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榮生抽過那把刀,用刀柄在顏湘的戳了戳,笑著說,“這麽愛玩刀子啊?送你去做動刀子的手術好不好?”蔣榮生端詳著顏湘的臉,眯起眼睛想了想:“整個臉吧?整得更像齊思慕一些,你的眼睛太圓了,下巴也不夠尖,鼻子是夠挺的,但是跟齊思慕還是不夠像,再捏一捏。”“幹什麽……你要是喜歡齊思慕的臉,為什麽不跟他在一起,他肯定會同意。來糟踐我幹什麽。”“不幹什麽呀。”蔣榮生說,“我也不喜歡齊思慕,就是純粹給你找麻煩而已。”顏湘拍開蔣榮生的手:“不去。”蔣榮生並不生氣,用刀子紮進了枕頭中央,瞬間撕開一個大口子,棉絮翻飛。蔣榮生麵容平淡,緩緩地:“你有說不的權利麽?就這樣決定了。”顏湘心裏又恨又生氣,弄傷蔣榮生小臂的那點愧疚感早就蕩然無存,恨不得多刺幾下,傷口刺得更深一點,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血很快就凝住了,可能明天就結痂了。顏湘大聲道:“我不會去的。你能把我綁到手術台上不成?就算你綁了,醫生也不會做,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麽壞的!”蔣榮生悶笑幾聲,顏湘對著他喊打喊殺,罵他為非作歹的樣子,真的很懦弱也很可愛。他慢慢地說:“我當然不用把你綁到手術台上去。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的腎|源,是哪裏來的?”顏湘怔愣片刻。“你腦子除了畫畫和兔子,以及罵我道德敗壞,還會什麽?天底下無端端給你掉個腎下來是嗎?”房間裏安靜了一瞬。隻是顏湘再遲鈍,也聽懂了。他一時間失了氣勢,嘴唇囁嚅著,說不出幾個字。…要說謝謝嗎。顏湘偷偷地看著蔣榮生。然後,蔣榮生說:“現在。脫掉衣服,馬奇上來。”於是,顏湘又想立刻對他破口大罵。廉恥寡義的黑心資本家!蔣榮生盯著顏湘的臉,啼笑皆非,“又在罵我?”顏湘矢口否認。蔣榮生卻沒了這閑心跟他多廢話。心裏總是有一根刺,不舒服。其實被劃拉兩下也沒什麽。不就是掉幾滴血,擦擦就沒事了。甚至不用喊醫生來處理。刺著他的,是枕頭底下藏刀的動作。刀是那樣的鮮明,一把冰冷的銳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亙在了枕頭底下。】這層樓裏,除了醫生,就隻有蔣榮生一個人會在。防著誰。是再明顯不過的。蔣榮生自己心裏不舒服,心裏像有團邪火似的,越想越冒火。小畜生,沒良心的。就這麽防著他。他說自己道德敗壞,他還覺得個小白眼狼是非不分呢。於是,蔣榮生也不想就這麽放過顏湘。顏湘慢吞吞地還在猶豫,要不要馬奇上去的時候,蔣榮生卻已經改變了主意。蔣榮生把顏湘摁倒在病床上,笑著說:“換個姿|勢吧。”顏湘還沒有反應過來,隻知道自己被翻了個麵,雙手被迫撐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脊|背和危險的圓潤處。看不到人讓顏湘覺得很沒有安全感。蔣榮生把顏湘的月要提起來,懸空,然後摁著他。牛仔褲很快被剝落,有物事在邊緣試探。顏湘這才開始真的害怕。這是他最討厭的動作,隻能被迫跪在床上,背對著。渾身上下仿佛隻有後邊被用到,被石展|撞地方才會被安|撫,其餘地方則空蕩蕩的,跟個狗一樣被使用著,毫無尊嚴。顏湘嗚咽道:“不喜歡這樣…”蔣榮生狠狠地拍了一下,止住了顏湘的哽咽。隨後房間裏傳來鞭|撻聲。節奏猶如澎|湃的鼓點,忽快忽慢,直讓人頭暈目眩。這是單方麵的懲罰式宣|泄,一點都不顧顏湘的死活。顏湘疼得要命,哭出聲,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這場漫長而帶著疼痛的懲罰,一邊哽咽著一邊想往前爪巴,可是怎麽逃也逃不掉,反而稍微離開了幾寸,立馬又會被拖回去,看起來像是搖著圓潤處欲|擒|故|縱一樣。最後顏湘被撞得神誌不清,淚眼迷蒙間,他抬眼瞥向門口,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看見了媽媽的身影。隻是稍縱即逝,隻是錯覺一般。顏湘心裏猛然害怕起來,一邊提心吊膽,一邊被蔣榮生拿捏著那一點反複折磨,止不住的顫抖。最後崩潰痛哭出聲。顏湘頭腦一片空白,隻能麻木地承受著尚未盡性的上位者,隻在很模糊之間,總是縈繞著方才門口如輕煙般的影子。莫名地不安起來。第49章 第二天是媽媽要做手術的日子。顏湘調了鬧鍾,模模糊糊從床上爬起來,用耳朵聽了一會,病房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蔣先生那牲口估計去公司了。顏湘拉開了被子,才察覺到不對勁,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睡在了套間的床上,昨晚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抱過來的。顏湘甩開被子,下床,幸好昨晚已經被清理過了,不用再拖著身體自己去洗一次。顏湘去刷了牙,換了一身能遮住脖子和手背的衣服,嘴唇也被咬破了。顏湘隻能再次戴上口罩,裝作是剛到醫院的樣子,把自己的頭發弄亂了一點。去到媽媽的病房,醫生已經到了,正圍在媽媽的窗前,在進行最後的檢查。媽媽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眼睛跟平時看起來不太一樣,灰灰的,沒什麽神采。等到要被推進手術室之前的最後一刻,顏湘受在媽媽的病床旁邊,握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我在這等你出來。”媽媽反手握住了顏湘的手,眼睛一直看著顏湘的臉,用嘴唇的形狀說道:多多。多多是顏湘的小名。顏湘心裏突然就感覺到什麽似的,心頭酸澀,卻不說出來。顏湘笑了笑,聲音很柔和地:“媽媽,我們不說別的了。你隻要出來就好了,我會一直,一直在這裏等你平安出來的。”媽媽還是沒說話。眼睛隻盯著他的兒子,眼角濕潤了,似乎有眼淚。頭頂的深紅色的鍾表似乎馬上要到整點。醫生已經消毒完畢,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半舉著,有護士圍過來,低聲說:“好啦,馬上要進行手術了。”顏湘最後再捏了捏媽媽的手,感覺媽媽的手實在是太冷了,他心裏有點不安,一時又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別的,做完手術才是最重要的。在微微窒息又不安的心跳聲中,腦海裏一直纏繞著媽媽宛如輕煙一般的眼神,醫院的灰色雙開門被關閉,頭頂上的紅燈亮了起來,上麵寫著:“手術中”三個字。顏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隻有自己一個人。走廊很長,又暗,隻有頭頂的“手術中”這三個字投下的朱紅色光影,像死神鐮刀上沾染的詭譎血紅。椅子是鋼鐵製的,不知怎麽地,好像越坐越冷,到最後,渾身發抖起來。手術室的大門依舊緊緊地關閉著。顏湘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能感覺到處在一種巨大的危機之中。他突然很想很想媽媽,很想哥哥,很想小時候的生活。在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有人依靠的多多。想著想著,顏湘又覺得,如果今天媽媽沒辦法從手術室出來了。那他覺得他以後的人生,每一天都會想此時此刻一樣,被困在一張冰冷的鋼鐵椅子上,隻有自己一個人,手裏空空的,心裏也空空的,放眼望去,一切都很茫然且飄渺。……不知道等了多久,頭頂上“手術中”那三個字的燈忽地亮了。顏湘本來以為自己在發呆,腦袋空蕩蕩地什麽都沒辦法思考。可是燈滅的下一秒鍾,顏湘就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焦慮地啃著指甲,可是因為手太抖了,隻能用另外一隻手按住手腕,很緊張地看著出來的醫生。可是顏湘不敢開口問。眼皮忽地很痛,一陣陣發緊。太害怕了。醫生對他說:“人出來了。轉到icu去了。情況不是很好。我們會盡力。”顏湘聽過這個手術很凶險,現在聽到媽媽活著從手術台下下來,他的心就安定了些許。移植手術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顏湘隻希望每次都能像今天這樣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他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淚流了下來,朝著醫生們鞠了一躬,嘴唇很蒼白,輕聲說:“謝謝…。她一定會好好地…謝謝。”icu除非探視時間以外,一般都會禁止家屬探視。顏湘沒辦法近icu陪著媽媽,隻能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媽媽。媽媽的病床有點遠,隻能看到一張窄窄的高高的長方形病床,媽媽躺在床上,太瘦了,被子虛虛地一團。周圍擺滿了看不懂的醫療機械和輸液袋。機器的管子正七饒八繞地罩在媽媽的臉上,顏湘都看不清媽媽的臉。可是盡管如此,顏湘還在靠在冰涼的玻璃上,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被一團淚水模糊。電話在兜裏響了好幾次。顏湘一隻手抹眼淚,另外一隻手從牛仔褲的兜裏掏出電話,看到是蔣先生。顏湘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畢竟icu裏一天要花好幾萬,為了媽媽,還是忍忍吧。顏湘把電話接了起來。蔣榮生的聲音冷冷地:“在哪。你失聯了幾個小時你知不知道?非得拿個狗鏈子栓起來是吧。”顏湘想立刻把電話掛了。“啞了?說話。”顏湘揉揉眼睛,歎了一口氣,臉色是一種麻木的隱忍,“蔣先生,我媽在做手術!生死未卜!生死未卜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現在人在icu,你能不能放我兩天,等我媽媽從icu轉科院室了,再折磨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