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派上用場了。)


    搔頭前端刺著有如魚片的東西。之前子翠幫她插上的頭飾可以一分為二,其中一邊尖銳如錐,正好拿來當烤叉。


    貓貓看到油脂滋滋滴落,喉嚨發出了咕嘟一聲。


    (要是有鹽就好了,更奢侈一點的話有醬更好。)


    整片都烤熟了之後,貓貓一邊把肉吹涼一邊吃。雖然骨頭多了點,但不能奢求太多。


    味道就像雞肉,但是火源用的是魚油,因此有著魚的風味。冬眠前的這種生物貯存了許多養分,把嘴唇沾得油光閃亮。


    正在大快朵頤時,覺得外頭好像開始吵鬧起來。但貓貓想趁火熄滅之前把肉都烤好,因此又新切了些,刺在叉上燒烤。


    「唉,好想加鹽喔。」


    就在貓貓忍不住喃喃自語時……


    眼前出現了一個啞然無言的男子。


    「……你這是在幹麽?」


    「吃東西。請問有鹽巴之類的嗎?」


    這回答實在太呆了。


    「會有才怪!」


    男子看看貓貓四周,「嗚!」地用手摀住嘴巴,看來是在勉強壓抑著惡心感。貓貓心想「這家夥是誰啊」,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方才鬧了一場的看守。


    這個男人怎麽會在這裏呢?


    「你在吃什麽?」


    「蛇。」


    「……就讓我當它是魚吧。」


    貓貓覺得這看守回話還真逗趣。然後,總之她先將烤好的肉全塞進嘴裏咽下去。


    「我怎麽聽說這裏是拷問房?」


    「對有些人來說想必是地獄吧。」


    雖然對貓貓而言有如進入寶山,但別人看到可能不會想踏進這裏。


    狹窄的牢房裏,有超過一百隻的蛇與毒蟲。其中一部分被切碎,腦袋搬家。其他則是在寒冷的牢房裏慢吞吞地爬動。


    (真是胡鬧。)


    誰叫他們要在冬天用蛇。這時期蛇早該冬眠了,因此動作很遲鈍。讓慣於捉蛇的貓貓來,一下就能砍掉它們的頭。毒蟲也一樣,動作都變得很慢。真要說起來,把毒蟲跟蛇放在一起隻會害它們被吃掉。笨青蛙貪心地吞下毒蟲,中毒翻了個四腳朝天。


    貓貓用搔頭當錐子,用壬氏給她的簪子當小刀,先殺死了危險的毒蛇。在這個季節捉蛇想必很不容易,箱子裏的蛇幾乎都無毒無害。蟲子或青蛙也隻有一半有毒。


    雖然貓貓也滿想試試毒性的,但現在時候不對。殺了毒蛇後,接著再殺死不太熟悉的蛇,隻有無害的蛇放著不管。


    蛇也並不樂意襲擊人,更何況天氣冷,動作都很遲鈍。


    即使如此,貓貓並不想在狹窄牢房裏被這些東西爬滿全身,於是坐上放蛇的箱子,在周圍撒了灰。貓貓習慣隨時在懷裏揣點藥。其實用菸草更好,不過貓貓用氣味強烈的藥草替代,燒成灰之後撒在箱子周圍。火就從火炬取來一用。


    看守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我來這趟有意義嗎……」


    「對了,請問有事嗎?」


    聽貓貓這麽問,看守怏怏不樂地說:


    「是翠苓姑娘……還有那個小鬼拜托我的。你被關在這裏,我們卻不用受罰。小鬼說無論如何都想救你,把這個給了我。」


    看守拿著一塊翡翠玉飾。以報酬來說算是夠豐厚了。


    「話說回來……」


    看守臉色慘白,說自己要是待在這種地方早發瘋了。


    「這種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翠苓姑娘叫我逃走,所以我順便來救你。而且好像要發生什麽危險的事了。」


    男性看守如此說道,懷裏不知怎地鼓鼓的,大概是趁火打劫吧。


    往牢房外一看,有個男子昏倒了。似乎是這個男人弄的。


    「勸你也快點逃走吧,狼煙都升起了。」


    「狼煙?」


    「是啊,那是京城即將派軍前來討伐的信號,所以外頭鬧得可凶了。」


    看守說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輕鬆溜進來。


    「謝謝這位大哥。」


    貓貓坦率地道了謝。要是繼續被關在這裏,後果不堪設想。


    「不謝,我走了。還有,順便再雞婆說一下,當心與這兒反方向的地下階梯。那下頭在做各種危險的事,而且常有人進出。要逃的話就避開那兒,到馬廄偷匹馬吧。」


    「危險的事?」


    「聽說是在製造火藥。味道臭得很,一聞就知道了。」


    貓貓眼睛一亮。


    「謝謝,我這就去看看。」


    「喂!你聽不懂人話啊!」


    貓貓沒理會嚷嚷的男子,直奔地下而去。


    貓貓一步一步走下通往地下的階梯。順著冰冷的石牆,可以感覺到深處傳來做工的聲響。


    貓貓悄悄探頭偷窺室內深處。


    數十名髒兮兮的男子,打著赤膊在幹活。獨特的臭味撲鼻,比起硫磺燃燒的臭味,家畜糞便發酵的臭味更重。


    不時飄來的惡臭就是來自這兒了。


    可以看到某種堆積如山的黑塊。


    (家畜的糞便?)


    不,沒那麽大。看起來像是老鼠大小的小動物糞便。聽說動物糞便裏含有某種成分,可作為硝石的材料。


    大概是用這些糞便當成材料吧。


    地下比想像中更溫暖,很可能是為了弄乾作好的火藥而提升了室溫。但就是這樣才可怕。


    雖然火缽有遠離火藥,並且圍上簾子以免濺到火星,但要是萬一燒到了會怎麽樣?


    他們待在這種地方,到底了不了解這種危險性?


    更何況一直待在這種空氣混濁的地方,遲早會因為呼吸過多髒空氣而引發中毒症狀。


    環境可以說相當惡劣。


    完成的火藥從另一個出口一批批運出去。


    正在看著時,後方傳來了腳步聲。貓貓躲進附近一個櫃子後麵,心髒發出怦咚怦咚的劇烈聲響。


    貓貓一邊擔心旁人會聽見這聲響而發現自己,一邊看了看來者。


    「……」


    貓貓呆愣地看著走過的人。


    子翠神色肅穆地走著。不,與親娘同樣穿著一身華服的她,或許該稱為樓蘭才正確。在這彌漫排泄物臭味的陰暗地下空間裏,她成了個突兀的存在。


    「樓……」


    貓貓想出聲叫她。


    但她沒聽見這聲音,在眼中蘊藏著某種強烈的情感,往地下中央移步。


    周圍正在幹活的男子們,看到樓蘭立時起了一陣騷動。其中一名男子怯怯地上前,看來像是這兒的工頭。


    「小姐……」


    「你們立刻離開這裏。」


    凜然的嗓音響徹地下。


    男子們一頭霧水,麵麵相覷。


    「這座城寨很快就會失守了,在那之前,你們快點逃出這兒吧。」


    說著,樓蘭從懷裏拿出一個大袋子丟到地上,銀子從裏麵灑了出來。男子們財迷心竅,開始爭先恐後地撿。


    確認大家撿得差不多了,樓蘭高高舉起手裏的燈,然後猛力往前一丟。


    (她瘋了嗎?)


    燈沿著曲線飛出去,掉到了正在晾乾的火藥上。


    「盡管逃吧。」


    樓蘭露出以前那種天真無邪的笑臉說。


    貓貓即刻摀住耳朵,當場縮成一團。轟然巨響隔著手掌振蕩鼓膜。慌張逃竄的男子們好幾次踢到或踩過貓貓。


    爆炸範圍越來越廣,延燒到木炭與動物糞便上。


    (得快點逃走才行。)


    這時,旁邊有人跌了個大跤。


    絢麗的衣料被踩到好幾次,漸漸變得髒兮兮的。貓貓抓起摔倒之人的手,拉她起來。


    「奇怪?貓貓你怎麽會在這裏啊?牢房怎麽了?」


    披頭散發的樓蘭表情一愣。不,眼前的人看起來不像樓蘭,比較像子翠。那天真無邪的表情給人這種感覺。


    「我才想問你呢。」


    貓貓傻眼地說完,樓蘭摸摸貓貓的臉頰,手伸到右耳上。


    「有沒有受傷?」


    「看守救了我。蛇被我享用完了。」


    貓貓早已知道樓蘭特地指定蠆盆是用心良苦。好久沒吃蛇了,味道不錯。


    「呃,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不,我是認為你應該很會對付那些東西啦。」


    貓貓覺得愛吃蟲的姑娘沒資格說她。不過現在這不重要,得早早離開這兒才行。


    「……我們快走吧。」


    貓貓用衣袖遮住樓蘭的嘴,勉強爬出地下。她拉著樓蘭想趕緊跑出城寨。


    但是,樓蘭卻踏上階梯,想往上走。


    「火勢要燒過來了。」


    「沒關係,我必須上去才行。」


    樓蘭拖著破破爛爛的裙裳登上階梯。


    濃煙不斷往上升,幾乎讓人鼻子失靈的惡臭刺痛眼睛。就算火勢沒燒過來,也會被煙熏到引發中毒症狀而死。


    「你要跟來?」


    貓貓覺得自己真傻。


    「是啦。」


    在這種狀況下,貓貓要逃走很容易。方才那些逃走的男子,都爭先恐後地直奔城寨出口去了。


    「要是被母親大人知道會很慘的。照她那人的個性,就算留下來,她也會追究這事的責任。隻挨鞭子還算好的了。」


    樓蘭談起自己的母親,目光漸漸變得低垂。


    「我看樓蘭像是讓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啊。」


    之前樓蘭說過,綰發或是按摩要是做不好都得挨鞭子。但是以樓蘭的立場,應該是不會這樣挨打的。


    「母親大人啊,根本不記得我長什麽樣子。」


    樓蘭表示自己自懂事以來就被塗上胭脂,抹上白粉。像個偶人一樣為了母親笑,為了母親愁。簡直就像戴著麵具一樣。


    她在快滿十歲時得知了姊姊的存在。那時母親欺淩最甚的一名下女死了,父親收養了她的孩子。看到母親把自己弄得披頭散發咒罵父親,她覺得彷佛見識到了地獄。


    「母親大人一直在欺淩姊姊。」


    這讓她知道姊姊的生母,一定也是遭神美長期虐待至死的。


    然後,她得知了姊姊遭到虐待的原因。


    「母親大人說這對母女是存心來愚弄她的,說她女兒也是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娼婦。太奇怪了,明明打扮得那麽美,卻不斷吐出些比泥巴還髒的字眼。」


    「……翠苓該不會是……」


    貓貓想起來了。想起神美舔掉翠苓的血時說過的話。


    「你沒在後宮聽過風聲嗎?有位宮女是先帝的第一個犧牲者,生了孩子,母子卻被拆散。那位宮女就是姊姊的外婆。」


    然後,宮女在後宮孤獨地死去。據說她到了晚年,唯一的樂趣就是收集鬼怪故事。


    「有一次大家不是講鬼故事然後差點窒息而死嗎?那個啊,搞不好就是姊姊的外婆作祟喔。因為母親大人一直以來做了太多過分的事,所以她應該很恨我這個作女兒的吧。」


    樓蘭嗬嗬輕笑。


    「誰也不知道鬼魂是否存在吧。」


    誰知道那種東西究竟是否存在。至少貓貓覺得不存在。


    樓蘭說「真像貓貓的個性」,破顏而笑。


    「我好想跟姊姊要好,所以好幾次扮成下女的模樣去找姊姊。結果每次母親大人都沒發現是我,還叫我打雜呢。」


    但是當然做不好,所以好幾次被她用團扇打。挨打是挨打了,但樓蘭照樣去見姊姊。每次她都得因此受到打罵,可是神美從來沒發現她是樓蘭。


    眼前的人不過是個下女,不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可愛玩偶。


    「母親大人之所以會跟父親大人結婚,其實隻是想生下我而已。說是因為父親大人有那避世村莊的血統,與王母出於同源。」


    貓貓想起那些狐狸麵具。樓蘭作了畫上綠狸般眼妝的麵具。或許樓蘭看見的,也是與王母相同色彩的世界。


    「母親大人總是說,我可以成為新的王母。」


    說著,樓蘭在三樓的一個房間前停步。


    一旦此刻與樓蘭分離,就再也無法了解她的心意了。


    貓貓很想問個清楚。


    「欸……」


    貓貓一瞬間停住,猶豫著不知該說什麽好。貓貓已經分不清她是樓蘭,還是子翠了。隻是,貓貓心目中的她,已經有了明確的形象。


    因此貓貓決定用這個名字叫她。


    「子翠。」


    「什麽事?」


    子翠手放在門把上,麵露微笑。


    「在後宮流傳墮胎藥的材料時,子翠身上也有嗎?」


    子翠仍然笑著。


    「拿來自己使用。」


    子翠表情不變,她直接開門。


    「貓貓真的好敏銳喔,沒枉費我找你來。」


    貓貓想起以前子翠說過的鬼故事,講的是鳴聲如鈴鐺的蟲子。之前子翠在後宮捉過那種蟲子。前任藥師留下的書冊當中對那蟲子有詳細記載,說是音色悅耳,可放在籠子裏養。但是一到秋天,此種蟲子就會啃食同類,母蟲會吃掉公蟲,以生下孩子。


    這必定就是那鬼故事的典故了。如今貓貓已明白子翠當時為何要講那個故事。


    (她是在講自己啊。)


    懷了孩子就得吃掉父親。


    將後宮比作籠子,皇帝與嬪妃比作公母鈴蟲。雖然是大不敬,但很貼切。


    而子翠應該就是怕這件事發生。在她捉蟲的地方附近,生長著許多酸漿與白粉花等墮胎藥的材料。


    走進房間一看,裏麵有張大床,孩子們睡在床上。響迂也在,就他一個人摔到了床下。


    (睡相真差。)


    雖然不好意思叫醒他們,但是必須叫他們逃走才行。貓貓走到了床邊。


    「……這是怎麽回事?」


    貓貓發現情況有異。小孩嘴邊淌著口水,手抓住褥子,像是在尋求什麽依靠似的。


    他們肌膚冰冷。貓貓執起小孩的手把了脈。


    「已經沒氣了。」


    床邊桌子上有水瓶,以及與人數相同的杯子。


    子翠走近床邊,眼神滿懷慈愛地撫摸每個孩子。


    貓貓橫眉豎目,高高舉起了右手。她按捺住想給子翠一耳光的衝動。


    「你給他們服毒?」


    「是藥……」


    貓貓緊緊握起發抖的手掌,變成拳頭。


    「做下這麽大的事,勢必要株連全族的。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縱然是幼小的孩子也不例外。他們連爹娘做了什麽好事都不知道,就這樣將被送上絞刑架。


    「我摻在甜甜的果子露裏喂他們喝。在暖和的房間裏,大家開開心心地看了畫卷之後就喝了。記得也有孩子折騰了一下,好像是想跟娘親一起睡,隻可惜你們的娘啊,跟我的母親大人感情太好了。響迂來得慢了點,原來是因為想救貓貓啊。」


    子翠歪著嘴角露出笑容。


    「那孩子說不定已經知道了。他咬著嘴唇,卻把果子露喝得一滴不剩。其實我並不想帶他來的。」


    「你把我帶來是為了什麽?」


    子翠眯起眼睛,目光就像在說「你分明知道答案」。


    「本來是想用別種法子帶你來的,奈何天不從人願呢。」


    (是這麽回事啊。)


    貓貓放下了右手。


    外頭傳來沉重的嘶嘶聲,但貓貓無法從子翠的表情別開目光。


    「人們都說母親大人以前不是那種性情,但我看很難說吧?明明從我出生以來,她就是那種女人了。她每次見著姊姊也欺負,見著年輕侍女也欺負,還教親戚女眷喝酒玩男娼。父親大人什麽也沒說,他不敢吭聲,隻是等著母親大人原諒他。」


    她的母親神美早已神智失常,一看就知道了。


    「孩子一出生,就把夫君當成食物,簡直跟蟲子沒兩樣。蟲子還好多了,因為是為了讓孩子活下去才那麽做的。」


    子翠厭惡成為母親,到了自行調製墮胎藥,持續服用的地步。


    貓貓感覺如今聽到了最大的原因。


    世上的娘親,不是全都像神美那樣。但對子翠而言,娘親唯有神美一人。


    「我稍微查了一下貓貓你的身家背景,你的身世跟姊姊有點像呢。」


    同樣是由前醫官養大,父親同樣都是高官。


    「我沒爹也沒娘,隻有一位養父。」


    「嗬嗬,姊姊也說過類似的話。對啊,就是啊。姊姊總是說她不是我姊姊。」


    子翠究竟想說什麽?


    「說得對,她一定不是我姊姊。父親大人是個老狸妖,一定是覺得把皇帝血親留在身邊,日後可以拿來利用吧。」


    不是姊姊,也就是說,子翠是聲明了翠苓與子字一族毫無瓜葛。


    (你騙人。)


    子翠與翠苓長得很像,尤其是現在這麵無表情的臉龐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子翠很仰慕姊姊。


    但是,她卻否認翠苓是她姊姊。


    「這些孩子若是蟲子的話,就能度過冬天了。」


    說著,她再度撫摸孩子們。


    (若是蟲子的話……)


    貓貓明白了。


    明白她為何帶自己過來。


    貓貓一言不發地看著子翠。


    子翠含著一雙淚眼。


    貓貓想伸手過去,但子翠搖了搖頭。


    (逃走就是了。)


    貓貓心想。


    可是之後該怎麽辦,貓貓一點主意也沒有。


    自己對政治一竅不通,她對那不感興趣。她隻想多學一點藥學,多研製一點藥,調配出百千種藥方。


    那樣就夠了。


    那樣應該就夠了。


    別人死活不關貓貓的事,自己的性命最寶貝。貓貓被帶到這裏以來吃了多少苦,可不是別人能體會的。


    但貓貓還是伸出了手。


    而子翠拒絕了她。


    「我有我必須扮演的角色,你別攔我。」


    「……這有什麽意義嗎?」


    貓貓不知道她繼續這樣下去能得到什麽。但是,貓貓很容易就能想像到結局。


    「出一口氣罷了。」


    「那種東西,丟掉就是了。」


    聽到這個回答,子翠臉上浮現淘氣的笑意。


    「我說啊,貓貓。假如你眼前出現一種未知的毒藥,人家跟你說隻有這次機會讓你喝,你會怎麽做?」


    「喝光。」


    貓貓即刻回答。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選擇?


    「可不是嗎?」


    子翠如此說完,帶著笑容站了起來。


    她腳步輕盈到好像是要去買個東西,準備走出房間。


    (她要走了。)


    貓貓不知道這時該怎麽辦,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她努力找話講但找不到,隻是伸出手握住了子翠的手。


    「……至少,讓我許個願吧。」


    「許願?真不像貓貓的個性。」


    「偶爾許一下又不會怎樣,偶爾嘛。」


    貓貓輕輕從自己頭上拔下了簪子,再輕輕地把它插進子翠的衣襟。


    「不是插頭上啊?」


    「再插就華美過頭了。」


    子翠頭上插著大量的簪子。一般都說簪子可以驅邪,但這麽多感覺反而會喚來鬼怪。


    「總有一天要還我,那是人家給的。」


    「別強人所難了,我可是會把它賣嘍。」


    「想賣的話也行。」


    這支簪子模樣簡樸,作工卻很稀奇。將這簪子送給貓貓的家夥是個纏人精,所以說不定這支簪子也會像原主一樣陰魂不散,轉來轉去又回到貓貓手裏。


    「看你沾了一臉灰。」


    貓貓拿床邊的鏡子給她看。


    「真的耶,像隻狸似的。」


    子翠笑了。她笑著看向貓貓。


    「之後就拜托你嘍。」


    她轉身背對貓貓。


    門砰一聲關上了。


    腳步聲越變越小。


    不知不覺間,貓貓變成仰望上方。隻是一直麵朝上方。


    後來過了不久,伴隨著漸漸變大的爆炸聲,整棟樓房搖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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