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停下,吳剛下車,繞過另一邊,打開車門。


    溫伯君微彎身下車。前麵是廣袤的地皮,遠處的紅楓正是茂盛時期,太過耀眼。


    “這邊雖然不算繁華,但是清幽,適合度假。”溫伯君說。


    “是君上高瞻遠矚。君上以前來過這裏嗎?屬下並沒有什麽印象。”吳剛一直跟著溫伯君形影不離,如果有到這裏的話,他一定記得。


    溫伯君深沉的雙眸探測不出波動,沒有回答他,隻說:“過兩天施工,你帶人盯著點。”


    “是。”


    早晨的時候空氣裏就帶著濕氣,這個時候雨突然下了起來,很快,地上濕了個透。呂薏撐把傘從旅館裏出來,由於下雨小鎮上的人就更少了,一眼到頭幾乎看不見。她穿的是那天呂智給她買的白色連衣裙,帶著濕氣的風吹過,柔軟微涼。


    經過她家的房子前,駐足不動,世界都在她的眼裏變得支離破碎起來。雨勢隻大不小,劈裏啪啦的打在傘上,就像人心口裂開的聲音。


    呂薏向著小鎮邊緣走去,她記得,路的盡頭有一棵樹,樹的旁邊有一戶人家。那條路他熟悉之極,閉著眼睛都能走到。


    她來到那戶人家門口。門開著,屋舍裏麵一攬無餘。白發蒼顏的老人正在用手撥玉米,一粒粒的玉米掉下來裝在袋子裏。弄完了一根,便摸索著去找第二根。


    就算她的容顏改變了那麽多,呂薏還是能認出,她是誰。不過是比莊娉大了幾歲,外表看起來相差那麽大。記得那時離開的時候,她也不至於如此,是什麽原因導致她蒼老的這麽快?


    呂薏走近,立在門檻旁邊,離老人沒有幾步。


    老人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轉過頭來,她的世界是模糊不清的,也努力去看清出現她家門前的人。


    “你是……菊花嗎?菊花回來了?”


    溫莞的所作所為,和她媽媽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恨,她也不會恨一個被拋棄孤苦無依的母親。而且她的眼睛也看不見了。所以呂薏的內心隻有憐憫,和鼻尖的酸楚。


    以前,她可是吃過她燒的飯,經常在她家玩耍地不走。現在,她改變了那麽多,看到人是不是就會問菊花在哪裏?溫莞可以看自己不順眼,不把自己當朋友。可這是她的親生母親,居然也不聞不問?她到底有沒有心?


    “……我是路過的。外麵下了雨,我想來避一下。”


    “哦,那進來吧!”說著要去搬椅子。


    “你坐。我自己來就好。”


    呂薏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身旁,動手幫她撥玉米,看了眼沉默的林嬸,是的,以前她就是這麽叫她的。


    “菊花,是你的女兒嗎?”她試探著問。


    林嬸歎了口氣,裏麵全是悲傷:“是啊,我想應該和你差不多吧?不過她十年前就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回家?我害怕她被人綁架,還報了警,可是一直都沒有音訊。”


    呂薏不知道怎麽安慰,說溫莞沒有遭到綁架而活得好好的,那為什麽不回家?說被綁架,那不是要讓林嬸崩潰嗎?


    “菊花一定不會有事的,如果出事的話,警察會聯係家人。我想她肯定是出門的時間久了,忘記回來的路。”


    “是啊,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隻希望能在我死的時候,再看看她。唉,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呀,從小到大隻會讓她受苦。”


    呂薏想,如果溫莞知道她母親的愧疚,心是不是會有一點點柔軟?就算自己要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可以帶著她母親一起呀!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自己居然一點都不了解她,想想真是可笑。


    在離開的時候,呂薏一直想,如果媽媽當初也是留在這裏,拖著兩個女兒,生活肯定也會艱辛的吧?那時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保全了自己一雙女兒,這到底算不算是幸福?


    走在小鎮邊遠,想抬頭仰望天空,卻看到了傘。這邊可真愛下雨,不過也多了別有意味的境遇。遙望前麵的路,自己所要到達的地方,想一想,心都在顫抖,她真的很害怕噩夢再次閃現在腦海裏,可是腳步卻不停歇。


    一輛黑色轎車從路邊急馳而過,吳剛看到了那個白色身影,但是他沒有停下車速,而是詢問似的開口:“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呂小姐。”


    後座閉目養神的溫伯君睜開眼睛:“你說什麽?”


    “剛才那個身影好像是呂薏。”


    溫伯君沒說話,眼神卻深邃加劇,冷冷地直視著吳剛。


    呂薏漸漸的靠近河邊,她害怕,卻不畏縮。腳尖朝著邊沿,俯視下去,距離並不高。這條河不深,裏麵的水草卻會要人命。


    爸爸會遊泳,更不會淹死。隻是當他下水的時候,水草就像有手有腳的一樣,捆綁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把失去知覺的呂薏推上岸,而他再也沒有力氣爬上來。


    呂薏哽咽出聲,眼淚像下雨似的墜落,神智緊緊盯著河水裏遊弋的水草,神情恍惚,然後整個人就往水裏栽去。


    隨即整個人被往後拉扯,和傘分離開。呂薏趔趄一步,迷離的眼神在雨中無法分辨地看著站在麵前臉色難看,極度憤怒的溫伯君。


    當年是溫莞推她入水的,就算會出現幻覺,也不該是溫伯君啊!


    就在她努力分辨也分辨不出的時候,一個巴掌猛地扇過來,毫無準備的呂薏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然後又被大力的拉起,塞進車子裏。


    這時才清晰,這不是夢幻。


    呂薏看到駕駛座上的吳剛,回過頭就火大:“你幹嘛打我!”臉上火辣辣地痛。


    溫伯君冷冷的扯過她的身子,四目相對,近在咫尺,低沉的嗓音裏帶著不可違背的命令:“給我聽著,你這條命是我的,以後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做這種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原來溫伯君以為她要**?根本就不是。她也不知道怎麽了?隻要站在水邊看久了就會不受控製的往裏麵栽,好像有一雙手在拽自己。她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理問題,因為爸爸的死。


    “聽到沒有!”溫伯君伸手用力的捏著呂薏的雙頰,痛得她直皺眉。見溫伯君跟個瘋子一樣,她有些忌憚他會繼續瘋下去,隻能點頭。溫伯君這才放開她。


    “你跟著我來的?”溫伯君的語氣不太好。


    “你想太多了。”她心裏想,溫伯君怎麽會在這裏。還沒說他是跟著自己來的呢,到惡人先告狀了。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旅遊。”呂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濕又髒。


    “這麽巧?”顯然溫伯君不信。


    而信不信由他,呂薏才不會把真相告訴他。再說了,告訴他他也未必會完全相信。溫伯君不是說了嗎?就算溫莞不是當年救他的人,他一樣會愛。所以說不說有何區別?


    想想自己可真夠悲哀的,還差點被那個女人給殺掉。


    “我的奇怪不亞於你。”呂薏淡淡的說,伸手就去開車門,她才不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呢。


    溫伯君猛地拽過她,呂薏的身子一晃,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你又幹嘛?”


    “你想要做的事,我當然是成全你。”


    溫伯君的眼神裏又有了讓她害怕的情緒,那種深諳的光澤讓她非常熟悉,呂薏開始掙脫,試圖打開車門。


    “如果你再要反抗,我不介意現在就了結你。”溫伯君瞥了眼吳剛,吳剛開車。


    呂薏麵臨著車窗,看著外麵倒退的風景。知道他的了結是什麽意思,條件允許,他會做,條件不允許,他也會做出瘋狂的事來,屢試不爽。


    “溫伯君,我不想做第三者,希望你別讓我難堪。你這樣做置你的妻子於何地?”呂薏強的鬥不過他,隻能心平氣和地告訴他。


    “你放心,第三者你還算不上。”


    呂薏不知道自己心裏該有什麽樣的情緒,什麽樣的想法,怔怔的看著車窗外的路線,幾秒後她開口:“去我住的地方吧!如果你要找我也不會不認識路。”她這個樣子,就像把自己擺在了餐桌上,對著垂涎者說請一樣。


    溫伯君到這個小鎮,本來就隻是來看看的,並未想過要住夜,呂薏這樣說,就直接省了去找下榻處。見她安定下來,手從她腰間環繞過去,摟著拉近。他身上散發的藿香,無時無刻不彰顯著它致命的存在。


    呂薏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前,像個溫順可人的孩子,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兩人這樣依偎著,誰都沒有說話,窗外的雨勢那麽大,完全影響不到裏麵的人。


    呂薏住的那個旅館不大,但是房間布置的很浪漫溫馨,裏麵都是以紫色為背景設置的,一張大床尤為醒目,旁邊地上還擱著呂薏裝衣服的包。


    溫伯君一到房間,就把呂薏推倒在床上,仿佛他這麽急不可耐就是為了得到她的身體,發泄自己的欲望。


    呂薏也不反抗,像溫順的小綿羊,不僅如此,她還張著唇,去迎合他的掠奪。


    當吻開始變質時,呂薏偏過臉躲開他的薄唇,她知道此刻溫伯君是箭在弦上,隨時都會爆發。


    “身上都是濕的,又髒,先去洗一下吧!”呂薏輕喘。


    溫伯君吮。吸著她的敏感耳垂,惹得呂薏輕叫,更讓溫伯君身體如鐵,他粗喘著滾燙的氣息:“一起洗。”


    “裏麵空間很小,兩個人沒法洗,都已經到房間了也不急於一時。”


    溫伯君吻了吻她的臉,低啞:“痛不痛?”


    “已經不痛了。”她想溫伯君肯定也沒用全力,否則這半邊臉得腫成什麽樣。


    溫伯君又吻了她許久,才不得已離開她誘人的身體,浴室確實狹窄,連個浴缸都沒有,隻有蓬蓬頭。而兩人身上確實被雨淋濕了,不舒服。回過頭呂薏正在**服。


    “進去洗呀,你洗完了我洗。”呂薏見他看著自己不動,不由催促。


    “你先洗。”他說。


    “那好吧。”


    呂薏拿過睡衣,就鑽了進去。外麵溫伯君等著,四處走動查看她的房間,包裏都是她的換洗衣服,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簡單至此。


    沒一會兒呂薏出來了,手上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然後等到溫伯君進了浴室,一會兒聽到水聲之後,立刻脫下睡衣換幹淨的衣服,t恤和短裙,一雙板鞋,氣質清純而甜美。


    再把換下的髒衣服,這個房間屬於自己的東西全裝進包裏。


    走到浴室門前在外麵上了鎖。哢嗒一聲,雖然很細微的聲音,不過溫伯君還是聽到了。過去拉門,卻打不開了。


    “開門。”


    “哦,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外麵可以鎖。而我剛剛不小心就把你鎖在裏麵了。你不會怪我吧!”呂薏心裏大為快意。


    “呂薏!”溫伯君警告的聲音傳來。


    “我在,有什麽事嗎?難道你要讓我幫你開門?不過我隻會鎖不會開哦。這樣吧,你等一會兒,我下去幫你叫人上來。”


    呂薏說完就拎著她的東西出去了,當然不是去叫人來幫忙,而是逃之夭夭。浴室裏的溫伯君氣得臉色極度難看,如果呂薏在麵前,絕對會徒手生生撕了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


    雖然呂薏是偷偷摸摸經過前台,但還是被前台處的吳剛察覺出異樣。所以說如果不是吳剛的敏銳,那溫伯君得被關在浴室裏幾個小時。


    溫伯君出來的時候臉色都發黑,眼神冷冽如風暴。到底是誰給了呂薏膽子!


    “君上,我已問過前台。她們說呂小姐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個禮拜了。”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呂薏沒有跟著他來,在這裏遇上真的隻是巧合。


    “不用!”溫伯君冷聲。


    吳剛摸摸鼻子,欲求不滿。不過居然會被呂薏關在浴室裏,真是新鮮。


    呂薏坐上了離開的車,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心情不免惆悵。雖然要離開了,但是她想跟爸爸說,她還會再來看他的。不管以後的路會走多遠,還是會回來,駐足。她也答應會照顧好媽媽和姐姐,不讓她們受傷。


    隻是本來這次可以住得更長久一點,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溫伯君來?他到這裏來幹什麽?聽他說的也不像是跟著自己來的,難道是過來緬懷一下他以前落魄的地方?


    不過真的好險,差點又吃了他的虧。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不要別人還倒貼呢!為什麽總要來纏自己?


    呂薏進門,這個時候呂蒙生和呂智隻會在公司,問了下人夫人在哪裏?然後在看到別墅旁莊娉坐在她的老位置上喝茶,而且那花茶也是幾個月前她和溫伯君在國外的時候,帶回來的。不由上前給了個莊娉大大的擁抱。


    雖然莊娉應允呂薏回鎮上,也通電話,可畢竟還是會牽腸掛肚。見她回來,心也稍稍落下來,不過也很意外,以為會住很久,因為上次電話裏說還要再住一段時間的。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她問。


    “分開之後才知道,我是那麽想媽媽。”呂薏的嘴真夠甜的。


    這樣的改變,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失,便有所得。雖然莊娉表麵上還是冷淡的,不過她軟化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內心。特別是那一個詞,媽媽。


    “媽,等到下次回去的時候,你和姐姐也去吧!我一個人在那裏好無聊。”她故意這麽說。


    “不用了,讓小智和你一起回去就好。”莊娉端起茶杯喝水,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他的黯然傷神,還是什麽?


    其實莊娉是害怕,她不敢回去麵對。她對呂薏爸爸的感情日月可鑒,卻在最後還是背叛了他,另嫁他人。雖然是迫不得已,可終究不再純粹。想念前夫,卻愧疚呂蒙生,讓她為難。


    呂薏不知道媽***真實想法,卻也不是完全不懂,見氣氛憂鬱,便轉開話題:“我記得媽最喜歡吃香酥脆雞了,晚上我要親自下廚。”


    “怎麽好端端的要下廚?讓下人做就好了。”


    “或許女兒做的不如她們做的好吃,可是心意勝過一切啊!而且我也想做給媽吃。”


    莊娉沒說話,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在鎮上的時候,誰都還在身邊……


    呂薏燒了幾個菜,可惜的是獨獨呂智沒有回來,呂蒙生說應酬一個飯局。


    呂智回來得也不晚,似乎是在外麵吃完飯就回來了。她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又想到那次發生的事,不由不安,雖然,之後沒有發生什麽事,可總覺得這樣的平靜不會太久。


    一想到,就會身心疲憊。


    那晚行為異常的回來,一直在留意他回來得下人,也知道莊娉的擔心。我的包丟了,手機自然打不通。


    後來她直接找個理由,在一個朋友那裏住夜喝了點酒,忘記打電話回來了,以搪塞過去。莊娉雖然疑惑,可大女兒做事從來都是很知分寸的,便也沒再追究。


    呂薏從樓上下來就看到呂智閉著眼睛不動。走過去:“姐,你怎麽了?很累嗎?要不回房睡覺吧?”


    呂智睜開眼看見妹妹眼裏的擔心,起身:“我不累,就是想躺一會兒。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住很久嗎?”


    “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吧!”她說。


    “可以,那等我休假的時候過去。”呂智想了想,又說,“感覺那裏怎麽樣?有沒有碰到認識的人?”


    “你還記得吳菊花嗎?”


    “記得,那時候你跟她玩的很好,怎麽好端端地問起她?你見著她了?她現在還好嗎?”


    呂薏搖搖頭說:“她的媽媽,林嬸,你也認識的,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整天在家裏盼著女兒回家,望眼欲穿,眼睛都不怎麽看得見了。”


    “你這樣一說讓我想起來件事。那時候安排完爸爸的後事之後,你又在醫院裏一直昏迷不醒。離開家之前你說去找菊花的。我便想去問問她究竟發生什麽事?去了之後林嬸說,菊花和她發脾氣,跑出去了,一天都沒有回來。難道那個時候,就一直沒有回家嗎?”


    可不是一直沒有回家嘛!


    “似乎就是這樣。”


    “這是失蹤?”


    “林嬸說報警了的,不過一直是石沉大海。不管了,我們想管也管不了。對了,還要不要再吃點晚飯?今天我自己下廚燒了幾個菜呢!”看到呂智為那種人皺眉,呂薏心裏就大不高興,轉移話題。


    “好啊,在外麵應酬也不過是以工作為主。”


    “我去端。”


    呂智見她興致盎然地跑向廚房,清麗的臉微微帶著笑意,呂薏確實改變了很多,以前根本就不喜歡和家裏任何一個人交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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