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合家團圓,本該歡聲笑語一片。年府,雖燈火通明,卻沒有半分喜慶。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怒不可遏地瞪著下方跪著的顏嫿,恨不得一刀剁了她!還有她旁邊的封氏,也一刀給剁了!


    顏寬老老實實地站在老太太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今日之前,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顏嫿還活著,並且拐走了顏旭之、顏敏之又劫持了冷柔。剛剛,顏嫿和碧水被不知名的人士捆綁著丟到了門口。可是冷柔呢?兩個孩子呢?都去了哪裏?


    “是冷柔!她迷暈了我!又用我的命做要挾,逼碧水給她送了另一封信!孩子也是她抱走的!我不知道她寫了什麽,但你們相信我,她這人居心叵測!是她捆了我們回來的!”顏嫿咬牙說。


    老太太眸色一厲!


    封氏身軀一抖!


    顏寬恨鐵不成鋼地皺緊了眉頭!


    這個節骨眼兒上,她怎麽還能把冷柔給抹黑了?冷柔什麽性子他們會不清楚嗎?冷柔一不可能動粗,二不可能劫持孩子。


    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指向顏嫿,聲色俱厲道:“你這個喪門星!你做了多少惡事自己不清楚嗎?啊?我們顏家百年輝煌,險些葬送在你的手上!你自幼學習聖賢書,還寫出《帝女賦》那樣廣為流傳的好文,我以為你是個比誰都賢德的女子!誰知道哇,誰知道你的腸子都是爛的!”


    顏嫿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渾身抖抖索索了起來,看向老太太,也不求情了,就那麽冷冷地駁斥道:“我做了什麽?我所作的一切還不是為了顏家?隻不過成王敗寇,我輸了,你們就全都賴我!但如果我贏了呢?如果我成功輔佐燕王登基,成功坐上皇後寶座!你們,還會不會這樣指責我?”


    老太太驚到了。


    顏嫿冷冷一笑:“說到底,你心裏又有幾分骨肉親情?當初還不是為了一個賭約,把小女兒輸給年政遠那種窩囊廢做妻!顏家嫡女下嫁一個鄉下的窮秀才,你們才是叫世人笑掉大牙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學著你們罷了!你們要罵我,先把自個兒的心窩子摸一下啊!”


    老太太氣得目眥欲裂:“小畜生!小畜生你別以為把髒水潑到顏家頭上,顏家就能繞了你!”


    “母親!”


    “母親!”


    顏家與封氏同時開口,不管顏嫿做了多少錯事,始終是他們女兒,他們於心不忍。


    老太太一拳砸在了桌麵上:“你們兩個,誰要替她救她,誰就從我老婆子的屍體上踏過去!我絕對不容許一個喪門星把顏家的家業毀掉!”


    封氏磕了個頭,哭道:“母親!母親啊!嫿兒是您的親孫女兒,您開個恩吧!我會把旭之敏之找回來的!求求您,饒了嫿兒這一回吧!我讓她回封家,再不來給您添堵了!”


    “太太,太太,五少爺吐奶了,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琉景閣的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瞧見屋子裏的狀況,嚇得脖子一縮,退到了門外。


    老太太眼神一閃,問道:“俊之到底是不是老二家的孩子?”


    封氏的心咯噔一下!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老太太想想顏俊之的年齡,腦子裏也轉過彎來了:“好哇!是顏嫿的孽種是不是?你腦子真是進水了!收留顏嫿,又收留她孽種!我的外孫,就是為了這個孽種才去的南越!你……你……你真是要活活氣死我!來人!把這個孽種給我扔出去!”


    “母親!”封氏騰地站了起來,看見崔媽媽邁步朝門外走去,她飛一般地將崔媽媽推倒在了地上,爾後提起裙裾,跑回了琉景閣。


    老太太惱火地瞪了瞪眸子:“還不快跟上?免得她又做出什麽禍害滿門的事來!”


    “是。”崔媽媽撐著地麵起身,跟了上去。


    顏寬看向老太太:“娘,咱們……”


    “你少求情!不是都不做家主了嗎?還不快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老太太厲聲打斷他的話。


    顏寬不動。


    老太太就道:“我警告你,別怪我醜話沒說在前頭,今兒你敢忤逆我一下,我就當場碰死給你看!”


    顏寬的冷汗掉下來了。


    老太太厭惡地看了顏嫿一眼,老祖宗打了多少年才打下來的基業,別說一個孫女兒,就是她自己,犯了這種罪孽都得自刎謝罪!老太太冷聲道:“把她拖下去,賜白綾!”


    顏嫿沒料到顏家會這麽絕情,都說家是避風的港灣,可她的家,是最徹骨的深淵!


    如果有下輩子,她再也不要相信所謂的親情!她要把顏家,打入十八層地獄!


    兩名孔武有力的婆子來了,架住顏嫿往外拖拽。


    顏嫿也不掙紮,就任由她們拖著。


    等到拖出院子,顏嫿突然挑起,將兩名婆子踹翻在地,爾後腳底生風,一溜煙兒地跑向了大門。


    那裏,封氏已經備好了車,封氏抱著五個月大的顏俊之坐在馬車上,朝顏嫿招手:“嫿兒!快!”


    顏嫿眸光一動,爬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擦肩而過。


    華珠與顏博的回了顏府。


    顏恒之得救、顏敏之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府邸,老太太急得睡不著覺,顏寬親自領了親衛隊外出尋找。顏博請了大夫,給冷柔與廖子承看診。


    大夫給二人把了脈,又查了身子,除了冷柔的背部有鴿子血紋身外,沒再發現任何異常。


    華珠把從現場帶回來的酒壺給大夫檢查,看大夫的診查結果是否和她的一樣。


    大夫聞了聞,又倒了一杯清水,放入銀針。片刻後,其中一枚銀針變黑了,大夫說道:“這一杯酒是有毒的。三奶奶的嘴裏沒有酒味兒,如果現場沒有第三個人的話,這杯毒酒應該是被提督大人喝下了。但……但奇怪呀,提督大人的麵部和眼球沒有明顯的中毒跡象。可是,若非中毒,為何又遲遲不醒?唉,老夫行醫多年,當真沒見過如此古怪的病例。”


    現場有黑血,是中毒之人吐出來的。


    難道……有第三個人?但誰會去喝廖子承和冷柔的酒?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冷柔為何與廖子承坐在一起?孩子又為何少了一個?


    送別大夫後,顏博打了簾子進來,額頭和臉全被抓爛了,年絳珠下手不輕。尋回了一個兒子,可另一個兒子下落不明,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二妹。”哽咽的腔調。


    華珠抬頭,這才發現他一雙眼通紅,想哭卻又忍住。


    敏之本就生了病,而今也不知被歹徒帶到了哪裏。


    顏博吸了吸鼻子,忍住喉痛的脹痛,說道:“我剛去過老太太的院子了,顏嫿交代,她劫持了冷柔,但冷柔騙碧水下車後,又把顏嫿迷暈,用顏嫿的命威脅碧水換了一封信。”


    頓了頓,又道,“是冷柔約子承出來的。”


    冷柔約廖子承到十裏坡墳場,顏三爺的墓碑前,是想……毒死廖子承嗎?


    這杯酒……被廖子承喝下了!


    那攤黑血,是廖子承的!


    可……可為何,廖子承的體內又找不到中劇毒的痕跡了?


    莫非,冷柔又給廖子承喂了解藥?


    那冷柔又是怎麽暈過去的呢?


    還有孩子,為何隻剩一個了?


    “顏嫿還有沒有說別的?”華珠凝眸問。


    顏博隨手擦了眼睛,說道:“顏嫿說冷柔把孩子抱走了。”


    冷柔痛恨廖子承,但冷柔也珍惜顏家,她不會加害孩子的。除非——


    “姐夫,子承和冷柔會麵時,現場還有第三個人!是他給子承解了毒,是他弄暈了子承和冷柔,也是他,給旭之和冷柔紋身,並且抱走了敏之!”


    這個“他”,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個女人。


    顏博急得快要呼不過氣來:“他把敏之抱走做什麽?敏之隻是個孩子!”


    這個問題華珠也想不懂,華珠寬慰了顏博幾句,從隨身攜帶的行李中,取出銀針,分別給冷柔、廖子承施了針,但他們二人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


    華珠又叫人拿來冰袋,把冷柔翻了個身,幫她敷被紋了身的地方。


    對這個一次又一次企圖毒死她丈夫的女人,華珠不該這麽仁慈的,可華珠希望她早點醒來,告訴他們墳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直覺告訴華珠,這一切的一切,人體密碼也好,佛龕血淚也罷,都與梅莊脫不了幹係。


    可問題時,她破解不出那四個人體密碼,也湊不齊五份梅莊地圖!


    冷柔暈了,沒人知道第四份地圖到底去哪兒了!


    “呆子!呆子你等等我!”


    門外,突然傳來雅歌的叫聲。


    是雅歌與流風抵達琅琊了。


    華珠把冰塊交給紅菱,讓她好生看顧冷柔,自己則出去見了兩個淘氣包。


    一月不見,雅歌與流風都長高了,流風依舊是一襲黑袍、戴黑色麵具,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波光熠熠。


    雅歌換上了中土女子的服飾,紅衣紅裙,金釵花鈿,可怎麽看都還是有種草原女子的奔放。


    流風想廖子承和華珠了,一下馬車便施展輕功飛了過來,害得雅歌追得滿頭大汗。


    “流風。”華珠先是見到了流風,流風眸光一亮,撲進了華珠的懷裏。


    隨後,雅歌追上了,一把將流風從華珠懷裏扯了出來,“呆子!誰許你抱別的女人了?”


    流風奴了奴嘴兒,幽怨的小眼神看著她。


    雅歌叉腰:“幹嘛瞪我?我說錯了嗎?你都對我做那種羞人的事了,還敢抱別的女人?”


    流風的臉微微泛起了一抹紅暈,撅嘴兒,撇過臉不理雅歌。


    雅歌急了,一把扯下他麵具:“讓你不看我!”


    流風霎時茫然,隨即眉頭一皺,伸手去搶!


    華珠被徹底忽略,就看著他們倆搶來搶去,最後實在失了興致,轉身回屋。


    誰料,剛走了幾步,身後又傳來雅歌的驚呼:“咦?你麵具裏麵有東西哦!”


    華珠步子一頓,轉過身來,看向被雅歌一點一點抽出來的暗色小羊皮,眉心狠狠一跳,幾個箭步邁過去,奪了麵具。


    麵具是軟布做的,夾層中,有一塊皮膚一樣的東西,華珠將它抽出來,赫然發現,這竟是一張地圖!


    不知想到了什麽,華珠快步回了屋,拿出廖子承的鑰匙,打開保險櫃,取出了另外四份地圖,一拚,齊了!


    淑雲果然沒騙他們,她的確把第四份地圖放在了一個他們全都見過但又不可能會找到的地方。


    是啊,今兒要不是雅歌發飆撕了流風麵具,他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猜到,第四份地圖竟是藏在流風的麵具裏!


    “二妹!二妹!冷柔醒了!”顏博衝了進來!


    華珠忙將地圖收好,隨顏博去往了冷柔的房間。


    冷柔微微睜開了眼睛,眸光卻依舊迷離。


    華珠扶住她肩膀,正色問:“三奶奶,我是華珠!墳場出了什麽事?你們碰到誰了?誰給你和旭之紋了身?”


    冷柔好似沒聽到她的提問,隻木訥地呢喃:“不要……尋找……梅莊……不要……尋找……梅莊……”


    這句話,柳昭昭說過,染千樺說話,甚至廖子承後來告訴她,明德太後與長樂公主其實也警告過。現在,連冷柔也這樣!


    她們五個,究竟怎麽了?


    “冷柔,淑雲說她去過梅莊,我知道那是你給她製造的記憶!你,你是五女中唯一一個記得梅莊之旅的人,你告訴我,梅莊到底有什麽?莊主又是誰?”


    “不要……尋找……梅莊……”


    華珠捏了捏眉心,使勁兒搖著她肩膀道:“敏之去了哪裏?是不是被梅莊的人抱走了?冷柔!你聽見我問話沒有?”


    “……”冷柔又動了動嘴皮子,這一次的聲音,幾乎弱不可聞。


    顏博附耳,仔細聽了半響:“開……殺?大開殺戒嗎?凶手要殺了敏之嗎?”嚇得腿都軟了。


    華珠想了想,慕地取出小冊子,把四個人體密碼畫在紙上,打聲問:“冷柔!你看看它們是什麽意思!”


    冷柔費力地睜眼,看了看,又顫顫巍巍地抬手,一把拍落了華珠的冊子。


    華珠一驚,想再問,她卻已經再度昏迷了。


    華珠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回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拉開被子,想要躺進去,卻猛地發現不對。


    掀開被子,沒人!


    外屋,沒人!


    浴室,沒人!


    廖子承……不見了!


    ------題外話------


    請假大結局,找到梅莊,解密真相,然後這一段旅程就結束了。


    要是繼續歪,歪點宅鬥,歪點皇子奪嫡,歪子承得了天下,再歪點世子為父報仇,哈哈,好像也能歪個150萬字。不過真那麽歪,就失了寫這篇文的初衷了。


    20號上大結局,可能是一個,也可能分上下,看具體字數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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