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妘君前腳一走,阮巧巧就清出了一大塊空地,撿了一堆石子過來。在棕色土壤上先畫了一個大圈,當作這片丘陵。為了讓地圖更為直觀,阮巧巧先勾了兩道海拔分割線,將它分為三塊區域,上麵的是海拔三百米以上的丘陵,中間是海拔一百米以上三百米以下的丘陵,下麵是海拔一百米以下的丘陵。這些海拔數據是薑君提供的,是嫪人測算出來的,很難想象嫪人的數學知識到達了怎樣一個層麵。


    填石子作為山坡的分布。薑族,野獸棲息的峰林,以及水源,都用樹枝特別勾出來。


    所以妘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塊大餅,“你這畫的都是什麽?”


    阮巧巧是頭也不抬,“妘君以為呢?”


    忽然就生了逗她的心思,妘君裝模作樣的打量了幾眼,佯作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想吃疙瘩湯了!”刻意將樹枝伸到阮巧巧的眼皮底下,點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圈,“這,這,不都是麵疙瘩麽?還有麵條呢。”


    “那不是麵疙瘩,是野獸棲息地。那也不是麵條,是海拔!這是地圖,是地圖!”在女神眼裏,她就一吃貨麽?


    看著急紅的小臉和氣鼓鼓的腮幫,妘君好笑,這麽不經逗,這麽沉不住氣……還是這麽有趣!


    “哦?是嗎?巧巧畫地圖做什麽?”


    “我……”阮巧巧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承認自己是吃貨,也好過承認自己是笨蛋啊。


    阮巧巧本不想訴說自己的無能,可是左右都是逃不過,瞞的越久,釀成的失望就越大,睫毛掙紮了幾番,心一沉,謔的捋起袖子,纖細的手指點上了地圖。


    “薑族在這地勢最高的,海拔三百米以上的丘陵地帶,薑人之所以在這裏建造房屋開墾麥田,因為就數這一塊地盤,遠離野獸棲息地最為安全。想來搬家是不現實的了,事實上這裏沒有一處平原,搬到哪裏都是一回事。這百畝麥田,可以說是僅有的耕地了,我必須善加利用。回想當初聽說薑人的曆史時,我還嘲笑薑人懶惰來著,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自己的淺薄無知!也不怪薑人懈怠荒廢了一大半麥田——”


    阮巧巧拿樹枝在地上勾了一個餅,分成十等份:“如果這個餅是我心裏的畝產指標,那麽薑人目前的收成,就隻有這十等份裏的其中一份。光這麽點產量,就得付出難以想象的辛勞,為了擔水澆地,薑人必須去山腳下唯一一處的水源,它們中間隔著十三座山,就是健步如飛,一天也隻能走一個來回。”


    “種糧無非三大樣,土壤、光照和水源。如果改善了土壤,產量就能增加三份,毋庸置疑我可以做到。如果……我說過,水不僅能從低處引到高處,還能跨越溪澗山穀。隻要我把山腳下的水源運送到麥田裏,那麽產量又能增加三份!我能做出運送水源的工具,可是,我們真的有水源嗎?”


    什麽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處所謂的水源,雖然廣袤無邊,由於是跟野獸一起分享的,薑人沒有它的主權,沒有對它進行有效的治理,長滿了雜草,經年腐爛成了泥土,都快要幹涸成田了。這麽一大片湖不像湖,田不像田的東西,根本就是一片沼澤!從來就沒有水源,何談取水?”


    “至於光照,就更是想都別想了,麥田四周都是山坡,除非我能把山坡都給夷為平地——”


    阮巧巧往常的說話語氣,就像鬆軟彈性的饅頭,眼下這一番慷慨陳詞,倒像是餿掉的冷硬饅頭,散發著一股酸味。阮巧巧是真難過,一月不到的期限,如果她做不出實事,就隻剩下兩族聯姻這一條路了。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她阮巧巧因為自身的無能,親手將女神推到了薑君子的床上!


    妻主,我可能要輸掉你了——


    淚盈於睫,阮巧巧本能的想去依靠她,前傾上半身,抬起千鈞之重的手臂,慢慢,慢慢的,那麽慢,仿佛隔在她們中間的地圖變成了活的丘陵,橫亙千裏遙遙無期,僵硬的手臂就像疲憊不堪的旅人,每一次的停滯都像是要放棄。手腕,忽然被.幹燥而溫熱的手掌給握住了,她的愛有了歸處。


    見她情緒平複了,妘君捏著她柔軟的手心,緩緩道:“巧巧,術業有專攻,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但我要告訴你,你這個地圖是白畫了,你根本沒有總攬全局,而隻是揪著水源和麥田兩點不放。而事實上,你連這兩點都沒看明白,它們就一定是水源和麥田嗎?它們是什麽,不是現在呈現出來的麵貌,而是,你想要什麽,你希望它們成為什麽。”


    寥寥幾句,就像一個紡錘,把她的千頭萬緒都給順成了一根線,阮巧巧自言自語:“難道我讓它成為什麽,它就能成為什麽。這豈不是逆天而為?這跟我受的教育不一樣,人應該要順應自然規律,順應天命——”


    “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妘族的百畝良田是怎麽來的,都是靠我們女人的這雙手,與天鬥,與地爭,拿命搏來的。巧巧,這塊大地都是你的,薑族的現在隻有百畝瘦田,以後會不會有千畝良田,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與山爭了!”


    妘君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地圖上的石子一顆一顆的剔除:“如果巧巧想把它們夷為平地,我,願身先士卒。”


    阮巧巧想到了農業書上的八個字:與山爭地,與水爭田。忽然,醍醐灌頂。


    妘君總算鬆了口氣,現在可以親親了吧?


    阮巧巧以手撐地,站了起身,跺著麻木的腿腳,這才驚覺四周是一片暗:“妘君,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天就要黑了。”


    若說妘君曾經的*就像一道飛瀑,又急又衝,明確自己的目的地,膽敢有石尖攔住她,直接上了!如今的*就像山澗流水,她依然又急又衝,依然明確自己的目的地,若是再遭遇石尖的攔截,她非但不會翻身碾壓,而是用愛意纏著它,用美色勾引它,得到它的許可,這才繼續下一步。她,開始在意小家夥的態度。


    看著小家夥清澈見底的眸子,她知道小家夥現在不想,但是她總有辦法讓她想,“我累了,今晚就睡這裏了。”


    “睡”這個字,咬得很重。


    “當然你也可以離開,掉頭直走一百步——”


    “我不走。”阮巧巧急表忠心,為了讓女神有一個美好的露宿體驗,撿了一抱枯枝,架在落葉堆上,打火石點燃,便有了照明取暖的篝火。可是睡哪兒呢?阮巧巧用落葉鋪了一張床,包袱裏僅有的一套幹淨的換洗衣裳當然不能做墊被,隻能做蓋被。看來隻能扒掉自己身上的衣裳做墊被了。阮巧巧背對著妘君,悉悉索索的脫下了裙子,將裙擺鋪在床上。


    上衣的衣擺堪堪遮住屁股,裏麵的小內內若隱若現。阮巧巧的腿不長,也不是骨感的細,她一直嫌自己的大腿粗,是捂著不敢見女神,其實從大腿根到膝蓋的那一截,就像北宋的白瓷鵝頸瓶的那一截鵝頸,從粗到細完美的收放。膚質更是瑩白如玉光滑細膩。


    阮巧巧光著兩條因為害羞而發熱的小細腿,乖巧躬身:“妘君,請上.床。”


    這一躬身,就不得了了。由於棉布是稀罕物,而做小內內的話,最是浪費邊邊角角。她索性裁出一條長方形的,非常窄小的月事帶,於四個邊角上縫上帶子,綁在自己的腰間。跟丁字褲有異曲同工之妙。


    妘君不僅看到了這家夥的兩個白饅頭,還看到了饅頭被蒸籠上的兩條竹篾勒出的,兩道粉紅印子。瞬間,整個人像是從染缸裏撈出來的,妖紅遍身。


    既然這家夥都自己主動了,她當然要給她這個麵子。


    妘君就要伸手撈她,阮巧巧卻及時蹲下了身,躲過了這一摟,從包袱裏翻出饅頭,鹹菜和肉幹,擱在床上,儼然是把床當野餐墊了,笑吟吟的看著妘君:“妘君餓了吧,先上.床用飯吧。”


    我隻想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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