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九好奇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頭頂看,清蓮不禁眯了眯渙散的銀色眸子,把頭仰高了一點沉沒在了黑暗裏。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蘇九實在是能力有限,彎不下去腰,見清蓮有意躲避自己,直覺有蹊蹺。


    他為什麽要躲避她的目光呢?明明他頭頂上有兩隻類似耳朵的東西,難道是她出現了幻覺嗎?


    使勁挪動著自己被捆成粽子一樣的身軀,蘇九壓低聲音問他。


    “清蓮,你還有力氣嗎?幫我鬆綁一下,我被他們用繩子綁了大半天,身體難受死了!”


    她從來沒被人綁得這麽結實過,難受死了!


    “你……轉過身來!”清蓮閉眼低低地沉吟,那聲音聽上去非常的虛弱無力。


    蘇九費了一些力氣才在清蓮的麵前把自己的背對著他,隻覺得背後有一陣陰風乍起,然後她身上的繩子就自動脫落了。


    把身上解下來的繩子厭惡地扔到了一邊,蘇九腰酸背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跑過去把圓圓身上的繩子也解了,並且把她平放在一堆幹淨的稻草上睡著,這才折返到清蓮的地方又蹲了下去。


    “清蓮,你怎麽樣了?”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清蓮受傷的肩膀,蘇九隻覺得掌心下一片濡濕,像是要被鮮血完全浸染透自己的手指一樣,觸目驚心地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暫時還死不了,你不用擔心!”清蓮費力地抬起一隻手,厭惡地抓住她的手腕,立即把她按住自己肩膀的那隻小手給甩開了。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


    蘇九被清蓮甩開手腕的一瞬間是憤怒的,但手腕上傳來的濕濡感告訴她不要和一個重傷之人多作計較。


    清蓮傷得很重,如果不及時給他止血的話,他很有可能流血過多而死。


    思及此,蘇九連忙低頭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個瓶子,打開瓶蓋,沾了些藥膏先往自己的脖子上塗了些,然後雙膝跪地,借著那小氣窗投下的微弱光亮,蘇九用力去扒清蓮身上的衣服想給他上藥。


    幸好她身上時時帶著這個能快速止血事後還不留疤的傷藥,不然清蓮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裏。


    “你幹什麽?”清蓮坐起了身體,虛弱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惱怒斥責她,同時雙手也沒有閑著,使勁把蘇九靠過來的身體往外推。


    “我幫你把衣服脫了,我這裏有傷藥,可以幫你止血的。”


    蘇九誤以為清蓮認為她要對他意圖不軌,便一邊使勁扒他衣服,一邊急忙跟他解釋道。


    她沒這麽好色好不好,這種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沒有什麽比保命更重要。


    “我不需要!”清蓮抗拒,使了點力把蘇九震倒在了地,身體因為過度消耗體內的真氣而虛弱不已。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好心好意關心你,你卻一點也不領情,強得跟頭驢似的!”蘇九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複又爬過去扒清蓮身上的衣服。


    “你最好老實點,我們好歹相識一場,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的麵前!”


    不識好人心,狗咬呂洞賓!


    圓圓被蘇九的厲喝聲給吵醒了,哭著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她的身邊,緊緊抱著她的腰不肯鬆手。


    “公主娘親……圓圓……怕……”


    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遭受到多番的驚嚇,心裏肯定是恐懼不安的,蘇九也明白這一點。


    “圓圓別怕,公主娘親在這,不哭哦。”


    蘇九隻能暫停扒清蓮衣服的動作,彎下腰去把圓圓抱在了懷裏,一遍又一遍地誘哄她。


    “圓圓,乖哦,這位叔叔受了很重的傷,娘親必須給他上藥,不然他會死掉的。”


    蘇九低頭親了親圓圓的小額頭把她放到了地上,聲音極其柔和地跟她說道。


    她相信圓圓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一定會聽話的。


    “好的,公主娘親。”圓圓乖巧地點了點頭,懂事地自己用手擦眼淚。


    清蓮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小孩子在,見蘇九對她那麽溫柔,篤定這兩人是一起被抓過來的,可這個小姑娘為何叫九公主公主娘親,而非娘親呢?


    而且他那日在公主府裏,並沒有見到過一個孩子。


    清蓮狐疑,但馬上被肩膀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你別碰我!”清蓮痛得咬牙,虛弱的身體頹然地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再也使不出一分的力氣去推開蘇九,但嗬斥她的聲音依然冰冷有力。


    “你的衣服和傷口黏在了一起,撕下來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蘇九一邊跟他解釋,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清蓮身上的衣服與他帶血的皮肉分開。


    由於清蓮身上隻穿了一件蘇九送給他的紫色外袍,裏麵沒有穿中衣和裏衣,因此蘇九脫衣服的過程還不算困難。


    “公主娘親,這位叔叔好凶!”圓圓在一旁害怕地小聲嘀咕道。


    “圓圓,別怕,他不會傷害你的。”蘇九聽了失笑。


    若是圓圓在亮光裏看見清蓮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一定會誇他比二爹長得還漂亮的。


    “哼,我剛才殺了很多的人,你如果不乖,我連你也一塊殺了!”


    聞言,清蓮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小孩子惡作劇一樣,故意出聲恐嚇膽小的圓圓。


    “公主娘親,圓圓怕……”圓圓嚇得立即抱住了蘇九的腰身,把小臉緊緊地貼在她的後背閉眼小聲道。


    “清蓮,你恐嚇一個小孩子有意思嗎?”蘇九一邊哄著圓圓,一邊怒斥清蓮,同時上藥的力度也很大,痛得清蓮咬牙直悶哼。


    “我告訴你,現在我們三個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你,也蹦不了我,我們最好合作點,不然誰也別想從他們的手裏逃掉!”


    蘇九幫清蓮擦完了肩膀的傷,又伸手撫上了他胸口的傷。


    “他們也太狠了,怎麽把你傷成了這副德性?”


    一劍穿胸的傷若換在別人身上或許當場就斃命了,可是清蓮還活著,這很不簡單。


    “你給我塗的是什麽藥?”清蓮閉眼低聲道。


    她的藥很管用,塗上了以後感覺沒那麽疼了,而且有一股清涼的感覺一直往身體裏擴散,很舒服。


    “這是我父皇給我的傷藥,很好用的,之前我被人挾持,脖子上被劃了好幾道,用這藥塗了以後,一點疤也沒留下,是不是很神奇?”


    蘇九很小心地幫清蓮的胸口上藥,因為胸口的傷很重,必須要小心塗抹。


    “上次你腳踝上的傷好了嗎?是不是也沒有留下什麽疤痕?我也是拿這藥幫你塗的。”


    蘇九像獻寶一樣跟清蓮炫耀這藥的神奇功效。


    清蓮無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腳踝處,抿唇,隨即用一種晦澀難懂的目光看著蘇九垂在他胸前的小腦袋。


    腳踝處的確沒有落下一點的傷疤,這藥也的確很好用。


    “你父皇對你很好嗎?”


    清蓮把自己的臉隱在了黑暗裏,如此這番問蘇九,聲音清冷而沒有感情。


    “父皇對我很好很好,我要什麽他都會給我,就算我任性胡鬧,他也會由著我胡鬧,總之他在我的眼裏,並不是琉璃國的一國之主,而是很疼愛很疼愛我的好父親。”蘇九微微仰頭看著清蓮的臉,說起蘇邪的時候,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父皇真的很疼她,比她現在的爸媽都還要疼她。


    聞言,清蓮無力地垂下了眸子,不再說話。


    蘇九細心地幫清蓮塗完了胸口的傷,想著他背後的傷還沒有上藥呢,於是蘇九對他開口說道。


    “清蓮,你轉過身來,我幫你後麵也上點藥!”


    “不用了!”


    清蓮深吸了一口氣,很直接地一口拒絕了她。


    他如今妖力外泄,根本沒辦法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她隻是一個平常人,見了他的真身肯定會害怕。


    “清蓮,你跟我鬧什麽別扭,我又不害你!”蘇九氣急,幹脆自己動手把他的身體從牆上拉了過來,繞過他身側,將手指上的藥膏往他背後的傷口塗去。


    “你!”清蓮虛弱地沒有半分的招架之力,隻能任由蘇九宰割。


    蘇九塗完後,赫然發現清蓮的銀色發絲下藏著一樣毛茸茸的東西,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沒想到還沒有摸著,那毛茸茸的東西便動了動,往銀色發絲下使勁藏匿著,似乎一點也不想讓蘇九看到。


    再說蘇九是什麽人,看見了能當自己什麽也沒看見嗎?那除非自己睜眼瞎了!


    咬了咬唇,蘇九眼疾手快地扒開那濃密的銀色發絲,一下子把那毛茸茸的東西用力抓在了自己的雙手裏。


    感覺好像是……一條尾巴。


    被抓住狐狸尾巴的清蓮立即惱羞成怒地衝蘇九低吼道。


    “快點放開,不然我連你也一塊殺了!”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定要把她殺了!


    “你這東西是尾巴吧?”蘇九不但不懼怕清蓮虛弱至極的威脅,還很好奇地在他的尾巴上摸了好幾把,終於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所想,高興地眯眼笑道。


    “沒想到你真的有尾巴誒,那你有沒有一雙萌萌的狐狸耳朵?”


    說著,蘇九立即放開了清蓮的狐狸尾巴,去摸他的頭頂。


    她剛才好像看見他頭上長耳朵了,那應該不是她的錯覺。


    清蓮費力抬起的手臂沒有及時阻止蘇九在他頭頂上肆虐的小手,一雙可憐的狐狸耳朵頓時遭到了蘇九的瘋狂肆虐。


    “嗬嗬……沒想到你真的長了尾巴和耳朵啊,好萌好可愛!”蘇九對清蓮的那雙狐狸耳朵簡直愛不釋手,不管怎麽蹂躪也不嫌多。


    她很想看看此刻的清蓮是個什麽樣子,臉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別扭吧?


    想到這裏,蘇九壞心一笑,半直起身來,俯身親了他的狐狸耳朵。


    有耳朵的清蓮肯定很可愛!


    “你……”清蓮沒想到蘇九會有這樣的舉動,當即懵了,懵過之後,一張慘白的俊臉因為害羞而漸漸暈成了粉紅色,抿緊薄唇,狐狸尾巴和耳朵無措地動著。


    “你……不怕我嗎?”


    “我為什麽要怕你?”蘇九重新跪坐在清蓮的身邊,一隻小手還戀戀不舍地摸著他頭上的狐狸耳朵,高興地眯眼反問他。


    她最喜歡這樣有耳朵的清蓮了,為什麽要怕他?


    “因為我不是人,是隻妖狐。”清蓮頭上的狐狸耳朵動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對蘇九說道。


    人總是害怕妖怪的,無論妖怪幻化成人形有多麽漂亮,但一旦露出了真身都是醜陋的。


    “我知道你是隻妖,而且是隻狐妖。”


    蘇九的聲音沒變,依然透露著她雀躍的心情。


    他以前問過她如果他是妖呢,那時候她就猜到他不是人了,而且從他趴在床上睡覺的姿勢來看,他應該是隻狐狸。


    鬼怪傳說裏,也隻有狐狸才能幻化成最傾國傾城的美人。


    “你怎麽知道的?”清蓮無力地將虛弱的身體倒在冰冷的牆麵上支撐著,問出口的話充滿了好奇的疑惑。


    她並不怕他,他還要殺了她嗎?


    “我猜的,沒想到竟然被我猜對了!”蘇九眯了眯晶亮的杏眼,把那天他們倆的對話翻找出來講給他聽。


    清蓮靠著牆,閉眼傾聽著蘇九輕快柔和的聲音,輕輕地扯了扯嘴角,然後一點點地沉入了夢鄉。


    他好累……


    蘇九說到一半隻覺得自己的肩膀上壓來一個沉重的頭顱,險些把她壓著往一側的地麵倒去,那雙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卻因這樣的姿勢而緊貼著她的麵頰,帶給她一種癢癢的,很奇異的觸感。


    原來他累得睡著了,身上傷得這麽重,一定很痛吧?


    蘇九並沒有把清蓮推開,而是調整了一下位置,讓清蓮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更舒服,小手戀戀不舍地摸著貼在她麵頰上的狐狸耳朵,不由地低頭笑了。


    清蓮的耳朵好可愛,可愛地讓她好想把他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身邊,每天都能摸一摸他的耳朵該有多好。


    “公主娘親,叔叔他怎麽了?”圓圓很小心地爬到了蘇九的身上,乖乖地坐在她的雙腿上問她。


    “叔叔睡著了,圓圓別吵醒他好不好?”蘇九小聲地對圓圓噓了一聲,然後把她按入自己的懷裏,哄她睡覺。


    圓圓在蘇九的誘哄下漸漸睡了過去,然後確定圓圓睡著以後的蘇九,也合眼睡覺。


    她如今要照顧一重傷的,一小的,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哎!不容易啊,但願裴元諍和溫衍能夠早點找到他們。


    清晨的陽光從小小的氣窗裏透了進來,清蓮眯了眯酸澀的眼,幽幽轉醒了過來。


    剛看見自己枕在蘇九瘦弱的肩頭睡覺時,他立即皺了皺眉,有些羞赧地把頭從她的肩膀上挪開了。


    蘇九睡得很沉,不時地打著輕鼾,懷裏的圓圓早就醒了,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清蓮。


    “叔叔,公主娘親還在睡覺覺,我們不要吵醒她好不好?”圓圓舉起一根胖胖的小手指,對清蓮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清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


    傷口大部分都愈合了,隻是他體內的真氣還是聚集不起來,要不然他可以運功療傷,並且很快能逃出這裏。


    將褪至腰間的紫色衣袍重新穿在了身上,清蓮垂頭不知在想什麽。


    蘇九是被餓醒的,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胃餓得難受。


    “圓圓,你餓不餓?”轉醒後的蘇九有氣無力地摸著圓圓的小腦袋,輕聲問道。


    “公主娘親,圓圓好餓,圓圓想吃東西!”圓圓扁扁小嘴,摸著自己扁扁的小肚子,皺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道。


    蘇九側頭望了一眼已經醒過來的清蓮,同樣也問他。


    “清蓮,你餓不餓?”


    “不餓!”清冷的聲音緩緩從清蓮的口中吐出,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你不餓,我們餓了!”蘇九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放下圓圓後起身去砸門。


    這些烏龜王八蛋,真想餓死他們嗎?


    “吵什麽,不許吵!”外麵守門的人很不耐煩地衝蘇九威脅道。


    “再吵,老子毒啞你!”


    “好啊,你們盡管來毒啞本公主,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子!”蘇九怒極反笑,笑聲無比的尖銳刺耳。


    “本公主警告你們,你們再不拿東西給我們吃,萬一真把我們給餓死了,你們如何跟你們偉大的皇上交代!”


    什麽叫做客?分明是把她當囚犯一樣處置!


    外麵的人聽了蘇九這話,立即去跟自己的首領稟告。


    “去給他們一些吃的,別讓他們餓死了,不然我們沒辦法跟太子殿下交代。”那個被清蓮重傷的黑衣人咳嗽了兩聲,立即對前來稟告的那人道。


    九公主和那個小孩子是跑不了的,隻要他們把清蓮看住了,那就萬無一失了!


    地窖的門霎時被打開,外麵明亮的光線立即射了進來,刺得蘇九有些睜不開眼睛。


    “吃的東西在這,別吵了!”其中一個蒙麵人端著一隻碗走了進來,俯身砰的一聲放在了地上,然後立即起身,轉身走了出去又把門關上了。


    蘇九冷著一張小臉從地上把碗拿了起來,走回到圓圓和清蓮的身邊坐下。


    “圓圓,來,慢慢吃,別噎著!”蘇九把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塞到了圓圓的小手裏,柔聲囑咐她道。


    “嗯,公主娘親。”圓圓乖巧地點頭,張開小嘴咬了一口,放在嘴裏細嚼慢咽著。


    “清蓮,給你!”蘇九同樣把一個饅頭塞到了清蓮的手裏。


    “這東西雖然不好吃,但是能填飽肚子,你將就一下吃吧,等我們逃出去後,我請你吃大餐好不好?”


    蘇九的語氣有點誘哄小孩子吃飯的成分在裏麵,清蓮頭上的狐狸耳朵動了動,大手裏的饅頭被他拿了起來,慢慢塞到了自己的嘴邊。


    見此,蘇九笑了笑,也從碗中拿了一個饅頭,使勁地放在嘴邊啃咬起來。


    她不能被餓死在這,不然這些混蛋便沒有人收拾他們了!


    三人吃完了一頓難吃的早餐後,依舊被關在黑暗的地窖裏,哪都去不了。


    清蓮是個極為安靜的人,如果蘇九不問他問題,他是絕對不會開口說一句話的,而圓圓因為多日來的連番驚嚇,也少了平日裏活潑開朗的個性,變得安靜起來。


    一連在地窖裏關了數日,那些人終於把蘇九他們帶離了地窖,押送到了一輛馬車上。


    上了馬車,蘇九才看到清蓮的傷勢有多麽的嚴重,隻見他的那件紫色衣袍完全被幹涸的鮮血染成了黑色,胸口和肩膀的傷隱隱可以從破損的布料中窺探一二。


    清蓮低垂著頭,身體靠在馬車壁上,連一雙狐狸耳朵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可惡,都已經好幾天了,為何他的真氣總是凝聚不起來!


    蘇九睨著那雙正對著她的狐狸耳朵,抿了抿唇,立即靠過去摸了兩下過過癮。


    清蓮沒說話,卻抬起了頭,那雙銀色的眸子裏充滿了冷意。


    她……為何這麽喜歡摸他的耳朵?


    “嘿嘿……你的耳朵太可愛了,我一時控製不住就……”蘇九訕訕地笑了一聲,在清蓮持續的冰冷瞪視下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真的是一時控製不住……


    “公主娘親,這位漂亮的叔叔為什麽會有貓耳朵,圓圓家的小花也有這樣的貓耳朵。”圓圓縮在了蘇九的懷裏,一臉好奇地看著清蓮頭頂上的兩隻狐狸耳朵,眨巴著大眼問蘇九。


    “因為……叔叔是神仙啊,神仙都像你家的小花一樣長著耳朵。”蘇九摸著圓圓的小腦袋,想了好一會,才對她這麽說道。


    圓圓年紀還小,跟她說清蓮是妖怪,她一定害怕,還不如編個善意的謊言告訴她,等她長大了,自然就什麽都懂了。


    “真的嗎,公主娘親?”圓圓還是有點不明白地問她,“等圓圓長大當了神仙,圓圓的頭上會不會也長出兩隻貓耳朵來?”


    “會的,圓圓。”


    圓圓天真無邪的想法頓時把蘇九逗樂了,抿唇笑看一旁的清蓮,發現他臉上還是什麽表情也沒有,頓覺無趣。


    “清蓮,你知道他們是些什麽人嗎?”


    轉了轉心思,蘇九開始問起了正事。


    難道她要被請去東隅國做客,然後讓父皇拿東西交換她回去嗎?


    答案是絕不!


    她不能讓東隅國的陰謀得逞,所以一定要在半路上想辦法逃跑!


    “不知道!”清蓮垂著眸子,很簡潔明快地告訴了他。


    他隻知道這些人是從他最討厭的那個地方派來的,卻不知道是誰指派他們來追殺自己。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本公主自己想辦法!”見清蓮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蘇九的心中微微動了怒,再也不想跟他多說,垂頭不語了。


    裴元諍,溫衍,你們該死的為什麽還不來救我和圓圓!


    而被蘇九念叨的裴元諍,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幽潭穀。


    “少穀主,你總算是回來了!”老管家見裴元諍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趕了回來,不禁高興地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


    自從少穀主當上了琉璃國的宰相後,已經七八年沒回幽潭穀了。


    “李伯,我爹呢?”裴元諍顧不得幾天幾夜趕路的疲憊,執意要去找自己的父親問清楚清蓮的底細。


    “少穀主,老穀主正在密室閉關,要半個月以後才出關。”老管家李伯一臉為難地跟裴元諍說道。


    “不行,我等不了半個月!”裴元諍清雅的墨眸中露出一抹急色,把手裏的包袱交給李伯後,立即朝自己爹閉關的密室走去。


    半個月太長了,一想到九兒的安危,他是連一天都等不了了!


    “少穀主,老穀主在裏麵閉關,誰也不讓進去,您還是別為難我們倆個吧。”


    密室門口,一左一右的兩個護法上前立即攔住了想要硬闖進去的裴元諍,拱手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你們都給我讓開,不然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裴元諍負手立在了兩人的麵前,清雅的墨眸淩厲地瞪著兩人,冷喝道。


    “別忘了六年前你們下山做了什麽事情,需要我去告訴我爹一聲嗎?”


    聞言,兩大護法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額頭上不禁冒出冷汗來。


    “少穀主說過要給我們兩個人保密的!”白護法佯裝冷靜,低頭拱手辯駁道。


    “哼,我是說過給你們兩個保密的,可此刻你們兩個攔了我的去路,我似乎也沒有替你們保密的必要了。”


    裴元諍氣定神閑地說道,清雅的俊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今天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手段,也一定要進去見到自己的爹!


    “倘若我們兩個放少穀主進去,萬一老穀主動怒起來,我們倆個同樣也是死路一條啊!”黑護法誠惶誠恐地跪在裴元諍的麵前小聲哀求道。


    “你們不用擔心,所有的罪責我一個人來承擔!”裴元諍親手把黑護法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墨眸含笑地看著他們,仿佛之前動怒的那個人不是他。


    “這……”白護法猶豫不決。


    “我言出必行,你們不必擔心。”裴元諍大步越過他們兩個走到了密室的機關處旋動了機關,密室的石門很快打開了。


    裴元諍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落下的密室石門後,兩大護法各自對望了一眼,神色各異。


    密室是用千年寒冰所製,一走進裏麵,仿佛一下子到了冰雪世界,那冒起的白煙像煙霧繚繞一般美麗,但那是最冰冷的寒氣。


    裴元諍隻身穿了一件白衣,雖然身體刻意控製著不發抖,但裴元諍的頭發和眉毛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兩片薄唇也被凍成了青紫色。


    越往裏走,陰寒之氣就越重,裴元諍努力隱忍著那一股股冰冷的寒意往自己的骨子裏鑽,大步走向了密室的正中央。


    那裏有一個巨大的寒潭池,池子裏煙霧繚繞,散發著更加陰冷的氣息。


    裴元諍走到了寒潭池邊,屈膝跪了下來,對著那個正在寒潭裏閉目打坐的中年男子輕聲開口道。


    “爹,元諍雖知自己在你閉關期間擅闖密室來見您是元諍的不對,但元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找爹問清楚!”


    裴元諍跪著的地麵是厚厚的冰層,冰冷的寒氣一點一滴地從他的膝蓋處滲進了身體裏,帶來一陣麻木的疼痛。


    可他依然那麽跪著,靜靜地等待著池中的那個人說話。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寒潭池中的中年男子終於睜開了雙眼,那雙眼和裴元諍的極為相似,隻不過更冷更黑,沒有一絲的笑意。


    “元諍,你可知你剛才進來差點害為父走火入魔了嗎?”冷戾的聲音如同這寒冰所造的密室,冷得讓人徹骨。


    “是元諍的錯,等元諍跟您問清楚了事情,元諍自願受爹責罰!”


    裴元諍的下半身已經被寒氣侵襲得沒有半點知覺了,但他依然冷靜地開口說道。


    “你先起來吧,地上涼,況且你身體不好,先出去吧,為父稍後便出關。”裴意楚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兒子,很久後,才無奈出聲道。


    “是,爹!”眼眸半垂著,裴元諍費力地將早已麻木掉的身體從地上拔了起來,腳步有些不流暢地率先走出了密室。


    看得出來,爹還是很關心他的,倘若跟爹說九兒懷了他們裴家的骨肉,或許爹會願意放棄複仇。


    裴元諍進了裴意楚的屋子裏等他。


    屋子裏的擺設如同他走時的那年一樣,似乎沒怎麽變過。


    裴元諍緩步走到了西麵的那堵牆邊,抬頭仰望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那畫畫的是一個眉目淡雅的女子,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淡定從容,眉宇之間的神態多半與裴元諍很相似。


    “娘,孩兒回來看你了,你高興嗎?”伸手輕輕地撫上了畫中的女子,裴元諍清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異常淒美的哀傷之色。


    娘,孩兒對不起你,孩兒愛上了仇人的女兒,還和她有了孩子,你在九泉之下是否很恨孩兒至今都為你報仇?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輪椅轉動的聲音。


    裴元諍立即把手從畫上收了回來,神色從容地轉過身走到裴意楚的麵前,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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