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周千乘抬手就把口罩摘下來,威脅道,“不然一會怕是哭不出來。”蘇沫緊抿著唇,兩隻手用力去掰下巴上的桎梏。周千乘便鬆了手勁,沒再看他,也沒說話。車停到地庫,周千乘解安全帶下來,副駕上蘇沫也打開車門。周千乘站在車頭位置等他,光從表麵上看不出平靜還是暴怒。腳踝落地時還有刺痛感,蘇沫兩隻腳都伸出車外,左腳先穩住,然後踮著右腳站起來。周千乘冷眼看著他,等他站穩,突然大步過來將人抗起。蘇沫驚呼一聲,兩隻手緊緊抓住周千乘後背的襯衣。對方步子很大,速度也快,蘇沫的胃正好頂在周千乘肩上,隨著動作起伏傳來陣陣難受。聲控燈漸次亮起,在寂靜的夜裏有種風雨欲來的心慌。◇ 第52章 52、適者生存蘇沫被扔到臥室床上,他掙紮著撐起上半身,正在解領帶的周千乘騰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肩,往下壓,略用力,他便倒下去。兩人一躺一立,周千乘跨坐在蘇沫腿上,將他壓實,然後有條不紊解了自己領帶,接著是襯衣,露出線條精悍的上半身。蘇沫又撐起身來,被周千乘再次抬手輕鬆鎮壓下去。重複幾次,蘇沫麵上已有崩潰之色。冷杉信息素開始大劑量釋放,纏繞住床上的人,蘇沫已經說不清裏麵有什麽,憤怒、欲望或者安撫。他隻知道今天周千乘的信息素格外迫人,讓人喘不過氣來。“你除了會在我身上發泄憤怒和嫉妒,”蘇沫終於抵擋不住這來來回回的磋磨,抓著在他身上作亂的手,略帶哭腔地質問,“你還能做什麽?”周千乘停下動作,自上而下俯視著蘇沫,冷聲說:“會說話了?”繼而又說:“還以為你們見了麵,你就啞巴了。”蘇沫聲音發顫:“今晚是你帶我去的,是你們要做戲,我遇到他難道不是你早該想到的嗎?”“我沒讓你們麵對麵說話。”“我說的什麽你不知道嗎?”不用,沒事,能走。哪一個詞都和曖昧無關。但周千乘不想思考這些邏輯性問題,他俯下身逼視著蘇沫:“如果我不出現,你打算幹什麽,跟他走?”蘇沫已呈絕望之勢:“你講不講道理?我和他從見麵到說話沒有兩分鍾,兩分鍾的時間能幹什麽?”“他這次回來想要帶走他爸媽,還想帶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周千乘說。要不是礙於局勢,需要維持家庭和睦的假象,更重要的,現階段周逸還是能拿捏住蘇沫的軟肋,周千乘相信自己早就一槍崩了他。“所以呢,你今天帶我去是試探嗎?試探我會不會跟他舊情複燃,會不會跟他走?”蘇沫麵朝上躺在被子上,眼角有一滴淚滾入鬢角不見,隻留下一道濕滑的痕跡。他沒再反抗了,卸了力氣。曆經過幾次糾纏之後,他得出了在周千乘身邊“適者生存”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反抗,服軟,順從。“如果是呢,你會怎麽做,不是,你又怎麽做。”蘇沫定定看著周千乘,問他,“不管是不是,你都會生氣,會嫉妒,會發瘋,最後被傷害的都是我,不是嗎?”周千乘沉著臉不說話。因為蘇沫說對了。他需要家庭和睦的影像平息輿論,甚至需要周逸出現平息他之前搶走弟弟未婚夫的傳聞。這一場聚會原本蘇沫不出現也沒什麽,可他臨時改變主意,要帶著蘇沫來。他看出來蘇沫在躲周逸,但這依然不能讓他安心。之後蘇沫在餐桌上的走神讓他大為不悅,再後來就是周逸和蘇沫在光影中對望的那一眼,讓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他像一個無恥的釣魚執法者,拋下各種鉤,想要看看蘇沫什麽態度什麽反應。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是怎麽和蘇沫結的婚,蘇沫婚後對他的態度表麵看很順從,但心裏的牆有多厚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常勸自己不著急,時間久了,他們自然能回到最初。可每當看到蘇沫神情淡淡的,笑容吝嗇不說,連話都盡量簡練,他就覺得連最難的邊境安防問題都比蘇沫容易解決。他迫切需要做什麽,想要通過這種策略和手段,引誘蘇沫做出某些舉動為此他特意放任蘇沫一個人在外麵打電話十幾分鍾以此來驗證對方的忠誠或感情深度。但實際上他發現,無論蘇沫做出任何態度任何反應,他都不高興。就自己給自己找不體麵。周千乘微微皺眉,大拇指擦過蘇沫鬢角,摸到一片濕潤。“你真以為我不敢動周逸?”話雖然還是惡狠狠的,但方才駭人的氣勢已經收了,信息素味道隨著心情變化,裏麵的暴戾因子無聲褪去,隻剩下安撫成分。“跟我無關。”蘇沫說。隨後又加了一句猛藥:“我隻想過好現在的生活。”周千乘眸光微動,久久沒有說話。周千乘是目標至上的人,對蘇沫,是曾經的年少執念也好,是如今的想要馴服也好,總之他都要得到這個人。他甚至認為跟馴服honey和拳王並無不同。honey被取代因為完成了使命沒留下遺憾,拳王被摧毀讓他得到短暫發泄和治愈,他們都是周千乘腳下的臣服者。一開始周千乘是這樣以為的。他甚至覺得摧毀也沒什麽。可很快,他便意識到,蘇沫不是honey,不是拳王,蘇沫不行。蘇沫不能有一絲意外。蘇沫不能被取代,不能讓被摧毀,不能隻作為短暫發泄和治愈而存在。蘇沫是他的,結果不可更改,期限無限長。他要蘇沫完完全全地屬於他。我隻想過好現在的生活。這句話無疑是一針強心劑,將周千乘瀕臨爆發的怒火壓下去。一場風暴來得驚天動地,又退得無聲無息。周千乘從蘇沫身上下來,坐在床邊,緊挨著他。他們還是一坐一躺。蘇沫沒動,隻是抬起手擋住眼睛。過了很久,聽見周千乘說:“沫沫,記住你現在說的話。”見蘇沫沒吭聲,周千乘又說:“過好現在的生活,我們好好在一起,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但你得忘掉他,必須得忘掉。”他說著,緩緩俯下身,攬著蘇沫的肩膀讓他坐起來。然後去揉蘇沫的腳踝,很輕,一下一下的,找準那條被扭到的經絡,帶著薄繭的指腹壓在上麵由輕到重打圈。“以後吃飯不叫那幫小鬼了,”他仍然冷著臉,“橫衝直撞,沒點規矩。”蘇沫微不可查鬆口氣,淡聲接話:“正是玩鬧的年紀。”一場原不可避免的腥風血雨被幾句話衝淡。蘇沫還處在驚魂未定中,周千乘說什麽,他就順著往下說,一時之間和尋常夫夫閑聊天沒什麽區別。方才那場爆發仿佛隻是幻覺。夜色漸濃,蘇沫緊繃了一晚的精神鬆懈下來,困倦席卷而來。應對周千乘壓力太大,如今放鬆下來,他完全不想說話,隻想趕緊洗個澡睡覺。周千乘抱著他去洗澡,他也懶得動。不是控製欲強嗎,那就幹脆什麽都聽你的。人間就是一場盛大的心理遊戲。施暴者被受害者同化,攻擊心態轉換,同情並照顧受害者的意願和需求,立場逐漸趨於一致,是利馬綜合症的主要表現。至於原因,誰知道呢,蘇沫想,或許周千乘潛意識裏有愧疚感和負罪感,對蘇沫即將造成的傷害猶豫不決,所以停了手。周千乘是那種很難進行心理幹預的人,內心強大獨立,是非觀獨成一派,做事果決目標堅定,而且十分警醒。他不適用於心理較量,蘇沫也自忖做不到。目前能做的,就是將傷害降到最低,這裏麵當然首先包括蘇沫自己。至於雙方立場是否能逐漸趨於一致,怕是以周千乘的性格很難達成。不過不要緊,慢慢來,總會有機會。**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很快水聲停了,又響起其他動靜。超大的圓形浴缸裏,帶著玫瑰香的泡沫鋪滿水麵,蘇沫姿勢別扭地兩隻手撐住浴缸邊緣,身子虛虛抬著,小心翼翼往下坐。幾分鍾過去,蘇沫快要哭了,兩隻手臂撐得很酸,依然不得要領。“不行,”蘇沫搖著頭,眉眼濕潤,受難和委屈的表情越發撩人而不自知,“真的不行……”見他這個樣子,周千乘全身血液往某個地方聚集,他忍得快要爆炸,但依然耐著性子等蘇沫適應。“今天你做的事我不追究,但要補償。”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蘇沫欠他的,事實上他就是覺得如此,鐵了心要從別處討回來。然後假惺惺地問,“要我幫你嗎?”蘇沫還是搖頭。他全身被水汽蒸成粉色,細細的胳膊撐著身子掙紮糾結,像是要跳火坑,被惡魔驅使著,不敢不跳,可探腳試試溫度又往後縮。周千乘被這樣的蘇沫撩撥得幾乎要當場繳械,用了十足的定力才沒忍住自己上手。冷杉信息素在小小的浴室內發酵、渾濁、施壓。…………盡管做好了準備,但依然痛得要死。蘇沫又很不爭氣地紅了眼睛,咬著嘴唇低頭掉眼淚。自從在一起之後,周千乘在這種事上沒有那麽禽獸了。其實第一次在周逸房間標記他時,周千乘就很照顧蘇沫的身體和感受。可是這種東西,從周千乘的角度來看已經盡力往好裏做,但對蘇沫來說,在這種折磨下,他無法分辨這些細微差別。蘇沫一口氣提起來下不去,整個人都是懵的。“自己動,”周千乘說,“要是等我動手,你就完了。”話說得惡狠狠,可沒做過分的動作,他忍著等著,等蘇沫緩過來。蘇沫眼淚甩的到處是,指甲把周千乘胸口抓得亂七八糟,整個人委屈又可憐。周千乘看了他一會兒,終究還是慢慢坐直了,將他抱在懷裏。時間尚早,周千乘輕輕揉他的腳踝,吻落在他臉上,溫柔而密集。浴室裏的動靜斷斷續續,折騰到半夜才停。【作者有話說】趁機跟老婆討利息的周狗 。wb:她行歌◇ 第53章 53、我要你殺一個人8月3日晚,新聯盟國。包廂內,周逸已經喝掉一瓶烈酒。他又開了一瓶,直接對瓶吹時被攔下來。“酒大傷身。”左燼抬手將酒瓶奪過來,放回桌上,“你一個搞學術的,喝多了傷腦細胞。”周逸聽勸,沒再喝,隻盯著桌上的酒發愣。“等你想好了我再來吧。”左燼看他那樣子,知道他一時難以抉擇,也不逼他。普通人是不能理解那個所謂人上人圈子裏的腥風血雨的盡管周逸也屬於那個圈子,可早早就退出來,過上平常生活,如果不是接二連三出事,左燼相信周逸可能永遠不會找他。左燼說著便要起身,可還沒站起來,就被周逸拉住手臂。他低頭,看周逸眼底仇恨和痛苦兼有。“我想好了。”周逸說。左燼挑眉,又坐下。周逸從桌上拿過一張散發著香水味的紙巾,抽出口袋裏的鋼筆,在紙巾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沉默地遞給左燼。左燼接過來,是三個遒勁有力的鋼筆字:春山空。看完了,左燼用火機將紙巾點燃。火光迅速變大,漸漸將紙巾吞沒。左燼將它扔在圓形玻璃煙灰缸裏,看著那一點灰燼,然後將杯子裏的酒倒進去,那點焦黑便被衝散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出任務的機會了。”左燼笑一下,點了一支煙。周逸不抽煙,隻有他自己抽,吐煙圈時略微側過身,避開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