣盤,蔣盤卻顯然有所領悟,他沉聲道:“廖兄,我們回避。”廖呈並沒有多言,做了個請的動作。


    蔣盤走的方向是上風口,這樣一來我們說什麽,他們也沒聽見的可能了。


    我盤膝坐於地麵,將定羅盤平放在雙手之間,低頭看著羅盤的方位,並沒有再看指針。


    閉眼,我腦海中卻浮現的是諸多八卦法,包括形貌、失物、聲音、地理、八仙……


    除此之外,還有柳天牛的相貌五嶽。


    我以陽算之法,算他麵相之卦。


    算卦過程中,時間一點點流逝。


    我其實將柳天牛身上的物件,也當做了柳家的失物來算,再算柳天牛本身。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我每算出來一卦,就在地上做出來一個符號。


    最後我算出來了一共八個卦象,再將其結合,形成了一個方位卦,在震與艮之間!


    大方向,則是在西南方,卻並不到蔣盤所在的黔西南。


    我額頭上泌出了幾分汗水。


    這卦雖然隻是尋人,但是範圍太大,我要確定辨別的東西太多,讓我有些難以承受。


    呼吸粗重了不少,我又取出來了一樣東西,是一張內容極為細密的地圖。


    離開唐鎮之前,那幾年之間,我就準備了很多地圖,並且找人將其合並。


    很快,我在地圖上確定了羌族的位置,是南山群嶺山脈的陳倉附近。


    我手指點著陳倉,沉聲道:“二長老,以陳倉為中心點,你朝著西南的方向走,但是未到黔西南,在西南與北的交界處,那地方民生鼓舞,無災無病,有大江,多山巒,大長老應該在那裏。”


    “具體什麽位置,我難以說出,你沿途放召集令,或許有用。”我順著地圖手指又是一滑。


    讓我瞳孔緊縮的是,那裏的確有一條河。


    那依舊是懸河主幹流!


    眼皮微跳,我閉口不言,再看地圖,下意識的嚐試分析更精準的卦象。


    很快,我確定了一條小幹龍分支。


    地圖上有一個極小的名字,其為陽江。


    我再一次喃喃道:“陽江……二長老,你們最好,先去這裏看看。”不知道為什麽,我心中有種難掩的悸動。


    柳天幹卻忽然說道:“陽江,開陽的陽江?開陽……”


    “大長老,若真的在開陽……我恐怕知道他要去做什麽了!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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