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碼歸一碼,過了一會兒,傅向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那個藍茵以前跟你……”“我們隻是同學。”秋池說。“關係很好的同學嗎?”秋池遲疑了半秒,然後才點了點頭。beta遲疑的這半秒,讓傅向隅的心情突然又開始起伏不定,他頓了頓,忽地又開口道:“不是女朋友?”“不是。”“真的?”傅向隅一邊開車,一邊問他,“現在還有聯係嗎?我看她對你的事情還挺關心的,她對別的同學也這麽熱心嗎?”秋池:……法院離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傅向隅開車開了多久,秋池就被他軟磨硬泡地逼問了多久。不管他說什麽,這個alpha好像都不信。秋池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於是幹脆隨口接下了他的話頭:“對,我們以前好過。”傅向隅的表情立即就變了,他看起來很落寞的樣子:“你覺得她很漂亮。”“又是個omega,又是同學,還殷勤地給你送花……”秋池真的有點無奈,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就算我和她以前真有什麽,那也已經是以前的事了……”他脫口而出:“而且你之前不也跟那個方一珂卿卿我我的嗎?”“我和他哪裏……”傅向隅下意識反駁,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失去理智後的記憶,秋池會這麽說,說不定是曾經看到他跟方一珂有過類似於‘卿卿我我’的舉動。於是他隻好道:“不是清醒的時候,怎麽能算?”“而且你跟那個姓任的……”傅向隅一想起這個就覺得很心痛,“你們做過的事難道還少嗎?”兩人一個醋意大發,一個孕期情緒波動大,誰也不願意先低頭。秋池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說:“你和方一珂那天在學校裏牽著手……所有人都在祝福你們。”他這句話說的很酸,於是傅向隅也有些怔愣住了。秋池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跟傅向隅說了些什麽話了,可他直到現在還記得自己那時候不肯宣之於口的委屈、不甘與豔羨。“我當時真的挺羨慕他的。”他低聲說,“可以光明正大,又理所當然地站在你旁邊。”優越到他難以企及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他跟傅向隅之間百分之百的匹配度,秋池連跟他競爭的資格都沒有。聽見他的話,傅向隅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完全地熄了火。把車停進車庫的時候,秋池聽見這個alpha突然跟自己說了聲“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吵。”以前是以前,現在秋池正好好的待在自己身邊,是愛他的……他們甚至又有了孩子。傅向隅覺得自己好像不能貪心到要求秋池人生的所有時刻都是屬於自己的,但是對伴侶的一切都有著可怕的占有欲是alpha的天性。他心裏依舊自私地想要秋池從頭到尾隻有自己一個,有時候他甚至想一直都把秋池關在家裏,每天都隻能見到他一個人。可傅向隅知道這是不對的,所以他選擇克製自己的本能。第82章 傅向隅訂的鮮花束擺滿了別墅一層。下午三點半,秋池午睡起來,本來想下樓看看煤球為什麽一直在叫,結果剛走下樓梯,就看見了這壓根無處下腳的一樓大廳。就連沙發上也放滿了花。煤球被擠得隻能站在沙發靠背和扶手上,這貓膽子奇小,因為擔心這些沒見過的花會跳起來攻擊自己,試探了一圈,愣是沒敢動,隻能看著秋池哀哀地叫。與此同時,來家裏打掃衛生的家政阿姨拿著抹布和拖把也走了進來,她先是看了眼放得到處都是的花,又抬頭看向秋池。兩個人麵麵相覷。秋池有些無奈地:“今天就先別打掃了這一片了阿姨。”家政阿姨是拿月薪的,聽了秋池的話,也樂得清閑:“好的,那我出去打掃一下外麵的地台吧。”“好。”另一邊,傅向隅瞥了眼家裏的監控,現在是上班時間,但他最近又升官了,不僅辦公室大了一圈,就算光明正大地摸魚也沒人敢管。他很快就給秋池打了一通電話:“睡醒了?”“嗯。”“給你訂了一點花,喜歡嗎?”“……喜歡。”秋池委婉地說,“但下次可以少買一點,我們家放不下。”他本來想說真的很浪費,但那樣好像有些掃興,於是秋池就沒有說。傅向隅喜歡他說“我們家”這樣的話,於是他笑著說:“好。”秋池還有點困,因為懷孕,他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很容易累。於是他就這麽在下樓的實木扶梯上坐下了,然後他很小聲地對著電話那頭說:“我現在再回去上學,年紀會不會太大了……”裘彥明的事兒熱度不低,所以很快的,曾經有個學生被他家惡意汙蔑、又被校方勸退的事也在高校內和網絡上傳開了,因為這件事,都蘭學院在公眾麵前的形象自然也頗受影響。這幾天秋池接到了不少都蘭領導老師的電話,對方每個人的說話用詞都很熱切,一直在勸他回去複學。秋池理解他們的著急,讓他回學校,也不全然為了補償他,校方那邊也想借此盡快發個通告,挽救一下他們學校在社會公眾眼裏的形象。隻是秋池離開“校園”實在太久了,此時心裏徒然升起了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茫然感。他馬上就要三十歲了。比那些今年才剛要入學的新生大了快一輪。雖然當初那些加害者已然伏法,可那些失去的時光並不能複返,欣喜過後,秋池心裏又變得空落落的。要是再早一點就好了,他想,媽媽或許還能親眼看到他的人生回到正軌。傅向隅原本是想勸他生完孩子後再回去複學的,可那些想法,在聽見秋池這句自我懷疑的話後,頓時蕩然一空。“怎麽會?”他說。秋池當時是大二下被勸退的,雖然差了挺多門專業課和學分,不過隻要把那些課程和學分補上,就可以順利拿到畢業證了。他的人生已經被耽擱太久了,不能再被任何外力絆住了。“反正預產期在明年三四月份,這學期可以念,我陪你一起,”傅向隅說,“不過你要是覺得應付不過來的話,也可以等明年,沒關係。”秋池心裏其實也不想再等了。那些課他一年就可以修讀完,隻要成績足夠好、績點足夠高,他就可以繼續讀研,就像他十八歲時預想的那樣。秋池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緩慢地,膨脹著、生長了起來。他想了想,然後說:“……我還是想現在就念。”“好啊。”傅向隅笑了笑。秋池拿著手機,看著麵前一整片橙燦燦的花束。它們象征著希望和光明。“向隅。”秋池忽然又開口道,“謝謝你的花。”“不客氣,”傅向隅說。然後他頓了頓,緊接著又說:“我愛你。”秋池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發濕,於是他用掌心輕輕地蹭了一下眼睛。聽筒裏的聲音消失了很久,然後alpha突然聽見那邊響起了一點幾不可聞的聲音。“我也……”秋池說。“什麽?”傅向隅追問。“……沒什麽。”“你也愛我,”傅向隅歎了口氣,他替他說,“我知道。”“下次不許再‘蚊子叫’,聽到沒有?”秋池很悶地應了一聲“嗯”。*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某天早上醒來,秋池發現自己好像開始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床單、枕套,還有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鳶尾花香,秋池很小心地呼吸著,但沒過多久,他還是覺得頭皮發麻。他不由自主地朝著傅向隅脖頸處湊了過去,靠得越近,那股花香調就越好聞,帶著一點alpha體溫的燙,飽含著生命力的馨香。秋池嗅得很癡迷。傅向隅完全是被癢醒的,他醒來的時候,beta的鼻尖正抵在他的腺體上,臉色潮|紅,就像發燒了一樣。alpha沒反應過來,見狀趕緊用手背在他腦門上貼了貼,確實有點燙,於是他低聲問:“難受嗎?”秋池不說話。“穿衣服去醫院……”他話音未落,秋池就抵著他的唇吻了上來,溫熱的體|液裏也有信息素的香氣,秋池感受著那些花香顆粒般地在他口腔內炸開來,顫栗的知覺一直蔓延到了後腦勺。以前beta也能夠在他的體|液中感知到信息素的氣味,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強烈。傅向隅一開始還驚訝於他的主動,但很快他也跟著一起淪陷了。一直吻到行將窒息,beta才念念不舍地癱軟在他懷裏,像隻餮足的貓,溫順得過了頭。看著秋池透紅的臉,傅向隅實在很心癢,可醫囑裏明令禁止過……至少前三個月不能。傅向隅把心裏那些浮想聯翩的念頭都壓了下去,緊接著又慢慢收起了外放的信息素。空氣裏的鳶尾花香越來越淡,秋池的心情也慢慢變得沮喪,不過他也因此清醒了一些,他告訴傅向隅:“我好像又能聞到你的味道了。”“真的?”傅向隅最近惡補了很多beta孕期相關的常識,知道從這段時間一直到beta生產,都是他對自己依賴感最強的時候。如果這時候伴侶對他們表現得漠不關心,那麽孕期的beta不僅會患上分離焦慮症,還會因為缺乏伴侶的信息素,而感到異常的痛苦。上一次,他就是在秋池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