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a kiss goodnight, maybeyou and i will fall in love池易暄嘴唇微微張開:“你選的歌單?”“嗯。”他配合我,皮鞋貼著我的腳尖,金色的緞帶從他肩膀滑落,“為什麽?”“是情書。”我說,“寫給你的。”他聽見了,卻沒有回答我,睫毛輕顫兩下,隨後垂下了眼皮,稍顯落寞。我的手掌從他的腰際滑到後背,將他帶得離我更近。他沒有後退,跟隨著我的節奏,接受著收短的距離。“看著我吧,哥。我想多看一看你。”親吻我吧,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多想與你相擁,以愛人的身份。他的睫毛向上翹去,麵具陰影下的雙眼深沉似大海,是風平浪靜還是波濤洶湧,我無從得知。我在海底。碎鑽樣的光斑像流星,一顆顆跳入他眼裏。我們的手掌相貼,高熱得出了汗,偶爾被身邊的人擠到,他斜過眼觀察周圍,不自覺朝我貼近,兩顆心髒幾乎要融到一塊。砰、砰、砰。我看向他的胸口,手帕端莊地放在裝飾帶內,看不出破綻。多想將耳朵貼上前,聽一聽他的心潮是否也因我而澎湃。是否隻有當我們無法看清彼此的臉,當別人無法看清我們的身形,我們的心,才有機會貼在一起。幾個小時前喝入的酒精好像直到這一刻才被吸收,我頭暈目眩,腳步飄飄,好像長出了翅膀,此刻真想帶著他飛出舞池,在銀河下漫遊。池易暄察覺到了我的變化,原本深沉的目光變得疏朗,一邊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我想他肯定想要問我在笑什麽。好在他沒有問,他知道答案。而我不敢多言,怕驚醒我自己。多麽希望這一曲永遠不要結束,長笛卻吹出了落幕的尾音。照明光線又恢複成明豔的暖色調,舞池裏光亮如白晝,樂團在大家的掌聲中起立鞠躬,我與池易暄默契地分開,遠離舞池中央最擁擠的地帶,像兩隻倉皇逃竄的老鼠,不敢讓別人看見我們的麵孔。老王上台發言,喝了酒的臉發紅發漲,額角突起青筋,大家齊齊抬起頭,投去仰慕的目光。他手握麥克風,感謝了演出的樂團、蒞臨的客戶,在舞台上亢奮地走來走去,握成拳的手在空中激動地揮舞著。“我們都要做聚光燈下的somebody,才能夠成功!才會被看到!才能有成就!滿足客戶的需求永遠是我們的首要任務……”一連串的狼性發言不禁讓我想起高考時掛在黑板上方的大紅色橫幅,上麵寫著: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要成功,要做somebody,流血流汗也不能流淚。池易暄站在我身邊靜靜地聽著,我知道他對這種話術嗤之以鼻,可惜普通人都無法跳出生活的怪圈,我們都是被逼著長大。前方的人群一眼望不到盡頭,裏三層外三層,擁擠不堪,而我與他站在最後一排,好像兩顆馬上就要被離心力甩出的小小顆粒。我輕碰一下他的手背,他看向我,我說:“我從來都不想做sombody,我隻想做一個可以供你依靠的nobody。”無名無姓。我為你而旋轉。第54章 今晚月圓,銀盤一樣高懸在夜空,可能是個好兆頭。我將沉重的垃圾袋甩高,扔進路邊的鐵皮垃圾桶內,轉頭碰到忙了一夜,出來抽煙的黃渝,他抖抖煙灰喊我早點回家休息,提醒我下次辦活動可不要多喝,再在客戶麵前發瘋就會炒我魷魚。我點頭說好的老板,拍掉手上的灰,回更衣間換下製服。舞池的照明燈已全部打開,保潔阿姨拿著塑料撮箕掃著被人扔下的麵具,幾個沒吃完的杯子蛋糕淒慘地躺在地磚上,身上殘留著半道皮鞋底的鞋印。舞會時有多亮麗,現在就有多狼藉,令人驚歎的是,時針早已轉過十二點,在這種環境裏,還有事業逼在忙著社交,站在一地垃圾與紙屑裏與同行熱鬧地討論著項目。也許池易暄說得不錯,我確實不適合做這一行。我剛走出cici,就看見我哥獨自站在樹下抽煙。月亮落在他肩膀,像一片銀色的影子,他一隻手插兜,一隻手夾煙,臉頰被酒精與熱氣泡得曖昧、泛紅。我走到他身邊,提醒他:“少抽點。”他夾煙的手抖了抖,將橙色的煙頭彈到腳邊,用鞋尖摁滅,在地磚上留下一道灰色的疤。我撿起來扔進垃圾桶,他瞥了我一眼,雙手插兜,“下班了?”“嗯。”方才還在共舞,現在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我舔舔嘴唇,覺得有點渴。“易暄!”突然聽見有人喊他,我回過頭,cindy站在cici門口衝我們興高采烈地打招呼,身後跟著幾個同樣穿禮服的同事。“我去前麵等你。”還未等池易暄答話,我率先朝前方的路口走去,腳步一點不打頓,直到走到一百米開外的人行道上才停下。回頭看去,樹下幾人有說有笑,皆是西服、禮裙,相配又合群,反觀我自己:不過是皮夾克配牛仔褲。聊什麽呀,這麽開心?現在很少見我哥在我麵前笑得這麽明媚了。騷包。我斜依在斑馬線旁的紅綠燈燈下,模仿他平時的模樣,雙手插進褲兜,左腳掌搭在右腳掌上,津津有味地觀看他與別人聊天。哪一天也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同事唄?既然我有特別的親和力,肯定能和他們相處得來。還好今天加上了cindy的微信,下次找她套套近乎,讓他們聚會時把我也喊上。等了約莫一刻鍾,他們終於決定各回各家,一群人分成三派,一派開車,一派坐出租,一派走路回家幸好沒有人與池易暄同路,我遠遠地看著他朝我走來,月光與路燈調皮地拉扯他的影子。大提琴女孩已經將西裝還給他,此時那件精致的米色外套被他用一根食指勾住衣領,隨意地搭在左肩。他好像從電影場景裏走出來,腳踩鋪滿月光的大地,走進夏天微醺的晚風。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他公司樓下等他下班的情景,那時想讓他幫我找個工作,他煩我煩得緊,故意拖延自己的步伐,正眼都不瞧我。今天他的腳步卻略顯輕快,可能酒精也讓他飄飄然。慢慢悠悠、不急不緩,好像知道我不會著急,因此非得讓我等著。我哥是個混蛋,喜歡吊我的胃口。終於,他走出電影熒幕,來到我麵前。我站直身體,伸出右手,“我幫你拿衣服?”我一向很有服務精神。“不用。”他搖頭,“你怎麽沒在cici門口等我?”我忍不住笑:“你到底喝了多少?不怕同事們發現我了?”沒想到他會忘記我們之間的協議:事關他在所有人麵前的高貴形象,他居然忘了我不能暴露身份。他沉默一會兒,指頭勾著西裝外套,站在人行道邊,“我沒有覺得你丟我的臉。”“哈哈,是嗎?”他沒再說話。紅燈轉綠,我們一起走過黑白分明的斑馬線,像在踩鋼琴鍵。“哆啦咪發”走到第五格,他默契地應了我一聲:“嗖”發出的音節像飛船破開臭氧層、穿越蟲洞時的特效。我們肩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偶爾有鳥鳴,翅膀撲棱著從洋槐枝頭躍起,投入黑夜的懷抱。路燈形單影隻,我們的影子卻湊成了對。回到公寓大樓,腳步聲依次點亮走廊。池易暄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鑰匙串,金屬相撞時叮鈴清脆如鈴響。關上家門以後,我彎腰換鞋,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似提琴。“我知道我沒有替你做決定的權利。”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我用腳尖勾過拖鞋穿上,“你不用解釋,我早就不生氣了。”“為什麽?”我聳聳肩,“不知道,對你就是恨不起來。”他半垂著眼看我,似乎在咀嚼我說的話。經過一整晚的高強度社交活動,他原本用發油壓平的頭發翹起來兩縷,我走上前用手指捏住,原本想要幫他撫平,卻覺得自己好像捏住了小螞蟻的觸角。螞蟻靠觸角來傳遞信息,我將手掌轉移到他的肩膀,然後將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我們的鼻尖碰到一起,吐息交纏在一塊。我知道自己很突然,隻是下意識就這樣做了。他有些錯愕,眼神閃爍。仔細觀察他的臉,肌膚上覆著一層短短的絨毛,臉頰泛著桃粉色。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的氣息很快就湧入鼻腔,帶著曖昧的醉意。聽說我們在麵對喜歡的人時,會嗅到別人嗅不到的味道。人類也和動物一樣,會釋放自己的信息素。我站在我哥身邊時,就以為自己觸摸到幸福,他身上有陽光的味道。“能接吻嗎?”他將我稍稍推出一拳的距離,抱起手臂勾著嘴衝我笑,淺淺露出上麵一排牙齒。今天他眼裏沒有高高在上的意味,好像我隻是講了個無傷大雅的笑話,而他願意捧場。我們都知道答案。我又靠上前,這回用兩隻手捧住了他的臉,像捧住寶貝。“你不能說不。”他被我捧著,微微仰起頭來看我,我的麵孔取代星辰,落入他眼中。“為什麽?”“因為我是個壞蛋。”我啄一下他的嘴角,垂眼去觀察他的表情。他眼神有點醉,臉上沒寫著討厭,於是我伸長手臂摸向牆邊的開關,在黑暗中擠進他的牙關。因為我是壞蛋,所以讓我來做惡劣的一方;讓我來撬開他的牙關,逼迫他與我接吻,吻得他從喉嚨裏擠出粘膩的鼻音,呼吸不暢時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掐緊我的肩膀抓緊我吧,讓我以為你也在擁抱我。我將他的默許當成縱容,也許他也拿酒精當擋箭牌。“白小意……”輕飄飄的一聲,卻在我耳邊炸出一聲驚雷,酒意模糊的大腦瞬間變得清醒,高頻的嗡鳴聲冷不防刺進耳膜。黑暗中我們對視,陰影勾勒他的五官線條,從眉心到唇縫,如畫筆流暢地勾畫。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他的臉半陰半晴,頭微微靠向左側肩膀,是有點疲倦的醉酒狀態,片刻後他抬起左手,掌心輕輕蓋在我眼前,像天使垂下羽翼,遮住了我的視線。“哭什麽?”“哥哥,能不能再叫我一次?”他掀動眼皮,喉結緩慢地滾,像老膠卷在費力播放。“白小意……”漫長的空白後,跟著一道憂傷的歎息,“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好。”耳邊回響著他的聲音,我想將它們刻成唱片,好在將來拿出來回憶。難道因為麵具下的我們太過醜陋,所以一定要等到夜幕降臨,才有勇氣收起獠牙?我埋進他的掌心。真丟人,第二次接吻時滾下了眼淚,好像聽見他在說愛我。不可思議,又荒謬。可能愛本就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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