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由宇做了那件事,從長野被帶回家之後沒多久,我就在伊賀崎老師家殺死了「魔女」。


    那時候的事就像一場白日夢,我記憶模糊。從秋級被載回家以後,我被關進自己的房間。房門外裝了個大鎖,如果家裏的人全部出門了,就會把門鎖起來,就連我想上廁所,都必須忍耐到姐姐或母親回來才行。和朋友講電話的時候,姐姐或母親也會在一旁監視,懷疑對方是不是由宇。直到暑假結束,我幾乎每天都關在房間裏度過。


    日複一日,我在陰暗的房間裏,注視著和由宇成對的戒指和結婚誓約書。漸漸地,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我看到變身粉盒和折紙做的魔法棒灑出滿滿的光珠,比特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一清二楚。邪惡組織施下的魔法剛解除的時候,比特不停地對我說話。


    我問比特,這是不是我身為「魔法少女」的能力變強了?『沒錯!』比特以鮮明的聲音回答說。


    但另一方麵,我的「嘴巴」依然沒有恢複。即使進食也食不知味,吃飯變成了毫無樂趣的事。即使被叫去一樓吃飯,我也幾乎食不下咽,一下就回房間了,母親歎氣:「這孩子就是這麽叛逆。」


    「你要去上補習班的強化課程。」


    就在我咬了一口沒味道的漢堡排,準備回去房間的時候,母親對我說。這時距離祖父的祭日已經過了一星期。


    「為什麽?我不是不能離開房間嗎?」


    「又在給我強詞奪理。是叫你去補習班。要是敢給我晚歸一分鍾,我會立刻報警。」


    日期的感覺變得模糊,我回去房間看了一下月曆。「倒數三天」、「倒數二天」,月曆上還留著禦盆前的倒數計時。去秋級的那一天寫著小小的「結束」,接下來的日期一片空白,什麽都沒寫。我想起自己真的打算在那一天結束一切。


    翻書包拿出補習班的通知單一看,強化課程是三天後開始。前一天晚上伊賀崎老師打電話到家裏來,我在二樓聽見母親大聲回話。


    「啊,老師,謝謝你特地打電話來!真是不好意思,家族有人過世,所以帶小孩回去夫家那裏。當然,老師的強化課程,去年對奈月幫助很大。我們家奈月最喜歡上老師的課了。好,好,我會好好轉告她。」


    母親硬要我接電話,我把話筒按在右耳,聽見老師快活的聲音:「我等你。」老師的吐氣聲穿過話筒罩住了右耳,我一動也不能動了。


    從這天開始,不隻是嘴巴,我連右耳都故障了。雖然不是像嘴巴一樣徹底壞掉,但有時候會聽不見就在前麵的聲音,反而是聽到波浪般的聲音,或是響個不停的電子嗶嗶聲。而比特的聲音就好似呈反比一樣,變得愈來愈清楚。


    我全神貫注地練習魔法。特別努力練習的是靈魂出竅的魔法。隻要能讓靈魂出竅,或許可以去到遙遠的地方。但靈魂出竅的魔法一直沒有成功。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隻剩下這句話了。我要活下去,就隻能依靠魔法了。


    強化課程的第一天,姐姐跟上來監視我。


    「要是你敢落跑,我就用這個揍你。」


    不曉得是從哪裏弄來的,姐姐把名產店賣的那種小竹刀放在托特包裏,騎自行車跟在走路去補習班的我後麵。


    「笹本,你明天有空嗎?」


    姐姐自己的暑假課程開始,不能來監視我的第二天,伊賀崎老師立刻叫住我說。


    「是。」


    我點點頭。右耳一直聽到波浪聲和比特的聲音。


    「明天補習班沒課,不過老師可以特別幫你『上課』。老師跟你說過家裏的鑰匙放在哪裏吧?中午左右好了,差不多那個時間,你再過來老師家。你懂吧?這是老師特別幫你上的課,所以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喔。對你媽媽也要說是平常的強化課程喔。」


    「是。」


    這天晚上,我和比特討論起來。


    『老師是惡魔的爪牙,是被邪惡的魔女操縱了,你必須去救老師才行。』


    比特這樣忠告我。


    魔女已經毀了我的嘴巴和右耳。我身為魔法少女,必須快點變身打倒魔女才行,否則下一個被殺的可能就是我。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比特就好像被由宇附身了似地,不斷地如此對我細語。


    明天,附在老師身上的魔女就會徹底毀掉我的身體吧。想要在那之前戰勝魔女活下去,就隻能趁今晚了。我將比特還有變身粉盒及魔法棒放進背包,溜出家裏。也許是因為開始受到監視以後,我都一直安分守己,所以父母和姐姐也都疏忽大意了,我輕輕鬆鬆便溜出家裏,簡單得令人驚訝。


    我悄悄開門走出戶外,靈機一動,無聲無息地打開儲藏室,將感覺可以在「與魔女的大對決」中派上用場的東西放進背包裏。「好痛!」我在黑暗中摸索時,手指被東西刺到了。我戴上掉在地上的工作手套,翻找儲藏室裏的架子。


    我得到幾樣武器,關門時發現的手電筒,也一起放進背包裏。


    我前往夏祭結束後被帶去的老師家。


    比特變得非常饒舌,不停地在我的右耳說話。


    『快點、快點!如果你被魔女殺掉,世界就要滅亡了!全靠你的魔法了!加油!加油!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我跑到老師家,看看史努比手表,是淩晨三點。三更半夜還有一個不是點心時間的三點,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與秋級的夜晚比起來,「人類工廠」的夜晚光輝燦爛。許多路燈照亮街道,完全看不見星空。都這麽晚了,還有一些屋舍仍亮著燈。這裏是「人類工廠」,所以或許深夜也持續在製造人類。我忽然覺得想吐,跑到一半,把湧上嘴巴的胃液吐在花圃裏。


    到了老師家,我照著那天老師告訴我的,拿出壓在右邊第三個盆栽底下的屋子備份鑰匙。老師叫我如果接到他的電話,就要立刻用這支鑰匙進去他家。


    「老師家這個夏天都沒有人在,所以我會盡量找時間在這裏幫你『上課』。奈月是個認真的好學生,所以很想『上課』對不對?」


    那天老師一次又一次這麽說。魔女知道老師把鑰匙的位置泄露給我了嗎?


    就算有鑰匙,踏進屋裏還是很可怕,我試了一下能不能用靈魂出竅的魔法,但依然不成功,反而是右耳中的比特的聲音愈來愈大了。


    『快快快快快!這樣下去,魔女會使出更可怕的魔法害你!你要在被魔女殺掉前消滅她!你是正義使者,如果沒有你,世界就要滅亡了!快快快快快!』


    沒錯,我必須守護地球。我聽從比特的聲音,悄悄走進老師家。


    屋內鴉雀無聲,空氣徹底凝滯。或許老師今晚也不在家。看一下房間裏麵,如果老師和魔女都不在,今晚就先回去好了。一想到老師一定不在,不會有事,我莫名地勇氣陡生,為了慎重起見,從背包裏取出「武器」,前往那天老師把我帶去的他的房間。


    老師家的樓梯和門都和那天一樣,令人卻步。正當我覺得不敢往前走的瞬間,耳中的電子嗶嗶聲變大,我整個人蹲了下去。


    『……月,奈月,奈月!』


    比特的聲音引得我抬起頭來,發現老師的家裏不管是牆壁還是天花板,全都變成了粉紅色的。我驚訝地看自己的雙手,手也變成了粉紅色的。感覺就好像闖進了粉紅色單色印刷的照片裏一樣。


    『你的魔法讓世界變成粉紅色了。現在的你,一定可以戰勝魔女。快快快快快!』


    比特的聲音震耳欲聾,幾乎響遍整幢屋子。他的聲音實在太大,讓我頭痛欲裂。我按著頭,走上粉紅色的樓梯。


    或許我的「眼睛」也被魔女毀掉了。這麽一想,我害怕起來。「嘴巴」、「右耳」、「眼睛」,接下來身體的哪裏會被毀掉?


    我在老師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就在這一刻,一個念頭一閃而逝:馬上掉頭跑掉是不是比較好?


    我怎麽會跑來這種地方?我這種連靈魂出竅的魔法都施展不出來的半吊子魔法少女,怎麽可能戰勝魔女?


    房間裏悄然無聲。


    這時,我忽然感到某種龐大的東西逼近了。


    是靈魂出竅的魔法。回過神時,就像祭典那一天一樣,我脫離身軀,看著我自己。


    『終於成功了。使出魔法了。』


    明明好不容易使出了靈魂出竅的魔法,我卻心如止水,絲毫不感到興奮。我的軀體打開老師的房門,躡手躡腳進入裏麵。靈魂出


    竅的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的身影。


    老師睡在床上。不知為何,我完全不感到恐懼了。我的身體慢慢地靠近老師。


    下一瞬間,視野一片扭曲,掌心傳來某種砸爛柔軟物體的觸感。


    眼前有一團藍色的東西。我用儲藏間拿來的、父親以前從秋級帶回來的除草鐮刀,一下又一下往那團藍色的東西砍。


    靈魂出竅的魔法不知不覺間失效了。那團藍色的東西噴出金色的液體。這是什麽東西?我直覺地猜想是魔女的蛹。必須在魔女孵化出來之前斬草除根才行,否則會發生可怕的後果。我隻明白這件事。


    老師不在房間裏,或許他已經被魔女吃掉了。金色的液體把整個房間噴得到處都是。


    『就是現在,快念魔法咒語!』


    我和比特根本沒有練習過什麽咒語。我不斷地念出第一個想到的咒語。


    「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


    我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咒語。那團藍色的東西不斷地噴出金色的液體。


    『快快快快快!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魔女殺魔女殺魔女!殺殺殺殺殺!』


    「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


    我聽從比特的指示,拚命地念著咒語,不斷地用鐮刀戳刺那團藍色的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像這樣刺了多久。感覺好像是一分鍾,也覺得好像是好幾個小時。


    『已經好囉,還沒有好喔。已經好囉,還沒有好喔。』


    比特歌唱著。


    「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


    比特唱的歌裏,「還沒有好喔」不見、隻剩下「已經好囉」的時候,那團藍色的東西一動也不動了。或許魔法就快失效了。回神一看,揣進口袋裏的折紙魔法棒皺成了一團,閃亮的光珠消失得一幹二淨。魔法解除了。我急忙離開老師家。


    「衣服弄髒了。」


    我對比特說。我的衣服吸滿了藍色的東西噴出來的金色液體,變得濕答答的。


    我忽然想到老師家離以前辦祭典的小學很近。我跑到操場,用手電筒照著,把身上的衣物全部脫掉丟進焚化爐裏。工作手套還有鐮刀也放進去了。背包還不算太髒,所以我穿著內衣褲,背上背包,十萬火急地跑回家。


    悄悄開門進屋後,我發現手黏黏的,背著背包直接走進浴室衝了澡。


    『已經好囉,已經好囉。還沒有好喔,還沒有好喔。』


    右耳不斷地傳來比特刺耳的歌聲。


    「你在幹什麽?」


    這時,浴室外麵傳來姐姐的聲音。


    我嚇得全身一抖。原本染成粉紅色的視野一下子恢複原狀,浴室鏡中出現瘦骨嶙峋、全身皮膚色的我自己。


    「沒有……昨天流了很多汗,想要衝一下。」


    「是不是尿床啦?你就是長不大嘛。」


    姐姐奚落我說,也許是滿意了,離開浴室外麵的脫衣所了。


    我用浴巾包住濕答答的背包抱住,回去房間。


    也許是因為用了太多魔法,身體沉重,困倦極了。


    『還沒有好喔,還沒有好喔。已經好囉,已經好囉。』


    比特的歌聲不停地在耳中回響著。我不知為何安心極了,就這樣沉沉地睡著了。


    隔天我發起高燒,在房間裏昏睡。我燒到快四十度,母親以為我得了流感,急忙把我送醫,結果醫生診斷應該是感冒,加上疲勞過度。


    「而且她應該都沒有好好吃飯吧?免疫力下降了。」


    聽到醫生的話,母親不知為何深深鞠躬說「對不起」。


    高燒遲遲不退,我就這樣一直躺到新學期開始。


    燒總算退了以後,我去學校遇到小靜,才知道老師遇害的消息。


    「你居然不知道?伊賀崎老師被變態殺死了!」


    「我都不知道……」


    小靜也許是哭了很久,眼睛都紅了,手裏緊捏著手帕。


    「喏,伊賀崎老師不是長得超帥的嗎?所以才會被變態盯上的樣子。聽說他遇到跟蹤狂騷擾,煩惱到向大學的朋友傾吐。老師怕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還要吃安眠藥呢。所以連變態闖進家裏都沒有發現,就在睡夢中被殺掉了。真是太殘忍了,不可原諒!」


    「就是啊,不可原諒!」


    我模仿小靜的語氣喊道。


    「聽說都沒有人目擊到凶手。老師的家人在車站前麵發傳單尋找目擊者。我們補習班的學生不是都很喜歡伊賀崎老師嗎?所以大家一起寫信給老師的爸媽,說要幫忙一起發傳單,一定要揪出凶手。奈月,你也會一起參加對吧?」


    「嗯!」


    回家以後,我翻出前幾天的報紙,發現命案的報導:『消失的笑容 一夜之間慘遭剝奪的年輕生命』。上麵說,有個英俊的男大學生被變態盯上,飽受精神折磨,甚至痛苦到請醫生開安眠藥。大學生很孝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母,免得他們擔心,隻向要好的朋友傾吐。


    大學生在補習班打工當講師,很受孩子們愛戴,是個傑出的青年。慘案發生在父母去國外出差的暑假期間,大學生遭亂刀砍死,遺體嚴重毀損,甚至隻能靠牙齒確認身份。雖然沒有凶手的線索,但據說死者曾向朋友透露說有一輛白色廂型車跟蹤他,警方正在尋找可疑廂型車的目擊證詞。


    感覺很奇妙。那麽,我打倒的那個藍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老師不在現場,當時我隻和魔女一個人對決,然而魔女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右耳還是一樣,有時聽得見,有時聽不見。嘴巴果然完全壞掉了,雖然感覺得到冷熱,但完全沒有味覺。所以我還是一樣食欲不振,但母親罵得很凶,不準我把家裏的飯菜和營養午餐剩下來。學校的營養午餐就算剩下也不會被發現,但家裏的飯隻能吃掉。


    周末補習班放學後,我們都會去車站前麵,和老師的父母一起發傳單。傳單上寫著:「征求目擊者!一條寶貴的生命就這樣被剝奪了,絕不能任由凶手逍遙法外!」


    「真是謝謝你們啊。」


    老師的父母是一對氣質高雅的紳士與夫人。他們含淚與每一名學生握手,我也用力和他們握手。


    回家以後,我每天都和比特說話。


    『你打倒魔女了。你打倒魔女了。謝謝你!謝謝你!』


    不管問什麽,比特都隻會道謝。


    「那團藍色的東西跑去哪裏了?殺死老師的是不是魔女,而不是變態?」


    『你打倒魔女了!謝謝你!謝謝你!』


    比特就像故障了一樣,隻是不停地重複一樣的話。


    那天打倒魔女的事,會不會隻是一場夢?我也開始這麽懷疑。


    我繼續和補習班的同學一起發傳單。在站前發完傳單回家的路上,小靜說:


    「你知道嗎?好像沒有找到凶器,可是警察說凶器可能不是刀子,而是類似鐮刀的東西喔。」


    「鐮刀……?」


    「變態真的不曉得在想什麽呢,真可怕!警察怎麽不快點查出凶手,繩之以法呢?」


    「真可怕!」


    我模仿小靜尖叫,同時猜想或許凶手是在某處撿到我用來消滅魔女的鐮刀,用它殺死了老師?


    星期一早上,我急忙跑去焚化爐查看,卻沒找到半樣那天丟掉的東西。衣服也就罷了,我以為至少會留下鐮刀,但焚化爐裏隻有廢紙和垃圾。回家以後,我挖出當時濕答答地塞進床底下的背包,發現上麵沒有半點應該是金色的液體,隻有提把沾上了一點黑漬。


    我每天晚上都對比特說話。


    「比特,或許那天拿來消滅魔女的武器,被凶手偷走了。」


    『奈月,謝謝你!奈月,謝謝你!』


    「欸,比特,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啦。我真的很害怕。那個,老師他會不會、會不會……」


    我嚴肅地說,結果不一會兒後,比特用比平常更大的聲音對著我的右耳說:


    『奈月,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因為你的奮戰,邪惡的魔女施下的魔法已經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所以你再也不需要變身戰鬥了。再過一段日子,你就會聽不見我的聲音了。』


    「為什麽?


    」


    『因為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最後,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賜予你粉盒和魔法棒,讓你成為魔法少女,但是這並不是巧合。其實你是在嬰兒的時候,從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被送到地球來的魔法戰士。原本任務結束以後,你應該要回去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的,但沒想到花了比預期更久的時間,太空船已經離開了……』


    「我就知道!那我不是地球星人囉?原來我也是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人!」


    我開心地抱住比特,比特也開心地動著耳朵點點頭。


    『對呀!你應該也隱隱約約發現自己其實不是地球星人了吧?你會覺得無法融入地球星人,格格不入,也是當然的。因為你本來就是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人啊!』


    「我太高興了!太開心了!原來就是這樣!」


    『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的每一個人也都在歌頌你。大家都很開心。』


    「那我總有一天可以回去囉……?」


    『■■■■■』


    比特說了什麽,但我聽不見。


    我就這樣沉沉地睡著了。藏在床底下的背包髒了,明天拿去丟掉吧。裏麵的粉盒、魔法棒也都不能用了。可是,我已經知道自己是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人的身世,這樣就夠了。我時隔許久地想起了秋級的星空,墜入夢鄉。


    自從這天晚上以後,比特再也不會說話了。我把變得像木乃伊的比特,和由宇的結婚誓約書及戒指,一起收進鐵盒子裏麵珍藏起來。


    老師的命案偵辦在當時就已經陷入瓶頸,但有時候當地電視台會報導家屬和學生一起發傳單的模樣。因為小靜會找我,所以我也會一起在車站前發傳單。對於俊美的大學生慘遭變態殺害的情節,雖然每個人嘴上都說好心痛好難過,看起來卻都有些喜孜孜的。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是魔法少女,而是成了失去太空船的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人,過著餘生。既然已經無法回歸母星,要以波哈嗶賓波波比亞星人的身份活下去實在太孤單了。我強烈地祈禱地球星人能徹底把我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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