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有什麽交易我不關心,但他與m國交易的目的,絕非那麽簡單。”雲落顯然比他們任何一人都想得更遠,將一切猜測串起來,在他們麵前鋪陳開來:“m國曾經用這東西差點害別人滅了國,多大威力,誰也不敢想。後來從屬星被封禁,整個星係都以為這東西早就絕跡,卻沒人知道,還有些漏網之魚,就在f區。但這些事情雲老將軍早就知道,卻瞞著全聯邦上下,幾乎滴水不漏,連我爸都知之甚少。如果不是我和彌隅意外發現,所有人都要繼續被蒙在鼓裏。“他瞞著做什麽?這麽厲害的東西,如今握在他手裏,他肯拱手相讓,亦或隻是換我一條命?我了解他,也有自知之明,我根本沒那麽值錢,他也不會做賠本生意。他拿這東西做餌,最終想要的,大概率是m國所掌握的資料和技術畢竟整個星係,沒人比他們更了解克洛索。那些東西對方自然不會主動給,他又總要提些什麽條件出來,這交易看起來才不算那麽奇怪。“他這麽好麵子的人,為了雲家的聲譽可以置我於死地,如果帶領聯邦製霸星係,到時候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是不是聯邦主席的位置,他也坐得?到時候聯邦不是聯邦,恐怕就是姓雲的一家獨大的帝國。”一番分析聽得人膽戰心驚,彌隅心底湧上幾分愧疚,在他方才還在為個人私情猶猶豫豫之時,雲落已經上升到家國高度。到底是自己井底之蛙了。“他從前可以為了s區棄f區於不顧,若真到了我說的那一步,會有更多地方變成今天的f區。雲老將軍的野心,不為聯邦也不為人民。”除s區之外的其他區在聯邦議會中的席位連年遭到削減,背後推手必有雲峰一份。多年前便開始布局,其野心可見一斑。雲落轉向彌隅,說:“彌隅,我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因為他知道,即便是從小在f區長大、如彌隅一樣的孤兒,也會因一些失去留下一輩子的遺憾。他在彌隅眼裏見過那樣的神情,在彌隅對著一片廢墟無助呼號的時刻,感同身受過他內心的悲慟和絕望。昨日已過,無法挽回,但他不希望有第二個、第三個流離失所的彌隅。他無法為他們建一個家,至少可以不毀掉他們現存的家。這些話他沒有說,藉由打開的通感按鈕,隻讓彌隅一個人知道。彌隅身體向側邊一轉,頭仰了仰。而後大概是眼睛不太舒服,又抬手蹭了蹭。“可...如果真的這樣,天下都你一家獨大了,或許他就不會再因為beta身份而為難你。你可以好好活著,”他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徒留一個背影,和略有些嘶啞的聲音,“我也想...你好好活著。”雲落不言語,低下了頭。這是他的一貫反應,邏輯分析條條是道,到了情感表達,就要患上失語症。彌隅不打算勉強,打算應下他剛剛的要求,答應他即日就啟程,再返回那個大坑一趟,帶更多的克洛索回來。雲落卻在這個時候抬頭,當著顏言和陸安歌的麵握上他的手腕:“我不要那些。我要你們。”賓語是“你們”,聽在彌隅耳朵裏卻仿佛是隻對他一人的獨白。“如果必須要去的話,恐怕等不到以後的某天了,”彌隅想到了什麽,突然補充道,“那群人隻要把東西帶回去,很快就會發現是假的,而後殺回來找。我們等不了,要去隻能立刻出發。”不出一個小時,兩人重新收拾好了裝備,又一次站在飛行艙的門口。雲落轉過身來,叮囑留守在飛行艙上的兩人:“我們走後,你們找一個隱蔽些的地方,所有屏蔽係統都打開,然後等我們回來。如果不是必須,通訊也少用,不要被他們找到。”陸安歌替他按開了飛行艙的大門:“放心去吧,我會保護好顏言,等你們回來。”【作者有話說】彌隅(聽到頸環的瞬間眼睛一亮):顏言,有時候還是得承認一下,你尊4個天才!顏言(看向雲落):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的,口誤...今晚還有一更!第96章 調虎離山雲落和彌隅連夜摸著黑,再次來到大坑下的禁區,先去看了一眼破廟後被炸出的那一條捷徑。對方似乎有意提防他們從這裏潛回,直接封了個水泄不通。於是隻得重新繞到大坑正前方,正巧遇到一隊人馬從山洞裏抬著箱子走出。兩人在原地又蹲守許久,確認無人折返,才終於又沿坡而下,再次進入那個山洞裏。距離上次從這裏離開,不過才幾日時間,山洞裏竟密密麻麻又多了許多處爆炸的痕跡。這次他們作業竟如此細致,不說碎片,地上連一點克洛索的渣渣都不見。冷不防又是一束強光打來,傳來熟悉的通訊器外放的聲音:“兩位是在找這些東西嗎?”一行人從黑暗裏現身,依舊全副武裝。不道是剛剛看到的那一隊人馬去而複返,亦或是原本就有另一隊領了命令在這裏伏擊。一隻箱子被應聲擲在地上,蓋子沒有上鎖,觸地的瞬間彈起,裏麵的東西霎時暴露無遺。滿箱的克洛索煞是壯觀,泛著一片藍幽幽的光。此時所中的埋伏,或許又是雲峰的傑作。他了解雲峰野心勃勃,絕不肯善罷甘休,雲峰亦知他善心不忍,定會折返,便再次做條件交換,叫m國派人早早在這裏等。祖孫間為數不多的默契,終究要用在這樣的場合裏。雲落果然還是會來。二十多歲與七十多歲的人鬥智,終究還嫩了些。彌隅向身後望了一眼:“這次可沒有炸開的路能走了。”雲落兩指轉了轉才在手指上戴了沒多久的環,想起臨行前顏言的再三叮囑:“就算這個東西可以讓你們在山洞內暫時擺脫芯片自由行動,但它的能量有限!十分、相當、非常有限!你們可千萬不要仗著這東西和人硬碰硬!”對方實在太囂張,已經得手的克洛索竟然就這麽原封不動地抬了回來。那個箱子裏存放的數量足以讓這八個人喪命,他們對自己的防護設備未免太過自信。知曉前幾日三個同伴是如何命喪於此,這些人多了幾分防備,此時一身緊繃,眼睛緊盯著他們兩人的槍,手則是按上自己的。一個一個擊破顯然不太現實,一旦他們動手,對方的槍隻快不慢。這虧彌隅一次性吃了個飽,腹部的槍傷現在都還隱隱作痛。雲落撇頭看向彌隅,裝備包裏不知裝了什麽,鼓囊囊隆起一大塊。“手雷,”彌隅用通感告知,“臨出來前,我隨手帶的。”出發時走得急,虧他想得出隨手揣一顆手雷在身上。這有些莫名戳中的雲落的笑點:“你想得蠻周全。”彌隅不客氣認下這一句誇獎,嘴角要勾到天上,卻還是繃出一臉正色:“事關性命的,雲少校,嚴肅一些。”這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好笑幾分。雲落唯恐再多看兩眼會笑出聲來,於是將頭撇到一邊,避開彌隅的一臉洋相。但還是要承認,這一顆手雷在此時,絕對能派上大用場。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箱克洛索上。對麵那群人精神實在太過緊張,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們是否從腰間掏槍的動作上,以至於彌隅從褲子的口袋掏出一顆手雷並丟過去的時候,甚至還愣了半秒。半秒不多,對雲落來說卻已足夠。他從地麵躍起,將彌隅側撲到一邊的地上。對方的槍響,子彈乘著風出膛時,早已打不中他的身影。而後他的槍對準了落在那一箱克洛索上的手雷,扣下了扳機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山洞,震波在有些狹促的空間裏被放大數倍,碎石漫天亂飛,接連砸上雲落的後背。視野裏最後留下的是一整片混著火光的藍色,好不壯觀。而後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變成彌隅的臉。兩人的計劃似乎奏了效,手雷炸翻了滿載克洛索的箱子,壓在箱底的大塊都悉數被炸飛出來,直撲一行人的麵門。大塊的克洛索硬過磐石,此時乘著巨大的衝擊波,形成驚人的力道,生生震碎了那些人臉上的麵罩。昨日重現,這幾個人和先前他們那三個同伴一樣,皆開始在地上打滾。空氣中克洛索的濃度漸漸高過了顏言所警告的閾值。雲落一陣暈眩,從彌隅身上起來,拉上人頭也不回地向來時的方向奔去。原以為外麵還會有其他人伏擊,兩人一邊忍耐著些微的不適,一邊做好隨時作戰的準備。奇怪的是,他們一路跑到山洞的入口,抬頭看到f區不甚明亮的月亮,卻沒再見過任何一個敵人。埋伏就隻派了這八個人來嗎?盡管勝算夠大,卻不全然是一個萬分保險的決策。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給他們設伏,反倒更像是要拖延他們的時間。拖延時間?雲落和彌隅仿佛被當頭敲了一棒調虎離山!顏言和陸安歌...雲落將通訊器調至隻有四人知道的秘密頻道,呼叫了第一遍,沒有人接聽。他又緊接著呼出了第二遍。終於接通的瞬間,那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雲少爺,好久不見。如果你現在立刻趕回你出發的地點,或許還能見到你朋友最後一麵。”是雲峰身邊跟了幾十年的老兵,不是親信勝似親信,年紀算起來比雲光啟還要大上一些。呼吸驟然發緊,來不及做出回應,不遠處又轟然一聲巨響,頓時火光熏天。兩人一怔,是臨時避難所的方向。“真不湊巧,那個避難所,好像你們的飛行艙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似是早有預料般地,等等到爆炸聲落了,通訊器另一邊才繼續迤然道,“雲老將軍要我傳話給你:朋友,和你自以為看重的公義,孰更輕孰更重,全看你向左還是向右。”說完徑直收了線。三番五次用無辜之人性命做墊腳石,赫然已觸及彌隅的底線!他的雙拳在身側握緊,卻是越憤怒越冷靜。他眼底溢滿恨意,須臾間替雲落做好決定:“你回去找陸安歌他們,我往那邊!”這是唯一看似兩全其美的辦法。雲落默許,兩人同時向兩個相反的方向拔腿飛奔。那一片荒地上揚起的風似帶著砂礫,割得他眼眶生痛。【作者有話說】首頁大榜是nb,好多人啊.jpg你九子我開了眼了555...第97章 心願難遂雲落一路狂奔,穿過破敗蕭索的主城區,熟悉的飛行艙終於重回他的視野,腳步卻像被地上無形的繩絆住,頓在原地。在他們的飛行艙邊,另有一架更高規格的,正發動了引擎,欲要離去。巨大的轟鳴聲卷起地上的塵土,叫囂似挑釁。盡管沒有明顯的標識,雲落仍然一眼就認出,那是屬於聯邦軍用的規製。飛行器的艙門沒有閉緊就徐徐離開了地麵,雲落凝神望過去,漸漸看清艙上人影。顏言被兩個士兵模樣的人從身後壓製,跪於地麵;陸安歌似乎受了傷,俯趴於艙門附近的地麵,在艙外垂落一隻手臂,身旁另有兩人看守。還有一人上了年紀,悠閑靠在門邊,抬起穿著軍靴的一隻腳,不留情碾上陸安歌的肩膀譚萊。跟了雲峰近五十年的老兵,雲光啟都要尊稱一聲大哥,已逾花甲之年,卻難見一絲華發。飛行器抬升到一定高度,定在空中不再動了。仿佛刻意等著他來,卻要他看得見、觸不到。雲落抬眼,恰巧艙邊的陸安歌垂睫,那一瞬間視線交匯,他大喊出聲:“陸安歌!你怎麽樣!”陸安歌懸於艙外的那條胳膊艱難地抬了抬,給他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顏言與陸安歌隻有咫尺距離,卻被死死反剪住肩膀,即便拚上了全身的力氣,也掙不動分毫。倚在門邊的那位也算得上德高望重,此時自上而下地俯視過來,嘴角掛著上位者的笑。那笑幾乎和雲峰如同一個模子鑄出來,輕蔑、不屑,誌在必得。仿佛一切皆是螻蟻,而他們是造物的主。譚萊慵懶把玩手中的槍,皮質手套包裹的手指輪番敲擊著槍管。除他之外的其他隨從都多少掛了彩,幾乎全都傷在臉上,沒有一處留情。是陸安歌的傑作。譚萊率先開了口:“雲小少爺,好久不見,你看起來...比以前又強了許多。”話裏中氣十足,若不說,無人敢信他竟是雲落的隔輩人。雲落的話幾乎從牙縫中硬擠出來:“好久不見了...譚叔。”“雲家果然臥虎藏龍,隻可惜...”被稱作譚叔的那人朝身後招了招手,飛行器的引擎再次響起來,“多的舊就不敘了,雲小少爺,雲老將軍在等你,我們s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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