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我保持著嬰兒的樣子長大成人了。


    老實說,我想是不是死了還比較好。我做嬰兒的時間比阿良良木的人生還長,這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


    我會想那些其實全部都是夢……真正的我,不是在幸福的家庭裏,被溫暖的教育著嗎?


    順便一提,雖然說已經長大成人了,但是瑞士的成人年齡和日本不同,而且我大概沒有出生申報,所以我應該不會被認為是人吧。


    至少附近的鄰居並不知道我的存在……雖然是個聽到孩子的哭聲不報警都會構成犯罪的國家,但是正如前麵所說的那樣,我是個不哭的被虐兒童。


    因為爸爸和媽媽,他們兩個的緊密合作,才能夠虐待。


    但是,關於教育方針,兩個人的意見似乎並不一致——也因此,所以最終拯救了我。


    不看結果,看過程的話,我的後背被刺了一刀。


    爸爸想把我培養成天才。


    媽媽想把我培養成傻子。


    總之,爸爸看我很可愛,所以希望我的內在也是聰明的,媽媽則希望我的內在也是一個小寶寶……但是實際上這不是這麽簡單就能區分的。可能他們兩個都有這兩種想法吧,不過基本上,媽媽還是向和嬰兒一樣的和我對話,而爸爸則是教我瑞士的四種語言。


    因為是醫生所以有學曆信仰麽?還是說爸爸其實比較喜歡天才嬰兒的角色……作為‘不養育’的例外,我有好好的受到教育。當然也是要避開媽媽的。


    而‘教育’不僅和我現在的職業息息相關,在此之前,也讓我因為得到少數語言能力而得救。其實爸爸並不是這麽打算的,他一如既往的希望我不要長大。


    即使營養不足,這個腦袋在二十年裏隻做一件事。就算再怎麽覺得待在籠子裏是正常的,通過學習語言時的句子也漸漸明白了籠子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了。


    僅僅通過父母的對話,就可以明白……隻要知道語言就能對話,能對話就有協商,有協商就能說服。


    我把目標定在爸爸身上。


    現在想想的話我真是最差的女兒,想要在緊密的夫妻關係上製造裂痕……不過,如果是因為兩個人的合作無間的態勢才使得秘密虐待能夠成功的話,那麽就隻能破壞這牢不可破的關係了。


    但是,希望虐待能夠結束大概是我十五歲左右的時候,或者說是再晚一些。我向爸爸提出了請求。


    ‘請殺了我。’


    ……我可能不是真的想讓他這麽做,隻是想喚醒他的良心。


    雖然我想這麽說,但是,基本上是真的想要他這麽做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爸爸來殺死我。我確實有著這樣的想法。至少希望他來動手。


    ‘如果愛我的話請殺死我。’


    ‘用那把水果刀殺了我。’


    ‘我不想活了,想死。’


    趁著媽媽不在的時候,不斷地向爸爸控訴著……說服工作並不簡單而且費了不少時間。


    甚至算不上成功。


    但是,在說了五年之後。


    爸爸終於在我的後背上刺了一刀。


    他對我的愛是真的。”


    032


    “當然,我沒能死在裏麵。


    反而是爸爸死掉了


    被發現籠子中的我背上插著一把刀,而變得瘋狂的媽媽一刀紮在臉上當場就死掉了。


    然後媽媽就失蹤了……可能說是畏罪潛逃了嗎?因為謀害親夫所以躲了起來。


    雖然被殺的計劃失敗了,但是破壞父母關係可以說是成功了……因此,爸爸和媽媽,雙方職場上的相關人士因為擔心沒來上班的兩個人而來到家裏,發現了爸爸的屍體和……


    快要死了的我。


    雖然本來就像個快死的嬰兒一樣。但是那個時候背上還插著水果刀,所以就算是個外行也能很容易就理解了‘快死了’的狀況。


    就當作是參考吧。我能獲救的原因是營養不良。身為醫生的爸爸,其實有正確的瞄準心髒,但好像我的心髒比正常的嬰兒還要瘦一點?或者小一點?所以水果刀隻是擦過了而已。


    該說是運氣好嗎?失敗的主要原因,還是從背後下手吧。如果爸爸有直視我的話,肯定能成功的。


    爸爸想要做的正是我期望的。


    這不是在說剛才的羽衣傳說,而是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竟然還有孩子,這下子事情鬧大了——


    並沒有。


    我的生命垂危意識不明。外部很難有準確判斷事情的真相。而且這件事對社會的影響也不好。所以被限製報道了。如果是現在的話,應該就在網上公開了吧。但是在那個時候連電腦都還沒普及。


    啊,竟然是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了。具體說下去的話就要暴露我的真實年齡了。


    比起被刺中的傷痕,要如何讓如此瘦弱渺小的我活下去才更讓人傷腦筋。我住院後便采取了絕對安靜的處理。


    外在安靜內在也無法安靜的我終於真正的安靜下來了。


    我的人生就是從那裏開始的。因為周而複始的嬰兒人偶人生,讓我的人生晚了差不多二十年。無論怎麽掙紮也是追不上的人生,就那麽開始了。


    營養攝取和複健的每一天。


    雖然並不輕鬆,但比起在籠子裏無所事事的日子,還是要豪華不少的。每天都會有一種自己這麽偷懶真的可以嗎的感覺。


    我由衷地感謝在醫院裏照顧過我的大家……不開玩笑的說,我甚至一直想一個人住在醫院裏。


    和爸爸媽媽以外的人見麵,那大概是第一次,我是個不認生的嬰兒。直截了當的說,現在也不是很在意對方人的品格。


    可是。


    即使說是像偷懶一樣的心情。嘛。雖然也混雜了百分之九十的逞強。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毫不氣餒地努力著。也許是因為我抱著‘一刻也好必須早點出院’的這樣的想法吧?


    那是因為,雖然差點殺死我的爸爸被殺死了。但是殺死爸爸的媽媽卻逃走了。她還活著。


    所以我得早點逃。


    得從逃脫者手下逃脫。


    不然媽媽又會把我關進籠子裏……嗯,因為我違背了媽媽的愛,在醫療設施裏飛快地成長著。這樣媽媽肯定會罵的。


    我又說了奇怪的話呢,但是比起被殺,被罵更可怕。因為我的精神年齡是‘二十歲的嬰兒’。


    冷靜下來想一下也知道,因為殺死丈夫成為殺人犯而被通緝的媽媽就算知道我還活著,也不會來找我的。但是冷靜的思考是很難的。


    但是,可能意外地嚴肅而危險。


    包括我的生存與否。媽媽殺害爸爸的消息也沒被公開。這都是為了保護我。


    雖然是為了保護我而沒被公開是很難被接受的假說……但是不管怎樣。我,為了逃避媽媽,竭盡全力地生長了。


    也一直在考慮逃跑的目的地。


    至少要離開歐洲,但是最終選擇日本是因為日本是爸爸媽媽的故鄉。


    話,也很天真。


    正是因為這種理由才逃離的國家。反而成了最後的依靠。


    有時候我會想懷疑自己,其實是不是真的非常想再一次見到媽媽。期待著他能逃回祖國,所以才蟄伏在日本呢。


    爸爸已經被我害死了,這次又要想殺死媽媽了嗎?——還是想向媽媽複仇?


    真的這樣就可以重新開始我的人生了嗎。現在會想起當時的心情,我寫了又擦寫了又擦,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最終,這麽做的真正目的仍然是謎團。我像是被引導著一樣。決定前往日本。在被發現後我理所當然地被賦予了瑞士國籍。但是我已經不打算再回來了。這是為了在日本獲得永久居留許可而準備的。


    所以我結婚了。


    說道以居留資格而進行的結婚,可能聽起來是假結婚吧。但事實並非如此。我更過分。


    不是偽造而是捏造。


    我向政府機關提交了隨便寫上的符合條件的男性名字的婚姻登記表。雖然限製條件有很多,但總之就是‘即使被擅自提出婚姻申請也完全不知情的’男性。


    這不是簡單的條件,隻是反複做著各種各樣的推測和調查。實際上,有幾次都差點暴露了。被迫從計劃中撤出。但最終我和一個叫‘家住’的男人結婚。取得了資格。


    這可是重罪。


    與之相比,編造履曆,作為教師進入國立大學的事情。簡直算是有點小可愛。


    有誌者事竟成。就算是犯罪也不例外。


    年齡當然也是虛報的。誠如之前所說。


    我不是故意要扮成年輕角色的。


    在其他事情上我也一直在說謊。從名字起都是謊言。所以可以說一切都是謊言。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在這個國家普通地生活下去。


    生活在籠子外的第二人生被謊言包圍著!!我活在謊言之中。


    說實話,我現在都沒有活著的實感。偶爾我也在想,‘我到底在做什麽呢?真的活著是一種感覺嗎’?


    會有‘死掉’這種感覺嗎。


    意義不明。


    生死不明。


    在籠子裏,為了讓爸爸無論如何也要把我殺了。而和爸爸對話的我至少是誠實的。


    那才是我。


    那是真正的我。


    給阿良良木君上了半年的課而拜托你跑腿的家住準教授根本不是真的。因為我毫無真實可言。”


    033


    “我想你已經看到我過我的房間裏麵了,隻不過是過家家遊戲而已。不用在意。不過就算我這麽說也是不行的吧。


    但是,說到這裏,你應該早就猜到了吧。那就是我成長過程的再現。


    不要擔心。


    我沒有把‘那個’真的當成是自己的女兒,更沒有把它當成是人。


    雖然你肯定會覺得恐怖又惡心,即使是那樣,那也是施行錯誤的結果。


    該說是施行錯誤的結果麽……


    雖然隻是文件上的。但是我不能不必須表現出自己是已婚的樣子。所以我租了一套麵向家庭的公寓。以模擬日本的一般家庭的樣子。


    雖然我是這麽打算的……但是結果並不成功。最後模擬出的卻是我的過去。


    本來是想玩過家家的遊戲,但是玩得並不好。


    要說的話還是我的爸爸媽媽玩得好。玩了二十年。而我連三年都沒堅持下來。


    明明是想要好好疼愛而做出來的‘女兒’,但是卻差不多就過了兩年以後,就完全不再愛了。


    因為我覺得她不可愛了。


    人偶的大小,變得不再是嬰兒的過程……我並沒有看到——‘成長’。而這樣隻會讓我響起‘明明之前那麽可愛’這句話。


    爸爸媽媽做的是對的嗎?


    孩子不成長才比較可愛嗎?


    還有……阿良良木君,你去隔壁房間看了嗎?有沒有發現我那個‘分居中’的‘丈夫’呢?


    要是看漏了可不行哦。今後的時代。不能隻做被別人安排的,還要做比被安排的事情更多的事情才行。


    當然,我承認那也是我的作品。是那個殺人現場的重現。雖然不像女兒的房間裏那樣講究布置,但是如果要我說的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呢。


    我不僅無法愛著自己的‘女兒’,‘也沒辦法愛著自己的’丈夫‘……畢竟,爸爸被殺害了,而殺死爸爸的人是媽媽,正常考慮的話,這些都是我的錯。要我怎麽說’父親‘這種生物呢……


    對了,怎麽說來著?電視劇裏說的那個ptsd。心靈創傷。


    不僅是心理上的創傷。我的話。還有外傷。普通的。


    這麽說來,我做過的事情並不是玩過家家。與其說是情景再現。不如說是箱庭療法之類的吧?


    雖然也覺得不這麽做就好了。


    因為變得討厭回家了嘛,所以想拜托阿良良木君來幫忙收拾崩潰的家庭。


    讓學生打掃房子的老師,從製度上來看非常糟糕啊。


    不是的,其實我隻是想請你報警。我希望你能成為目擊者。也就是說那是證據。


    隻有真凶才知道的情報。


    而且如果加上這封信的話,就能成為充分證據了…………對不起,在一開始說了小看你的話。其實我並不覺得阿良良木是無法解讀這封信的。


    現在也發明出了好用的翻譯軟件不是嗎。


    我隻是想爭取時間,想在我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後再把這封信公開。


    不是因為我對女兒的暴露了才逃跑,也不是說自己虐待了自己親手製作的人偶才逃跑的。並不是這樣戲劇性的故事。


    令人遺憾的是,從並非是假結婚而是偽造結婚開始的一係列履曆欺詐終於要暴露了。以我的生活方式,即使是日常生活也有做自我檢查。我找到了無法挽回的錯誤。法律和移民局觀裏也會發生變化。


    ’外國勞動者可以獲得永久居留權這一條,本來應該是令人非常感激的事情。但是對我來說可以說是晚了幾十年了……而且,因為這個,我的罪行才終於要暴露了。


    不要抱怨,這是好事。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在鑽規則上的漏洞。但是果然還是不要做壞事比較好。因為如果被發現的話,就會被抓住。所以我逃走了。


    這樣說的話,就好像在開玩笑一樣。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也很討厭。但是其實我隻是討厭被關在籠子裏了而已。


    我不想放棄我從小一起養育長大的家住羽衣這個人格……即使,又在哪裏養育錯了。


    我喜歡這個名字。它如同我的孩子一樣。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就像媽媽犯了罪想逃跑一樣。我也要逃跑了——希望阿良良木君你能把這封信交給警察,並告訴他房間裏的情況。


    我說過最後再告訴你,但是其實你已經覺察到了吧?我拜托阿良良木君的理由。


    ‘你是曲直瀨大學裏處理兒童問題的專家’,這是我從老倉那裏聽說的。雖然這是真的,但是真正決定的並不是那個原因。


    ‘你是縣警局裏首屈一指的人權派——阿良良木夫妻的兒子’我這麽說的話,我想你肯定不喜歡,但是你的父母真的很優秀,請你為此感到自豪。


    我並沒有說的很清楚。不過,老倉好像也曾經一i那我這樣的理由而和你有過接觸吧?通過你,免去了繁雜的手續,直接向警方的高層控訴。


    我也想要模仿。


    僅此而已。


    因為我沒有膽量去自首,所以想請和警方有關係的阿良良木君幫忙。希望你能幫助我這個騙子變成一個誠實的人。


    我想成為誠實的人,至少一次也好——我想要避免的就是,我的犯罪暴露以後,人們對瑞士的印象變差了。這並不是國際問題。而是家庭問題。


    我是罪犯但我不是壞人。


    隻是,太可憐了。


    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就像給毛絨玩具填上棉花一樣硬塞給你,明明一開始就這麽做就好了。


    之後及拜托你了。


    我要逃到誰都夠不到的地方——因為我是羽衣嘛。雖然我不是仙女,但是我一定能在天空飛翔。因為我像布一樣輕,像布一樣薄。


    啊,就像升天一樣的感覺呢。”


    034


    “升天一樣的感覺呢——多麽多餘的解為,所以我藏在這裏的事情才暴露的嗎?”


    這樣說的話太沒有自覺了。大約一周沒見的家住準教授懶洋洋地說道。


    我搖頭道“不是”。


    “老實說,我還沒有好好讀那封信呢。”


    “給我好好去讀啊,那可是失蹤者留下來的信,雖然我不認為那封信可以被這麽快就解讀出來就是了。”


    家住準教授從來沒說這是一封遺書。


    “用了翻譯軟件?”


    “不……嘛,也差不多吧。”


    嘛,我也不會說就是了……家住準教授失蹤當日,在研究室裏留下的那封信,適合同行的命日子一起發現的。


    別說四國語言。她大概會說四十國語言……我也很意外,居然會有說拉丁語的大學生。


    就算使用瑞士德語,瑞士法語,瑞士意大利語,羅曼什語四種語言寫成的暗語信,對她來說也就象是頭腦體操一樣的東西吧……


    嘛,那家夥也是因為社團活動什麽的沒什麽時間,而且自己多少花費點時間也能做得到。但是級別如此,她的速度也比愚昧發起挑戰的我要花的快得多吧。


    而且譯文那麽輕快流暢,真是讓人欽佩啊。


    “你沒想到我可能就這樣吧信交給警察,或者交給大學嗎?”


    “你不是會那麽做的性格,看了你的小測試結果就隻對了。阿良良木君,就算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也應該會填上答案吧?不喜歡有空白著就這麽交卷。我認為你即使要依賴朋友或者軟件程序,也不會不讀寄給自己的信的內容就這麽放棄。”


    “……從考試內容就能看出這些。你不就是一個好老師嗎?”


    “隻是個假老師罷了,請回答老師的問題?如果你沒看信的話,阿良良木君,你是怎麽會知道這裏呢?知道我躲藏的地方?”


    被裝上了假眼的小熊人偶帶到這裏找到這種話,我果然還是說不出口。於是我說道:


    “家住準教授,你有把不需要的東西扔到屋頂的習慣吧?”


    “欸?”


    聽到我的話的家住準教授呆在當場——因為實際上,這裏是大學校舍的屋頂。


    被搖搖晃晃地走著的斧乃木醬的使魔,我原本還以為它要撞牆了,但是在它觸碰到牆壁後,它開始爬牆——以自由攀岩的形式。


    一開始我還心疼它連躲開障礙物的智力都沒有被創造者所賦予。但我很快就明白了。智商欠費的不如說反而是我才對。


    我才是應該被心疼的那個。


    這棟校舍中,有家住準教授的研究室。這點是早就應該注意到就好了的——而且,她的研究室和公寓333號房間一樣,位於最頂層。


    忽然消失的大學教師。


    研究室是個空客,也沒有人目擊到她離開校舍,也沒有回家的樣子車子就仍在那了。但是就像理所當然一樣禁止進入的校舍的屋頂,難道還沒有人去找過啊?


    與其說是盲點,倒不如說是一個加上x符號的場所……實際上,隱居在公寓這種假說。反而更有真實性。至少在自己家裏,生活環境很完善,通過網購也能買到生活必需品——而校舍的屋頂上別說電了連自來水都美喲。


    不具備生存的條件。


    不適合躲藏也不適合逃亡,不管生活還是生存都成問題。但是如果不考慮這些的話,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如果隻是想逃跑的話確實不行。


    如果是想從這個世界逃走的話,倒不如說屋頂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你以為我會跳樓自殺?我是想上天,但是我不想入地。”


    這樣說著的家住準教授,憔悴不堪地連戰都站不起來了。我趕到時,她靠在欄杆上麵。直到開口為止都沒有看我。說實話,我還以為自己沒來得及她就已經成佛了呢……但是,她還活著。


    雖然朦朧但是還有意識。


    “我最擅長不吃不喝了,甚至可以說除了這個我就沒有擅長的了。”


    她背靠著欄杆這麽說道。明明是防止跌落的欄杆,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巨大的籠子的一部分。她依然還被囚禁著的吧,在父母精心設計的籠子裏麵。


    確實,以這個樣子來看,似乎確實不用擔心她會跳樓——看來在校舍下麵預備著的斧乃木醬是沒有出場機會了。


    順帶一提,為了防止跳樓,斧乃木醬從小熊娃娃身上摳回了眼珠……如果不取回遠近感,可能會接不準。但那也意味著,小熊醬結束了它那過於短暫的一生。


    說追悼也會顯得很自大,但是她的導航固然重要,但是它會爬向公寓樓頂才是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我無論如何也很在意它的出生。雖然之前裝傻說我沒有讀信,但實際上我是有在認真讀的……雖然有關於泰迪熊的部分,但是這個鑰匙圈卻沒有被提及到。從剛剛的反應來看。這個是不是家住準教授丟掉的東西也令人懷疑了。不過在此之前。


    “先別管那些了,要不要先喝點水?不過是碳酸水。”


    “嗯?”


    家住準教授的眼神凝固住了。也許她發現了碳酸水的來源是她的車後備箱。但是關於那個,她卻什麽都沒說。


    “算了,在這種空腹狀態下喝水的話,會引起肌肉萎縮症候群。”


    她回答道——但是水應該是不會發生肌肉萎縮性症候群的。幾乎是把水當成是唯一的營養成份的人,說這句話實在是過於沉重了。但是她真的是處於那種非常勉強的狀況麽?


    實際上,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人不吃不喝,大概三天就是極限了吧。而卻還是烈日炎炎的盛夏。我真的趕上了嗎?


    “哎呀哎呀,這可是大功一件!真是太好了,這下你能得到你父母的稱讚了。因為抓到了一個大罪犯。”


    “……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考慮,總之先離開這裏吧,很危險。”


    “危險?為什麽?”


    我本來想說,“這樣的話,估計什麽時候毛毯會襲擊你。”但是還是算了。因為像這樣,知道家住準教授還活著的話。雖然絕對不是白跑一趟,但是一旦解讀了這封信,就覺得隻是杞人憂天。


    稍稍有一點不明白……用水果刀刺了唯唯惠人偶醬的是家住準教授嗎?”


    “欸……?刺?刺什麽?”


    家住準教授再次呆住了……她並不是不知道唯唯惠人偶是什麽,隻是單純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麽。


    我本來還想問問是誰刺殺了爸爸人偶的……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吧。


    家住準教授在信中承認,人偶是她自己做的,但是並沒有說刺殺人偶的就是她自己。


    屋頂上的小熊娃娃。襲擊過來的衣服。


    沒有在私家車裏安裝兒童座椅。原本唯唯惠人偶的存在本身就是虛假的。隻是家住準教授做的手工。是僅限於自家範圍內的……即使有犯大罪赤裸裸的供詞,事情卻仍然留著很多謎團。


    即使是信的內容,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我不認為家住準教授有在說謊,但是也有很多內容讓我覺得無法相信那是真的。


    不過解密並不是我的工作,


    我所能做的,就是不留空白,在解答欄裏填上答案而已。


    “向阿良良木君你求助,是我錯了嗎?”


    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家住準教授,對想要幫她一臂之力的我,近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你說對了。


    雖然信上也寫了,沒打算讓我收拾。但是結果我別說整理收拾了,,家住準教授的公寓,私家車,能破壞的我都給弄壞了……如果從我的青梅竹馬那裏多打聽一些我的故事的話,就一定會知道我隻是一個不懂事的熊孩子。


    所以,我原本是打心底裏同意這個說法的。但是突然,我意識到事情完全不是這樣。


    “不,想死,才是你的錯。”


    我如此回答道。


    這是個得不到分數。


    隻是填補上空白的解答。


    035


    與其說是後日談,其實就是這次事件的總結。


    在那個事件之後,已經過了一周左右。


    “那麽?這次又發生了什麽事了?如果可以和我說的話,我會聽你講的。阿良良木君。”


    “給我消……,羽川!?”(所以這一季戰場原從狗糧角色變成了固定的後日談角色麽)


    從直江津高中畢業後,便踏上了海外流浪之旅的原同級生羽川翼,坐在我前麵的座位上……啊咧咧!?


    之前負責的戰場原同學呢!?


    “黑儀醬的話,這周和宿舍的朋友們一起去釧路旅行去了,所以這次就換我來了。”


    “她跑到北海道去了!?和我都還沒有一起去過的北海道!?新朋友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不要讓男朋友受到傷害啊!”


    不,其實我是非常讚成她擴大交友範圍的……但是如果吃了螃蟹的話就真的要分手了。


    “而且是羽川代替什麽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能待多久?”


    “我剛剛回來因為是放暑假,所以本來是想和黑儀醬一起出去玩的,結果卻被甩了啦。還被指派給了阿良良木君。”


    聽羽川的口氣,本來好像是不打算和我見麵的,真是打擊……嘛,算了。


    雖然我不喜歡慣例的交流環節的節奏被打亂,但是訥訥感和羽川說上話,我還是很開心的——就算我們討論的內容是與虐待兒童有關的悲喜劇。我們聊天的場地,依舊是慣例的大學內的咖啡廳——因為是被黑儀叫出來的,覺得肯定是她所以就老實地去了。沒想到被來了這麽一手。


    幾個月沒見過的羽川翼穿著灰色長裙。雖然頭發沒有編成三股辮,但是很接近初次見到她的長度……但是,因為沒有做劉海,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任由頭發隨意自己長長。真不知道她是從哪個國家回來的,還帶著結實的帆布背包和帽子,一股剛登山回來的樣子。


    小麥色的皮膚宛如是從沙灘上烤的一樣,嘛,那種不協調的感覺,就是現在羽川的理想狀態嘛?


    要說和第一次見麵時候的近似,應該是從高中三年級第二學期開始戴隱形眼鏡的她,再次戴回了眼鏡——我想那既不是形象轉換也不是角色變化。而是單純的,在旅行中這樣更方便一些。


    仔細想想,這難道是我第一次見到羽川的私服打扮?她已經不是女高中生了,會被看到私服姿態也是理所當然的了……但是因為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即使是登山服也讓我心裏一陣小鹿亂撞。


    不知道該說她是友情出演,還是特別出演,但是就這次的事件來說,比起黑儀還是羽川適合。


    雖然不是說都和“羽”有聯係。


    嘛,還是從這裏開始話題吧。


    “啊哈哈!還真是喜歡拐彎抹角啊!阿良良木君,名字中帶有羽字的加護,大多不是什麽好東西。”


    “才不是呢!你別亂說!別因為你的自虐,就把全國民資中帶有羽字的人全部卷進來啊!在名字中被加上羽字的時候,就被確定是有錢又長壽的人格了!名字打分一百啊!”


    “阿良良木你不是那麽保守的風格吧……再說我又沒說經濟狀況和平均壽命的事情。”


    一百分什麽的,姓名打分的評分規則可不是這樣子的哦。羽川有些吃驚的指出了我的錯誤——可惡,好久不見了,就說人家變得圓滑了。姓名判斷什麽的。


    “你這家夥還真是什麽都知道呢。”


    “才不是什麽都知道呢,隻是剛好知道我知道的而已。抱歉啊,我們都不是高中生了,你能不能別再用你這家夥這種稱呼來教我。”


    “竟然不在一個頻道上!”


    令人懷念的交流失敗了——嘛,這種尷尬也是再會的味道吧。


    “我也不是說你變得圓滑了。不如說是因為你變得優秀了讓我感到欽佩。竟然救助了老師什麽的。真想讓保科老師也聽聽看呢。”


    “嘛我確實是給那位老師添了不少麻煩……老師嗎……我即使變得優秀了……和你比……你……你最近怎麽樣,羽川……小姐?”


    “笨拙也應該有個程度吧。我逗你的,你這家夥也好,羽川也罷。隨便你怎麽叫。嗯,最近的邊境附近的掃雷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了。”


    跨度太大了吧。


    這麽看來,今天的搭配看起來就像是登山服,再進一步說可能就是軍服……說到底我就是沒有看到羽川的私服的命嗎?


    我和斧乃木大冒險,一下子就變得非常渺小,就像是一件小事一樣。


    “救人不分大小不。又不是阿良良木的妹妹。”


    “聽你這句話,斧乃木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注:這個地方原問既有消逝的意思也有欽佩的意思,故用功德圓滿這個既有完成了又有去世雙重含義的詞語代替西尾的文字遊戲)


    “啊,斧乃木醬,死掉了嗎?”


    “她一直都是死的。嘛,那個之後再說吧……我也是有所安排的。”


    “不是吧,阿良良木君,竟然說安排什麽的。”


    也許吧。


    確實這次沒有。


    “首先你說已經告一段落了,是指現在還殘留著地雷嗎?”


    “不,已經完全結束了。不然的話也沒辦法回來了。告一段落是指,我剛從欠債中解放出來。”


    “欠債?什麽欠債?”


    “在畢業典禮的前一天,為了打倒扇醬,我租借了戰鬥機的債務。”


    確實是有這件事。這樣啊,我還擅自覺得那件事就已經到此


    結束了,羽川她卻從那以後一直處於欠債地獄中啊……和春假時的地獄完全不同的地獄呢。


    即便是這樣,償還的速度也真的很快了。


    好厲害啊,這家夥。


    “所以說,從現在開始羽川翼可以自由行動……能夠根據自己的意誌來拆除自己喜歡的地雷。”


    “……”


    感覺明明是在說著好事,但是感覺好可怕啊……擔心羽川的將來什麽的,這在我高中的時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然後呢?”


    這次換他來問我。


    “那麽?這次又發生了什麽事了?如果可以和我說的話,我會聽你講的。阿良良木君。”


    “沒有比你更好的聽眾了。”


    這是已經被報道過的案件,對於什麽都知道的班長,我也不覺得還有什麽可以說的,但是我還是按照時間順序不間斷地說了個大概。


    “啊,現在已經不是班長了吧?”


    “我現在仍然是班長,國際地雷清除組u-20班班長。”


    “這個班長就厲害了。我那個會當一輩子班長的預言,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實現。”


    “但是,原來如此。嗯。原來是這樣啊。阿良良木君真是辛苦你了。我大概知道了,”


    “你這麽簡單就搞清楚了,害得我好幾次差點死掉的這樁怪異事件的真宵你就這樣簡單地搞清楚了……”


    “隻是差點死掉?”


    “少說也有二十次吧。”


    “別誇張,你這個怪談是會被傳播的。”


    至少是一次——被我的衣服快要勒死的時候。多說的話就兩次……還有就是被關在籠子裏的時候。


    不用包含“多數例外規則”飛行的兩次,因為那隻是在搞笑的噱頭一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這個夏天可能也沒經曆過那麽大的冒險……地獄般的春假、噩夢般的黃金周。我沒迎來魔界一般的暑假。


    是嗎。


    這是現實。


    “真的,家住準教授選擇求助的對象是你真是太好了。因為是你,在第一次被叫到研究室的時候,沒有誤會,才打消她的自殺衝動。”


    “嗯嗯。如果是現在的我,可能就讓她死了。”


    “……”


    “過去的我更不可能了。幫助大人什麽的,我根本不能想象……更別說在實施虐待的大人麵前冷靜下來。我對撫養我的父母做了什麽?我已經忘記了……所以,阿良良木君,你真厲害。”


    雖然她這麽說,但是我完全沒覺得是在被誇獎。


    倒不如說,為什麽會這麽冷靜呢,我還以為會被當成是叛徒呢。


    “如果當初老老實實報警,事情就不會這麽麻煩了吧。所以,根據老倉同學的推薦,選擇阿良良木君的家住準教授是正確的。老倉同學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向家住老師推薦了阿良良木君的吧。”


    “老倉隻是跟誰都說我的壞話。”


    就算是那家夥的話造成了契機這點沒錯……但是和老倉那時候一樣,我也說不上有什麽用處。


    別說是挺身而出,簡直是頹廢地不行。


    至少我是這麽想的。


    “相反,阿良良木你到底了解多少呢?到目前為止。”


    “幾乎什麽都不懂啊。我隻是後悔,一定有辦法可以做得更好。”


    實際上,在聽到虐待三歲女兒的時候馬上報警的“羽川的做法”也並不矢為一種良策……至少,家住準教授不會因為營養失調而住進警察醫院。


    在我到達屋頂的時候,她的意識還隻是朦朧的狀態,現在已經完全昏迷了……醫生的推測是遭到了致使昏厥的重傷,而且醫生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還活著。


    為什麽活著?


    這個問題她自己最不明白。


    我雖然救了她的命,但那隻是救了她的命而已……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救。


    衣食住——所有這些都得不到。一想到她今後的人生,心情就會低落。


    “怪不得這次忍根本不來幫我。我所做的事,跟那個時候沒有什麽不同。宛如人麵臨死亡就必須伸出援手。”


    忍也有忍想說的吧……至少不能用“根本”來說她是不公平的。雖然停車場的騷動沒有得到解決,但是在天黑以後,在她方便的時候,在333號室的修理和精華方麵,忍竟然展開了三頭六臂版的活躍表現。


    “其實家住準教授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求助吧。隻是因為對手是小孩子所以才那樣說的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傲嬌吧?傑出的大人也這樣?我既不是兒童虐待問題的專家,也不是怪異的專家,而是傲嬌的專家。嘛,隻要這麽想,哪怕是一瞬間,心情也會變得好一點呢。”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過去我也想過要死,而且,正是因為被羽川搭訕而活了下去。但是也是因為那句話而苦惱。不過,對於飽受痛苦而煎熬大人,告誡他們“自殺是罪孽深重的”,也隻是殘酷不是嗎?


    明明已經殘缺不堪,想死卻還要被指責——到底是哪一邊罪孽更加沉重一些?


    我實在不認為她是在求助……那個人,隻是想死而已。


    “那麽,解開了心中的疑惑之後,阿良良木的心情會變好一點麽?”


    “啊,會稍微開心了一點吧。”


    “雖然這隻是一個過分的模仿,那麽,就讓我這位班長來幫助你吧。”


    羽川壞笑著。


    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吧——明明是除了相關人員禁止進入的大學校園,大家卻都可以堂堂正正進入。也許是我那在釧路享受的女友的詭計也說不定呢。


    “從簡單的地方開始的話,首先是那個屋頂上的小熊玩偶吧?”


    “那,那裏居然是最簡單的部分。”


    “因為是個能掛在鑰匙圈上的那種尺寸的小熊玩偶吧?那麽,從本來就是掛在鑰匙上的這點來思考不是很妥當的嗎?”


    “鑰匙……”


    說到這一連串的事件中出現的鑰匙的話……是家住準教授所居住的333號房間的鑰匙嗎……我那天在屋頂上的時候還回去了,你說的是那把鑰匙嗎?


    “nono”


    “哈,你是外國人嗎?”


    “還有一把吧。阿良良木君之前說過的,隻能從走廊一側打開的第二扇門的鑰匙。”


    “啊……被斧乃木踢倒的那扇門。”


    是嗎,我本來還想修理那扇門的鉸鏈的,但鑰匙在哪裏,我卻沒有找到。之後(半途而廢了的)搜索也沒有發現。


    “從掛著泰迪熊來看,是嬰兒房的鑰匙的概率很高吧?然後——被扔到屋頂上的概率也很高。”


    家住準教授和父母無法割舍的回憶,我和斧乃木醬當時是這麽猜的,但是也可能是家住準教授和唯唯惠人偶的回憶。


    ——所以才把那個扔到屋頂上了。


    不是入地,而是上天。


    “因為覺得不可愛了。誠如斧乃木醬所說的那樣,與其說是扔掉了,倒不如說是沒有扔掉的感覺。從小熊的損傷程度來看。大約是一年前的事情吧?”


    扇門的鎖就一直鎖著。說不定鑰匙也被一起扔到屋頂上了……搞不好在斧乃木醬破壞了的磚瓦的下麵就能突然找到了。


    那個破破爛爛的小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嬰兒房的裝飾一樣,都是愛意的殘骸。


    “雖然鎖事態非常嚴重,但如果是因為關於父母的痛苦的回憶而怪異化了的話,確實讓人心裏非常難過,不過,嘛,如果是家住準教授自己買的玩偶的話……”


    “我想如果是父母送的禮物,就不隻是心情不好的問題了。手工做的那個也很糟糕不是嗎。斧乃木醬畢竟是專業的,這種問題應該不會看錯。”


    正因為我也曾經產生過怪異,所以才記憶深刻,羽川如此說道。


    是說黑羽川嗎?


    不,其實是在說苛虎吧。


    因為是我不在時發生的事情,所以不怎麽了解詳細的情況……但是,無論好壞,她明明不是專家卻產生了怪異,這家夥還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家夥啊。


    已經無止境地連任班長的她,還能和我在同一張桌子上喝茶到什麽時候為止呢?


    “就斧乃木醬而言,我想這次應該是那孩子誤會了……據她所說‘自從和阿良良木月火一起生活以來,我的靈感不知不覺就不工作了。’”


    “嗯。那麽接下來……”


    “我可以提個問麽?雖然隻是一件小事……”


    “是那個吧?說到小事的話,你是想為什麽襲擊阿良良木和斧乃木醬的衣服布類的弱點是水吧?”


    羽川一副心中有數的樣子說道。


    “可是,那個和家住老師的信比較一下子就能知道了吧?”


    “嗯。啊……不,我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嘛。算了。”


    對於“小事”的定義,我和羽川的完全不同……這件事,我已經不在意了。怪異基本上是有誰這個弱點。雖然我這麽總結的很草率就是了。


    “擁有以‘水’作為主食這種‘成長’經曆的家住準教授所產生的怪異。水怎麽會是弱點?反而應該說他們在水中的時候應該會更加活躍才是……”


    就像把幹物泡發回去一樣不是嗎?


    不,在屋頂發現家住準教授的時候,也沒有喝水……不和不吃的時候突然喝水的話會有生命危險什麽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怎麽處理才是正確做法呢?


    “家住準教授是以肌萎縮性症候群為理由拒絕的吧。餓肚子的時候喝水到飽的這樣?”


    “喝水到飽。”


    “滑雪帽、外套,不是全身濕透了不能動彈了,而是吃飽了睡著了,不是嗎?就像吃了奶肚子很飽了的寶寶一樣。”


    “……”


    不是弱點而是——進食。


    拒食症的心情我現在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如果食絕食的吸血鬼德斯托比亞·維托索·蘇伊賽德尊主來講述的話應該會更加深刻含蓄的吧。


    “奶嗎……沒想到,我居然成了奶爸。的確,我經常想,男性確實應該更積極照顧孩子。”


    “奶這個字從阿良良木君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總覺得還有一些別的意思。”


    “你曾經問我‘隻是差點死掉嗎’原來是這個意思嗎?我的危機竟然是饑餓的孩子找吃的而已嗎。原來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嗎?”


    “不,我想,攻擊應該是真的。但也許隻是自我防衛性質的……就算不是那樣。如果是我的話,不管多麽害怕體溫過低,我也不會想要再次穿上曾經想要殺死過我的滑雪帽和夾克。”


    被這麽一說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但是,真的很可怕啊。“例外多數規則”,如果不做些安全措施的話……


    “就是看準了阿良良木君你的注意力渙散,隻會盯著爸爸人偶。從背後襲擊你的吧。意外地是有組織的襲擊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身為專家的斧乃木醬也不會陷入苦戰吧。與其說是打開衣櫃是發動條件,不如說是瞄準了打開衣櫃的時候,斧乃木醬漏洞百出的那一刻。啊對了,阿良良木君你想問什麽的來著?”


    羽川把水平降到了和我一樣的水準……這使我宛若回到了當年她教我學習時的對話。


    我還是個孩子啊。哇哇。


    “不要用這種淘氣的口氣說話。你算哪門子的孩子。”


    “與其說是我,不如說是扇……君的疑點。唯唯惠人偶醬和爸爸人偶的造型與繪畫能力……氣球藝術般的水平。‘へのへのもへじ’的胡亂塗鴉的平衡性很差。於是扇君猜測製作人偶的會是兩個人。會不會和‘分居中的丈夫’有所牽連。”


    這也是。吧唯唯惠人偶關起來的時家住準教授,但在人偶背上紮了一刀的是丈夫的推理的依據……不,是補充。嘛,與扇醬的推理不同,扇君推理的推理程度雖然說適當,但卻很能把對象搞得混亂,破壞氣氛。所以其實偏離了主線也不奇怪。但是,這樣一來,又要開始在意造型和繪畫能力之間的不平衡。


    隻要看這封信,就會發現唯唯惠人偶醬和爸爸人偶都是由家住準教授一個人製作的……當然“家住準教授心靈手巧卻沒有繪畫能力”的說法也是能通過的嗎?


    “什麽啊,原來這麽簡單……那可真是的,我們兩個竟然想到一塊去了吧!”


    “你變得不擅長配合我了。回想一下當年手把手教我的家庭教師的時代。”


    “不是扇醬,而是扇君?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有爸爸人偶吧?所以會這樣想也很正常。如果先發現了爸爸人偶,肯定不會這樣想了。反而會覺得‘父女倆長得可真像’。”


    “……啊”


    沒想到作者是一個人,而是……因為是父女倆所以才長得像。這麽說的話“へのへのもへじ”這個共同點倒不如說是理所當然的……女兒長得隨爸爸。不是有這種說法嗎。


    給當作是自己孩子的玩偶畫上“へのへのもへじ”臉。我想,技術或者是愛意之間總是缺少了一樣。但是如果是為了和爸爸人偶一樣的話——那就得先找出爸爸臉上的“へのへのもへじ”臉的理由了。


    是技術還是愛意。


    到底是哪個不足——


    “愛意吧,在這種情況下。”


    為了居留許可而捏造的婚姻。


    甚至不是以金錢與地位為目的的婚姻。僅僅是為了取得國籍,止於書麵形式的婚姻——以一己之力做出這種事的家住準教授,大概連自己配偶的長相都不知道吧。


    至少與在這兩年間被當成自己孩子來養的唯唯惠人偶不同,爸爸人偶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字。


    真的隻是想要戶籍而已嗎?


    “就算不能畫得好,還不能畫不好嗎。這隻不過是沒有繪畫能力的人的反論而已……難道不是隻要描繪出理想男性的臉就行了麽?”


    “根本沒有吧。理想男性的臉什麽的。”


    雖然心裏這樣寫著,這是為了偽裝有家庭成員的樣子才……但我不認為這麽簡單。


    思念啊,鄉愁啊,有這不能不那樣做的某些特別理由——但是,如果真是為了犯罪而做的工作,那些確實是不需要理由的。


    反而說很礙事。


    …為了愛唯唯惠人偶,才和爸爸人偶在家庭裏分居嗎?因為對方是人偶,才不能真正的分居。……”


    和小熊人偶不同,這可不是一個能扔到屋頂上的大小……對不知道“屋子外麵”有多大的家住準教授來說,那個333號室就是一切了。這應該是必然導致的結果。


    就像之前被打飛的北白蛇神社一樣的建築一樣——充滿了感情的3dkl。所謂的家內分居絕不是推理小說裏的那種敘述陷阱。對隻知道有著深厚感情的父母的她來說,這已經是最嚴重的分居了——她毫無辦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雖然隻能這樣做,但是她破壞了父母之間的感情,所以才讓家住準教授走上了之後的人生。從瑞士逃到了國外。與其說她是為了從母親身邊逃走,不如說是從罪惡感中逃走。”


    讓父親從背上刺一刀,真的是這五年來的最大願望……但是在那之後,母親殺死父親讓母親成為逃犯這並不是她的願望。


    “……啊,這樣啊?當時應該先問這個問題的。在屋頂上問家住準教授的話,說不定她就告訴我了,就不會留下這個謎題了。”


    別說二十年,就連兩年都沒堅持下來的過家家,對於唯唯惠人偶的愛自然也難以為繼了。甚至家庭內分居然後衰弱至此,這和顯示是截然不同的結局。但是,作為“場景再現”卻也和現實有所不同。


    “爸爸人偶的臉是誰紮的?唯唯惠人偶嗎……家住準教授辦得到嗎?”


    如果製作人偶不是共同製作而是她獨自創作的話,那麽關於虐殺與刺殺,扇君的推理就大錯特錯了。應該推測是同一人所為嗎?


    以和後輩說話為契機,因為我會在那之後采取行動。所以真偽與正誤現在可以說是怎樣都無所謂了。但是……


    “那裏隻要普通想想不就行了嗎?就像阿良良木君最初所像的那樣。”


    羽川如此說道。


    “也就是說,爸爸人偶刺了唯唯惠人偶的背,唯唯惠人偶刺了爸爸人偶的臉。”


    “……這不是一點也不普通嗎?”


    這可和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而且,這也不是瑞士發生的案件的場景再現了不是嗎?


    認為紮了唯唯惠人偶一刀的並不是家住準教授這個觀點,是以存在“分居中的丈夫”為前提的,一開始我確實猜測過是動起來的唯唯惠人偶紮了爸爸人偶一刀,但是讀過家住準教授的信後,她解釋道333號房間所發生的事情是事件現場的再臨。那麽應該推測在爸爸人偶臉上刺了一刀的應該是家住準教授。


    爸爸人偶動了,刺了唯唯惠人偶,這也不是牽強附會……斧乃木醬將爸爸人偶連床一起破壞了,也是為了防止那個人偶再動起來。


    那個時候就算爸爸人偶已經“動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不如說正是因為臉上被刺了一刀,所以就“不動了”……但是,進一步想的話,家住準教授是為了“再現”才在爸爸人偶的臉上刺了一刀的話,這個時間點,唯唯惠人偶的背上應該還沒有刀。


    時間順序就混亂了。


    宛如氣球藝術那樣扭曲。


    我看到了被刺中後背的唯唯惠人偶——也就是說我看到了水果刀。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水果刀還在嬰兒房。


    而家住準教授一直在大學校舍大樓的樓頂,就像被關在籠子裏麵那樣動彈不得。想要繞一大圈的方式進行自殺的她還能拔出水果刀給隔壁房間的爸爸人偶一刀嗎?肯定是不行的吧。


    遠程操作?


    利用布的怪異,就真的做不到嗎……但是,我的外套和滑雪帽就不說了,就連衣櫃裏掛著的自己的衣服和地毯,甚至是唯唯惠人偶,都受到了家住準教授的控製什麽的,這就令人有點難以置信了。


    攻擊方式也極為原始。


    確實,誠如羽川所說,唯一展現了高度學習能力的唯唯惠人偶,確實要說奇怪就很奇怪……那麽,就無法實現真正的再現了。


    如果說沒有必要按照正確的方法再現的話,那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本來國家都不同當然就不可能完美再現了。


    “不用想那麽複雜。假設暫定再現始終是正確的,那麽什麽是不正確的呢?”


    “……那個。”


    這種情況下還討論是否正確這件事已經是不爭取的了,反而是鑽牛角尖吹毛求疵了。


    “是說信的內容麽,有什麽不對勁的嗎?難道是用旁觀者的語氣說的這一點的嗎?”


    “不要說這種推理小說的讀者才會說的發言啊。還有,不要完全相信被害者的語言。”


    這種話就算是撕了我的嘴我也不會說的。


    旁觀者也好,什麽也好,本來,信的內容就十分可疑——即使是毫無“根”據的事實,那也是為了“升天”的才寫的文章。


    可能會有“雲泥”之別。


    雖然也寫過,並沒有把虐待的唯唯惠人哦真的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家住準教授是否真的這麽認為,還是值得懷疑的。


    我並沒有得否認癖的病。


    再進一步說,不是有明白的日子和不明白的日子嗎……像我這樣的家夥,也有狀態好的日子和狀態不好的日子。


    就算寫信的那天是偶而的一年一度的號狀態的日子,也無法保證把人偶關進籠子裏不管的那三天也是一樣的狀態。


    “或許解讀四國語言的時候,文意上也會產生錯誤的吧。”


    “不可能。命日子絕不會誤譯。”


    “哦哦,你還真是信賴她啊。把那個命日子同學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


    “欸?啊啊。嗯。嘛。好吧。有機會的吧。”


    “不僅是黑儀醬啊,連我也要嗎。命日子同學……你對大學裏新交的朋友也保護的過頭了吧。這就是所謂的過度保護。”


    但是,如果再現了的事件現場是正確的話,信的內容又該如何修改呢?


    如果從籠子裏逃出來的唯唯惠人偶,殺死了爸爸人偶的那個333號房間才是正確答案的話——


    “殺害了兒科醫生父親的,正是因為背上被刺了一刀而逃出籠子的家住準教授本人嗎?正當防衛——


    不,應該說是複仇嗎?”


    “但是,人偶畢竟是人偶,那還算行得通。但是連刑事責任能力都沒有的三歲小孩,怎麽可能殺死一個大人呢?”


    “就算是人偶也不行的吧。而且也不是連刑事責任能力都沒有的三歲小孩吧。”


    是二十歲的大人。


    羽川斬釘截鐵地說。


    心中雖然有著二十年間一直是嬰兒的內容。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被纏足一樣,即使是在狹窄的空間裏,成長也是不可能完全停止的。


    隻要活著,就會成長。


    我也是這樣。


    “但是……羽川……就算你這麽說……”


    邊說邊想著如何反駁,可是我怎麽也理解不了。


    用父親教授的語言來籠絡父親。五年裏一直請求父親“殺了我”的獨生女兒——其最終目的,並不是被背上刺一刀?


    背上被刺一刀隻是其中間過程。


    了自己持續了二十年的養育女兒的方針。


    “關於母親的動向,還有別的可能。逃跑是為了掩飾女兒所犯下的罪行……因為,自己作為殺人凶手逃跑的話,別人就不會對女兒產生懷疑。”


    “……即使是這樣也是愛著女兒的嗎?”


    “即使沒有愛,女兒也能成長。就像是我這樣。”


    於是她直截了當地說了。


    “三歲也好,二十歲也罷。當時的家住老師是沒有刑事責任能力的。”


    羽川繼續說道。


    當然即使不是正當防衛,不管是瑞士還是日本的法律都沒辦法對此進行裁判。


    即便她是違法潛入國立大學的假冒老師,會因此被立即監禁的重犯。關於那件事她也是無罪的。被監禁二十年,誰還能正常生活呢——換我連半個小時都無法忍受。


    更何況,家住準教授,從出生以來,就從未體驗過“正常”……即使是說謊都是學會的。失去正常的混亂感覺。我也曾多次體驗過……但是一開始就不知道什麽是正常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心境?


    被監禁了二十年——


    “……那麽,最後的問題就是那個了。最大的謎團。”


    “把最想問的問題放到了最後,是阿良良木君從高中時就有的癖好呢。”


    “啊,因為我是膽小鬼,害怕聽到答案。”


    “你問之前不是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嗎?不過,請吧。因為我最喜歡被阿良良木君提問了。”


    “因為我最喜歡被阿良良木君……?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沒辦法,我隻好提出最後的問題了。”


    “我認為剛剛那個笑話超出我們現在應該保持的距離了。我現在就跟黑儀醬發信息嗯。”


    嗯。距離感真難把握啊。


    羽川同學,你和黑儀醬到底是用什麽樣的感覺聊天的呢?


    既然已經用情況的方式進行暖場了……


    “從根本上來講,人類從嬰兒時期,二十年間幾乎不吃不喝一直被監禁——你覺得可能嗎?”


    對於完全不懂虐待兒童的我,對於育兒當然也不了解……奶爸什麽的這種說法也太狂妄了。但是,無論我怎麽無知。嬰兒這種生物是需要小心照料的……如果不小心照料的話很快就會死去這種事我還是知道的。


    這個狀態怎麽能維係二十年?


    僅僅是因為父親是兒科醫生這種話是不能解釋的……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通過可以記住父親的職業來試圖壓製這個疑問的意圖,從那封信裏也能感覺得到。


    因為心髒很瘦,所以重要的血管沒被刺到。這種說法總覺得有點滑稽可笑……如果是那樣的狀態,就算隻是擦傷這種程度的出血也會死的吧?


    家住準教授到底是出自於何種目的,或者無目的無意識地,潤色了這封信還不得而知……我甚至認為,父親是兒科醫生母親是童裝的時尚設計師這點,可能都是謊言。那個職業就像是說祖父母是氣球藝術家什麽的一樣。說的太過火了。


    “如果懷疑到這種地步的話,就什麽也不能相信了——但是,在這一點傷,我和阿良良木君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用斧乃木醬的風格來說的話,那就是‘第一次和你有同樣的意見呢’吧。”


    和斧乃木醬的情況不同,說不定這次真的是第一次……因為距離感的方麵的失誤,我一直在喋喋不休,沒想到意外地我竟然能在這裏和她達成意見一致。


    “嗯。我想怪異化的應該是。家住老師本人。”


    羽川這樣說道,讓我鬆了一口氣……啊不是這話的內容並不能讓人真正地鬆一口氣。


    怪異化。


    就像唯唯惠人偶怪異化一樣。


    就像爸爸人偶、我的防寒衣物、家住準教授的衣服和地毯怪異化一樣——和我們把小熊人偶做成了有眼珠的怪異一樣。如果家住準教授自己也因為父母而發生怪異化,那麽到20歲之前都一直維持著嬰兒狀態也是有可能的。


    至少我是覺得有可能的。


    畢竟我認識一個六百歲的幼女。


    無論是二十一歲的少女還是百歲的童女,我都認識——所以,即使有二十歲的嬰兒,也不會覺得有哪裏不對。


    如果她自己是怪異的話,那她的領地——那間333號室,不可思議地持續怪異化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就像基於自我防衛本能的免疫細胞一樣,鑰匙沒有襲擊我們兩個的話,倒反而是玩忽職守。


    那是當然的保護措施。


    就算像我這樣遲鈍的人——竟然也明白了。也就是說家住準教授在大學的屋頂上接近一周的時間裏不吃不喝也沒死從側麵印證了這個想法。


    如果她是半怪異的話。


    這樣是無法升天的。


    怪異既不能到天國也不能下地獄。


    “被父母監禁,在籠子裏一直被當做換裝人偶來對待。這對於怪異化的條件來說已經是十分足夠的了。雖然不知道有幾成是真的有幾成是謊言。但是她本人對此應該是毫無自覺的吧。離開籠子以後。也沒有什麽使用能力的機會……如果能夠自由使用能力,也就不用犯下如此重罪了。正是因為罪行快要暴露了,觸發了她的防禦本能,所以暴走了……”


    但是,我和斧乃木醬常常進行非法侵入卻是最好的例子,犯罪的本質不就是通過跳過正當的手續,通過作弊的方式輕鬆地達成目的的嗎?本來能夠理所當然得到的人權,家住準教授卻付出了血的代價來不惜犯罪才能得到,一想到這些我就無能為力。


    不僅僅是父母、社會、法律,甚至倫理觀,這些規則都忽視了她。


    所以才產生了虐待。


    當然把責任分散給了所有人是對連帶責任的回避……但是,也有幫助她成長的人吧。就像康複訓練一樣,犯罪行為,如果沒有人幫忙的話,也是無法成立的。但是像這樣表達同情的我,一定也是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地虐待著某個人。


    不自覺。


    如果關聯的方式不同,關聯的時間不同。如果對方不是長輩,就像是和朋友們吵架,心情不好,因為饑餓而感到焦躁之類的——就算沒有責任能力,卻要為父母們在道義上進行賠償,因為這樣奇怪的想法就逃到國外去就太過火了吧。還有就算花費時間,也是要通過認真的勞作和努力才能取得勞動簽證的吧。


    不自覺。


    “嗯。不自覺。隻有這個嗎……果然全部都是不自覺產生的呢。即使她知道自己才是殺死父親的犯人,母親其實不是殺人犯。她自己也不會承認的……為了保持自我而拋棄了自我——就像向屋頂扔東西一樣。自己的謊言過於巧妙甚至騙了自己。”


    羽川的話說得很重。(吐:羽川翼你又自虐了)


    羽川對羽衣說著羽毛一樣重的話。


    雖然是因為怪異化才得以生存。但是,讓活著的人類怪異化那種感情就如同父母之愛一般,是無法被拯救的。把她逼死的原因也拯救了她——她甚至連自殺也做不到。


    這樣說的話,最初在研究室談話的時候,讓人無法相信她曾經虐待過自己的女兒,因為她看上去是一個認真的、穩重的大人。但也許是因為有過不光彩的地方,所以才必須表現成這個樣子——到處是我討厭的“不光彩的連鎖反應”。


    “布的怪異——比如說一反木棉、白溶裔、肉襦袢(分別是日本怪談裏會飛的殺人棉布、能勒死人的黏液頭巾付喪神、和怪異身上緊縛


    穿的衣服)之類的妖怪吧。或者掌握這一概念的力量是從時尚設計師那裏繼承過來的。在蘇格蘭,格子呢格紋的圖案,也就相當於家徽了。嘛,我自己也曾變過障貓,即使是夢,我也沒覺得這是噩夢。但本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是最糟糕的。”


    “並不糟糕。這反而是唯一的救贖的吧。”


    從籠子裏出來,本以為終於可以變成人類了,但如果知道不是這樣的話,家住準教授就會放棄繼續生存了吧。


    我沒有能阻止她的自信。


    “轉一圈終於到了專家出場了……如果是臥煙姐的話,一定能很好地封印住她的能力吧。”


    真是太棒了。


    原本以為能和那個待人接物都很好的姐姐已經圓滿地斷絕了關係。但是隻是欠債在不停增加了而已……因為失去了還債的機會,隻有意想不到的利息在不斷繼續累積。


    照這樣發展下去,在大學畢業後就不得不償還巨額債務了。不過就算現在發現已經晚了啦……可是,能等四年這點,果然還是大人啊。就算是那個樣子。


    也是可靠的大人。


    嗎?


    “說到專家,阿良良木君這次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斧乃木醬做搭檔呢,這也是出乎意料的最佳搭檔呢。nice body‘替換孩子’什麽的,或者是‘會動的人偶’什麽的都確實不是斧乃木的專業領域。但是不死身的怪異。不正是她的good strike嗎?”


    真是一個新穎的著眼點。


    將家住準教授形容為不死身的怪異。雖然有些牽強粗暴。但是,長達二十年的“沒有成長”“沒有死”的實際情況來看,說她是不老不死的,也無可厚非,並不是言過其實。


    這樣的話,在影縫姐知道之前就處理好了——那個正義的陰陽師,光是因為弑父這一點說不定就會忍不住對家住準教授施以絕罰了。


    過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讓她如此討厭不死身的怪異……我會有知道的那一天嗎?和製造斧乃木醬所受到的詛咒有什麽關係著嗎?


    “對了,阿良良木君。趁著我們正談論到斧乃木醬的時候,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繞了這麽大圈子,斧乃木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


    雖然很巧妙地引出了斧乃木醬的話題,但是羽川隻是強行將話題轉移到了屍體人偶的的軌道上……高中時代發生了很多事,但不知為什麽,羽川和斧乃木醬應該是沒有過接觸的。


    替從未見過麵的童女擔心,不愧是最強的人類班長。


    和她相比,我截然不同。


    雖然是想要說的,但實際上隻是因為說不出口,所以才推遲了……她的遭遇,作為委托人的我深感責任之重大。


    “裝上眼球的小熊玩偶啊……因為斧乃木醬擅自製作了怪異,臥煙姐這次真的比想象中的還要生氣呢。真是的,連無表情的斧乃木醬都快要哭出來了一樣。雖然我說是比想象中的還要生氣,但是我真的其實想象不出來。那個大姐姐真的下手了。”


    “那,那個臥煙小姐竟然!?”


    雖然沒有見過斧乃木醬,但是見過臥煙姐的羽川,像吃了一驚一般地探前了身體——我終於成功地嚇到了羽川一次。


    surprise!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是想以我的成長來嚇羽川一跳,不過——嘛,你們懂我的就好。


    我也曾經惹那個大姐姐生氣過,被她訓斥過。但她從來沒對我下手過。


    “臥煙姐及時發現我有內容長得很像她那種類型的熟女類型的學習參考書的時候,都沒有大聲斥責我呢。”


    “知道這件事的我,倒是很像大聲斥責阿良良木君呢。但是現在的我並沒有那個權限。所以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吧。斧乃木醬最後到底被怎麽了?不會……真的被處理了吧。”


    羽川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我。是祭祀,即使被處理了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話說回來,就是為了避免被“處理”臥煙姐才會那麽生氣的吧。至少我是這麽樣理解的。


    如果是被影縫姐先知道了這個事實。作為她的“實際擁有者”,她也許必須先處理掉自己的式神才行……誠如斧乃木醬所說的那樣。影縫姐自己承擔著殺死與處理的責任。


    像誇張表情一樣的生氣,該說是臥煙姐特有的溫柔嗎……她把那溫柔與憤怒當成是交流工具的風格。果然我是接受不了的。


    話雖如此,不僅是斧乃木,就連臥煙姐也庇護了我。所以,這次我也不得不讚同那種做法了……而且,家住準教授的無害化,也必須要拜托她才行。


    差不多就有百億日元了吧?


    我欠臥煙姐的總額。


    羽川剛剛才還完款。我就從她手上結果了欠債王的接力棒……這真是一場無可奈何的接力賽。


    “……那麽,斧乃木醬,被狠狠說教的之後就被無罪釋放了嗎?”


    “怎麽會,肉眼可見的懲罰還是必要的。所以在一段時間以內,引發問題的那一隻眼睛就被沒收了。”


    沒想到真的變成了眼罩角色……臥煙姐你也太高瞻遠矚了。


    而且,不僅如此。


    相比起早晚會拿回來的那隻眼睛,在我看來這個才是最終的“處罰”。


    “是從阿良良木家撤退的命令。”


    “嗯。嗯嗯。嗯嗯嗯。嗯?”


    與我和忍禁止接近的命令……立即從目前所進行的任務中撤出的處分。也就是說,長期和人偶屍體同居的生活,就到此為止了。


    說不寂寞,是騙人的。


    但是,原本就是預定外的長期滯留……從今年二月份開始,已經差不多半年了?


    這也是臥煙姐巧妙地借助懲罰,並不是通過懲罰禁閉,而把斧乃木醬從任務中解放出來了吧。現在的她恐怕已經正在進行下一個工作了吧。那麽強而有力的式神不能放在我身邊。


    沒問題,我沒事。


    “嗯,沒有被處理掉真是太好了。所謂的禁止接近命令。難道是她現在才發覺。將容易受到周圍影響的怪異,斧乃木醬繼續配置在阿良良木家是很危險的?”


    “那種事肯定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她是一個什麽都知道的姐姐……就算我家被成為危險地帶也不為過。”


    “阿良良木家就是危險地帶吧。滿是地雷,作為地雷處理班的班長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還有這種稱呼?


    對我來說,我和忍的死緩執行終於是結束了。雖然用很不錯的方法解釋過了。但司令部的決策依舊不明。


    她的本意肯定有三、四種……不對大概是一兩百種吧。


    “就是這樣,我和斧乃木醬擁抱之後告別了。”


    “沒擁抱吧。”


    沒有。


    也沒告別……她很不擅長告別。也許是繼承了忍野咩咩的性格的原因吧。像剛才那樣說明完事情後,在長談休息的時間裏,我去附近買冰淇淋的時候,屍體人偶就離開了。她並沒有用“例外多數規則”華麗地離開——嘛。本來,華麗也好樸素也罷。其實我就是不想和斧乃木離開。


    所以其實不說也沒關係的吧。


    又不是今生再也不能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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