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一愣,搖搖頭:“姓江的人很多,我們家是沒有瘸的。”


    我不由一陣失望――也是,姓江的也不少,逮著個姓江的就瞎問,也不是辦法。


    “不過……”那個江辰接著說道:“我們家還算有一些關係,不知道你找的這個江瘸子全名是什麽,我可以幫你查一查。”


    這一下把我給問住了,我也不知道江瘸子叫什麽,我就回頭去看程星河,程星河也搖頭。


    但江辰還是很有氣度的說道:“沒關係,我盡力而為,一有消息,一定盡快通知你。”


    既然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那肯定有大人物的辦法,我高興了起來,就跟他道了個謝。


    他擺了擺手:“救命大恩,這點小事算什麽,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呢――這個人情我記住了,我們江家一定重謝。”


    這時烏雞也下來了,哼了一聲:“我看隻不過是他僥幸。”


    我冷笑:“乖徒弟,你有本事也僥幸一個給為師看看。”


    烏雞的拳頭頓時攥緊了:“你說誰是……”


    我答道:“是啊,還沒有行師徒之禮,你別著急,咱們來日方長。”


    這個時候,我還想起來了,之前那個黃羅鍋跟我說什麽鯉魚上樹的時候動手就可以了,我往周圍看了看,連個毛線的鯉魚都沒看到,心說那黃羅鍋還天階呢,說的這是什麽鬼,差點害得我把命搭上,不行,一會兒我得上去跟他要個說法。


    順著山路往回走,我就發現那個母的水猴子一直跟在我身後,亦步亦趨的,看到我腦仁疼,程星河和烏雞都跟著竊笑,隻有江辰很有修養,裝成沒看出來的樣子。


    我一尋思,伸手把那個母水猴子拽過來,母水猴子還挺開心,結果我把她倒掛,直接把它腦袋裏的凹槽倒空了。


    母水猴子凹槽裏沒水是要送命的,它頓時驚惶的大叫了起來,不少公水猴子浮出水麵,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我,還嗷嗷亂叫,似乎把我當情敵了。


    灌水是結婚,倒水能算離婚了吧?我扔下它,就跟那個水庫指:“下去!”


    那母水猴子很驚慌的看著我,像是要哭,這才慢慢的沉入到了水裏,回頭看我一眼,也滿是悲哀,跟失戀了似得。


    程星河還用肩膀撞我,說我真是個陳世美,辣手無情。


    美你大爺。


    “婚”都離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很快,我們爬了上去,那些風水師都在翹首盼望,一個比一個緊張,尤其是韓棟梁,給他套上個嚼口當場就能拉磨,就隻有黃羅鍋氣定神閑的坐在一邊,像是在打瞌睡。


    那些人一看見我們,瞬間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真的出來了!”


    韓棟梁一愣,撥開人群衝到了最前麵,一把將我和程星河拉開,死死抱住了烏雞,聲音帶了哭腔:“白鳳,你可算是出來了,舅舅要擔心死了啊!”


    烏雞被他抱的很不耐煩,一把將他掀開,虎著臉說道:“舅舅,你惡心不惡心,我還真能死下麵?”


    不好意思,沒我你真的要死下麵了。


    我正要去找黃羅鍋,可這個時候,眾人跟看見什麽大人物一樣,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眾星捧月的出現了。


    我先看到了她身邊的跟班兒,個個遷移宮高聳,非富即貴,卻謹慎的簇擁著那個老太太。


    能有這樣的跟班兒,她那個派頭,比貴人墓的城隍娘娘都不遑多讓――果然,她的遷移宮,也有紫氣,大貴。


    果然,有人低聲說道:“江家老太太親自來了。”


    那個老太太一下抱住了江辰:“我的小鯉魚啊,奶奶可要被你給嚇死了,還好你福大命大,你要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你讓奶奶可怎麽活著啊!”


    江辰倒是沒跟烏雞那麽叛逆,而是拍了拍老太太:“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托奶奶的福。讓奶奶擔心,是孫兒莽撞。”


    我一身雞皮疙瘩頓時就給立起來了――這個江辰,小名叫鯉魚?


    對……他從井裏出來,確實上了樹!


    我頓時沒話說了,隻覺得渾身發毛,一看黃羅鍋,黃羅鍋也是一臉狡黠,對我眨了眨眼,像是在說,你看吧!


    我忽然有種感覺――難道這些天階,真的能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才堅持要我下去的?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黃羅鍋開始大聲咳嗽起來:“哎,你們先別走,有兩件事兒還沒辦完。”


    我一回頭,才看見韓棟梁正簇擁著烏雞,顯然急急忙忙要回去。


    他們一聽這話,兩個背影都顫了一下。


    程星河當時就暗罵:“媽的,這倆人要跑是不是?要不要點臉了?”


    其他的風水師也想起來了怎麽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黃羅鍋畢竟是天階,任誰都得給他幾分麵子,韓棟梁這才勉強回過頭,對黃羅鍋賠笑:“黃前輩,你看,我外甥受了這麽重的傷,現在哪兒還能做什麽事兒,我先帶他回去休養休養,來日方長,有什麽事咱們以後再商量。”


    程星河立馬說道:“受傷?你不用擔心,我趕過去的時候,他是被水夜叉撓了兩把,看著是唬人,可沒傷到要害,要說傷,我和我哥們才是真正倒黴,我們都沒說什麽,你們也好意思拿喬?地階就是地階,真夠金貴的。”


    我就知道,烏雞上去,是程星河救的――這貨一點良心也沒有,開始到現在,連一句道謝都沒有。


    “真的假的,一個地階,是黃階救上來的?”


    “我看像,你看李北鬥他們的傷,顯然比他嚴重。”


    烏雞氣的把牙咬的咯嘣咯嘣響:“下麵的事情,你們又沒親眼看見,瞎說什麽……”


    可這話還沒說完,江辰直接打斷了他,說道:“是啊,我是親眼看見的,要不是李北鬥,我們四個,全得死在下麵,水夜叉的心,也是李北鬥親手挖出來的,李北鬥,我江辰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江辰家世是非常顯赫的,他平時信譽應該也是非常好,這話一出口,沒一個人疑心:“真的是李北鬥救的!”


    “他一個黃階,憑什麽?”


    “可江公子都開了口,誰能不信?”


    程星河一聽,立馬把那顆青色的心拿出來了。


    那顆青色的心在他手上,還在微微跳動!


    這下,眾人全愣住了:“真的……真的水夜叉的心!”


    烏雞一看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成了啞巴知了――叫喚不起來,韓棟梁更是尷尬,連聲說道:“不是,黃前輩,這畢竟是大事兒,我們得找何伯伯商量一下……”


    “別說說河伯了,你找水神都沒的商量,”黃羅鍋打了個哈欠:“紅口白牙說的話,不能自己咽下去吧,在場的人,是不是都是見證?”


    “對!”


    不少人大聲應和:“我們都聽見了!”


    韓棟梁死死的瞪著那些人,嘴角直抽筋,我則十分感動,真是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終於能有給我主持公道的了。


    黃羅鍋慢悠悠站起來,把我按在了他剛才坐的地方,拿出了幾根香,一個茶杯,對著烏雞歪頭:“來吧。”


    那烏雞一把去抓韓棟梁,可韓棟梁能有什麽辦法,江家人在這,黃羅鍋在這,夜叉心在這,那是人證物證具在,說破大天也過不去了,表情別提多難受了,就跟讓人在薅毛一樣。


    我心裏也是暗爽――你不是說我是野狐禪,老頭兒是瓢學嗎?


    可你們名門世家,連瓢學也不如。


    我咳嗽了一聲,就似笑非笑的盯著烏雞:“徒弟過來,為師教你第一件事兒,就是男子漢大丈夫,立人以誠信為本,當然了……說話不算數的也有。”


    烏雞眼睛一亮,像是想說話不算數一下。我接著就說道:“說話不算數的,那是陰陽人。”


    眾人哄堂大笑,黃羅鍋笑的最開心。程星河一邊笑一邊捂傷口,說水猴子駙馬就是有水平。


    烏雞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但形勢所迫,他又不想當陰陽人,也隻好一步一步走到了我麵前,啪的跪下了,程星河趕緊把茶杯遞給他,他腦門上青筋畢露,磕了三個響頭,把茶舉過了頭頂。


    我端起來,喝了一口:“好孩子,你拜師學藝,怎麽也得給你個見麵禮――那個啞巴鈴,你就不用掛了,都是一家人,不滅咱們自家威風。”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殺他威風殺的差不多了,老頭兒說過,事情做得太絕會有災。


    烏雞一聽,十分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掛啞巴鈴才是真正的奇恥大辱,他們一整個何家都會被連累的沒臉見人。


    黃羅鍋瞅著我,喃喃的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人。”


    我連忙跟黃羅鍋道了個謝:“今天可多虧前輩了。”


    看著烏雞和韓棟梁的做派,要不是黃羅鍋麵子大,他們今天不知道要怎麽顛倒黑白。


    黃羅鍋擺手:“有什麽謝不謝的,我說過,我就是看你順眼,看那個小白鳥不順眼罷了――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可以當個忘年交嘛!我是老哥哥,你是小兄弟。”


    我一愣,忘年交?他畢竟是十二天階,這麵子給的也太大了!


    可我還沒來的及開口,其他人則炸開了鍋:“他一個黃階何德何能,居然會讓十二天階之一跟他交朋友!”


    “你們誰知道,他真正的來曆是什麽?他不可能是個野狐禪!”


    烏雞和韓棟梁就更別說了,盯著我眼珠子都紅了,像是想不到,怎麽什麽好事,都能落在我身上。


    程星河拚命用肩膀撞我:“你還不答應?”


    黃羅鍋嘿嘿一笑:“當然了,我名聲不好,又是十二天階的末尾,你要是嫌棄,我也沒什麽可說……”


    名聲有什麽,就算一個世界都說他不好,但是人家對你好,你就得認人家好。


    我自然答應了下來,黃羅鍋更高興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


    說完,他伸了個懶腰:“為了你這一場鬥法,你老哥哥三四天沒休息了,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得找個地方睡一覺,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要走,但是臨走之前,他又折了回來,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低聲說道:“遇事兒多留心眼兒,這裏有人要算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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