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時間再次回到了戰爭的季節。


    人們尚未接受這一事實,負傷疲憊的他們拒絕理解這個事實。


    盡管如此,我也通過我的從者感知到了。


    將世界破壞、再構造的,圍繞著《聖杯》的戰亂,尚未迎來終焉。


    自襲擊鬥獸場的慘劇那天算起,已經過去了數日。


    馬賽克都市終於開始從混亂當中恢複過來。


    哪怕是受災程度最為嚴重的《秋葉原》,也沒有恢複度假都市(resort city)該有的平靜。


    即便如此,在市民們都盡自己所能地保證平常心態這一前提下,街道也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我也有需要處理的工作。


    因駭人的從者——恩讚比而化為僵屍的人們,以及被操控著,陷入暴走的從者們所造成的殺戮漩渦。作為鎮壓此次事件的當事人,我自然也有了協助處理後事的義務。


    和當局一同進行善後事宜的處理,又是無數次感知到卡蓮?藤村已經不複存在的慘痛經曆。


    但與之相對的,這也是能夠冷靜地整理心事的時間,這些工作也成了我重新立下決心的絕佳機會。


    作為to-do list上的首個task,那就是——動身去同“某個人物”見麵。


    目的地是《秋葉原》地區的最北端,一個被稱為“湯島天神”的地方。


    那裏有一座進行學業祈福(逢考必過)的神社,其正式名稱是“湯島天滿宮”。


    既然說到學業之天神,那麽不必多言,此處即為供奉文人之神明“菅公”——菅原道真的道場。


    不過本次到訪和以上這些並沒有關係。


    在聽說我的期盼之後,建議我造訪湯島天神的,是新宿的城市管理ai卡蓮?冰室——不對,就叫她冰室吧——姑且如此。


    我們將要前往的那個神社在大戰之前並沒有在秋葉原地區的範圍之內,而是毗鄰秋葉原。在聖杯重構後,這裏作為地處秋葉原北端的靈脈要衝,就順道被接納了進來。


    就在聖杯賽淘汰賽之前,這裏還是我被禁止涉足的數個靈脈管製區域之一。


    在這塊區域前方,的並非上野恩賜公園的不忍池,而是一段如同柳葉一般展開的海岸線。原來如此,就如同是時間穿越一樣,這塊區域都被置換成了原先江戶時代的模樣。然而,那片潔白的沙灘和清澈的藍色海洋,讓它看起來像是熱帶地區國家的度假海灘。


    沿著海岸線,是梅林公園那頗有起伏的參道。我和卡琳並步於那參道之上。


    “呐,繪裏親”


    “怎麽啦?”


    “不久前才發生過那樣的恐怖襲擊,神社之類的地方,壓根就沒啥人會去吧?雖然我之前是這樣想的,不過….居然完全猜錯了?而且這些人,並沒有向著海邊,反而幾乎都是衝著神社的方向前進吧?”


    對於卡琳這直率的感言,我點點頭回應道。


    “….是這樣呢。信仰虔誠的人們,大概會到這裏祈求家庭平安吧。”


    哪怕是從者已經融入日常生活的擋下,自古以來就一直根植與市民們心中的信仰卻沒有因此而荒廢。倒不如說,作為這混沌無序世界的基礎,根植於這片土地的神明再次變得必要起來。


    那些貫穿古今東西的英靈陪伴著自己的禦主,參拜日本的知識之神….這種景象也隻能在這和平的馬賽克都市才能看得到。


    “他們都是經常來這度假的客人呢。”


    “…卡琳你曾經來過這個神社嗎?”


    “是的哦?不過倒不是我想來,其實是因為momi想來這裏了。如果來到《秋葉原》,我會經常去那裏哦。那裏的agemanju7很好吃的!”


    “啊咧。是紅葉小姐…?agemanju是?”


    “所以說,你還好嗎?繪裏?那個孩子已經跑得很遠了哦。”


    卡琳轉身看向前方的少年。


    ——voyager。


    我的,我的,這是我的,我唯一的…從者。


    蓬鬆的金色圍巾隨著他的腳步在海風中飄揚著,他走在一條我沒有告訴過他的路上,越走越遠。


    “嗯?我不太清楚誒,你和普朗…”


    “是voyager。已經不是普朗了,早就是voyager了。”


    “啊啊,是我說錯了嘛。”卡琳低了低頭。


    “抱歉。真名判明,是voyager。然後就是那個voyager和繪裏親….你們之間有什麽不融洽的地方嗎?”


    “…沒有這回事。”


    “那就是吵架了?”


    “….哈?遠遠沒有哦,吵架之類的。”


    那是個謊言。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個略有風波,氣氛尷尬的早晨。


    “真名”得證之後的幾天當中,voyager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他的自我,他的意誌以其獨特的形式浮現在了表側。


    略顯模糊的氣氛——好吧,姑且承認這個狀態存在吧。


    之間我就從各種小細節中洞察到了voyager倔強的一麵,並且在那個基礎上,他好像更有自我主張了。


    他之前對這座城市十分好奇,他似乎對我們帶他去的地方,我們給他展現的東西,還有我們所吃的食物興趣十足。總的來說就是,他似乎想要吸收一切。但現在不一樣了。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他對於我遞給他的麥片似乎不太滿意,說想要來點別的。


    “那就幹脆別吃了吧?反正從者的飲食隻不過是一種形式上的美學而已。”當我將這個事實如此告知他的時候,他直直地瞪了我一眼。


    難道是因為同樣的早餐吃了一個星期左右嗎?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膩了,想加點別的風味啥的。他擅自拿出了我的果醬,然後被氣憤的我一把逮住了(抓腕.jpg)。


    “那是謊言吧?”


    我無言以對了,卡琳帶著表示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


    “………”


    “嘛,想來也是不可能的吧。繪裏親不僅之前沒有契約對象,而且也沒有與從者之流認真交往過。你所接觸過的對象的下場基本上不是放逐就是死亡,是這樣吧?嗯,你沒有好好和他們交流的機會啊。”


    “啊這…也沒有那麽極端吧……”


    “這根本不算事。你們使勁吵架就行了,我和momi也經常吵架的哦。”


    “啊,那是…我有點意外誒。”


    我都不曉得哪裏還有像卡琳和鬼女紅葉那般默契的主從。但是有一說一,像小春和加拉哈德那樣的組合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針尖對麥芒。


    “英靈們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飯還多哦,所以他們不會在意吵架這種事了。”


    卡琳笑了笑,看向走在前麵的voyager。


    “隻不過,你也知道的,這個孩子有點不一樣哦….”


    不一樣….?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就算是我,也是以《死神》為職學習過從者知識的。我廣泛深入地學習了他們的偉業。結果這個經驗完全沒用,我甚至沒有辦法和唯一的從者搞好關係。


    哪怕是我現在已經成為了正式禦主的,《聖杯》直接刻入我腦海的那些情報,我也還未能熟練掌握。


    voyager突然轉過身,他看向了右側的海岸。


    我們一同望去,那是被水上巴士牽引著的


    屋形船,正朝著岸邊那小小的防波堤靠近。


    遊船僅僅是路過這段海岸,此處並非是停泊點之一。從船上跳下來一位客人之後,船舶立刻掉頭,回到了原來的航線上。


    從船上下來的是一位背著大雙肩包的女學生。


    她那潔白的肌膚同白色的上衣,藍色的大海相互映襯。淺色的秀發隨著“呼呼”的風兒飄蕩,略高於我的身材,而她的臉我似曾相識。


    “是秋女的製服呢。”


    “…原來如此。”


    就和卡琳說的一樣,少女所穿的是秋葉原女學館高校,簡稱“秋女”的夏季製服。在船舶那側站著的身穿同一製服的同學們正在和她揮手道別。


    她比起還是初中生的我要年長這個事是理所當然的,但是….


    少女就地脫下了皮靴和長襪,沒有選擇從防波提上的小道上繞遠路,而是利用了停泊在附近的小船甲板作為跳台,輕快地起跳又落下,穿梭於數艘小船之中。


    雖然她全身都已經被水打濕了,但也馬上就要在我們前方的淺灘著陸。


    當岸上的我們注意到她的時候,對方也注意到了我們。


    她滿臉通紅地閉上雙眼,用食指抵住嘴唇,在沙灘上衝著我麽比出保密的肢體動作。身著名門女校製服,卻誇張地在船舶之間跳躍起舞——這種事是不能被人看到的,看來她心裏還是有數的。


    就在這個時候——


    “歡迎回來,主公大人!”


    從這邊傳來了活力滿滿的歡迎之聲。


    終於能看到了疾馳而來的聲音之主。


    那是一位身材挺高的女性從者,那英氣凜然的神情我絕不會看錯。


    源九郎義經——牛若丸。


    (牛若丸….之前就有點在意了,果然那位女子是….)


    一轉聖杯淘汰賽那時的勇猛武士之鎧,今天的牛若丸是arbeit8的著裝。


    她身著圍裙,戴著一頂三角巾風格的印花頭巾。而那圍裙之下的,是幾乎可以說成是泳裝的輕便衣物,如果從不同的角度來看的話——幾乎就是裸體圍裙了。


    她胸前印著之前卡琳所說的『湯島逸品あげまんじゅう(湯島美味油炸包子)』的logo和插圖。看起來她是直接從神社院內的包子攤的後廚區衝出來的。


    和字麵意思一樣,牛若丸直接撲到了女學生的身上。就像一隻見到主人的興奮歡喜的大狗狗一樣熱切地擠來擠去(參考斯哈斯哈)。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好了好了,別鬧了~”


    話是這麽說,但對麵的女生學還是任由牛若丸擺弄著,就像是習慣了一樣。


    ……也就是說,那個人想必就是牛若丸的禦主吧。在之前的淘汰賽中,她可是穿著古樸和服的模樣,和現在所見實在差的有點遠。


    她看向卡琳,卡琳同樣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然而兩人互相點了點頭。


    “啊啊啊啊啊~隻有牛若我一個人看家實在是太殘忍了吧,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啊——別搞了別搞了——!別再在我身上嗅來嗅去了!”


    突然,“咚”的一聲,我不禁睜大了眼睛。牛若丸被投擲了出去,摔倒了沙子上。


    幹得漂亮。


    雖然看起來這對女學生本人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但這是正牌的合氣道招式——天地摔(tenchinage)。


    被摔到前麵的牛若丸毫不在意,正暢快地大笑著。voyager正蹲在一旁看著這對關係極好的主從。


    “哦呀? 你是之前的那位….”


    牛若丸一改四腳朝天的姿勢,迅速起身正坐,向著voyager鄭重地低頭致意。


    “非常感謝您在那時的幫助。我給您添麻煩了,很抱歉。請問您受傷了嗎?”


    “啊,我很好哦。”


    voyager也不害羞,並且同樣以點頭的方式回應了牛若丸。看來他倆想起了在鬥技場看到的對方的樣貌。


    “我很高心能聽到您安然無恙! 同時,我感覺您的氣味和前幾日有所不同呢。”


    “…是那樣吧? 你今天聞起來很好。沒有血的味道,的確沒有呢。”


    “哼哼~這是我們天滿宮的特產之香。剛剛炸好的糕點是特級品哦。請您務必品嚐。嘿,主公大人?琉璃姬大人——”


    牛若丸呼出那個名字並且轉過了身。


    被稱為琉璃姬的少女,又看了看voyager。


    “….啊,啊這,你是鬥獸場那個男孩子啊!把那個邪惡至極的從者幹掉的那個小夥子!我記得的,我記得的,因為那實在是太閃耀了,太過引人注目了。呐,謝謝你哦。真的十分感謝你的幫助。我一個人的咒術可搞不定呢,而且當時我都快哭出來了。”


    “當時的確是一個艱難的局麵,但琉璃姬大人卻在堅強地承受著。”


    “嗯嗯,謝謝你。”


    她激動不已,看起來好像要把voyager擁入懷中,仿佛是要把他撲倒一樣。但當她抬起手的時候,卻在半空停下了。


    她注意到了可疑者的氣息。


    她看向了這邊,她的眼中的光彩更耀眼了。


    “所以,你就是這個男孩子的禦主咯?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好年輕啊!啊咧,難不成你和我一樣是中學生嗎?”


    “不是我啦,”卡琳說道,“是這位。”她說著指向了我。


    “啊,啊這,是的。我就是voyager的禦主。呃…那個。其實我今天有個特別的祈求,在這天滿宮中——”


    “謔謔?想見我?如果不是學習上的事情,我可以處理好哦?”


    “誒? 居然是反過來的?(學業神社不搞學習的巫女)”卡琳有些詫異。


    正當少女要繼續提問的時候,牛若丸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主公大人,您的父親來了。”


    當我們再抬起頭看向神社院內的時候,發現大鳥居的下麵,站著以為身著神官袴服的中年男子。


    “啊,是父親…他早就回來了呀…”


    少女尷尬地整理好了亂成一團的裙擺,把沙子掃了出去。


    現身的男人認出了我,以得體的姿勢向我點頭致意。


    我也驚訝地端正儀表,低頭回禮。


    那身著紫白紋樣的袴服的男人,正是湯島天滿宮的管理者,統括宮司。


    那就是冰室引薦給我的人,我希望與之見麵的人。我幾天前就已經見過他了,當時是在鬥獸場進行場地測試的時候,對方也認識我。


    但也不至於是……沒想到那個神官的女兒,就是源九郎義經的禦主——聖杯淘汰賽的人氣選手。


    *


    我和卡琳得到與湯島天滿宮宮司會麵的許可。


    並非是去神社的辦公室,而是特地讓我們前往正殿。


    voyager和鬼女紅葉被含蓄地拒之門外,因此他們暫且離開了。因為這裏是結界強度很高的地方,即便他們不在場,低級的使魔們也無法靠近。據說是宮司獨生女的琉璃姬和牛若丸也不在場。


    我提出了關於《秋葉原》夜警的交接問題。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從卡蓮那裏接受委托,處理從者們的事情。關於這個,我能否將此工作暫且交付他人代理呢?”這是一個自私的請求。


    我毫不掩飾地對宮司說道。


    “讓馬賽克都市陷入大混亂的敵人還


    逍遙法外,如果置之不理,想必會對市民們造成比前幾日的事件更大的危害吧——”


    “新的聖杯戰爭爆發已經迫在眉睫,加之迄今為止作為未契約者的我第一次得到了從者…”


    這些信息絕大多數都必須傳達到作為神主的宮司耳中,但他卻一直在安靜地傾聽著我的發言。


    宮司是維係、鎮守《秋葉原》靈脈的要職。


    湯島天滿宮在這座城市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與守衛鬼門的神田明神並駕齊驅。


    既是祈求社稷平安的至誠之神,有又作為粗暴雷神的一麵的菅原道真公的神威於此顯現。


    如果不久之前的襲擊不是針對競技場,而是直攻天滿宮的話,不僅是圍繞著《秋葉原》的結界會解體,甚至會導致從靈脈獲取魔力的本都市從者們大部分處於脫力狀態。


    暗中處決從者的我,和鎮守靈脈保護《秋葉原》的宮司都是這個城市的守護者。即使二者的規模有所差異,但也可以說成是光與影的正反兩麵。


    在外部威脅已經迫在眉睫的當今,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城市暴亂,神社方麵勢必會同處決者方麵配合製定對從者方針。


    但是,和我對接的人,並非是神主。而是他的女兒琉璃姬…?


    ——誒?


    *


    是關於冰室的。


    她想必是猜到了這個結果在幸災樂禍呢,因為她猜到了我會一頭霧水。卡蓮series在令人頭疼這一點上還真是極其“有用”……


    其實我也猜到了,事務纏身的宮司不可能本人直接處理從者事務。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他可以為我提供一些備選方案,以及如何構建起對於當前情勢的判斷。


    這個猜想落空了,對方的反應也令人意外。


    他並不是以宮司的身份對琉璃姬的能力寄以厚望,倒不如說這是他作為父親的無奈之舉。


    (啊啊,或許….)


    當我想起一個客觀事實的時候,不由地發覺自己對於那個人些許內疚。


    也許是又一次看到了比身為高中生的琉璃姬更年輕的我之後,“不能讓這麽年輕的孩子去做這種事啊…”他如此決定。


    我心中略有不滿,帶著這種心情前往正殿後麵的小神社。


    琉璃姬和voyager,還有鬼女紅葉正在神社前方交談著。


    “啊,紅葉小姐。”


    她今天第一次現身呢。


    琉璃姬自然地撫摸著這種異形的姿態,她剛把秋女的製服換成紅白巫女服。聖杯淘汰賽中那種雅致、淑美的印象又回來了。


    “這樣啊,所以保護秋葉原和平未來的責任落到我肩膀上了嗎?”


    “那個,我也很抱歉地向宮司大人確定了幾次,單這的確是非常危險的工作…….”


    “哦哦”


    當我說明情況並且和她討論的時候,她對此樂觀,這讓我感到有些困惑。


    “——,而且,經常會從特定的對手那裏招來怨恨。即使離職了,這種危險也會一直存在….”


    “嗯呐。當正義的夥伴可是挺艱難的呢。”


    “…阿這,並不是您說的那樣……”


    我知道她是以自己的方式認真對待我的。即便如此,但這完全不是認真的感覺啊。


    我不確定自己了解宮司大人所言的真正寓意。


    “我想應該不會吧….琉璃姬大人難道憧憬正義的夥伴之類的嗎?”


    “沒有哦,完全沒有這回事哦。不過聖杯淘汰賽現在不也無限期延期了來著?如果一直閑著難免會手生的吧?”


    “哈….您說的也對”


    卡琳像是插嘴似地瞄了我一眼。沒啥年齡恐懼感的她,臉上帶著神秘的表情,跟著說道。


    “那個,rurihime(原文是片假名,這裏是卡琳隨性發揮的意思。禮貌用語是“瑠璃姫”)小姐?哪怕是秋女這周也是停課的吧?你特地前往學校是幹什麽呢?”


    的確如同卡琳所言。這一點是平時不去上學的我所忽略的。


    “嗯。因為我是班長,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做哦?學生會也會請求我的幫助,因此早上去了一趟學校。像什麽安全打卡了~也有那些不能隻通過情報網聯係的家夥了~還有一點,學校可是臨時避難所哦,我們也是要幫忙打掃衛生的。狗狗親——是牛若親,我拜托她看家了。”


    “誒,有這麽多難搞的事情要處理啊,當真的嗎?不愧是高中生啊。”


    “也不盡然。第一時間看到學校裏大家平安無事,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哦。”


    琉璃姬看向了我。


    “是繪裏世小姐吧?你有關於小春的消息嗎?”


    作為身處同一競技場的對手,她關心起小春的狀況。


    “據我所知,她回到了萊丹弗裏斯家族進行治療。”


    “這樣啊….”


    卡琳也皺起眉頭。


    “小春…是肩膀受傷了吧?….她沒事吧?”


    “這我也不知道。盡管沒有生命危險就是了。”


    “我了解了。那就沒啥問題了吧!”


    卡琳的反應完全就是新生代的樣。現代醫學可以讓普通的傷口恢複原樣。然而,小春的肩膀是在同恩讚比的死鬥中受的傷,而且是傷於令咒所在的右臂。


    “那是…怎麽樣的啊….”


    這樣嘟囔著的琉璃姬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不過馬上又恢複了微笑。


    “我覺得,繪裏世比我更有同小春重逢的機會。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她,請向她轉達我的慰問。讓我們在鬥獸場再會吧。”


    “嗯嗯,我會記得轉告她的。”


    我心裏也掛著小春。我很清楚自己現在需要她。


    琉璃姬揣起巫女服的袖子,幹勁滿滿地說道。


    “那麽,我突然打起精神來了。那不是很好嗎?夜警!狗狗君怎麽樣呢?”


    不一會她抬起手,牛若丸從饅頭攤的屋頂滑下飛撲過來。


    “完全明白!絕對理解!當然,我早就預料到主公大人會接受這個差事!”


    “是這樣吧?狗狗君的手腕也有些軟飄飄的哦。”


    “不過話說回來,主公大人…?我對您的武道深信不疑,但是您不像您朋友繪裏世一樣具備專門的魔術知識。所以我們應該從基礎抓起,莽夫之勇萬萬不可哦。”


    “嗯呐嗯呐。那的確啊。”


    “無論何時,牛若丸都會成為主公大人的刀刃與護盾,守衛您的尊貴之身。不過,馬賽克都市有數不勝數的從者。和道場上的刀劍交鋒相差甚遠呢。”


    “好。我會小心的…阿這,還沒完嗎?”


    “是的。我還想補充一點…您父親最近的舉薦標準越來越嚴格了,您是在尋找逃避學業的理由嗎?”


    “好了,不要再說這件事了!不管怎麽說,我對你寄予厚望,狗狗親。這可是遠超競技場規模的工作哦!”


    “理所應當。這份差事可不能少了我。主公大人自幼就有一種超乎常人的強大戰鬥本能呢.”


    琉璃姬被各種極為直白的讚美之詞弄的麵紅耳赤,牛若丸則驕傲地挺起胸膛。


    先不說牛若丸,如果說琉璃姬心情沉悶的話,也許是杞人憂天。


    看不出來她那副不當回事的樣子之下,還蠻有膽量的呢。


    “我覺得還是別參與那種事情為好。”


    卡琳噘著嘴,以一種很低的聲調默默帶過一筆。


    “我認為不應


    該有這樣的工作。這不是為那些想做的人存在的工作,而是為最不想做的人準備的。”


    “….卡琳?”


    卡琳的埋怨之詞,我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這讓我有點不耐煩,我盡力向琉璃姬解釋到。


    “我並不是想要強迫您,琉璃小姐…”


    “我懂我懂。而且我知道你不想把這個差事讓給任何人吧?你並不是出於興趣才做這個事情。所以也不想讓任何人做吧?”


    “….誒?那是什麽意思?”


    我生氣了,並且試著回敬卡琳。


    (想要獨占這個位置?我會這樣?)


    這是一個困難的決定,但它是一個選擇,一個我自己選擇盡職盡責的選擇。因為我想要確保卡琳將會和我步調一致,所以我讓她今天和我一起來了這裏。


    “……”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眸注視著我。


    voyager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話語。


    他不是在擔心我和卡琳之間的不合。而是讓人感覺到那種更加直白的危險意圖。隻不過,該怎麽形容呢?


    “…(昂姆昂姆昂姆昂姆昂姆)”


    他手裏拿著一個剛剛炸好的油炸包子,那是牛若丸給他的。他正鼓著小臉,心不在焉地啃著。


    我收緊胃部肌肉,不知為何忍不住笑問道。


    “v…voyager?你說謝謝了嗎?”


    “(昂姆)”


    卡琳忍不住笑了出來。


    另一邊的琉璃姬很是佩服地交叉起雙手點了點頭。


    “你們….真的有些困難呢。還真是個大難題呢。這可是完全不同於輕鬆的女子高中生涯呢。不過也正因如此,這份工作聽起來才那麽有趣吧。”


    “琉璃姬小姐真的很有膽識啊,我是這麽想的…”


    “當真的嗎?對我來說,我覺得自己生來就和其他新生代的孩子們不同呢。”


    “….原來如此。琉璃姬小姐剛好是處於臨界線的那一代吧。”


    對於沒有聖杯的,作為例外的我來說,這是很難回答的微妙問題。


    *


    不過怎麽說,我們已經確保了夜警的後補人選。


    也許不需要太多的文字來表達這個角色是多麽的嚴肅和苛刻。


    正如卡琳一度告訴我的那樣,我仍然難以接受和理解聖杯淘汰賽參賽者的嚴肅性。


    我向琉璃姬保證過些日子再和她聯絡之後,我們便離開了神社。


    現在卡蓮·冰室或者其他卡蓮係列應該能夠跟進她並且協助她。就當我這麽想的時候,牛若丸悄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繪裏世大人,還有卡琳大人。我為了您對吾主的擔憂向您鞠躬,我明白您對吾主的擔心。”


    牛若丸是自己獨自前來的。


    “我將用我的利刃為主公大人驅散火光。但是…正如我之前發誓的那樣,主公大人自幼就容易血氣上頭,在傷到自己之前是停不下來的。所以父上大人也很辛苦呢。”他這樣說道。


    “是那位,給人以威嚴感的琉璃公主的父親嗎?”


    卡琳這樣問我。


    剛才那種好像不服氣的態度已經消失了。


    她看上去很擔心,讓家人擔心的不孝女兒……和誰有點像啊。


    牛若丸讓人安心地微笑著。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我。測量敵人的技能,看清退路才是我作為武將的任務。如果實在是束手無策的話,我保證就算成為千箭之盾也會讓主公逃走”


    “你在說什麽呢,牛若丸。那不行!”


    卡琳緊緊地擁了過來,牛若丸瞪大了眼睛。


    “這樣不行嗎?….唔嗯….”


    “當然不行!為什麽這些英靈們都喜歡這樣耍帥啊?你們不都是聰明人嗎,怎麽在這種事情上和傻瓜一樣!”


    “等,等一下。卡琳?你這樣很沒禮貌哦。”


    我一邊安慰消沉的牛若丸,一邊責備卡琳,然後再次告別了。voyager向揮動著夾子的牛若丸揮著小手。


    “琉璃姬小姐她,好像知道紅葉小姐的事情呢。”


    在這之後,我問了這個問題。卡琳點了點頭。


    “好像是不知不覺中就認識了。有的時候她看到來參拜的momi也會向我們打招呼。”


    “這樣啊。參拜菅原道真的時候,紅葉小姐….?”


    菅原道真是平安時代前期的人物。而鬼女紅葉,應該是百年後道真公死後作祟肆虐的平安時代中期傳承的人物。


    (啊……)


    但是我忘記了更重要的前提。


    突然間,卡琳向我們傳達了靈體化的紅葉的語言。


    “不,不是的。我們已經參拜了更古老的神明們”卡琳說道。


    “啊…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戶隱神社。那個小神社是戶隱神社的神社吧。”


    “戶隱,是在momi的故鄉附近吧。長野縣…應該是這裏嗎?”


    “嗯,你說的沒錯。戶隱山、鬼無裏村、飯繩山這些地方,卡琳作為紅葉的禦主不應該知道嗎?”


    “啊哈哈,你說的對哦。”


    原本湯島天神在合祀道真公之前,是祭祀戶隱即與日本神話中的天岩戶傳說有關的眾神的神社。


    既然已經不能期望到信州的戶隱神社參拜了,對於鬼女紅葉來說,湯島天神的那家神社是和故鄉有聯係的重要場所。


    與戶隱有淵源的神社守護著“秋葉原”的靈脈。如果紅葉能將這樣的想法放在心中,為街道的平安祈禱的話,那是非常開心的事。


    但是我正試圖不去理會這份厚意並忽視它。


    (說到眾神……神靈之從者們。襲擊街道的家夥們也毫無疑問是神靈……)


    神話時代的強大神明,使其靈魂的一部分降靈的神靈從者,即使在擁有無數從者的馬賽克市,也是非常稀少的存在。也許這座都市中就有一個這樣的存在。在這類從者之中,我還不知道與日本神話有關的存在。


    ( 民間信仰等級的小神,雖然零星登記著….)


    如果其顯現並且得到土地的恩惠之力,就會成為非常強大的存在。


    但實際情況往往不是這樣。我想正因為如此,市民才保留著真正的信仰。


    “紅葉小姐她讓我向你致謝。”


    “恩?啊啊,是為了參拜這件事嗎?這其實是voyager請求我這樣做的哦。”


    “什麽都要模仿。”


    “真是稚氣十足啊,總覺得他就好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我們一邊注視著走在幾步前的voyager的後背,一邊在公園裏走著。


    再次被卡琳用認真的語氣詢問到。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你正試圖讓別人幫你幹活誒!”


    “又不是放棄了守夜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回去。我覺得必須做。那個時候琉璃姬是否會繼續,就看她的心情了。”


    卡琳當場站住,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不久之前才刻上令咒的,還殘留著違和感的,我的左手——


    “繪裏,好好回答我。這不是工作人選的情況。我是在問你想做什麽?”


    “繪裏世她,要去哦。”


    屏起呼吸。


    是時候了,那一刻就像起航的鈴聲一般,莊嚴而尖銳地響著,預示著終於它到來了。


    我心中幹癟的船帆再次鼓起,為沉重的焦慮和挑戰的順風所鼓動著。


    我覺得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在一本書中讀到過這個橋段。


    卡琳依然在問我們問題。


    “….去哪裏?你們要去哪裏?”


    “去冬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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