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無比短暫。


    整個十三組明顯自成一體。蘇折跟楚子沉科普了一下十三組之雷炎篇後,雷炎就怒氣衝衝的從台球桌上下來,捧著個托著十餘杯威士忌的餐盤,不懷好意的來灌小白臉。


    羅政徹底走上了為美色所迷的道路,竟然還大言不慚的想要幫蘇折擋酒。把蘇美人笑的花枝亂顫,最後用一句“未成年就不要喝酒”徹底傷到玻璃心,遠遠的把人打發走。


    雷炎聲音很大,偏偏他還不自覺,撒歡兒一樣的催了蘇折好幾次,引來了好幾個看熱鬧的人圍上來旁觀蘇美人那張略略為難的組花臉。


    蘇折平時不喝酒,看到麵前密密麻麻的酒杯第一個反應就是吾命休矣!他端起酒杯裝出一副大氣豪邁的樣子,做著最後掙紮的磨蹭,妄想可以利用美色拖延時間。可惜雷炎天生少一根憐香惜玉的神經,蘇折百戰百勝的顏壓根沒被雷炎看在眼裏。


    正當蘇折打算稍微喝那麽一點含混過去的時候,柳章台笑意盈盈的半掩著麵,推開圍住蘇折雷炎的一小圈人,身姿嫋嫋的走到他麵前。


    蘇折眼睛微微一亮:求解救!


    柳章台露在外麵的眼睛彎了彎,放下手中那支團扇,從雷炎麵前的托盤中撚起一支威士忌,然後毫不猶豫的當著眾人的麵一口悶了。


    她姿態漂亮動作優雅,一整套喝酒的流程宛如行雲流水,頃刻之間三杯烈酒就都下了肚。她對著蘇折亮了亮幹淨的杯底,溫柔一笑,卻讓蘇折感覺到了大宇宙的惡意。


    蘇折:“……”臥槽!臥槽!同事之間的情誼呢?人和人之間的愛和信任呢!柳章台你個看上去溫柔的女漢子逼煞我也!


    雷炎:嗬嗬,同事之間的情誼?有那種組長你跟我談情誼?你特麽在逗我!


    柳章台把幹幹淨淨的杯底又衝著眾人一亮,頓時博得滿堂彩。蘇折身邊的起哄聲更大了些,有人還稍微擠兌了蘇折幾句:“小蘇,你連章台這樣柔弱的妹子都喝不過?”


    蘇折:“……”柳章台那丫是個千年柳樹精,根係蔓延能有半裏之遠,百米之深。小小一杯威士忌對她來說算什麽,你把一桶威士忌澆到她樹根下她都不會有反應!這特麽能比嗎!能比嗎!


    柳章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重新回到楚子沉身邊小聲解釋:“蘇折酒量淺,喝多了會賣萌,逗起來也有趣,所以大家總喜歡讓他喝。”


    說到這裏,柳章台又是以扇遮麵,微微一笑:“不過他總是推三阻四,不會真喝。”


    看在那張臉皮的份兒上,他多服幾句軟,也不會有人舍得讓他多喝。可惜他今天玩得太high,惹上了把他當小白臉階級敵人對待的雷炎。


    由此可見,一招鮮其實沒法吃遍天的。


    蘇折深深吸了口氣,滿臉都寫著“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苦逼,正打算效仿柳章台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把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一個女服務生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哪位是蘇折蘇先生?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他。”


    蘇折雙眼一亮,幾下就撥開人群逃了出來:“我是!小姐真是麻煩你了啊,太謝謝了,就是這個東西吧,我等了很久——”


    蘇折麵對救星的客套,在看到了掌心的東西後突兀的戛然而止。


    他麵前的女服務員被這麽個傾國傾城的漢子道謝的臉色微紅,連連說這沒關係,轉身有些倉促的跑出房間。蘇折卻已經完全顧及不到她,他用一種近乎恐慌的眼神看著手心裏純白色的優盤,整條手臂都在不斷顫抖。


    這個優盤……這個優盤!


    蘇折猛然打了個寒戰,一時間眼前仿佛閃過無數畫麵。他如墜寒潭一般手指瞬間指冷的驚人。他的記憶裏仿佛突然就充滿了光與影,一幅幅血腥殘酷的場景流水一樣從他的腦海中劃過。


    還有人一時沒有眼色,上來不依不饒的攪合,等到近了都被蘇折慘白如洗的麵色驚住。


    神出鬼沒的顧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他沉著臉把蘇折身邊圍著的人趕走,伸手想要接過蘇折掌心裏的優盤,卻被蘇折連著手指一把握住。


    這絕不是什麽曖昧的動作。蘇折握住優盤用足了力,顧然的手指一瞬間有些扭曲,幾乎能聽到骨節摩擦扭動時讓人牙酸的咯吱聲。顧然的皮膚被強大的壓力按的青白,他卻毫無覺察一樣沒做出任何自衛動作來。


    蘇折猛然抬起頭凶狠的瞪向顧然,就在剛剛端詳優盤的短短時間裏,他的雙眼已經赫然被血絲充滿!“你別碰……”


    “你眼睛是x光嗎,還能給優盤雕花?”顧然好像完全沒有顧忌自己馬上就被拗斷的手指:“我帶了平板,去隔壁看。”


    蘇折已經不自覺的張開嘴來呼吸,好像如果不這樣就完全無法供給身體氧氣。他喘.息了幾個來回才稍稍冷靜了一下,啞著嗓子應了聲是。


    顧然從他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用另一隻手抓住了蘇折的後頸衣服,幾乎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還有些茫茫的蘇折半拖半拽的提溜到隔壁包廂。


    他轉手開機,三下五除二的把優盤插好,視頻打開,然後又伸手把蘇折拖到自己身邊按在座位上,冷聲道:“看吧。”


    視頻並沒有一開始就顯現出廬山真麵目,它先雲山霧罩故弄玄虛的黑了會兒屏,過一會兒才傳出一個冰冷鋒利如同金屬摩擦的電子合成音。


    “好久不見,蘇先生。作為mark性命的回禮,我向您獻上令師兄前來寒舍做客第八個月的視頻,聽音如晤,望您欣賞愉快。”


    蘇折猛然打了個寒戰,他的聲音沙啞又微弱:“mark是是麽人?”


    “組裏最近不興殺戒,唯一殺掉的一個,就是章台跟楚子沉做任務那次。”顧然萬年難得一見的嚴肅了一回,沒有叫任何代號,隻是正正經經的讀出名字。


    蘇折看著那份視頻的目光明顯有些恐懼,好像是膽小鬼半夜讀恐怖小說,既想看到結局,又糾結著還要不要繼續向下翻頁的掙紮。


    “為什麽……為什麽殺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滿意蘇折的失態和軟弱,顧然又恢複了那種油鹽不進的死德性。難得一尋的體貼溫情徹底喂狗。他一字一頓道:“他.欠.操!”


    顧然果然是需要滿口賤語來作為養料的,說過這句話後,他的臉色和眼神都明顯舒心多了。


    真難為他能剛才強壓著自己說那麽兩句人話。


    視頻還在無情的繼續向下播。過了一小段的黑屏時光,屏幕完全的亮了起來!


    很明顯,從畫質上就能看出,這是一段監控錄像。


    屏幕猛然亮起,是因為監控攝像的地方,正在被打著強光。


    強光下麵躺著一個人,被牢牢的束縛在一張眼色冰冷的椅子上,光線直直的照著他僅有的一隻眼睛,也照出了他另外一隻完全被挖成血窟窿的空洞眼眶。


    蘇折乍然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已經枯瘦慘白的脫了形,然而依舊不難看出那張跟蘇折一模一樣的美人臉!


    那個帶著金屬質感的機械音又響了起來,作為這段畫麵的旁白:“以令師兄的姿容風華,我們其實並不願意這樣折磨他。可惜他的精神未免太強悍,我們也隻有把他的身體和精神一同逼到極限才能讓他回答問題——蘇先生覺得呢?”


    蘇折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一向最注重保養自己的臉,從不肯讓它出現一點不雅的神色,然而此刻,他的表情近乎猙獰。


    視頻裏終於有了聲響。


    那是一個極富誘惑力的低沉嗓音,帶著種千回百折的惋歎:“孟先生,你這又是何必?連你師弟都不記得你,不記得師門,偏偏讓你一個人在這裏苦熬。”


    那個人先沒頭沒腦的丟下這一句,又吩咐道:“把強光關了,對待孟先生,不要這麽失禮。”


    強光啪的滅掉了。


    剛剛光線太刺眼,讓蘇折除了那張被照得慘白的麵孔外再看不見其他,等到強光關掉,他才看清他師兄的具體情況。


    孟謙的身上多處包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還有鮮血蔭出來。這個人仿佛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表情呆滯到麻木,再也看不出當年溫柔微笑的半點影子。


    連續八個月高強度的拷問,已經完全摧毀了他的身體和精神。


    他對麵悠然坐著的男人臉上覆著一張麵罩,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麵罩做過特殊處理,讓他的聲音低沉微啞又悅耳,帶著滿滿的磁性和誘惑力。


    “我真替孟先生感到悲哀。您在這裏忍受了五六年的痛苦,可如今您師弟都已經不記得您是誰。”孟謙的麵色沒因為這句話有任何變化,他的神色還是死氣沉沉的麻木。


    男人察言觀色一番,衝著孟謙身邊幾個穿著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揮了揮手。


    有一個在身邊的電腦上操作幾下,孟謙麵前的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幅巨大的光屏投影,一張年輕而英氣逼人的麵孔躍然其上。


    年輕男人似乎在跟親密熟悉的人私下聊天,氣氛一片輕鬆愉悅。短視頻是偷拍,隻截取了其中最關鍵的一小部分——“師兄?噗,你開什麽玩笑,又不是電視劇,我沒有那種東西啊。”


    那不是我!


    蘇折隻覺得通體生寒,已經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這是孟謙去了那個鬼地方後的第八個月,他那時候才十二三歲,怎麽可能是這幅十七八的樣子!


    然而他也知道,高強度的折磨和不辨晝夜的監.禁已經讓他的師兄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能力,而孟謙危險的精神狀態,也讓他失去了最基本的那點辨識。


    審訊的男人對這一點利用的遊刃有餘:“當然,您離開貴師弟的時候他剛十多歲,忘記您也不是不可原諒的事——不過您是否知道,他現在也成了永夜的一員呢?”


    原本如同一灘死水的人猛然沸騰,孟謙在那張椅子上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啪的一聲,讓孟謙的身體不自覺的抽搐幾下,他的表情也跳動著扭曲了。


    因為那番掙紮,他被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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