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會踢兩場球。” 霍斯臣答道:“大學時的係隊,在江北體育館。”霍斯臣不僅喜歡踢球,也喜歡看球,還喜歡玩足球類的遊戲,張宇文判斷他是直男,一部分也緣因這一愛好,gay大部分不太喜歡激烈對抗的活動,譬如籃球與足球這種需要激烈碰撞的比賽,愛運動的更青睞於打羽毛球與遊泳。“什麽時候比賽?” 張宇文隨口道:“你擔任什麽位置?”“有時是後衛,有時是守門員。” 霍斯臣答道:“取決於守門員前一天晚上有沒有得罪老婆。”張宇文笑了起來,本想順著這個話題問問霍斯臣有沒有女朋友或是結婚了沒有,但這涉及私生活,他還是識趣地不順著話題聊下去了。霍斯臣相當有商場上混出來的分寸,張宇文不問他關於生活的事,他也不問張宇文,但偶爾張宇文不小心問到了,霍斯臣便也會問一個問題作為交換。張宇文與霍斯臣走在最前麵閑聊著,一方麵他覺得人是自己叫來的,不能冷落了他,另一方麵和霍斯臣聊天也很舒服,不用過多地揣測對方的想法。“我幫你背包吧。” 走到休息站的時候,後麵的人已經沒了影子,霍斯臣朝張宇文說。張宇文:“我不累。”霍斯臣:“我知道,但這樣一來,你待會兒就不好拒絕我吃你帶的東西的要求了。”張宇文哈哈大笑,把包交給他,霍斯臣隨手一提,不沉。兩人坐在休息站裏等同伴們,來了一群女大學生,目測隻有十八九歲,像是同寢室裏出來遊玩的,爬得氣喘籲籲,香汗淋漓,解了外套隻穿著毛衣,站在休息站前風。“洗手間在哪裏?” 一個女孩問她的室友。霍斯臣主動接了話,說:“從這條小路過去,後麵有個告示牌。”眾女孩於是哄笑,連喝水喝一半的張宇文都差點噴出來,霍斯臣愕然,意識到自己表述不清後,解釋道:“我是說,那裏有個洗手間的引路告示牌。”先前那女生滿臉通紅地沿著小路走了,霍斯臣被張宇文揶揄了一番,隻不說話,末了,她們重聚在一起,又往前走去。霍斯臣注視著其中一個的背影,張宇文說:“她挺好看的。”霍斯臣回過神,朝張宇文說:“像我大學時的學姐。”“哦──”張宇文點了點頭,至此再無疑慮。“你結婚了沒有?” 霍斯臣難得地問了句。“沒有。” 張宇文說:“我單身,上一任前年分手,現在空窗。”霍斯臣:“怎麽不找個?”“窮。” 張宇文言簡意賅:“自己還借住朋友的房子,總不能讓喜歡的人也寄人籬下。”霍斯臣:“結交有錢的朋友令人羨慕,也讓人患得患失。”“說得很對。” 張宇文笑道:“隻是對方根本不會在意,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心態作祟罷了。”“人都有點自尊心。” 霍斯臣如是說。室友們終於到了,陳宏與嚴峻表現得很正常,今天嚴峻也穿了身衝鋒衣,拉練拉到領口,不怎麽出汗,精神也很好。 陳宏則脫了外套紮在腰間,上身穿著t恤,露出健碩的肩背曲線。果然最累的是鄭維澤,他拉著常錦星的手,一步三停地抬頭看。“還有多遠?” 鄭維澤說。“馬上就到了!” 張宇文說:“還有二十分鍾!”鄭維澤打起精神,張宇文與霍斯臣又要繼續登山,鄭維澤忙求饒道:“先讓我休息會兒。 我們剛到呢!”常錦星說:“你們先走吧! 我們很快追上來。”嚴峻說:“沒關係,我也正想休息會。”張宇文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兩人走得太快,反而讓室友落下了,於是他調整了計劃,決定與他們一起走。爬山就像人生路,雖然一起出發,卻總有人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也總有人慢慢地落在了後頭,再看不見人影。 總會臨時結識一些人,一起走一段路,很快又各自分道揚鑣。但這段路真的很長很長,他們選擇了平時遊客也不多的北峰,棧道狹窄險峻不說,坡度還很陡,早上十一點時,連張宇文也覺得累了,需要時不時休息一下。常錦星脖子上掛著單反相機,身上背著自己與鄭維澤的包,站在高處的橫梯前給大家拍照,專門抓拍室友們狼狽不堪的瞬間。“你夠了。” 嚴峻說。常錦星笑了起來,今天他展現了非比尋常的男友力,背著大包小包不說,還要照顧最爬不動的鄭維澤。“還有多遠?”今天鄭維澤問得最多的,就是還有多遠。“馬上到了。” 張宇文說道:“還有二十分鍾。”“一個小時前你也是這麽說的!” 鄭維澤發現自己被騙了。“這次是真的剩下二十分鍾。” 張宇文認真地朝他解釋道,他一本正經地騙人時,常常令人無從分辨,表情無辜,盯著對方的眼睛看,想不相信他都不行。“二十分鍾沒到的話,你怎麽樣?” 鄭維澤說。張宇文笑道:“那就唯你是問。”鄭維澤:“隨便讓你做什麽都可以嗎?”張宇文笑道:“可以,再過分也可以,前提是你不能故意磨蹭。”鄭維澤:“好啊,走。”反正鄭維澤又不用付出什麽,完全是無本生意。張宇文知道鄭維澤一定不會提過分的要求,事實上他想起了與自己的前任一起來爬山的那天,當時也是這樣的對話,台詞甚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改──他的前任一樣的爬不動了,張宇文一路哄著他往上走。小受們的心情都有點像? 導致這種調情的氛圍也很像。 這裏距離午間休息站確實隻有二十分鍾的路程了,原本張宇文以為自己穩操勝券,然而上一次,他的前任打了這個賭後,剩下的路又是哼唧,又是磨蹭,活生生把時間延到了二十二分鍾,張宇文隻得認栽。後來他的前任提了個要求:我要攻你一次。願賭服輸,張宇文接受了,反正床笫之歡無非情趣,那時依舊很愛他的張宇文覺得,偶爾被他攻一攻也無妨,隻要相愛,都可以接受。當然,那天爬到山頂後,山頂的飯店既冷又潮濕,前任也累得半死實在沒力氣,於是張宇文答應他,可以把反攻機會記帳並留待之後。後來過了不久,他們就分手了,前任也沒攻成,導致後來張宇文總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仿佛命中注定,欠當一次受。 今天爬山時,張宇文便很想念他,他從不覺得前任對不起他,事實上在一起四年,也無所謂誰對不起誰的問題,他依舊對他有著感情。如果他在就好了。張宇文心想,如果前任今天也來了,自己就會像常錦星那樣,走在最後,陪他磨磨蹭蹭,聽他抱怨,一個人背兩個人的包。確實,有包可以背,被人使喚,也是一種幸福。“張宇文。” 霍斯臣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你要輸了,采訪一下,現在心情怎麽樣?”張宇文:“……”眾人抵達棧橋瀑布處,原本上山腰的通道上立著一個牌子:【前路檢修,請繞道前行,距離午間休息站路途還有約三十五分鍾。 】第14章 中午十二點十分,象峽午間休息站,遊客招待中心,餐廳裏。“我們來想想,讓張宇文做點什麽吧。”坐下時,嚴峻便打趣道。張宇文硬著頭皮起身,說:“我去給你們買吃的……”原本這裏的餐廳可以點炒菜,但因為初冬人少,又在修路,便改成了食堂,張宇文主動買了二十元一份的快餐,也順便請霍斯臣吃了,在窗口等出餐。回來時,大家看張宇文的表情,又是一頓哄笑。哄笑歸哄笑,每個人還是掏出手機,自動自發把餐費轉給張宇文,霍斯臣看了一眼,有點茫然,打開張宇文的包,從裏麵拿出自己的腰包,再從腰包裏拿出手機,也要給張宇文轉午餐費。“你不用。”張宇文朝霍斯臣說。這個時候,gay們就開始揶揄他了,簡直讓張宇文想暴走。“為什麽他不用。”嚴峻說。張宇文:“本來你也不用,我是想請大家吃!”“賄賂是不好的哦。”常錦星說。鄭維澤笑吟吟地看著他,張宇文一手扶額,祈求他千萬別提什麽奇怪的要求。陳宏說:“大家先吃,稍後我們再慢慢謀劃。”張宇文:“……”霍斯臣:“我覺得可以讓張宇文……”“禁止!”張宇文生怕霍斯臣給他們提供奇怪的靈感:“吃你的飯。”有霍斯臣在,大家都沒有開太超過的玩笑,張宇文心想還好今天叫了他來,堪稱免死金牌一張。午飯後,鄭維澤說:“下山了吧?”“還早!”陳宏說:“這裏隻是半山腰,下午到山頂再坐纜車下來。”“什麽──!”鄭維澤誇張地慘叫道。“你現在放棄也是沒用的。”陳宏嚴肅地說:“這裏沒有纜車,放棄的話,隻能原路走下山。”鄭維澤:“……”張宇文靈機一動,討好地說:“我背你上去?”“賄賂是沒有用的!”大家又同時起哄。張宇文被鄭維澤抓住了把柄,簡直有種被抓住把柄的心虛,努力地辯解道:“這可以兌現那個願望啊。”鄭維澤說:“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謝謝哥哥,下午我好好想想這個願望。”張宇文朝陳宏使了個眼色,示意你們看?他這就願意繼續走了,常錦星以眼神表示“肯定”,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嚴峻說:“我去給大家買咖啡吧,謝謝你們照顧小棋。”眾人都說太客氣了,但也沒有拒絕,張宇文明白到在請客上,每個人都不想開這個頭,畢竟隻要有人請客,就會有人吃請,被請的人總要還請,這樣輪來輪去,對經濟不寬裕的人而言就顯得不那麽友善了。所以大家才會自動轉餐費給他,而飯後嚴峻提出請咖啡,也是借著“幫忙照顧小棋”的理由,意思不需要你們破費回請。從這點上,張宇文不由得感慨,室友們都是很溫柔的人呢。嚴峻買了六杯咖啡,張宇文去幫著端,嚴峻用手指挾著一杯遞給他,說:“給霍斯臣的。”“好……”張宇文與嚴峻對視,兩人短暫地靜了一秒,張宇文回頭看,發現霍斯臣吃過飯後就離開了餐廳,到外頭的露台上去,背對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