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直是謝瑜單方麵示愛,但直到那時,突然傳出了阮綏音和謝瑜的緋聞。”梁亦馳看著手裏的報道截圖,淡淡道,“並且後來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拍到他們同時出入一間會所。”陳帆皺眉:“mercury不可能會和那種人渣”“你怎麽著急做什麽,我們又沒下定論。”楚宴笑笑,“還有,你怎麽知道謝瑜是個人渣?”陳帆動了動嘴唇,卡殼了一下才出聲:“……我的意思是,mercury都已經結婚了,他還死纏爛打,當然不會是什麽好人。”他似乎有所隱瞞,梁亦馳微微眯起眼,正要說什麽,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小警官蔣思睿慌慌張張衝進來:“謝、謝瑜他”“冒冒失失像什麽樣子。”梁亦馳蹙眉。蔣思睿顧不上別的,隻是扶著門上氣不接下氣道:“謝瑜他也、也失蹤了!!!”第0035章 你別要用我受不住的鼻音跟我說話謝瑜離開後,傅斯舟一杯酒灌下肚,隨即便到花園去找阮綏音,轉了轉前院,沒找到,又繞到後院。後院隻打著幾個黯淡的白光燈,傅斯舟一眼望過去,沒見到人影,正納悶著要走,卻聽見側邊的拐角處傳來隱約的人聲。傅斯舟放輕腳步走近了些,那頭阮綏音辨識度過高的清亮聲音突然拔高:“和你有什麽關係?!”傅斯舟立刻停下了腳步,顧聞景的聲音也緊接著傳來:“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應該高興才對,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滾出顧家嗎?”阮綏音冷聲道,“現在你還有什麽不滿意呢。”“你也配這麽跟我說話了麽。”顧聞景臉色陰得沒底,向來沉靜的眼中都竄出狠意,“是那個從軍團中士爬著野路子上來的傅斯舟給你的底氣嗎?”阮綏音最討厭他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依靠家世一路坦途的你要比槍林彈雨裏殺出來的傅斯舟高貴嗎?”傅斯舟靠在牆邊聽著,微微仰起臉,回廊簷下的天使號角輕輕搖曳著,純白聖潔。“是,我都忘了,你和他才是同類。”顧聞景說,“父親把你當作和傅斯舟建立穩固牽連的工具,傅斯舟也隻是想借你的力贏得公選,所有人都在利用你!而你,阮綏音,過去甘願做一個替身,現在又上趕著被利用,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下賤。”顧聞景了解阮綏音,不論是美麗外貌、溫婉麵目還是顯赫家世,除了歌聲,他的一切全都是假的。所以顧聞景自顧自地認為,麵對傅斯舟時他那副看上去幸福饜足的模樣,也是假的。阮綏音在十二歲那年被領養,由此從洛城孤兒院受人鄙夷的可憐醜孩子搖身一變成了述京顧家尊貴的小少爺。彼時顧崇的夫人阮薇剛痛失最愛的小兒子顧望景不久,在洛城街頭遠遠望見與顧望景頗為相似的阮綏音便認定他就是自己的孩子,就連阮綏音臉上駭人的胎記都被思子心切的她認成了顧望景遭遇車禍時漂亮臉蛋上被灼傷的疤痕。出於某種慰藉或是哄騙彼時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的阮薇的目的,不過兩天時間顧家就從孤兒院領走了阮綏音,帶回顧家。以顧望景的身份活著的那幾年,阮綏音為自己能成為他的替身而感到心滿意足。不是因為他能離開那個總散發著陰濕黴味的孤兒院、住進這座華麗的大房子裏,不是因為他得以在最好的醫院去除掉了臉上醜陋的胎記,也不是因為他能擁有整整一個衣帽間的衣服首飾、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而是因為他能夠得到阮薇的愛。即便阮薇麵對他時溫柔叫著的是別人的名字,但就算是畸形的愛,他也要。為此他可以忍受用別人的身份活著,可以忍受顧崇和顧聞景的冷漠,甚至可以忍受徐可陽的霸淩。現在,他同樣慶幸自己能成為顧崇用來交易的工具,因為這場交易讓他擁有了傅斯舟這唯一一個無條件站在他身旁、無條件支援他的人,這是他在別人那裏連奢望都不敢的。他甘之如飴。“就算利用,也是我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所以麻煩‘哥哥’你不要再越界。”阮綏音冷冷看著顧聞景。聽到阮綏音刻意加重的那兩個字,原本就已經理智斷線的顧聞景突然失控,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死死按在牆上,咬牙切齒道:“我說過別這麽叫我!!”顧聞景不是沒有嚐試過告訴阮薇顧望景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的事實。可當平日總是溫聲細語的阮薇發瘋一般歇斯底裏讓顧聞景不要再說這種話時,顧聞景明白自己永遠沒辦法叫醒一個心甘情願沉浸在幻境裏的人,也沒有必要,她已經足夠痛苦了。但顧聞景沒辦法騙自己。他厭惡阮綏音心甘情願頂著別人的身份做一個替身,不滿阮綏音為了讓自己更像顧望景而染了頭發、遮了淚痣、逼自己吃顧望景愛吃的甜品,甚至可以隱去自己的靈動歌喉,扮演一個音癡。他厭惡阮綏音的逆來順受、卑微低下。更厭惡阮綏音如今毫無怨言地將自己的婚姻變成一場交易,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從過去到現在,顧聞景最恨阮綏音的時候,就是他恬不知恥地叫自己“哥哥”的時候。隻不過曾經他是覺得阮綏音一個野種不配和自己扯上關係,後來則是恨這層關係令自己連心聲都無法道破。阮綏音一時間無法呼吸,更說不出話,隻能掰著他的手臂徒勞掙紮,眼睛都開始發花時,顧聞景突然被大步跨上前來的人影猛一把拽開。阮綏音幾乎要癱軟在地,卻被一把緊緊箍著肩膀撐住身體,他捂住脖子,幹咳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充血的眼睛費力地聚焦,看向眼前的人。印象中的顧聞景總是很高大,他站在自己麵前,不屑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甚至能越過自己頭頂飄向虛空。“他不是我弟弟。”他總是一遍遍重複這個事實,挺拔的身影像一座山壓在阮綏音心頭,讓阮綏音喘不過氣。而如今,這樣的顧聞景卻被傅斯舟輕輕鬆鬆拽得踉蹌幾步,重重撞到牆上才勉強站穩時,阮綏音才發現顧聞景其實並沒有那麽可怕。“我之前還納悶,綏音這麽隨和、對所有人都禮貌親善的人,為什麽偏偏和自己的哥哥像陌生人一樣。”傅斯舟將阮綏音拉到自己身後,不冷不熱地看向一手扶著牆將領帶扯正的顧聞景。“現在看來你這種哥哥,的確是不要也罷。”顧聞景挺直脊背,沒分給傅斯舟半個眼神,微垂的眼始終淡漠疏離,明明傅斯舟與他身高持平,他卻十分自然地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傅斯舟感到不舒服。“我從來沒承認過他是我弟弟。”顧聞景說。聞言,阮綏音有些慌亂地瞟了傅斯舟一眼,他神色如常。沒等傅斯舟說話,顧聞景便越過他們快步離開。“…你什麽時候來的。”阮綏音捂住領口看向傅斯舟,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所以你們說了什麽我不該聽的事情麽。”傅斯舟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抬手替他扣緊襯衫最上麵一顆扣子,勉強遮住了浮出血點的掐痕。“談不上不該。”阮綏音垂了眼,“隻是你沒必要知道。”“我認為你的事情,不存在我沒必要知道的。”傅斯舟不鹹不淡道。“那你呢,你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嗎。”阮綏音說,“我們就接受彼此都有一些秘密吧。”傅斯舟沉默著與他對視,半晌,才開口:“如果我知道你的事情,就能更好地保護你,比如今晚。”“而你沒必要知道我的事情,是因為即便你知道,也並不能為我做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不能…?”阮綏音微微仰起臉,仰視著他,在他麵前阮綏音時常覺得自己很弱小。“在你看來,為什麽你總是在受傷呢,阮綏音。”傅斯舟垂眼看著他,淡淡道,“因為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談什麽保護別人。”“你說的對。”阮綏音無可辯駁,垂下了眼睫,輕聲說,“隻是…如果我能的話,我想我願意…”“即便你不需要…”金色的光斑在他眼中的濕潤裏遊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傅斯舟打贏了這場爭辯,卻沒半點勝利的喜悅。或許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情緒早就已經被阮綏音綁架。而在阮綏音的悲傷浪潮中獨善其身也成了不切實際的空想。【作者有話說】章節標題是容祖兒《煙霞》歌詞作詞:林夕第0036章 你何以雙眼好像流淚顧家是名副其實的名門世家。雖然不比徐家和沈家家大業大,也不比高家軍功赫赫,但顧崇曾任評議院議長、如今又手握已故夫人阮薇家財團的管理大權,而長子顧聞景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在任評議員,前途無量,更不要說現在還出了阮綏音這麽個影響力龐大的頂級歌星。盡管顧崇在夫人去世之後就淡出了公眾視野,顧聞景更是行事低調,但顧家的名頭在亞聯盟北部仍然十分響亮。顧宅坐落在述京市西的溫江江畔,毗鄰專門接待高層和外賓的月沼莊園。抵達後,司機下車為傅斯舟和阮綏音打開車門,傅斯舟一腳剛跨下車,身著執事服的管家就迎了上來:“傅首長。”傅斯舟頷首,目光掃過金色燈光掩映下的顧家大宅。進大門後是一條鋪滿碎石、兩旁種滿巨瓣兜蘭的寬敞大道,通向一座十分規整的白色別墅,而庭院環繞著別墅而建。一旁的阮綏音也走過來時,管家看向他,停頓了一下,最後卻隻是簡短地躬身示意,什麽都沒說。在傅斯舟看來一切從阮綏音的著裝就開始古怪。明明是回自己家,他卻穿了一身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的深灰色西裝,比傅斯舟穿得還要正式,再打個領帶,傅斯舟覺得他就可以去參加會議了。而最離奇的是阮綏音竟跟著管家躬身,傅斯舟甚至無法控製住自己不把詫異寫在臉上,顯然旁邊的司機也是一樣,但誰都沒提出疑問,而傅斯舟也不認為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他們被領進大廳時,顧崇也握著手杖從台階上走下來。和如今在任聯盟副軍團長的、高澤琛的父親高峰不同,高峰一看就是一個從槍林彈雨裏殺出來的將領,矯健、嚴整、不怒自威;而顧崇顯然是一個運籌帷幄的政客,同時又帶著一絲商人的精明,他沒什麽威勢,但仍能讓人心生畏懼,因為任何人在他麵前都不可能占到分毫的便宜。傅斯舟走上前,卻突然發現阮綏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自己身畔消失,他回過頭,阮綏音停在了他身後,仿佛再往前走幾步會進入什麽攻擊範圍似的。傅斯舟沒再往前走,但也不能後退,隻能站在原地微微弓身:“顧議長。”“來了。”顧崇走上前來拍拍他肩膀,第一句不問阮綏音怎麽這麽久都沒回家一趟,不問阮綏音傷好些了沒有,而是問傅斯舟後天的演講準備得怎麽樣了。“不用有太大壓力,演講隻是小事,這之後你還是專注著好好把軍團的助學項目促成。”顧崇坐到沙發上,“聞景和其他幾位評議員去了鄰市,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到家,不然你們還能交流交流,畢竟他也算是過來人了。”“會有機會的。”傅斯舟和他聊了幾句,一直到阮綏音在他們談話的間隙小聲開口:“你們先聊,我去花園走走。”聽到他的聲音,顧崇神情凝滯了一下,然後才如夢初醒般,仿佛剛剛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小兒子似的,問他:“傷不礙事吧。”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關心擔憂的色彩,更像上級的慰問。“……不要緊,已經好多了。”阮綏音垂下頭,沒看他。時至今日,在顧崇麵前阮綏音還是會有種本能的膽怯,即便在顧家這些年來阮綏音已經把察言觀色學得純熟,顧崇也非常棘手,因為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顧崇頷首:“你去吧。”得了準允,阮綏音立馬起身,拖著一條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像逃兵。“其實…”阮綏音消失在視線範圍後,傅斯舟開口,“他早就想回來看您了,隻是一直沒有時間。”顧崇盯著他,似笑非笑:“是嗎。”傅斯舟哽了一下,他看出來顧崇很清楚自己在說謊。“你不用替他圓。”顧崇平淡地說,“早年間我事務繁多,在家的時間不多,綏音一直以來都是跟母親更親一些,這恐怕都不需要我說,從他執意要改名和她姓就顯而易見了。”傅斯舟點點頭,對此半信半疑。盡管顧崇已經極力去掩飾,但他與阮綏音之間實在太過陌生,那不是一種因為相處時間稀薄而導致的疏離,而是一種因為一方的視而不見和另一方的膽怯退卻而產生的距離感,他們像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因為某種不可抗力才不得不頂著父子的身份生活在同一屋簷下。阮綏音走出大廳便放慢了腳步,順著回廊慢吞吞地往後花園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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