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為我出頭,他就不會被謝瑜他們盯上…”阮綏音咬咬牙,“當年是我沒用,即便去警視廳做證供也沒能被采納,但現在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不會放過謝瑜”“綏音!”段奕明突然拔高了聲調,“你有沒有想過,向斯醒隻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沒有他,我早就已經死了”門突然被敲響,陳帆開門進來,說傅斯舟到樓下了。阮綏音很快收了聲,平複了情緒,段奕明也站起身。“……好了。”段奕明說,“我送你下去。”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時,坐在車上的傅斯舟看見段奕明和阮綏音並排走出來。“還需要傅斯舟保證?”段奕明扯扯唇角,“你參加信鴿匯演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幾個投資商就是衝著你來的。”阮綏音頓了頓:“可是徐可陽…”“徐家再勢大,也要顧及顧家和傅斯舟的麵子,徐騁那個人可不會因為徐可陽的私怨公然不讓你參加。”段奕明攬了下他肩膀,“總之你不用為匯演的事情擔心,專輯也還有很多時間籌備。”傅斯舟打開車門下了車,走上前去:“段總。”段奕明看向傅斯舟:“傅首長。”傅斯舟的目光掠過他攬著阮綏音肩膀的手,又很快移向他另一隻還打著石膏的手:“段總的傷不嚴重吧。”“不礙事。”段奕明這才鬆開了阮綏音,聳聳肩。傅斯舟頷首,伸臂攬住阮綏音的腰:“走吧。”阮綏音回頭看向段奕明,段奕明突然抬手,理順了他披散在肩頭的長發:“去吧。”傅斯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而段奕明原本柔柔望著阮綏音的目光挪向傅斯舟時帶上了某種挑釁的意味。即便自己和阮綏音之間不過是做戲,恐怕他也不該這麽明目張膽地對阮綏音動手動腳。傅斯舟腹誹著,一把收緊了手臂,將阮綏音帶進自己臂彎裏。氣氛有些古怪,陳帆覺得傅斯舟箍著阮綏音把他弄上車的架勢頗有些像是在押解犯人。而段奕明似乎也察覺到了傅斯舟的情緒,站在原地目送傅斯舟的車離開時,陳帆清楚聽到了段奕明一聲冷冷的嗤笑。回到家,傅斯舟從廚房走出來,將手裏的熱毛巾遞給阮綏音,讓他敷在脖子上。“一直忘了問你。”阮綏音開口,“那天你和謝瑜談了些什麽?”正翻找著醫療箱的傅斯舟停頓了一下,覺得不妨直接告訴他實話,反正謝瑜的荒唐已經是眾所周知。“謝瑜說,隻要我把你送給他幾天,他就能給我選票。”隻不過,傅斯舟巧妙地隱去了謝瑜用傅斯舟的哥哥來威脅他的那一部分。阮綏音微微睜大了眼睛,傅斯舟很快又接了自己的話:“當然,我不可能會”“好啊。”阮綏音打斷了他。傅斯舟翻找藥膏的動作霎時停滯了,他緩慢地抬起頭,沉著臉看向一臉誠懇的阮綏音,意識到阮綏音並沒有在開玩笑什麽的,傅斯舟詫異的目光也一點點變得愈發晦暗。“你說什麽?”傅斯舟一字一頓地冷聲問。“把我送給他,換你的選票。”阮綏音目不轉睛看著他,平靜地說,“我願意的。”“阮綏音!!!”傅斯舟無法克製地怒吼出聲。阮綏音猝不及防被嚇得一抖,無措地顫著眼看向滿臉怒容的傅斯舟,他不明白最近自己身邊這些原本都冷靜沉穩的男人們究竟為何頻頻失態。“這隻是一場交易,你和謝瑜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好嗎?”阮綏音說,“你說我不能為你做什麽,現在我能做、也願意去做”“為什麽我還是沒辦法讓你滿意…?”【作者有話說】戴佩妮《愛瘋了》,作詞:戴佩妮第0038章 與你永遠亦連在一起“你把我當什麽???”傅斯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擇手段到要靠你出賣你自己去換幾張選票的人嗎???”“阮綏音,你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一個工具”阮綏音愣愣搖了搖頭,困惑地蹙起眉:“那你把這場婚姻當作和我父親的一場交易的時候,我在你眼裏是一個工具,還是一個人呢…?”傅斯舟愣住了。那一瞬間,他承認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麽不同,不是麽。”阮綏音垂了眼,“現在你又何必不合時宜地發散聖母心還是同情心什麽的呢?”傅斯舟沉默著,不要說阮綏音,就連他都一時間搞不明白自己。“你也不用給自己扣個大惡人的罪名,就順其自然地接受你應該得到的紅利就夠了呀。”阮綏音站起身,看上去竟然十分輕鬆,“別忘了究竟什麽是你真正想要的。”“傅斯舟,你都不像你了。”沒等傅斯舟說話,阮綏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轉頭回了房間。做完新一期雜誌的訪談後,阮綏音在傍晚時結束了今天的通告。今天傅斯舟大抵也不會來接他,事實上他們已經有兩天沒跟彼此說過半句話了,阮綏音不知道傅斯舟在犯什麽病,或許在傅斯舟看來又覺得是自己在犯病,但那都不重要。阮綏音想。總之他已經做了決定。坐在化妝間卸妝時,門突然被敲響。“是傅首長來了吧!”陳帆很快站起身,阮綏音也從鏡子裏望過去。然而陳帆打開門時,站在門外的卻是謝瑜。陳帆沒有側身讓他進來,保鏢也走過去擋在了門口,一看這架勢,謝瑜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誒不用這麽緊張吧”“讓他進來吧。”阮綏音開口。“mercury…”陳帆有些猶疑,保鏢也沒動作。阮綏音甩了個眼神:“你們先出去。”沒辦法,陳帆隻能拉著保鏢走出去,而謝瑜插著兜大步跨進來,反手帶上了門。阮綏音坐著將椅子轉向他,下一秒他便伸長雙臂拄在了椅子扶手上,將阮綏音困在了椅子和自己之間。“你根本不需要化妝的…”謝瑜微微俯身湊近他,將他兩根交叉在一起的纖長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和傅斯舟提的條件。”阮綏音避開了他的目光,輕聲開口。“嗯哼。”謝瑜有些意外,無意義地點了兩下頭,“那他的決定是?”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傅斯舟的決定如何,得到阮綏音是必然,他隻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讓傅斯舟親手將阮綏音送到自己手上,算是他的惡趣味。“我們答應你。”阮綏音說,“我跟你走,你給他選票。”聞言,謝瑜緩慢地勾起唇角,眼裏毫不掩飾地溢散出興奮的光。“但我必須提醒你,”他單腿跪上椅子,膝蓋分開了阮綏音兩條腿抵進去,一手虎口卡住阮綏音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你可沒有反悔的機會。”“你放心。”阮綏音扯起唇角。他低垂的長睫掩映著那雙幽藍色眸子裏的冷光,謝瑜無意識地望進去,無端生出了一種失重感,仿佛要墜入不見底的深淵。車駛入地下停車場時,傅斯舟往窗外掃去,一眼就看見剛剛從電梯上下來的謝瑜。而緊接著,阮綏音也跟在他後麵走出了電梯。“那是夫人…”林森也看見了,有些猶疑地對傅斯舟開口。傅斯舟臉色霎時冷下去,一手覆上門把正要打開車門,林森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傅首長”傅斯舟頓住了,緊蹙著眉看向前座的林森。“如果夫人不願意,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照謝瑜說的去做…”林森深吸一口氣,即便當下的話相當出格,他還是必須要說,“但現在…既然是夫人自己做了決定,那我們沒必要去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傅斯舟沉聲道。其實從私心來說,林森並不希望傅斯舟犧牲阮綏音。很難說清,大抵阮綏音原就是那種即便隻見過一麵也能輕易吸引別人的人。當他在車上問出那句“你知道一個便利店服務員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嗎”的時候,甚至是第一次見麵、他對自己一個小小的助理鞠躬道謝時,阮綏音在林森眼中就帶上了和別人不一樣的色彩。一抹斑斕的異色。就像沙漠裏的碧蔭,黑白電影裏一枝緋紅的玫瑰,灰暗夜幕中灼眼的星球。突兀卻迷人的異端,如果這個世界少了它們,該會變得多麽單調又乏味,林森有時候會那麽想。可惜林森向來是個過分恪盡職守的人,站在傅斯舟這邊,他隻能逼使自己去為傅斯舟權衡利弊。“我隻知道如果不順謝瑜的意,我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會功虧一簣”林森說,“到時候,您失去的就不隻是夫人了。”傅斯舟咬咬牙,有些頹然地鬆開了門把手。某一刻,他發現自己和十年前的那個孩子沒什麽不同。一樣弱小,一樣手無縛雞之力,要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活,稍有不順從就隻能被狠狠踩在腳下。正是因為不想再任人踐踏,才拚出性命在軍團一次次九死一生的任務中殺出一條血路,爬到高處。但如果他的攀高必須要建立一個無辜的人的痛苦之上他紅著眼睛看向被謝瑜摟在臂彎裏的阮綏音。阮綏音低垂著頭,散落的長發遮住了他的側臉,傅斯舟看不見他的神情。阮綏音這個人總在該勇敢時懦弱,在該縮頭時挺身而出。明明他從一開始就是被硬生生和段奕明拆散才和自己結婚,他拉高了自己的支持率,在公眾麵前演出和自己的恩愛,毫無怨言地付出了能獻祭的一切,最後卻隻換來傅斯舟揭開他的傷疤冷嘲熱諷,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把自己的滿腔不忿以偏見的名義全都壓到了他身上。而現在,傅斯舟還要眼睜睜看著他落到一個禽獸手中,隻是為了遮掩傅斯舟那見不得人的隱秘。“依靠家世一路坦途的你要比從槍林彈雨裏殺出來的傅斯舟高貴嗎?!!”很突然地,阮綏音說過的許多話一下子撞進傅斯舟腦袋裏。“非常非常感謝今天來到這裏的大家,還有今晚的各位樂手老師,演唱會的工作人員們,我演唱的所有曲目的作詞老師、作曲老師和製作人老師,謝謝你們。”“我不想歌頌傷痕、也不會美化苦難,因為即便被美化,傷疤在受到戰爭傷害的人們身上也是痛的。”林森從後視鏡裏看著傅斯舟,許是感知到了傅斯舟十分煎熬的內心拉扯,那幾秒鍾在他的感官上格外漫長。直到傅斯舟突然再一次握上了門把手,推開車門衝下了車。林森無意義地歎了口氣、或是鬆了口氣,那一刻他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不知自己是該為傅斯舟的公選將麵臨的嚴峻形勢而歎惋,還是該為傅斯舟最終沒有真的像他所建議的那樣犧牲阮綏音而欣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鶯夜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澤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澤泉並收藏夜鶯夜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