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被欄杆擦傷的。”嚴峻拿著藥油過來,說道:“我沒看見有猴子衝著你去。”“嗯。”張宇文答道:“沒事,也沒有破皮,不會感染的。”嚴峻倒出少許藥油,似乎想幫他抹藥,張宇文便把t恤脫了,赤裸半身,白皙的身材非常性感,他是冷白皮,皮膚也很好。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嚴峻反而不太好動手,索性把藥油遞給張宇文。 就在張宇文脫衣服時,霍斯臣不知為什麽,喉結稍動了下。與鄭維澤、常錦星坐在一旁的陳宏突然小聲說了句話,一起發出狂笑。“笑什麽?”張宇文茫然道。常錦星笑得不行,拿起相機,趁機抓拍張宇文。“不要拍了!”張宇文簡直哭笑不得,心道多半又不是什麽好話。常錦星:“你身材很好嘛,要大方亮出來啊。”大夥兒又一起哄笑,所有人肆無忌憚地欣賞著張宇文半裸的身體,霍斯臣給張宇文塗了藥,示意他把衣服穿起來,別感冒了。抵達山頂時已是下午五點,天空中烏雲密布,快要下雨了。“咱們晚上去吃火鍋吧。”張宇文提議道。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回應,冬季的下雨天,饑腸轆轆,筋疲力盡,坐在玻璃窗滿是水霧的店裏,一起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心情不能再好了。“你還有事嗎?”張宇文問霍斯臣。霍斯臣短暫地思考片刻,答道:“不,沒有。”張宇文給了他一個揶揄的眼神,霍斯臣卻表現得有點茫然,呼吸到山頂的空氣,大家的精神都好了許多,登山時的疲憊亦被拋到了腦後。然而下一刻,命運給了他們一招無情的暴擊。【今日纜車軌道故障,無法下山。 】“什麽──!”鄭維澤差點昏倒。所有人站在牌子前,瑟瑟發抖。“對不起對不起。”工作人員是個小妹妹,自己都快哭了,說:“纜車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壞的,已經在搶修了,但是不管怎麽樣,五點之後都不能再營業,因為天黑之後纜車是不能開的……”“那我們怎麽辦啊?”聚集在山頂的遊客們吵吵鬧鬧:“摸黑下山更危險吧!”“請大家聽我說,聽──我──說!”工作人員站在遊客招待處,拿著大聲公,喊道:“各位遊客!請不要焦急!”張宇文一行人站在人群外,探頭張望。“山上會給大家提供食宿!”工作人員說:“真的非常對不起!今天晚上天氣會非常寒冷,請務必不要自行下山,下雨天路滑,很危險的!明天一早,纜車就會送各位下山!”遊客們喧嘩良久,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解決方案,幸虧今天是禮拜六,明天還有周日一天休息,最近又是淡得不能再淡的淡季,山頂上不到兩三百人,全安排進飯店住宿還綽綽有餘。“怎麽辦?”張宇文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他們這一行人裏,大部分沒有什麽正經事,唯獨霍斯臣與嚴峻想必要回去,而嚴峻又是最麻煩的,還有小棋要照顧。嚴峻說:“我先打個電話給托兒所,不行隻能讓小棋在那裏過夜了。”嚴峻去打電話,陳宏提議道:“用手機輪流照明能下去嗎?”“快下雨了。”常錦星說:“不要這樣,太危險。”張宇文也深知不要與大自然作對的真理,山上白天與黑夜完全是兩個模樣,很冷不說,道路還十分險峻,萬一半路失溫就不是能不能順利下山的問題了,小命都可能搭在山上。很快,嚴峻打完電話回來了,作了個“ok”的手勢,這讓夥伴們十分意外,也許這種時候苦無良策,嚴峻也明白到再抱怨也無濟於事,還是盡量不添麻煩的好。“沒關係。”嚴峻反而安慰道:“小棋不是第一晚在托兒所過夜,待會兒我給她打個視訊電話。”霍斯臣聽在耳中,沒有發問,隻是安靜地站著,隨他們商量安排。“你呢?”張宇文問他。“我當然可以。”霍斯臣說。陳宏答道:“那就住吧,晚上大家還可以打牌聊天。”沒想到本來的登山之旅,陰錯陽差變成了集體住宿,也算是不錯的體驗,陳宏被命運翻來覆去地折騰多了,養成了放棄抵抗,學會享受的習慣,這麽一說,大家複又漸漸開心起來。“那我們去排隊。”張宇文說:“你們先找地方休息吧,買杯熱奶茶喝。”“好。”常錦星爽快地說:“『你們』去排隊,『我們』去休息,就這麽說定了!”張宇文朝常錦星投去威脅的眼神,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霍斯臣與張宇文拿了大家的證件去排隊,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你晚上真的沒有事情要做?”張宇文拿著飯店房卡與餐券,問道。霍斯臣:“其實有,但不是很重要的事,不過我想和你一個房間,可以?”張宇文笑了起來,懷疑地看著他,霍斯臣作了個“打電話”的動作,張宇文便明白了。鄭維澤正裹著嚴峻的衝鋒衣,坐在遊客餐廳裏休息,嚴峻則站在柵欄處看山下景色,張宇文問道:“怎麽分房?”明知故問,就像他先前設想的一般,常錦星與鄭維澤一間,嚴峻則與陳宏一間,張宇文又提醒道:“做好心理準備,山上的住宿條件不會很好。”他們住在相連的三個大床房裏,房內隻有一張床,鄭維澤想到晚上可以和常錦星睡一起,頓時精神了不少,大呼小叫地開始嫌棄住宿條件,約好吃飯時間,關了房門。“你在這裏住過?”霍斯臣說。“是的,和我前任。”張宇文摸了下床鋪,冰冷無比,隻有一張大床,意味著他晚上要與這直男睡在一起。 他脫下外套,霍斯臣提醒道:“你還是穿上。 房裏也不暖和。”霍斯臣看看周圍,打開電視,畫麵不太清晰,隨手關了。“你可以看電視。”張宇文想換身衣服,但出門什麽都沒帶,幸而飯店裏還有洗漱用品。“我隻是過動。”霍斯臣說:“碰到什麽都想打開看看。”霍斯臣又在玩空調遙控器,但出不了熱風。“那是什麽?”霍斯臣問。牆角處有個鏽跡斑駁的暖氣機,不是霍斯臣問兩人根本都無法發現,它就像活動聚會現出一個不起眼的社死成員,躲在沒人的地方,偶爾努力活躍下氣氛。“它的體溫還沒我的高。”張宇文過去摸了下。檢查過房間所有設備後,兩人並肩坐在床上,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奇怪,手機都快沒電了,隻好輪流充電,一人沒有手機,另一個人自然也不好拿出來。“哇!”張宇文拉開窗簾,他們房間的落地窗正對著山下的景色。“下雪了?”霍斯臣站在張宇文身後,兩人注視著毫無遮擋的玻璃窗。“好像是。”張宇文仔細觀察,但窗外的天色已漸黑下去,唯有霍斯臣在玻璃上的倒影,兩人透過那倒影對視,又彼此笑笑。“宇文!斯臣!”陳宏在外敲門,說道:“吃飯去!”“來了。”張宇文答道。霍斯臣:“得再要一床被子。”張宇文想起來了,與霍斯臣同床無所謂,但蓋一床被子就很奇怪,於是他前台去要被子,再等待其他夥伴們集合。“還好吧?”張宇文怕鄭維澤生病,摸摸他的額頭,鄭維澤神情委頓,常錦星說:“他餓了,吃過就好了。”晚餐遊客中心提供了單人的自助小火鍋,但因為分散的遊客與家庭太多,座位被切割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六個人無法坐在一起,張宇文看見單獨的位置,便將其他成對的空位讓給他們,說:“我不管了,我也餓了,我先坐下了。”大家便沒有堅持等位,各自去找位置,張宇文看了眼霍斯臣,他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前,邊吃邊看手機,陳宏與常錦星、嚴峻、鄭維澤四個人運氣很好,得到了四個連在一起的位置。張宇文起身去拿食物,回來時卻發現身旁的人走了,嚴峻挪到了他身邊的位置上。張宇文:“?”嚴峻:“不想當電燈泡,我把鍋也端過來了,陳宏還在碎碎念,說吃這個不健康吃那個熱量高。”張宇文笑了起來,嚴峻問:“你吃什麽?我去幫你拿點肉?”張宇文:“不了,這肉簡直比我姨婆還老。”嚴峻突然毫無征兆地,誇張地哈哈大笑,不遠處,霍斯臣看了他們一眼。嚴峻打開視訊,那邊是正在吃奶的小棋,看見嚴峻,小棋便中斷了進食,說:“爸──爸!”“你看看這是誰?”嚴峻把攝像頭轉向張宇文。小棋除了嚴峻,還不會叫其他人,但她認識張宇文,便朝他笑了起來。嚴峻與托兒所的阿姨聊了幾句,那邊開始哄睡,嚴峻於是掛斷。“給她們增添工作量了吧。”張宇文說。“有全托服務。”嚴峻說:“防止家長突發情況,偶爾幾次,加點托育費就行,隻是不能總這樣。”“嗯……”張宇文也覺得小棋一直挺可憐,但比起被送去育幼院,跟著嚴峻已經很幸福了,他正在盡己所能,給小棋他所有的愛。張宇文明白嚴峻也是一樣的想法,遂安慰道:“你也需要有一點自己的生活,不用很多。 你的心情要好,才能照顧好她,她的情緒是跟著你走的。”嚴峻答道:“是的,我也發現了,要照顧好她,也要照顧好自己。”嚴峻今天出了不少汗,身上有點汗味,不重,也不難聞,反而增添了有點侵略性的男性荷爾蒙氣味,這種氣味是體育男獨有的。張宇文想起嚴峻今天那個瀟灑的前空翻,問:“你以前是體育科班?”“算不上科班。”嚴峻答道:“練過兩年跳高,後來父親去世,大學就沒念,跟著哥哥出來工作了。”張宇文點頭,嚴峻問:“你呢?你從來沒提起過爸爸媽媽。”“他們離婚了。”張宇文說:“各自成家,外公和外婆撫養了我,在我念書的時候也去世了。”嚴峻“嗯”了聲,給張宇文夾了點菜,張宇文吃了。“他們是做什麽的?”嚴峻問。“醫生。”張宇文說。“對不起。”嚴峻馬上道:“我剛才是不是……”“不不。”張宇文好笑道:“我已經吃了,你看?我給你燙一點青菜。”嚴峻:“我知道醫生家的小孩都……”張宇文:“但我不會。”張宇文知道嚴峻想說什麽,是以連著打斷了他兩次,他確實很少吃別人碗裏的東西,畢竟從小家庭環境就有潔癖,筷子也從不互相夾來夾去。張宇文又打趣道:“火鍋已經有效殺菌了,禁止夾菜並沒有現實意義,隻不過是心理作用。”嚴峻於是笑個不停,那表情居然有點像害羞的男高中生。“難怪你和陳宏,能有話題聊。”張宇文又說。“嗯。”嚴峻又恢複了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說:“他也屬於體育生,我們算比較談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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