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春杏忙“咚咚咚”地磕起了頭,“綠霓姑娘饒命,綠霓姑娘饒命!奴婢隻是一時聽岔兒了,再加上自己想象,越來越覺得有些過火,所以才去通知**的……這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


    都這樣了還未曾供出柳安來,倒是一個忠心的丫鬟。綠霓冷哼,沒有發表意見。


    **一個眼神示意,那跪在地上的春杏已經被身邊的龜公揪起衣襟劈手一掌,打碎了半口牙,霎時唇間血沫溢出,流落了滿地血汙,看起來很是滲人。


    早知道會是如此結果。綠霓麵無表情,見此隻溫淡道,“拖下去吧,這滿頭滿臉血也怪怕人的,別驚擾了各位妹妹。”


    **待底下手段極狠,然而麵對綠霓卻還是存著幾分愧疚的。見綠霓如此,**心裏也有些發虛,隻沉了沉氣道,“安兒,你既已然是絀芳閣裏頭的頭牌,也應當修習如何才是一個花魁的氣度!成日鬧得絀芳閣裏頭上上下下雞犬不寧,對你又有什麽好下場!既然你現在已經搭上了那個陸公子,就多想想怎麽留住他,多從他身上博取點恩惠,別步前人的後塵!”


    當著眾人麵被訓斥了一番,柳安顯然心有不甘,卻也知道**沒有責罰她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不得不死死咬著下唇,行禮柔柔道,“是。”


    “綠霓,你跟我來一趟。”吩咐了一句後,她又朝著那一頭的風起福了福身子,“這位獨孤公子,夜深了,絀芳閣是不留客人的,還望公子早日離開。”


    再直白不過的逐客令。一向人精的絀芳閣老鴇竟會這樣對待客人,可想而知她如今心情有多麽差。


    說罷,那老鴇已經眼風淩厲地一掃,絲毫不給眼前的風起任何拒絕的機會,“龜公,送客。”


    風起原本還想要跟著綠霓過去聽聽老鴇召她過去是所謂何事,然而剛往前走了一步,便被兩個龜公擋住了前路,語氣恭敬而不容置疑,“公子,前門在那邊。”


    他收了腳步,睨著眼前兩個板著臉孔的家夥,冷哼了一聲,卻是十足十的輕蔑,“就憑你們,以為能夠攔得住小爺?”


    在他更名為風起之前,好歹也是傳說中的“毒醫聖手”獨孤淳。跟在唐夜霜身後頭久了,他都差些忘了自己的本性了。


    一邊說著,他指尖已經滑出了三根被淬得烏黑的銀針,在夜色下流轉過一閃而過的冷冽鋒芒。


    那兩個龜公齊刷刷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猶豫,但他們畢竟還是忠心絀芳閣的,故就算心中有些慌張,依舊還是固執地擋在風起的前頭,異口同聲道,“”


    綠霓正要跟隨著**離去,聽到後頭的動靜時,腳步稍微滯留了一秒,往後回望了一眼,以眼神示意自己沒事,讓他盡快離開。


    他如今已經幫了自己足夠多,沒有道理將他再牽扯進去。


    他望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默默地收回了已經拈在指尖的毒針,掃了眼前的兩個龜公一眼,轉身離去了。


    見他那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綠霓心中的那塊大石才算是徹底落了下來,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氣,挺直脊背跟從著老鴇的腳步走上了樓去,直到走到老鴇的房間內,她瞧著前方的**已經停下了腳步來,這才反身,輕輕地將身後的雕紋精致的木門給掩上了。


    一直背對著她的**突然發了聲,“跪下!”


    綠霓微微一怔,咬了咬下唇,卻沒有出言反駁,隻是默默地直身跪了下去,不予言語,也不問為什麽。


    這樣表麵上的乖順恰恰是最大的倔強。


    “你在這絀芳閣內待了也算有些年頭了,有些道理你並非不明白,我也以為你至少已經學會變通了,沒想到卻還是從前那個脾氣,你這樣要如何在絀芳閣裏頭留下去?”房內的空氣沉默了許久,老鴇終於沉聲開了口,“從前你風光正好,我向來不管你,自從你失勢以後,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多忍讓著些,至少先將這風頭避過再說,可是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她用力地抿了抿雙唇,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一般,末了隻仰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老鴇,“綠霓一向都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隻是有人看我不順眼,一逼再逼,綠霓始終學不會忍氣吞聲,還望媽媽見諒。”


    老鴇瞧著她那張未施粉黛卻依舊清麗嬌媚的麵龐,心中難免對這個昔日的搖錢樹感覺有些痛心,但是她畢竟在脂粉場上遊走這樣多年,見過的事太多了,此時也僅僅是片刻的猶豫後,便很快就端正了儀容,對著她搖了搖頭,“好,好,我看我這絀芳閣內,是再留你不得了。”


    如今幕後的金主裏已經走了一個於尚書,如果再將柳安後頭的陸耀宗陸公子再給得罪走,她這絀芳閣的生意怕是要做不下去了。


    為了能夠早日扶持起柳安,她隻能忍痛拋棄綠霓了。不怪她涼薄殘忍,隻是這絀芳閣上上下下人口都得靠著她操持的生意來養活,孰輕孰重,十個人都能權衡。絀芳閣是她一生打拚出來的心血,她就算再舍不得這個自己手把手培養出來的好苗子,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綠霓把所有人和自己的後半輩子都給搭進去。


    更何況,綠霓沾惹上的偏偏還是這樣敏感的事情,想再找個朝中高官捧起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她容貌還在鼎盛時期時,看看還有沒有貪戀她美貌的有錢商賈,爭取早些把她高價脫手出去,當個小妾或是暖床的什麽的,無論如何,隻要別碰上善妒狠辣的主母,對於她這個低賤身份出來的女子,都已經能算是好歸宿了。


    從她身上最後撈一筆,算是榨幹淨這棵搖錢樹最後的利用價值了,也勉強能算作是回本了。


    老鴇在心中一筆筆地算著,最後歎了一口氣,不再看她。


    絀芳閣作為京城裏規模最大而全麵的花樓,每年最不缺的美貌聰穎且野心勃勃的女子,綠霓曾經是這樣的人,柳安如今也是這樣的人,未來還會有更多風格迥異卻同樣千嬌百媚的美人登上花魁的位置,哪怕王朝更迭,江山易主,總有來光顧的客人。隻要絀芳閣裏一直湧進新鮮血液,她就能保證這裏在這一條花街裏頭永遠屹立不倒。


    綠霓在這絀芳閣內經曆過數年風雨,也早已經見過她對待其他類似犯事了的姑娘的手段,此刻連眼角都不曾動一下,隻平靜地俯下身子來,朝麵前的老鴇磕了三個響頭,“謝謝媽媽。”


    並非是服軟,也並非是求饒,而是算是她在絀芳閣內這樣多年對媽媽給予的恩惠和照顧的一種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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