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搖搖頭,從樹後繞出來,順手折了條樹枝,來到河邊,二話不說躍進河裏,朝那道屏障大致位置遊了過去。


    此時的趙力已筋疲力盡,正要停下緩口氣,猛然發現蘇昊在河中央沉浮,他臉色一白,吼道,“你幹什麽?危險!回來!”


    “別動!”莊哥拉住趙力,指了指冰柱頂端。


    不知何時,水柱的金光靜了下來,也柔和了許多,裏麵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動不動,似乎那妖怪也正看著河中心的人。


    蘇昊遊到目的地,已經被凍得臉色發青的他舉起樹枝,對準河心結界位置,猛地插了過去。


    “他在幹嘛?難道他以為這樣能捅破結界?”趙力不忍再看,幾乎要捂住眼睛了,他們十幾個劍師合力都不能攻破的結界,這個小兄弟竟然以為這樣就能戳破了?他當雞蛋殼呢?


    話音未落,隻聽“哢嚓”一聲,結界竟像鏡子一般,出現了細細的裂紋。


    趙力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蘇昊再一次舉起樹枝。


    哢嚓——哢嚓——


    裂紋越來越大,最終嘩啦一聲徹底碎裂,消失在空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回不過神來。


    “小心!”莊哥大叫。


    水柱頂端原本安靜的金光,忽然暴漲,光芒大盛,銳利無比,箭般徑直飛向蘇昊。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所有人回神時,金光已到了蘇昊近前。


    相比於驚慌的他們,蘇昊反倒一點都不緊張,坦然地麵向金光。


    金光逐漸消散,最終露出“蛇妖”的真麵目。


    眾人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後,紛紛崩潰了。


    說好的雙目赤紅呢?滿麵獰惡?獠牙尖利?還說有口水流了七尺長?


    眼前這妖獸,從頭頂那對赭色的尖角到尾尖不超過三尺長,身體並不寬大,背部金色鱗片閃閃發亮,從脖子到肚子有一圈圈的白色花紋,一雙不太大的翅膀在背後呼哧呼哧扇著,似乎很用力舞動才將自己那圓潤的身體撐住了,眼眸清明,黑葡萄般滴溜溜轉動,靈韻十足,身前四隻利爪如寒冰利刃,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蘇昊也是一愣。他早已發現不是蛇妖,但此時看清真身,一時竟也認不出。那對角倒像龍角,但絕不是龍。眾生皆有天命格,神為神格,妖為妖格,人為人格。龍乃神獸,天命神格,但眼前這物,雙眸雖靈秀,一身妖氣卻遮掩不住,說明他確實屬妖。


    難道是妖獸潛蛟?可蛟有這麽短的麽?還生翅膀?


    思索得正入神,蘇昊冷不丁吃了口冰水,嗆得差點飆淚,這時才想起自己原來還在水裏。


    手腳都快要被凍木了,他趕緊提氣往岸邊遊去。


    那短小圓潤而又生得彪悍的小妖獸見他要走,尾巴一掃調轉方向,快速扇動翅膀,跟著他在他頭頂飛舞著。


    蘇昊好不容回到岸上,小妖獸在半空盤旋了一陣,猶豫了好一會,大約是忌諱莊哥等人劍師身份,終究沒落在岸上,而是在距離蘇昊一丈遠的河麵上,像開始時那樣在河心起了一道不高的冰柱,然後像隻獵犬般警惕而老實地蹲坐在冰柱頂端。


    所有人立刻圍到了蘇昊身邊。


    “到底是怎麽回事?”趙力糊塗極了。明明十幾個人都攻不破的結界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用樹枝捅破了,蛇妖也不是蛇妖,而是變成了不知道什麽的鬼東西,他簡直要瘋了。


    “嗬嗬,結界不是這小家夥所為,” 蘇昊撩起自己濕漉漉的衣角擰水,說,“那是與結界很相似的水牢術,一般人很難辨別,應該是為了困住這小家夥。”


    什麽?結界竟然是一道水牢?眾人麵麵相覷,完全不能理解。


    “既然要關他,為什麽水牢術能這般容易被……”趙力說不下去了,他們無能為力的牢術被一根樹枝攻陷,實在無法接受現實。


    蘇昊搓了下凍僵的手,“水牢術雖隻是水係二段法術,卻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牢術。他同時具有最柔韌也最脆弱兩個特點。柔韌是因為他永遠無法從內部打碎,脆弱卻是任何水牢術都有一個最致命的缺口,隻要在缺口處輕輕一擊,水牢就能不攻自破,容易得哪怕三歲孩童亦能做到。相反,若是找不到缺口,擊碎水牢術無異癡人說夢。”


    聽這麽一解釋,大家心裏好受多了,總算不是他們無能,而是水牢術的特點所在。


    蘇昊略一思考,繼續說,“至於為何要使用水牢術,我猜施術人並不想真的將這小家夥關在這裏,可能隻是略施小懲,隨便關幾天,隻是沒料到他一無朋友二無親人,沒人相助,竟生生被困了這些年。”


    蘇昊說完,同情地看向妖獸。但後者看上去一點都不難受,反而對周圍一切都很好奇的模樣,正東張西望,四處打量著。


    莊哥突然問,“既然一般人無法辨別,為什麽你會知道水牢術?”


    這妖出現近三百年,期間來除妖的人成千上萬,無一發現結界是水牢,結果眼前這青年不僅一眼就發現水牢術的端倪,還準確找到他的缺口,要知道找到水牢缺口絕非易事,沒有超凡的經驗與眼力決計發現不了。但青年卻幾乎在同時發現兩點,他到底是什麽人?


    “嗬嗬,是因為水牢術是我所創,”蘇昊誠實道,“至於為什麽找到缺口,這個不好說,因為經驗?”


    “……”


    好半晌無人開口。雖然他們對水牢術不熟,但水牢術屬牢術一種,由劍神青彥真人所創,這種常識還是清楚的,但眼下這毛頭小子居然說是他所創,言下之意他是劍神?這是要笑掉人大牙嗎?就算他一時發現了別人不甚清楚的水牢術,但就此把自己吹噓到與劍神平起平坐,未免太也自高自大。


    良久,趙力忍不住罵道,“胡說八道。”


    蘇昊不甚介意,“各位,事情既然已經解決,我就先行告退了。”


    說著,蘇昊撥開眾人準備離開,正自娛自樂的小妖獸看見後,也忙揮著翅膀跟了上來。


    “等等,”莊哥攔住他,“你可以走,但是他必須留下。”


    莊哥特地指向妖獸,而後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


    蘇昊輕笑道,“看他靈氣潔淨,隻算妖不算魔,各位兄弟大可不必為難他。”


    “不行!”莊哥斷然道,“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淪為魔物。再者,我們此次本就為除妖而來,若空手而回,叫我等顏麵往哪兒放!”


    蘇昊問,“為了顏麵,你們就可以濫殺無辜了?不知各位兄弟都出自哪一門哪一派,祖師爺爺是否教導過仙門四重戒?”


    仙門四重戒是所有修真弟子踏上修真之路的四條重戒,分別為不可濫殺無辜,不可自持身份欺淩凡人,不可奪取他人修為,不可自輕自賤自暴自棄。如若犯戒,有傷陰鷙,天道不容,於修真之人最是忌諱。


    提到四重戒,莊哥眉頭緊皺,不甘心地瞪著小妖獸,半晌,終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蘇昊點了點頭。看得出來莊哥這群人是十分認真而踏實地在修煉,四重戒雖說是每位修真弟子必知,但若真破了戒,他人又耐你何?如同和尚吃肉,也是犯戒,但造不成實質上的傷害。隻有一心修煉之人特別注重這方麵,就如同真和尚一心向佛。


    “他還是不能跟你走!”靜了片刻,莊哥仍舊不死心道,“我們不會傷害他,但是防止以後他傷人,他必須跟我們走。”


    蘇昊瞥了眼妖獸。大約因為他破了水牢術,小家夥如同剛破殼的小雞仔,隻跟他親近,總跟在他身邊,大概等再過一陣,小家夥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就會離開了。但若是落入別人手裏,從此就隻能作為被降服的妖獸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恐怕還不如被關在水牢中。無論如何這是蘇昊不願看見的,他搖搖頭說,“你們怎麽可以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對他下手?”


    “什麽莫須有,這是防患於未然!”趙力梗著脖子狡辯道。


    蘇昊說,“既然如此,這是我放出來的,理應由我負責,不勞各位擔心。”


    “你……”趙力無話反駁,臉憋成了紫紅色。


    “小兄弟有擔當,”莊哥冷聲道,“可你有能耐嗎?”


    趙力接聲道,“敢不敢擺擂台陣,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能耐?”


    擂台陣,顧名思義,乃修真弟子較量彼此功力的場地。因為弟子之間除非世仇,大多很是珍惜自己性命與修為,但又因為種種原因需要兩人或者兩組對手決出勝負,在不想損傷太多修為的前提下,擂台陣應運而生。擂台陣根據用途分為許多種,也根據擺擂人的境界高低各有不同。進入擂台陣之前,雙方會立下規矩,譬如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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