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吃完飯，邱霍星一整天的心情都很穩定。
穩定在底線徘徊。
邱霍星是個很無聊的人，木木實際也差不多，他們都想不出什麽很好的辦法排解憋悶。
木木網癮不重，邱霍星卻忍不住隔幾分鍾刷一下客戶端的習慣，越看越down。
憋到接近中午，漫天辱罵如火如荼燒到八百多萬的關注量，網左已經開始拿邱霍星的事發段子，譏諷這種人都能把到妹，你國藥丸。
木木看著整個人縮在椅子裏的邱霍星，坐不住了。
她換了身運動裝，把他提溜出來，翻出給他買的衣服扔過去。
“走。”
邱霍星捧著衣服，仰頭看著她，視線迷茫。
“去……哪？”
木木彎腰翻出雙護膝，拿上鑰匙。“教你騎自行車。”
邱霍星“……”
他秉行的原則是木木說什麽，那就是什麽，一向如此。
邱霍星很快換上外套，蹬了靴子站在門口，剛要開鎖，她朝他伸手，“手機給我。”
邱霍星遲疑一下，從衣兜裏掏出手機遞給她，木木接過來很幹脆關了機，擱在鞋櫃上，自己的也放下了。
“走吧。”
兩人悄沒聲出了單元樓，推著車慢悠悠往小區裏頭走。
小區不大不小，圈的塊老樓盤，前麵是鬱鬱蔥蔥的綠化林，後頭有個小山。
說是山，其實就是個小土堆，十幾步就上去了，物業圍著小山周圍圈了一圈空地，地上像模像樣鋪了紅磚，小孩騎車滑滑板，住戶遛個狗什麽的，順著上山很方便。
邱霍星習慣性跟在她身後，雙手抄在兜帽口袋裏，低頭看著自行車後輪。
碾過碎石，碾過雜草，毫不停留得向前滾。
邱霍星有些出神了，他想起一些往事，比曾經更曾經。
他忽然輕聲開口。
“木木，家裏掛鍾上是三千多少，你還記得嗎？”
“嗯？”木木偏偏頭，眯著眼停了停，說“34……3459，好像，我沒細看。怎麽了？”
邱霍星搖頭，“這麽多了啊。”
木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那個管什麽用嗎？”
他沒答，衝她笑笑，蒼白麵孔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透明。
“咱們就這麽出來好嗎？那個誰……不是說最好不要出門麽。”
“自家門口溜溜又不犯法。”她把車停下，讓出位置給邱霍星。“過來站這。”
邱霍星默默伸手抓住車把，長腿一跨就上去了，右手還插在衣兜裏。
他單手扶把，一腳蹬地，一腳踩在腳蹬上，秋陽順著斑駁黃葉落在他身上，打出深淺。
黑帽衫牛仔褲，再蹬一雙鉚釘靴，迎著光的大齡偽青年仰頭望她，木木猛然就覺得有點呼吸不暢。
她和邱霍星對視幾秒，在心裏罵了句娘，輕咳一聲，說“耍什麽帥，好好抓著把！”
“……”
邱霍星滿臉無辜，抽出右手勉強搭在車把上，木木才後知後覺想起。
她沒說什麽走到後麵，扶住鐵架，“踩起來，我扶著你。”
邱霍星聽話用力蹬車，起步五秒，摔了。
“別用腿，用腰。”
“……哦。”
再踩，八秒，摔了。
“跟你說了別用腿，你夾它幹嘛，電動棒啊？”
“……”
還踩，五秒，又摔了。
“手手手，好好抓著，別太使勁，別緊張。”
“嗯。”
又踩，上車六秒，邱霍星連人帶車頭bia在地上。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搗鼓了近一個小時，邱霍星搗鼓的自己一身土，硬是連半分鍾都撐不住。
木木對他的平衡能力基本絕望，把車一別，兩人直接坐在地上喘著氣望天。
木木擼了把頭發，說“二狗，你小腦是不是沒長。”
邱霍星難得低頭悶笑。
“嗯。”他笑了一陣，湊過去倚著她，鼻尖摩挲她側臉。“沒長。”
木木嫌棄的抬抬肩頂他，“滾滾滾，越來越不要臉了你，別靠著我，熱死了。”
他偏不，伸手攬住她肩膀，一個勁要蹭。
木木笑著推他。
鬧了一陣，她把邱霍星拽起來，拍拍腿上土，說“我帶你踩一圈吧？”
邱霍星點頭，很自覺坐上自行車後麵，攬著她腰抻頭問“往哪騎？”
“順著城南騎一圈，去趟批發市場，哎你別那個臉啊，該吃就得吃，去買把芹菜，晚上回來做。”
車子踩起來，邱霍星在她後麵小聲嘀咕，木木也不理他。
風景倒退，時間似乎回流。
幾個月前，他也是這樣，坐在她的車後座，和整個世界擦身而過。
邱霍星呆了片刻，摟住她的胳膊緩緩收緊。他向前靠，下巴抵近她後腦，發絲飛揚，時遠時近，全是檸檬香。
他輕聲開口。
“木木。”
“幹嘛？”木木心不在焉回他一句。
“......你是真的嗎？”
“.......”
車拐過川流，刹車停下。繁華街旁一個電器大賣場，喇叭裏聲嘶力竭的推銷，旁邊小販，穿裙子的女人。
處處人間煙火。
木林諾手搭在他胳膊上，扭頭笑看他，邱霍星和她對視，呼吸對著呼吸。
她輕聲說“邱霍星。”
他應聲。
“你丫別想轉移話題，我說了吃芹菜，晚上就得吃。”
“......”
邱霍星瞬間怔愣，忽然把她攬進懷裏，緊緊摟著。
他聲音顫抖，細聽下，全是感恩。
“好啊。”他說。“你說吃就吃。”
去一趟回一趟，兩邊路不長遠。
木木故意挑了不一樣的路走，買完菜，回程時邱霍星從【你說吃就吃】的態度中迅速變卦，一路跟她不滿的哼哼著，買了芹菜抱怨，換條路回家也抱怨，最後竟然還敢上口咬她。
“我靠二狗砸，反了你了？”
木木不敢置信的在馬路邊停下，摸摸脖子上那個淺牙印。
邱霍星在後座慫逼了，縮著肩偷偷瞅她。
“這邊....這邊不安全.....。”
“就來過一次你就知道不安全了？”木木翻了個白眼，“而且你丫竟敢咬我。”
這一帶是市南和市北的規劃交界，住戶商店犬牙交錯，明明住一條街，後頭的這個單元算市南牽了光纖，另一個單元算市北，就得等，有時候喝醉了打架調節，到底算那邊派出所的責任兩邊也愛扯皮，推來推去，都不愛管。
仗著這個，做生意的就往外亂豎牌子。
邱霍星指指前頭，“前麵有兩個拐巷，咱們這裏...又沒有人讓車，你那樣騎過去容易撞的。”不等木木借口，邱霍星又指指兩邊。“梧桐樹冠大，秋天要人工整修市容，這邊樹茂密，要是沒割好的掉下來就不好了，而且這邊小門麵店好多開店的孩子都這麽一點大，”他比劃了一下。“這種地方住著，肯定小學是分的，現在快中午都要做飯，看得不緊，小孩子要是胡鬧藏小巷子裏打仗，咱們過去撞了不知道是....誰...賠誰......。”
他在木木目光裏越說越小聲，最後悄悄停了。
木木眨眨眼，剛要說什麽，忽然轉頭望著前麵。
就跟立了個g似的，十幾步外頭小拐巷裏跑出三個小男孩，一路嘻嘻哈哈的，跑進個買煙的小賣部。
木木轉過頭，衝他挑挑眉。
“行啊二狗。”
邱霍星縮著頭不說話。
木木拐他，“你怎麽知道的？”
“.....就....來過一次麽。”
木木一臉好奇心。“就來過一次就記住了？”
“挺容易的，這種的要下套也容易。”他頓了頓，小聲說“而且......要是記不住，很容易跟丟你。”
木木瞬間想起之前的事，啪一巴掌打在他背上，笑罵他，“二狗，你這死變態！”
木木心裏激動，聲音就大。
女的騎車帶男的本來就少見，他倆一停下，更顯眼了。她這一句，正好給蹲在路邊偷瞅的人光明正大看過來的機會。
邱霍星迅速瞥了那些人一眼，幾乎同時，有個女的低頭看了眼手機，忽然說“哎，這不是網上那男的麽。”
穩定在底線徘徊。
邱霍星是個很無聊的人，木木實際也差不多，他們都想不出什麽很好的辦法排解憋悶。
木木網癮不重，邱霍星卻忍不住隔幾分鍾刷一下客戶端的習慣，越看越down。
憋到接近中午，漫天辱罵如火如荼燒到八百多萬的關注量，網左已經開始拿邱霍星的事發段子，譏諷這種人都能把到妹，你國藥丸。
木木看著整個人縮在椅子裏的邱霍星，坐不住了。
她換了身運動裝，把他提溜出來，翻出給他買的衣服扔過去。
“走。”
邱霍星捧著衣服，仰頭看著她，視線迷茫。
“去……哪？”
木木彎腰翻出雙護膝，拿上鑰匙。“教你騎自行車。”
邱霍星“……”
他秉行的原則是木木說什麽，那就是什麽，一向如此。
邱霍星很快換上外套，蹬了靴子站在門口，剛要開鎖，她朝他伸手，“手機給我。”
邱霍星遲疑一下，從衣兜裏掏出手機遞給她，木木接過來很幹脆關了機，擱在鞋櫃上，自己的也放下了。
“走吧。”
兩人悄沒聲出了單元樓，推著車慢悠悠往小區裏頭走。
小區不大不小，圈的塊老樓盤，前麵是鬱鬱蔥蔥的綠化林，後頭有個小山。
說是山，其實就是個小土堆，十幾步就上去了，物業圍著小山周圍圈了一圈空地，地上像模像樣鋪了紅磚，小孩騎車滑滑板，住戶遛個狗什麽的，順著上山很方便。
邱霍星習慣性跟在她身後，雙手抄在兜帽口袋裏，低頭看著自行車後輪。
碾過碎石，碾過雜草，毫不停留得向前滾。
邱霍星有些出神了，他想起一些往事，比曾經更曾經。
他忽然輕聲開口。
“木木，家裏掛鍾上是三千多少，你還記得嗎？”
“嗯？”木木偏偏頭，眯著眼停了停，說“34……3459，好像，我沒細看。怎麽了？”
邱霍星搖頭，“這麽多了啊。”
木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那個管什麽用嗎？”
他沒答，衝她笑笑，蒼白麵孔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透明。
“咱們就這麽出來好嗎？那個誰……不是說最好不要出門麽。”
“自家門口溜溜又不犯法。”她把車停下，讓出位置給邱霍星。“過來站這。”
邱霍星默默伸手抓住車把，長腿一跨就上去了，右手還插在衣兜裏。
他單手扶把，一腳蹬地，一腳踩在腳蹬上，秋陽順著斑駁黃葉落在他身上，打出深淺。
黑帽衫牛仔褲，再蹬一雙鉚釘靴，迎著光的大齡偽青年仰頭望她，木木猛然就覺得有點呼吸不暢。
她和邱霍星對視幾秒，在心裏罵了句娘，輕咳一聲，說“耍什麽帥，好好抓著把！”
“……”
邱霍星滿臉無辜，抽出右手勉強搭在車把上，木木才後知後覺想起。
她沒說什麽走到後麵，扶住鐵架，“踩起來，我扶著你。”
邱霍星聽話用力蹬車，起步五秒，摔了。
“別用腿，用腰。”
“……哦。”
再踩，八秒，摔了。
“跟你說了別用腿，你夾它幹嘛，電動棒啊？”
“……”
還踩，五秒，又摔了。
“手手手，好好抓著，別太使勁，別緊張。”
“嗯。”
又踩，上車六秒，邱霍星連人帶車頭bia在地上。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搗鼓了近一個小時，邱霍星搗鼓的自己一身土，硬是連半分鍾都撐不住。
木木對他的平衡能力基本絕望，把車一別，兩人直接坐在地上喘著氣望天。
木木擼了把頭發，說“二狗，你小腦是不是沒長。”
邱霍星難得低頭悶笑。
“嗯。”他笑了一陣，湊過去倚著她，鼻尖摩挲她側臉。“沒長。”
木木嫌棄的抬抬肩頂他，“滾滾滾，越來越不要臉了你，別靠著我，熱死了。”
他偏不，伸手攬住她肩膀，一個勁要蹭。
木木笑著推他。
鬧了一陣，她把邱霍星拽起來，拍拍腿上土，說“我帶你踩一圈吧？”
邱霍星點頭，很自覺坐上自行車後麵，攬著她腰抻頭問“往哪騎？”
“順著城南騎一圈，去趟批發市場，哎你別那個臉啊，該吃就得吃，去買把芹菜，晚上回來做。”
車子踩起來，邱霍星在她後麵小聲嘀咕，木木也不理他。
風景倒退，時間似乎回流。
幾個月前，他也是這樣，坐在她的車後座，和整個世界擦身而過。
邱霍星呆了片刻，摟住她的胳膊緩緩收緊。他向前靠，下巴抵近她後腦，發絲飛揚，時遠時近，全是檸檬香。
他輕聲開口。
“木木。”
“幹嘛？”木木心不在焉回他一句。
“......你是真的嗎？”
“.......”
車拐過川流，刹車停下。繁華街旁一個電器大賣場，喇叭裏聲嘶力竭的推銷，旁邊小販，穿裙子的女人。
處處人間煙火。
木林諾手搭在他胳膊上，扭頭笑看他，邱霍星和她對視，呼吸對著呼吸。
她輕聲說“邱霍星。”
他應聲。
“你丫別想轉移話題，我說了吃芹菜，晚上就得吃。”
“......”
邱霍星瞬間怔愣，忽然把她攬進懷裏，緊緊摟著。
他聲音顫抖，細聽下，全是感恩。
“好啊。”他說。“你說吃就吃。”
去一趟回一趟，兩邊路不長遠。
木木故意挑了不一樣的路走，買完菜，回程時邱霍星從【你說吃就吃】的態度中迅速變卦，一路跟她不滿的哼哼著，買了芹菜抱怨，換條路回家也抱怨，最後竟然還敢上口咬她。
“我靠二狗砸，反了你了？”
木木不敢置信的在馬路邊停下，摸摸脖子上那個淺牙印。
邱霍星在後座慫逼了，縮著肩偷偷瞅她。
“這邊....這邊不安全.....。”
“就來過一次你就知道不安全了？”木木翻了個白眼，“而且你丫竟敢咬我。”
這一帶是市南和市北的規劃交界，住戶商店犬牙交錯，明明住一條街，後頭的這個單元算市南牽了光纖，另一個單元算市北，就得等，有時候喝醉了打架調節，到底算那邊派出所的責任兩邊也愛扯皮，推來推去，都不愛管。
仗著這個，做生意的就往外亂豎牌子。
邱霍星指指前頭，“前麵有兩個拐巷，咱們這裏...又沒有人讓車，你那樣騎過去容易撞的。”不等木木借口，邱霍星又指指兩邊。“梧桐樹冠大，秋天要人工整修市容，這邊樹茂密，要是沒割好的掉下來就不好了，而且這邊小門麵店好多開店的孩子都這麽一點大，”他比劃了一下。“這種地方住著，肯定小學是分的，現在快中午都要做飯，看得不緊，小孩子要是胡鬧藏小巷子裏打仗，咱們過去撞了不知道是....誰...賠誰......。”
他在木木目光裏越說越小聲，最後悄悄停了。
木木眨眨眼，剛要說什麽，忽然轉頭望著前麵。
就跟立了個g似的，十幾步外頭小拐巷裏跑出三個小男孩，一路嘻嘻哈哈的，跑進個買煙的小賣部。
木木轉過頭，衝他挑挑眉。
“行啊二狗。”
邱霍星縮著頭不說話。
木木拐他，“你怎麽知道的？”
“.....就....來過一次麽。”
木木一臉好奇心。“就來過一次就記住了？”
“挺容易的，這種的要下套也容易。”他頓了頓，小聲說“而且......要是記不住，很容易跟丟你。”
木木瞬間想起之前的事，啪一巴掌打在他背上，笑罵他，“二狗，你這死變態！”
木木心裏激動，聲音就大。
女的騎車帶男的本來就少見，他倆一停下，更顯眼了。她這一句，正好給蹲在路邊偷瞅的人光明正大看過來的機會。
邱霍星迅速瞥了那些人一眼，幾乎同時，有個女的低頭看了眼手機，忽然說“哎，這不是網上那男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