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君背著阮巧巧,漸漸落於人後。


    伏在女神的背上,摟著女神的脖頸,阮巧巧變異成了纏人的藤蔓,從指頭裏釋放出無數個吸盤,分泌出強力膠,將她牢牢的粘附在女神的脖子上。仿佛像兩塊磁石合二為一,阮巧巧被束胸勒出來的平坦胸脯,緊緊的吸在女神並不寬厚的後背上,密不透風。


    因為長期的曝曬,女神的後頸就像當初她為了炒豬肝而燒紅的陶碟,又紅又燙,薄薄的肌膚就像是受熱皴裂的釉層。


    女神太辛苦了,若不是生計所迫和使命驅使,女神可能隻是個性感妙人。很難想象這麽窄的肩膀,能撐起一個二百多人口的家。其實這裏的女人與前世的女人並無二致,並沒有特別發達的骨骼和強硬的肌理,隻是因為男人的沒用,而被硬生生的逼成了銅牆鐵壁。可能女神以後會和這些壯婦一樣,因不停的生育而肚皮鬆垮贅肉橫生。她何其有幸,在女神最好的年華,遇到她。又何其有幸,與女神一起慢慢的變老,見證她成為一個偉大女性的過程。


    阮巧巧強忍著眼淚,緊貼妘君的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饒是阮巧巧的胸部纏得再平,在密不透風的擠壓中,妘君仍是感受到了那兩點調皮的凸起。那兩枚可憐的小果實!妘君雙眼發虛,天地搖晃,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被束胸纏平的兩枚果實就像包著麥麩的小麥,被擱進了小家夥發明的,由兩塊尺寸相同的短圓柱形石塊做成的,石磨。進去的是完好的小麥,出來的是白色的粉末。這家夥是想把小果實壓壞麽,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


    妘君心疼被擠壓的小果實,佯怒道:“我不被你勒死,也被你壓死了!”


    遭嫌棄了,阮巧巧囁嚅著:“我……我可以自己下來走的,你不用背我的。”


    妘君隻是“哼”了一聲。


    阮巧巧恨不得指天發誓:“我當時隻是踢著石頭玩,不是故意傷腳要你背的,妘君你放心,你不背我,我也不會把腿摔斷的。”聲音由亢然轉為低落,“你……你應該去背有需要的人。”


    真是個蠢的!這家夥是無心傷腳,她卻是有意誹謗這家夥善妒自殘,為的就是背她一程。


    妘君輕笑:“他們個個都比你重,我撿你背,隻是兩害相較取其輕而已。”你就是個麻煩!


    阮巧巧“嗯”了一聲後,不吱聲了,將身體往後拉開了些許,鬆了手,減輕對妘君的壓迫。行為上是聽話了,那股難受的勁又來了,小腿奮力一甩,鞋子就像射門的足球一樣,飛了老遠。阮巧巧將羞紅的小臉埋在妘君的肩頭,渾身忘記了動彈,隻餘兩條纖細的小腿,出於慣性,還擺動了幾個來回,擺動的幅度是越來越小。


    那白皙的小腳和一截藕腿,晃啊晃啊,落在發虛的目光裏,就像一截把她往陷阱裏誘惑的白狐尾巴。光這冰山一角就如此誘人,若是看了全貌……這雙不懂事的小腳已經是第三回勾引她了,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眼看著大部隊就要消失在山坡的拐彎處,妘君非但沒有快步跟上,身形一閃,往野獸棲息的峰林方向走去。


    犯錯的阮巧巧是頭都不敢抬,連自己被拐走了都不知道。直到,背上的陽光忽然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壓迫的冷氣,耳畔是風吹樹葉的颯颯聲,草木的辛香往鼻息裏鑽,甚至,她還聽見了啾啾的鳥叫聲——


    一抬頭,張牙舞爪的參天大樹就像吃人的野獸,參差不齊的連天亭蓋,就像憤怒的波濤。腳下是黃葉堆積。


    妘君將阮巧巧放了下來,一手擒住她的下巴,就要吻下去,呼出的一團白氣裏,嫋嫋都是羊肉的膻味。在這團膻氣還未撲到阮巧巧的臉上時,及時收回,急不可耐的眉色裏顯出一絲不耐。


    都怪中午的那塊羊肉幹!


    這還怎麽接吻?記憶瞬間倒回到她與小家夥在海裏的第一個吻,小家夥就是被這羊膻味衝昏了腦子,險些把她的舌頭都給咬斷了!不行,當務之急,她得先把牙刷了——


    看著還沒從眼前處境緩過神來的小人,妘君眸光深深,自從冷戰以來,這家夥就沒伺候過她刷牙了,還真是懷念啊……隻要這家夥給她刷了牙,她就勉為其難賞這家夥一個親親好了!當然,刷牙的要求她可不能主動提出,當然也不用她主動提出,這家夥最有眼力勁了,她隻需要做一些暗示——


    妘君如法炮製,折了一截樹枝,在牙齒上胡亂鼓搗起來,可能是太饞了,直接連樹枝都給咬了。道貌岸然的,瞅都不瞅阮巧巧一眼,自言自語道:“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得喝,中午的肉幹還黏在牙縫裏,真難受——”


    阮巧巧隻以為她是在剔牙,未作他想。在她沒來之前,妘族人用鹽水漱口,沒事的時候就咬樹枝剔牙和鍛煉牙齒。她發明了刷牙後,刷牙都是一天兩次的,偶爾女神吃了羊肉後補刷一次。阮巧巧是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妘君這是“求刷牙”的節奏,因為她中午吃的是兔肉幹,以為所有人吃的都是兔肉幹,不知道那是妘君吩咐長君子為她做的獨一份。


    妘君這番做作刻意,聽在阮巧巧耳中就是沒話找話的尷尬。自從冷戰以來,阮巧巧是做什麽都提著心,口舌是也不複曾經的活潑伶俐。眼下,局促的揪著衣角,舌頭都僵硬了,隻覺好好的獨處氣氛都被她糟蹋了,恨死自己的無能了。


    妘君用眼角餘光瞄了這家夥一眼,細密的額前發就像一道簾子,擋住了這家夥的神情,整個人就像充耳不聞的石雕立在那兒。不願意服侍她刷牙直說便是,裝什麽聾子!偏偏她又訓斥不得,一旦她開口了,這不是不打自招求著這家夥刷牙麽?


    超凡的耳力捕捉到了不遠處的溪澗流水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妘君扔掉樹枝,往水源的方向走去。


    女神一定是嫌她無趣了,阮巧巧小跑過去,拽著妘君的裙擺就不放,囁嚅道:“妘君,我一個人,怕。”


    妘君頭也不回,短促的聲音裏帶著殺氣:“放手。”


    阮巧巧眼巴巴的鬆了手,保持三步的距離,緊跟不放。


    刷牙這件事,可不能被這家夥看到了!妘君語氣不善:“不許跟過來。”


    無聲的眼淚很快就掛滿了睫毛,阮巧巧聲音怯懦:“妘君,你要把巧巧丟在這裏喂狼麽?”


    一門心思要刷牙的妘君煩不勝煩道:“這裏是野獸棲息地的最外圍,白天鮮有危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自己待著去。你放心,一旦聽見野獸動靜,我會趕過來的,若是連自己的夫人都看不好,還怎麽帶薑人獵萬獸之王?”


    “萬一有蛇——”


    看來不說清楚,是打發不走這家夥了:“薑人不敢深入,常年在這外圍打獵,一些小雜碎都被獵幹淨了。這裏比外麵還要冷上幾分,又近日暮,蛇遇冷反應遲鈍,不會溜出來找死的。何況,有毒蛇的地方就有解藥,我不會讓你死的。當然,你也可以掉頭直走一百步,就能離開這裏——”


    不假思索的:“不,我不走,我在這等你。”


    “乖。”一個情不自禁的乖字,纏著幾分繾綣。


    妘君很快消失在了阮巧巧的視野裏,循聲來到一處山澗,一道涓涓細流用日複一日的執念,自陡壁中間淌出了一條路。妘君從包袱裏拿出牙刷牙粉,兩腿跨開,就著這一縷清溪淨好了牙齒。抬起手臂嗅了嗅,幾天沒洗澡,不像小家夥體寒不出汗的體質,有些臭,怕影響小家夥的接吻情緒,索性用這沁涼的溪水擦了幾遍身子。為了不暴露真相,她既不能用皂莢露沐浴,又不能換幹淨衣裳……想了半天,換了一條小家夥為她做的棉布小內內!


    回去的一路妘君一直在想,不過是親個嘴,就算肌膚相親一下,她用得著換內內嗎?!


    妘君回去的時候,就見她的小家夥盤腿坐在枯葉上,麵前被清出了一大塊空地,拿著樹枝在上麵畫著什麽,喃喃自語,眉間都是憂色,見她回來也隻是抬了一下眼皮,清澈的眸子裏沒有半點旖旎之色。


    那種不對味的感覺又來了。未經過生死離別前,她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想親就去親,想推倒就推倒,縱使她心裏留有那麽幾分溫柔,還是霸道居多的,這家夥越是求饒,就越能激起她的鬥誌。某個設想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小家夥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受不了她了?小家夥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態陪薑君同生共死留她孤零零的一人?……不行,那股火又上來了,不能再想了。一想起這些,她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毀天滅地的*,就想,一把捏住這家夥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任她掠奪,管她甘不甘願!


    妘君盤腿,於阮巧巧的對麵打坐,直到注意力被眼前的分布圖所吸引,神色才恢複如常。倒是眉頭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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