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忠寶直接帶著徐久照去了封窯鎮上唯一的銀行——郵政銀行儲蓄所,辦理了銀行開戶手續。不僅給徐久照辦理了存折銀行卡,還非常熱心的教給他怎麽在櫃員機上取款。


    等到他倆辦完了這件事情,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徐久照沒讓馮忠寶走,反而是拉著他找了一間看起來還算可以的飯店請他大吃了一頓。


    馮忠寶不像是他舅那樣好酒,卻是一個地道的吃貨。席間他吃的高興開心,徐久照就問了他很多銀行卡的使用方法,例如:電話銀行、手機銀行、網上銀行。馮忠寶還告訴他,現在出門身上不必帶太多現金,直接刷卡消費就可以。


    而銀行也有很多家,但是如果要論使用方便,還是要數在全國各個城縣鄉鎮都有營業點的郵政儲蓄卡。


    當然,如果是在大城市裏消費,還是要辦理工商建設這種大銀行的卡,營業點多,非常便捷。


    在徐久照的詢問下,他終於知道了手機通訊和使用的便利。吃完晚飯,馮忠寶就拉著他去了鎮上的移動營業廳看手機。


    營業員極力給他推薦一款高端智能機。隻可惜徐久照想起自己放在月餅盒子裏邊的二手諾基亞,倆人看了半天最後頂著營業員不快的目光離去了。


    倆人在廠子門口分道揚鑣,徐久照騎著電摩回到了福利院的單間裏。


    從箱子的夾縫裏邊拿出月餅盒子,徐久照把十幾張緋紅色的紙鈔塞進了衣服內兜裏,等明天去了鎮上存起來。


    徐久照拿起那個手機,左看右看,憑借著在移動營業廳的觀察把手機給開機了。


    他放了那麽長時間不管,手機早就沒電自動關機。開機之後提示充電的係統鈴聲和滯後的短信消息鈴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徐久照又找出吳久利給的充電器,插上電源衝上電。


    他坐在床上,好奇的擺弄著手機。


    吳久利把手機給他的時候,手機早就被恢複了出廠設置,卡也是一張新卡,聯係人裏邊就隻有吳久利給存進去的他自己的電話號碼。


    短信箱裏躺著十幾條信息,有移動商發來的係統消息、也有幾條垃圾廣告,除此之外就是吳久利發來的。


    一開始是問候他身體情況的,到後來就是問他怎麽不接電話,到最後則是無奈的讓他開機回電話的。


    徐久照看到這裏,心下感動,趕緊笨拙的操縱著手機給吳久利打了過去。


    “喂?久照,你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吳久利接起電話,不等徐久照出聲一連串的抱怨就從手機裏邊傳出來。


    徐久照把手機貼在耳朵邊上大聲的朝著手機說道:“讓你擔心了,我這邊沒什麽事情,就是之前剛回了窯廠工作,把手機的事情給忘記了。”


    “……”吳久利那邊可疑的沉默了一會兒,才聽到他聲音無力的說道:“你聲音小點,你哥我的耳朵還不聾呢。”


    徐久照頓時臊成了一個大紅臉,輕咳兩聲,聲音壓低了一些,不自在的說道:“這樣行不行?”


    “可以,你說吧。”


    “你在那邊工作怎麽樣,回去之後工頭沒有難為你吧?”


    對於這個醒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徐久照自然而然的有一份親切感。


    “我挺好的,這邊的工頭哪敢為難我,借他倆膽也不敢!”吳久利豪氣的說道,一股彪悍之氣撲麵而來。


    “那就好。”徐久照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對了,我重新回窯廠了,現在已經成了正式工。這次燒窯我得了2000塊錢的獎金,你把你的銀行卡號告訴我,我給你打過去。”


    那邊吳久利不悅的說道:“你這是幹什麽?我不是說過錢不著急還嗎?你傷才剛剛好,多養養身體才是重要的。再說明年你就成年了,也該準備準備搬出來住的東西。房子家具電器,哪樣不要錢?!你還是個小年輕,電腦什麽的你也該買一台吧?我給你那手機也是個舊貨,攢錢了你也換一個智能機。”


    徐久照卻說道:“換什麽智能機,這手機能接能打,挺好的。這個就夠使了。家具我找老木匠到時候打個床打個櫃子書桌也就夠用,電腦電器我基本上也用不著,屋裏邊有個點燈照亮就行。”


    吳久利無語半晌,然後說道:“你這會摔了一下真是摔壞腦袋了,怎麽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了呢?跟個老古董小老頭一樣。久照啊,咱可是生活在現代新社會的人了,不享受電器電力的便捷,不白生在現代了?聽話,錢你不必急著還我。你自己留著到時候買點家具電器,置辦家當用。”


    徐久照讓吳久利說的一番汗顏,他本質上來講還真就是個老古董。


    吳久利在電話那邊接著說道:“你心理負擔也不要太大,左右我這邊也不著急用錢,等真需要的時候自然會跟你張口要。”


    徐久照點點頭,才想起對方看不見,說:“我知道了久利哥。”


    “嗯,這才對。”


    接著倆人又說了一會兒就掛斷了電話。


    徐久照拿著發燙的手機開始反省,他不能因為現在的經濟狀況就這麽節省。套句今天剛從馮忠寶那聽來的話,太不接地氣了。


    跟常人不一樣,對徐久照來說那就意味著破綻。


    徐久照抬著腦袋想了想,家具還是找人打,但是真的搬家之後也不能一件電器也不買,至少……也要買台大腦袋的電視機。


    做了這個愉快的決定,徐久照又寫了幾篇字帖,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來到瓷器廠裏,遠遠的徐久照就看見鄭老板跟蔣忻倆人跟張文釗站在庫房門口說話。


    徐久照沒有多看,直接走去了高師傅的工作間。


    因為高師傅不在,馮忠寶就跟放了羊一樣,人直接不來,不知道跑哪裏撒歡去了。


    徐久照獨自在工作間呆了一會兒,不知道要做什麽,幹脆拿起工具鏟奔到廢棄窯坑繼續挖。


    他這樣偷懶,倒是也沒人管。往常這個時候,窯師窯工們就要開始準備下一批次瓷泥了。


    這批是上海老板的訂單,韻文也不是總有訂單的。平常沒訂單的時候都是廠長指定要仿的款式,這次張文釗還沒有說,窯師窯工們自己先開始了準備工作。


    大批的瓷石被塞進了粉碎機裏粉碎成粉末,平靜了一天的廠區又開始轟隆轟隆的響起機器開工的聲音。


    那聲音傳到廢棄的窯坑,動靜已經很小了。徐久照伸頭看了看工作區的員工們,發覺沒有人來叫他,幹脆繼續挖。


    他已經挖了很深的距離,本身原來坑最深的地方,就有將近2米,他昨天又挖了好幾個小時,再怎麽動作小心,也延伸下去了1米。


    深入到了3米的距離,徐久照終於看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一塊瓷片。


    徐久照精神一震,摘下手套小心的把土撥開。


    那瓷片不同於以往韻文填埋的瓷片,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正經八百的老東西。


    因為被長時間的掩埋,瓷片表麵沾滿了泥土,帶著一股子土腥味。徐久照用手捏住瓷片,手指撚了撚土渣紛紛掉了下來。


    徐久照目光一凝,原本因為找到目標而露出喜悅表情的臉僵住了。


    瓷片不大,長約3厘米,寬1.5厘米,高大約2.5厘米。


    這塊瓷片斷麵露出細膩的胎質,麵上一層透明的琉璃釉質。抹去泥土後,瓷麵蹭在手指上顯得很溫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久照感覺一股暖意從手指傳進了他的身體裏。


    這塊瓷片的顏色是天青色的,就好像是雨後初晴那般的美麗。雖然在土裏埋藏了幾百年,但是普一出土,瓷片在陽光的照射下自然而然的暈出一層如玉般晶瑩剔透的光芒來。


    “雨過天晴雲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徐久照神色複雜的看著手指間的碎片,有悲有喜,心中酸澀卻又有種恍然。


    這瓷片如果還在它的整體上,一定更加的美麗如幻。徐久照根本不用想象就知道那般景色是多麽叫人迷醉。


    因為他手中的瓷片正是通過他的這雙手親手燒造而成。


    而這窯坑底下也果然如他所預料,就是幾百年前他被陶金和恩師所騙,來到河南燒窯所在的遺址!


    一時之間徐久照悲從心起,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滑落了下來。


    他一生酷愛天青瓷係,對柴窯和汝窯仿作的研究幾乎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然而也就是他這愛好,才讓他身陷牢獄最後死於非命不說,還連累了家人老小發配苦役。


    柴窯珍貴,舉世難見。人常說柴窯出品“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是比黃金還要貴重的多的寶物。隻是一片瓷片,也價值千金。


    徐久照完全是通過汝窯仿柴窯的作品上來逆推柴窯的珍品是如何燒造的。陶金使人帶他去河南就是為了造出仿柴窯的作品,而替換出宮內真正的柴窯珍品。


    陶金為了讓他仿造出沒有絲毫破綻的柴窯瓷器,甚至想方設法給他找來了真正的柴窯瓷器。


    正是因為有這件柴窯作品作樣,徐久照燒出了和真正柴窯別無二致的瓷器。


    那個時候徐久照意氣風發,多麽的驕傲自豪。他那個時候有多麽的得意,進了鎮撫司之後就有多麽的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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